云梧巴
不得赶紧离开,连忙应是,「妾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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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翊坤宫,云梧越想越忐忑,干隆看她的眼神可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云梧决定先怂一波,她叫来枣儿,「我头有些疼,你使人跑一趟敬事房,把我的牌子撤下去。」
枣儿一听神情一变,很是紧张,「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云梧摇了摇头,「不必,不是什么大事,我歇息一下看看再说。」
枣儿这才应下,出了屋子找到陈谦。同样的蓝灰色太监衣裳,穿在陈谦身上就是要比旁人好看似的,俊秀的少年唇红齿白,枣儿脸颊发热,她作出无事的模样,但声音不自觉带出几分娇柔来,「小谦子。」
陈谦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应了一声以后再没多说。枣儿想藉机会跟他说说话,「你最近还好?」
「都好,多谢姐姐垂询,」陈谦低目敛眉,并不直视枣儿,「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枣儿心一下子凉了不少,她抿抿唇,将事情交代给他。陈谦听完,应下便转身走了,「那奴才就先去了。」
枣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目光闪过一丝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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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过嘉嫔和新儿子,干隆回到养心殿,晚膳之后,敬事房按时辰来人,请干隆翻牌子。
干隆想到在长春宫无意间听来的话,抬眼一扫银盘,却没见到想翻的那张绿头牌,不由眯起了眼,「娴妃的牌子呢?」
举着银盘的小太监一愣,回过神后连忙答道:「回主子爷的话,刚刚翊坤宫派人来撤了娴主儿的牌子,说娴主儿身子不适,不能侍寝。」
刚刚在长春宫还好好的,一回去就病了,有这么巧的事?
干隆简直要气笑了,「请过太医没有?」
小太监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干隆叫来吴书来,「派人去太医院请院使走一趟翊坤宫,看过病之后让他来见朕。」
「嗻。」吴书来躬身应下,内心默默给翊坤宫点根蜡烛,娴主儿这可是又在捋龙鬚了……
暂时将人放到一边,干隆开始琢磨娴妃说的那些话。
宫外之人……
在此之前,干隆并没有怀疑过永琏之死有何内情,毕竟这个时候孩子早夭实在是太常见了,干隆自己的嫡长兄弘晖,还有弟弟怀亲王福惠,都是八九岁时夭亡,更别提年纪更小的孩子,康熙的皇子皇女都是一茬一茬地早殇。然而多疑是帝王的通病,虽然干隆不觉得有人能将手伸进后宫,可那些话终究在他心里留了根刺,思忖之后,干隆开口吩咐,「来人,宣平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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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梧听到干隆今晚去皇后那儿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外头来报,太医院孙院使奉皇上之命,来给云梧请脉。
云梧一口气松到半路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边小苹还挺高兴,「原来皇上这么关心娘娘!」
云梧心底泪流满面,干隆这是啥意思啊?却又不能将人赶出去,云梧骑虎难下,匆忙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让孙院使进来。
孙院使一进门,便见云梧头上包着一条巾子,虚弱地靠在床上。孙院使脸色一肃,行礼之后便开始望闻问切,「不知娘娘哪里不适?」
云梧咳了两声,声音也中气不足,「许是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头疼得紧。」
孙院使道:「还请微臣给娘娘诊脉。」
云梧依言伸出手,孙院使道了一句,「得罪了。」
等摸到脉象,孙院使却皱起眉,从脉象上来看,娘娘的身子健康得紧啊……
他神情愈发严肃,换了只手再次摸起了脉,可结果并没有不同。
孙院使不由又仔细看了一眼娴妃,这一眼看出了蹊跷,虽然对方半垂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细看唇色红润,脸上的苍白也有些假,倒像是涂上的妆容。
孙院使见过的病人不知凡几,娴妃这个模样,着实不像病中之人,反而让他想起家里一不愿意去学堂,便装肚痛头痛哪都不舒服的小孙子。
他突然想起,在他来之前,皇上莫名其妙地交代了一句「娴妃娘娘近日心火亢盛,开的方子多加点黄连,祛祛火气」,当时他面上应是,心里却在嘀咕,大冬天的哪里来的火气?
如今一看,娴妃分明没病,皇上也知道娴妃是装不适,要用黄连出口气呢!
孙院使不由无语凝噎,贵人们闹别扭,折腾他们太医做什么,可怜他一把老骨头,天寒地冻的还要往外跑!
面对孙院使探
究的眼神,云梧心虚地咳了一声,「如何?」
能在宫里给贵人看病这么多年,还混成了太医院的头头,孙院使可以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回过神来,很快便扯出了一堆常人听不懂的医理,最后拈了拈花白鬍鬚,总结道:「头痛之症素来难以诊出病因,待微臣开个方子,您先吃着看看,过几日微臣再来复诊。」
老太医表情管理堪称一绝,云梧总觉得对方猜到了什么,却看不透他的想法,只得干笑道:「那便有劳孙院使了。」
孙院使开了方子,亲自盯着人熬了药、看云梧喝了才算完。云梧瞧着黑乎乎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中药汁,很想拒绝,可抬头瞄一眼表情殷切的孙院使,云梧内心泪流满面地接过药碗,英雄就义般一口气把药倒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