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帝已被这番动静惊动,扬手示意小太监退下。
「何事?」清晏帝坐正身体,肃声问。
萧白气势一往无前,刻不容缓,清晏帝心尖瞬时划过无数种猜测,一个比一个不好。
「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此去十数城,围绕上京环形铺展开探寻,查出众多如听风楼般的暗行不轨之所,现已移交白泉大人处理。更远之地已遣可信之人前往探寻,不日将传回消息。加上白泉大人多年在外追踪所得和听风楼相关人等的证词等,可定宁王确实有罪。更甚者,当年三公主走失,也与宁王手下趁乱掳人有关。」
当年边城一片混乱,死伤无数,朝廷甚至无力清点人户。至朝廷派兵镇压,边城恢复宁定,许多痕迹已无处可寻,就如边城许多寻不到尸身的失踪幼弱是死是活。
唐月很有可能便是当时与太子妃走失,混乱之际被宁王手下当做普通幼婴掳走的。
宁王后来或有所觉,但所拐幼童被送往各处,有些看护不当半路便死了,无力查寻。
萧白早前给清晏帝递过摺子讲明他离京所得,因此清晏帝听到这番话并不意外,只除了唐月一事。清晏帝一挥手打翻桌上茶盏,目光狠厉。
萧白冷声道:「当然,三公主一事臣并无证据,只是根据萧王府的边城纪事与当下听风楼事件做出的猜测。」
清晏帝颔首,萧白说的他知晓,但哪怕只有分毫可能,他也绝不能容忍。
况且,宁王拐卖幼童,暗训私探,勾结唐应卢,狼子野心,多罪并列,晏朝立国以来都寻不到可堪一比的典例。
「宁王,孤不会放过的,天下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萧白不置可否。
清晏帝沉沉望向萧白,正欲说话。
「陛下。」萧白抢先言,拱手道:「听风楼一事可算了?」
听风楼一事关键的已了,其余更深层次的需要时间去挖掘。
清晏帝沉吟,道:「算。」
「臣离京前您答应臣,此事了,便给臣赐婚书。」萧白字字铿锵,声音有力。
清晏帝敲了敲桌子,顿觉好气又好笑,「孤同你在说正事,你便只想着成婚?」
「对朝堂我已做到我所能做之事。」萧白道,他勾唇,「既如此,我也该做为我自己之事。」
话落,玉秀殿内一时寂静,清晏帝从上望笔直站着的萧白,一身铁骨,风姿绰约,目光坚定执着,面庞清俊。
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将萧白从边城带回来,转眼十载光阴,当初瘦弱的孩子已长成,如今介于少年与亲年之间,合该成婚,与一人白首相约,拥有他真正的心安处。
「准。」
清晏帝拾笔蘸墨,写就赐婚诏书。
…………
天空湛蓝,天朗气清,雪白的云朵团簇,微风少许,满庭杏花摇曳。
夜菀菀自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扇,一瓣杏花飘摇恰落在她鼻尖。
夜菀菀打了个喷嚏。
经过廊下的梅姑驻足,好笑地摆手将四周的花瓣甩开,然无什大用,仍有花瓣不气馁地飘向夜菀菀。
「昨日还有两株杏花没有开花,今早,竟全然开了,是个好兆头。」
「嗯,也是个好日头。」夜菀菀从窗扇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抬手在空中挥舞,肤色玉白,光下白的透明,一点粉嫩落于其上,白中含春,娇艷欲滴。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远及近,不知是何等大事,阿寒连轻功都忘了使。
「阿寒,何事急急躁燥的。」梅姑笑斥。
阿寒慢不下来,停下时结巴了一下才将话说出口,「……小姐,你你快出去看看。」
夜菀菀没什么意义地抬目眺望远方,眨了眨眼,某一刻,似有所觉,呼吸较于头脑更快地做出反应,加快几分。
……
夜菀菀着鎏金赤色撒花裙,随云髻高扬,脖颈线条完美,垂珠飞花步摇晃动,毓秀可爱,裙摆盛开,仿若天上云,懵懂又透彻。
萧白坐于高头大马上,夜菀菀自威严庄重的拱门后行出。
萧白轻夹马腹上前,展臂捞起他的神女。
俊马眷侣身后,红妆如潮。
夜菀菀没有惊呼,腰间的手有力宽厚,她顺势抱住身前人的腰。
萧白畅笑出声:「这次对了。」
萧白埋首,气息缱绻,「菀菀,嫁我。」
他的低吟缭绕在夜菀菀耳畔,「求你。」
夜菀菀自他怀中抬眸,无惊无喜,又似含着这年春日所有浪漫芳菲。
她懒洋洋勾唇,抚开颊侧乱发,抽出萧白怀中的捲轴。
展开来,末行——
萧王府世子萧白与英国公府大小姐,许百世之约。
这是封带了私心的赐婚书。
夜菀菀将赐婚书妥帖收好,重新塞回萧白怀里,额头贴上萧白下颌。
既已有婚书,还问她同不同意?
无论心中百转千回,脱口归为一字。
「好。」
今日满庭春色,原是春日的尾声汹涌携来无数远的春情。
此后,与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