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终于听到了稍微舒心的话,他手握拳抵唇,掩去变的得意的笑。
他还以为夜菀菀是要去哪。去京中的话,京中,那不就是他的地盘吗,不回来才好。
而且,原来她这么捨不得他的呀,还未分离,就想到了以后定期派人给他传消息。
萧白仅有的阴沉不满很快散去。他明朗笑开,桃花眼弯起,「好,我到时候一定赏脸!」
他可注意到了,夜菀菀说的是等她安定下来,也就是说她在京中也许会有麻烦。萧白暗想,到时候他带着满身光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这女人会不会特别感动。
萧白的笑容渐渐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夜菀菀默默再后退一步,记着先前的教训,她回身看了眼身后。
空出一小块,还可以再退开一点。
夜菀菀的裙摆□□交加,在地上铺出一朵娇嫩的花。
萧白瞥见夜菀菀退后的单薄身躯,他恐她再跌倒,忙伸手扶住她。
手落到她肩上,隔着衣衫也能清晰摸到分明的肩骨,萧白渐渐收了笑意。
她太过瘦削单薄了。
夜菀菀拿开他的手,不满地瞪他,但知道他是好心,「我能站稳,你不用扶着我。」
萧白手下一空,心里却浮起奇特的感觉,软软的。
夜菀菀冷冷瞪人,都像是含着水,没有半点威慑力,他还是尽快回京,好好护着她吧。
若能同她一起回去,就更好了。
夜菀菀离开后,萧白回到屋内,跨过门槛,笑容蓦地一收。后知后觉,菀菀刚刚唤他什么?
萧白走进内室,元日没听到他的命令安静地藏在里面。
萧白一刻都不想等,「今夜子时动手。」
……
子时将至,两道人影悄然无声地翻出夜家小院,将将和片刻后翻进去的两个人擦身而过。
唐涣为当朝首辅唐应卢的第二子,唐家是坚定的成王派系。唐涣也算有些手段,下手阴险毒辣,但与其父自己一步步爬上高位相比,他自幼都在唐府庇佑下,有个最致命的弱点。
他没有紧迫感,相比于一击必杀,他更喜欢慢慢折磨死人。因此在知晓萧白中毒,与手下失联,狼狈逃窜时,他反而缓下来慢慢收网。
萧白把握的就是唐缺的这一点,只不过到最后收网的不一定是谁。
唐缺两日前请了个戏班子回府,日夜不休,午夜正对戏台的大厅灯火通明。云崖西市左大院,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墙内戏腔软语,红烛烈酒美人,墙外杀机四伏。
戏腔唱到最高/潮,伶人声线蓦地降下,同一时刻,院内所有声响都渐归于无,迷/药起效。
在黑夜的掩饰下,杀机无声蔓延,狰狞的獠牙伸出。萧白带着一队人清扫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大厅,一群人歪歪扭扭倒着。
上首位,唐缺搂着个美人趴在桌案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萧白心道,今夜杀了唐缺真是太过便宜他,让他在路上还有美人相伴。
他直取上首,变故就在这时突生。
昏迷的唐缺突然睁眼,与萧白缠斗在一起,厅内昏迷的人都在瞬间醒来,纠缠住其余人。
不仅如此,外有火把渐次亮起,一群护卫完全堵死退路。厅内两方人,诡异地陷入凝滞停下来。
侍卫向两侧让开,唐缺手执摺扇拍着掌心从中慢条斯理走出,面上总带三分阴柔,此刻满是报复的快意,「不要再挣扎了,萧白呀萧白,你想埋伏我,有没有想过,是我挖坑给你!」
厅内的不过是他的替身。
萧白没看他,只在他话落时嗤笑出声,漫不经心地弹了弹剑尖。
什么都没说,却让唐缺更觉被嘲讽。
他抬手挥下,「拿下!」他不要萧白死,他要打断他的手脚,让所有人都看看萧白狼狈的样子,撕毁他的高高在上。
然没有一人动手,唐缺暴怒,阴柔的嗓音有些撕裂:「还不动手!」
身旁的护卫长目光严肃地望向四周,唐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墙头上,一根根泛着寒光的箭矢直指着他,有如待出笼的猛兽。
此时,厅内反到成了安全地带。
唐缺头皮一麻,他安排在院外的人呢?
没有人会回答他,萧白目光凉凉扫过,长剑横扫。
……
夜色如墨,唐缺在三两护卫的掩护下逃出,认准西边出城的方向狂奔。
渐渐四周越来越荒芜,行入山道,唐缺勉力趴在马背上,喘声粗重。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追上的。
唐缺眸里划过狠意,拿出怀里的响箭。
他本不想现在用的,奈何萧白步步紧逼,那就让他做个选择好了,唐缺的面目扭曲起来。
山道越来越狭窄,萧白与唐缺的距离逐渐拉近,再近些,只用一箭,就结束了。
他可以同菀菀一起回京。
但不知为何,萧白心底却浮起些道不明的不安。
这份不安,在看到前方山路口的两道身影时爆发到顶点。两道身影一见到萧白众人就往路径深处跑去,唐缺没入另一道山路。
「萧白,你选谁?!」唐缺的冷笑声远远传来。
两道身影与唐缺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萧白咬牙,目光盯住三道身影里被人携着身前的瘦小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