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菀菀察觉到身旁的唐月有些不安,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王县令一定是已经清楚唐月与唐家夫妇的关系,还有之前的闹剧。
她思索,王县令今日唤她们来应不是简单为了唐家老妇偷窃的事。
夜菀菀接上王县令的话,「这箱珠宝可能是我的。」
「哦?」
夜菀菀一笑,她握着唐月的手,缓声道:「我与阿月几日前相识,一见如故,她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妹妹。我想留她在身边,但阿月到底唤过唐家夫妇几年的爹娘,我给他们两箱珠宝,算全那份情分。」
王县令:「两箱珠宝?」
夜菀菀垂眸不言。
王县令一时想到很多,这对夫妇短短几日就用完一箱珠宝,再看夜姑娘出手大方,起了歹心也说的过去。
那白大人在察探的事应当真的与这位夜姑娘无关。
王县令看了眼静静品茶的白泉,松下口气,否则,事情就难办了。京中的贵人特意叮嘱过他,要对这位夜姑娘多加照看,得罪夜姑娘,那就是得罪京中的贵人。
白泉放下茶盏,对上王县令的目光,王县令立刻回神,「唤过几年的爹娘,唐月姑娘莫非不是唐家的亲女?」
「确实不是。」夜菀菀觉得,这才是王县令今日真正想问的,「阿月是幼时被唐家夫妇收养的。」
「冒昧一问,唐月姑娘是几岁被唐家收养的?」白泉突然开口。
夜菀菀没答,她看向王县令。
白泉解释道:「问地冒昧,但希望两位姑娘能见谅。我的幼弟在十多年前的花灯节上与我走丢,后来才知,那一年花灯节上走丢了许多孩子。」
他说到这苦涩一笑,「那些孩子其实是被一伙人贩子抓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察探,皇天不负有心人,近日我终于寻到线索,唐家与那伙人有关。」
「唐月姑娘,也极有可能是被拐走的孩子。」
王县令应和道:「确如白先生所言。」
夜菀菀握着唐月的手被猛然抓紧,用力地发疼。
唐月眼睛颤抖着,目露惊愕。
夜菀菀任她抓着,直到唐月失神地回答完几个问题,她们被王县令送出衙门,坐上马车,唐月才回过神来。
她慌忙松开手,捧着夜菀菀被指甲掐出隐隐血丝的手不知所措。
夜菀菀抽回手,掩进宽大的袖袍里,她想了想,抬手抱住苍白着脸的唐月,感觉到她的僵硬无措,轻轻地安抚她。
「阿月,无事的。」
唐月在夜菀菀算不上宽厚的怀里,眼泪后知后觉地滚落下来。
她呜咽着:「我记不到以前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时候她和别的孩子一起在泥塘里玩,后来他们一个一个都被各自的爹娘撵回家,即使被打骂哭着跑走但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有她,最后一个人站在泥塘里,到天黑,也没有人领她回家。
她灰熘熘回到唐家,却发现门已经锁了,她蜷在外面一夜,第二日清晨被木棍打醒。那次她真的以为会被打死,也是那日她才知道,她不是唐家的孩子,他们还给她一口饭吃,是要她以后给他们的儿子生孩子。
她是被真正的爹娘抛弃的孩子。
今日却突然知晓了,也许她也有真心对待她的爹娘,而且也许他们也一直在找她,但她一点点都记不得了。
夜菀菀拿出帕子擦干净唐月脸上的泪痕,缓声:「阿月不哭,那位白先生是大人物,他刚刚答应你的,会帮你寻找你的爹娘,他会有办法的,嗯?」
「真的吗?」唐月可怜巴巴地小声,「真的有办法吗?」
夜菀菀忽然轻笑,点她额头,「是我不好吗,阿月就这么着急想找到爹娘离开我呀。」
唐月立刻摇摇头,「夜姐姐特别特别好。」
「嗯。」终于安抚住人,夜菀菀在心内长长呼出口气。
她再也不想哄人了。
所以,还是希望,所有需要她哄的人都再也不要遇到难过的事。
夜菀菀扬声对赶车的阿寒道:「阿寒,去福满楼。」
她记得,唐月很喜欢那日萧白带回来的蒸鸡,带她去吃,应该会让她开心一点吧。
夜菀菀没想到,萧白乌鸦嘴说的事真的会发生。
马车经过一条偏僻的路径,一辆马车迎面奔来,毫无预兆地逼停夜菀菀的马车。
几人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不过,这次有阿寒!
张七及一众狐朋狗友歪七斜八躺了一地,鼻青脸肿,意识模糊。
他们想不明白,看着憨憨厚厚的车夫,为什么动起手来流气十足,哪里疼打哪里。
而且,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刚刚从福满楼上翻下来霸气转身地萧白:「…………」
夜菀菀掀开马车帘:「你怎么在这里?」
所谓离开一段时间就是到福满楼好吃好喝?
她望向福满楼,眼见上面探出一个头,又飞快缩回去。
萧白扯了扯唇,随意的表情在看到夜菀菀时蓦地一顿,下一刻,他脸色变得阴沉。
「夜菀菀,你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嗯?」
萧白想到什么,他抬脚踩住地上装死的张七,「你用的什么迷药?」
张七:「……没有没有迷药,不对!你为什么知道?」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凶悍,张七恍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