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贵:枭雄战神,心尖宠!》 第1章 韶华长郡主的第四次重生 “嚯!” 宁韶卿像被无数只蚂蚁啃食,难受的厉害,她浑身发痒发疼,只是睁开眼睛,瞧见四壁透风的泥巴墙,闻到熟悉的青草味儿时,她的眼神却越发的沉默。 这是她死后的第四次重生,也是她第四次进入宁氏的身体!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目光却下意识的落在了半掩的木门上。 转眼,一阵儿尖锐的叫声穿透了进来。 “宁韶卿,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和你娘一样,毛还没长齐,竟敢勾引你未来姐夫,看我不打死你!” 木门被人狠狠的踹开,坑坑洼洼的泥墙一震,落下了乌漆墨黑的烂泥。 宁韶卿猛地坐起身来,她张口,顺其自然的破口大骂道:“你丫才是狐狸魅子,若敢在老娘面前瞎说八道,坏我名声,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她不禁一愣,差点泪流满面。 前世以贤惠淑德闻名于大齐的她,重生后,竟也有如此泼妇的时候。 待宁韶卿骂完,脑海里瞬间炸开了一连串的记忆,一如第一次进入宁氏的身体。 这是原主的记忆,原主今年十三岁,与她倒是很有缘,同叫宁韶卿,长像也有七八分相似,是齐楚边境的清湖村宁老三家的幺女。 因为原主的生母顾琴是军中歌姬,被宁老三带回清湖村时已怀了身孕,所以清湖村的村民私下都议论原主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整个宁家除却她爹宁老三,旁人对她犹如饿狼扑食,恨不得踢出家门。 这不,年前宁老三上山采药无意间摔死,原主与母亲顾琴分得宁老三的二亩地后,便被轰出了家门。 可宁老三的长房和二房见不得外人分家产,便常来欺负原主。再加之,前几日长房二女宁彩云瞧中了村长家的儿子,欲将她原有的婚约强加给了原主。 原主不堪欺负,心生郁结,竟然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宁韶卿双手紧紧拧拳,她本是韶华长郡主,齐国叱咤风云的世家小姐,哪里受过原主这等被欺负的委屈。 想起那日她外出踏青,不慎落水,宁韶卿本以为自己会落水而死,既然重生到这个姑娘身上,自然会替原主好好的活着。 但老天像是玩弄她似的,宁韶卿竟在原主的身体里死了三次,而且每次都是重新来过。 第四次重生,居然又是从初见渣女宁彩云作为开端。 宁韶卿早就习惯了,只是还来不及惆怅,便火速想起了第一次重生,她刚进入原主身体没多久时的惨死,立马机警了起来。 常欺负原主的长房二女宁彩云,她身形健硕,四肢发达,与原主营养不良的身子骨比起来,简直是猛兽来袭。 只见宁彩云气的胸脯起伏,气势汹汹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她咬牙切齿道:“你个小蹄子,别仗着有几分姿色,胆敢在我面前装无辜,你有本事抢男人,就有本事承认啊!” 宁彩云的辱骂如炮仗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宁韶卿抚了抚太阳穴,瞧着宁彩云叽叽咕咕的嘴巴,便想起了第一次重生时的情形。 那时初入这幅身体,表现的稍有困惑,一脸愚蠢。约莫是占有的身体还带着些原主的记忆,而她又懒得与泼妇争执。 没想到宁彩云居然粗鲁的将她拖至门外,当众侮辱了一番后,才故作委屈的离去。 结果村里人都以为她人尽可夫,勾引姐夫。 宁韶卿虽说觉得面子有辱,可原主的身体实打实的是被渣女气的痉挛。 第一次重生便是以她吐血而亡结束。 宁彩云见宁韶卿不说话,心中更是来火,便又发飙的喊道:“你以为不说话,勾引人这事儿就算结了?刚才骂我那劲儿,可真牛哄哄,有本事再说一遍……” “怎么?”宁韶卿凤眸一眯,收回了涣散的心思,她随性的坐在床畔上,轻笑了下:“二姐想再听一遍,我自然可以重复,不过……” 宁韶卿在宁彩云的欺负下,已然重生过一次,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既说我勾引未来姐夫,那必然得拿出证据,否则便是污蔑!” 宁韶卿说的铿锵有力,眼神中忽的迸发出一道锐利的视线,直直的射入了宁彩云的心底。 这时,门口已经不多不少的聚了些村民过来。 方才宁彩云一路哭嚷,早就引来了村里人的注意,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寻日里懦怯,不吱声的宁韶卿竟会反抗,手指下意识一紧,她为何有种蠢货小妹有备而来的错觉。 宁彩云昂起头,一脸憎恨:“证据?自然是有证据!小妹,二姐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想要爹爹生前给我许的那门婚事,我给你不就成了!可私下做出那么些龌龊事,真是丢了咱们宁家的脸面。” 宁彩云是故意喊给外面的人听的,她咬着唇,委委屈屈的似是要哭了下来,转身就使劲的拉住了宁韶卿的手:“这证据就在外头,你给我过来!” 宁韶卿早就料到宁彩云会将她拽出去,右手一甩,她慢慢的穿上草鞋,又抚了抚衣角的灰尘。 “出去便出去,我心如明镜,还怕你不成?可二姐,我奉劝你一句,非真材实料的东西切莫冤枉了好人,在场那么多叔伯姨娘瞧着,捏造我偷人的证据,这事儿严重些,就是冤枉我与姐夫有染。你尚未出阁就做出这等丑事,若被夫家知道,毁了婚可不怪我!日后嫁不了心上人,更和我无关!” 宁彩云心口一紧,她竟被宁韶卿这三言两语说的有些畏怯。 呵!一个歌姬生出来的孽障,哪有她这等足智多谋,不过就是说些空话。 昨晚宁彩云特意趁着夜黑,偷了宁韶卿的贴身衣物,用衣物包裹着她和未婚夫的订婚信物,特意藏在了宁韶卿家的炉灶下方。 等她坐实了宁韶卿和未婚夫之间的私情,再大度的将婚约让给宁韶卿,那她自然能名正言顺的做村长家的儿媳妇。 “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第2章 真当她好欺负,不会发飙? 宁韶卿嘴角露出了讥讽的笑意,眼下的凉意更是明显,她前世在世家看惯了妾室争宠,尔虞我诈的下流手段,就宁彩云这点小风小浪,说白了就是笑话。 “那且得看你……”宁韶卿清冷的嗓音落在了宁彩云的耳后:“做的那些鬼事儿做的周不周全咯!” 说罢! 宁韶卿反手将宁彩云挽住,两人朝着门外走去,细碎的步伐摇曳生姿,宁韶卿美的不可方物,浑身的贵气竟无人可敌。 宁彩云瞬间被宁韶卿的气场吓得缩了脑袋,蠢货小妹好似哪里不同了。 栽赃这事儿朝着宁彩云想象的方向发展,虽说她被宁韶卿带出了房门,但瞅着周遭的邻居,方才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宁韶卿,你等着,我要让那废物未婚夫与你一道下地狱! 宁韶卿随意瞅上一眼,就晓得宁彩云心里那点小九九。 毕竟前三次重生不是吃素的,虽说每次死的原因都不同,可也让她几乎摸清了清湖村所有人的秉性。 宁韶卿和宁彩云两人刚站在院子里,这时原主的生母顾琴闻风赶了回来。 “彩云啊!我刚从山上采药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家里怎么来了那么多人?”顾琴左右张望,她温柔的说道:“自从分家后,我家阿卿几乎从未和父家走动,她身体孱弱,经不起折腾。” 顾琴虽年过半百,可风韵犹存,她连忙走到宁韶卿的身侧,苦口婆心道:“阿卿,你若是惹了姐姐生气,咱娘俩赶快道歉,这事儿便也作罢了。” “娘。”宁韶卿眉头深拧,她自小是祖母带大,生母出了娘胎就从未见过。 不过,顾琴对原主是实打实的好,宁韶卿自也认了她母亲的身份,可顾琴因为自己是歌姬的身份,做事儿向来隐忍,受了不少的欺负。 “头抬起来,这事儿与我无关。”宁韶卿轻轻的拍了拍顾琴的肩头:“娘,你到旁边歇歇,倒是瞧瞧姐姐赖我勾引未来姐夫,手里有怎样的证据?” “什么!” 勾引姐夫? 顾琴双眸撑得滚圆,她的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赶紧捂住宁韶卿的嘴,这事儿可乱说不得。 于是她对着村民急忙解释:“父老乡亲,你们可别听阿卿瞎说,她打小就老实,不大说话,怎可能干出此等有辱清白的事情。” “三娘。”宁彩云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她上下打量了眼:“有母浪荡,女儿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彩云可要请诸位叔伯姨娘做主,小妹她……” 宁彩云说着说着,满眼垂泪,瞬虞便哽咽了。 顾琴被宁彩云呛到了软肋,顿时不吱声,站在宁韶卿的身旁,只觉得没脸见人。 宁韶卿冷眸斜视,宁彩云这戏唱的有些意思,连周围的村民纷纷讨论了起来。 “哎呀,你们看看,宁家幺女忒没脸了,居然勾引姐姐的未婚夫。” “彩云平日里热情爽朗,居然被欺负的直掉泪眼。小姑娘生母是歌姬,没想到也是这等不要脸的秉性。” “就是。” “彩云,你莫要哭了,有我们给你做主呢!你家小妹要是真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清湖村自然也留不得她!” 宁彩云抚了抚眼泪,嘴角偷偷上扬,宁韶卿还想和她斗? 转眼,宁彩云磨磨唧唧,似有些不愿意面对的走到了灶台的前头,她悠长的叹了口气。 宁韶卿第一次重生的时候,宁彩云便是在灶台下方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她不可能让宁彩云得逞第二次,便跟着走了过去。 顾琴刚想拉住,可她瞧见女儿眼神中的坚定,便心里生了些许的期盼,女儿说不准有把握能解决这事儿。 “二姐。”宁韶卿忽然喊住了宁彩云:“你和未来姐夫虽未谋面,可我听闻他是个又聋又哑又盲之人,如此,谁都应当不乐意嫁给一个废物吧!” “小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废物,你就觉得二姐冤枉你?” 宁彩云眼泪掉的更是汹涌,她恶人先告状,生怕宁韶卿多说什么:“那你倒是给我解释!我这订婚信物怎么裹着你的贴身衣物,塞在你家灶膛里?你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宁彩云赶紧从灶膛里将东西取了出来,她像是抓了什么秽物,使劲一丢。 “你若对你未来姐夫没有心思,做出这等偷窃放浪的事情是你一小姑娘的天生本性?” 宁韶卿听着宁彩云一股脑的污蔑,不仅嫁祸她偷人,还将她如此贬低…… “二姐,你是不是还想说咱们宁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可也是规矩人,教不出我这等恶劣秉性的人。” 宁韶卿狭长的双眸微微上扬,很是直接的掐断了宁彩云的话,她倏地朝着邻里瞥了眼:“若我今日不说个明白,想必二姐这话便成了事实。” 原主是个懦怯胆小的人,即便在清湖村长大,却养不熟,她不似宁彩云个性爽朗,在村里有些名声。 宁彩云的独角戏都唱到如此程度,不得不让旁人信服。 毕竟物证在哪儿呢! “宁家幺女,人家彩云都抓着你的狐狸尾巴了,你还能有什么狡辩的。” “阿卿。”顾琴双唇颤抖,眼眶瞬间含着眼泪,她对着村民嚷嚷道:“我家阿卿决计不是这种人。” “你个贱婢歌姬,没权利说话。” 宁韶卿一听旁人辱骂顾琴,肚子里无端端冒出了些火气,她薄唇稍抿,微垂下颚,那极为漂亮的双眸横扫而过,世家长女的尊贵气场瞬间迸发。 真当她好欺负,不会发飙是吧! “闭嘴!” 轻声呵斥仿佛是天降威压,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叩手臂。 “我宁家事,何时轮到外人插嘴!” 周围立马鸦雀无声,宁家幺女好生霸道,她这气场简直是脱胎魂骨,好可怕!哪里还有人敢多说一句。 宁彩云见状,又是不禁倒抽了口气,眼前这人还是她的蠢货小妹吗? 宁彩云一抬头,视线与宁韶卿碰撞。 宁韶卿却风轻云淡,三千发丝微垂,笑意满面:“二姐,对我家轻车熟路,所谓物证藏匿之处也极为清楚,怎么?是亲眼所见,我将它藏于此处?” “没错!若不是我偶然知晓,谁知道你藏着这个心思。” “哦?”宁韶卿语调上扬:“那你的订婚信物也是我偷盗来的?” “偷鸡摸狗的事儿,你做的不少!”宁彩云顺势回答,她深吸了口气:“跑到我家偷东西,更是罪加一等!” 第3章 此事看来是场误会 “那按照二姐的说法,小妹是入户偷窃,而后心怀不轨,特意将罪证藏在灶膛里,正巧被二姐看到了,所以二姐今日上门问罪,一切理所应当!”宁韶卿往后退让了半步,她将落在地上的订婚信物捡起,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番:“是块好玉,值不少钱。” 宁彩云心里没底了,宁韶卿这是承认了?还是故意挖坑给她跳? “既然你都承认了,你……”宁彩云拧着喉咙,随即哭嚷了出来:“二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大不了把婚约让你给,那未婚夫也没见过我……这门婚事就给你吧!二姐也是好说话的人……” 呦!宁彩云做了这么多的事儿,不就是想把嫁给废物的婚约推给自己么? 原主宁韶卿也是因为此事被气死的。 “呵呵。”宁韶卿将碎发拨到耳后,那姿态优雅的让人挪不开双眸。 “既说是偷,那二姐说明白了,你的信物是何时何地所丢,我藏此罪证又是何时何地所藏,而你从不踏入我这破屋一步,你的住处与我家又有二三里路,怎么就如此巧合被你亲眼所见。” 宁韶卿的每一句话都叫宁彩云没法辩驳,宁彩云压根没想到宁韶卿会有理有据的质问,她浑身下意识的发抖,双唇磕巴。 “信物是昨日丢的,你……你傍晚藏在灶膛里……” “傍晚藏的,二姐,那你大晚上到我家门口又是什么居心!一个人走夜路不怕么?” “我……”宁彩云被宁韶卿杀得措手不及。 宁韶卿侧身,深邃的眼神带着些从所未有的威严,正经的斥责道:“今日说不出个一二,任谁都能怀疑,二姐是故意栽赃嫁祸。” “我为什么要栽赃你!宁韶卿你瞎说八道!” 宁彩云已然完全的被宁韶卿的质问带偏了,她急的原地打转,差丁点动手打人。 宁韶卿啧啧了一声,接着说道:“方才你不都说了么?大不了将这婚事让给我,二姐,既不想要这婚事,明摆了说,咱宁家三男四女,还怕爹爹生前与人的订的婚约不作数,你这等手段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怎么了,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小骚蹄……” 宁彩云的火爆脾气一上来,嘴巴一直,她说的话居然间接的承认了她污蔑宁韶卿:“宁韶卿,你……” 宁韶卿好看的双眸带着窃喜的笑意,这不就完事儿了? 对付宁彩云,何必多做口舌,三两句便迫得她承认自己做的蠢事儿。 “叔伯姨娘。”宁韶卿朝着缄默不语的众人看了去:“此事看来……” 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宁家这事儿还真是混乱,没想到这荒唐事儿可能是宁彩云自导自演。 可一切还完全下定论…… 一阵雄浑敦厚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宁韶卿双唇一抿,她四次重生,每一次清湖村的村长都会在此时出现。 “看来是场误会啊!” 来人便是村长孙大明,孙大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绸外衫,国字脸上挂着一撇八字小胡子,瞧过去就知他是个古板文人,孙大明曾中过进士,在这清湖村也算德高望重。 “诸位听孙某一言。”孙大明不紧不慢的走到中间,颇有威严的说道:“孙某是看着宁家姊妹几个长大的,她们小打小闹的事情常有,彩云是个直肠子,不爱藏着掖着,宁家幺女性子孤僻,不大与旁人接触,这事情当中必定有误会,你们也别揣测,胡乱冤枉了谁。” 孙大明又走到了宁韶卿的身侧,他意味深长的朝着她瞅了两眼,随后对着凌乱的宁彩云,语气亲昵的教训道。 “你这丫头,旁人随便说上两句就胡言乱语,以后东西丢了,别冤枉你家小妹,说不准有什么坏心人,就想破坏你们姐妹情谊。” “村长,明明就是……”宁彩云还想撒泼辩驳,可孙大明却使了个眼神。 宁彩云吃了口闷气,不过一见有人替她解围,她将眼泪抹了个干净,居然又嚣张的朝着宁韶卿瞪了一眼:“您说的是,彩云也觉得是有人要故意使坏。” 宁韶卿甚是无语,这不睁眼说瞎话嘛! 孙大明似是在权衡左右,又对着宁韶卿宽慰道:“宁家幺女,你二姐嘴巴素来厉害,她也没别的意思,今儿孙某在这里,把这事儿就翻篇了,改明儿啊!叫你大娘做一桌好菜,你们娘俩回祖屋聚聚,都是宁家人,这事儿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宁韶卿晓得人轻言微的道理,孙大明这的话哪怕再不偏心,但村里人都听信村长的事理。 “可是村长……”顾琴向着宁韶卿,见女儿受了欺负,鼓起勇气辩解道:“这事儿若这么翻篇了,我家阿卿这名声怕是不好听了!以后她……” “宁家三媳!”孙大明压根就没将宁韶卿母女放在眼里,他颇为责怪道:“小孩子不懂事在这里瞎闹腾,你跟着后面凑活什么!我都在这儿说了话,这事儿和彩云,你闺女没关系!以后在村里谁还要敢胡言乱语,本村长替你们做主,姑娘家的名声自然就保住了。” 顾琴被孙大明说的一脸为难,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孙大明只能又迂回了一句:“宁家三媳,你难道连村长的话都不信了?我说的话还能有假?咱们清湖村村子安宁太平,这些年不都是我在其中周旋的么?” “信。”宁韶卿将顾琴拉扯到了身后,谁叫人家是村长呢!宁彩云早就和孙大明一家暗通款曲,合谋将婚约推到她身上。 “我与娘自然相信村长。”宁韶卿朝着孙大明一笑,她瞧着孙大明今儿的姿态,就晓得他是帮着宁彩云。 孙大明这村长的身份,说好听了就是乡贤,说难听了就是地头蛇。 既是如此,为何不给他们个台阶。 “那韶卿就等着大娘与二姐在祖宅中的好菜了,毕竟都是宁家人嘛!二姐上门胡闹的事情便不再计较,下回她收敛了性子,我与娘自然不会生气。” 宁韶卿翻手拿出了宁彩云与未婚夫的订婚信物:“不过订婚信物这东西还是得归还二姐,二姐一定要保存妥当,这可关乎终生大事呢!” 宁彩云瞥见宁韶卿手里的玉,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不要这信物,她不要嫁给废物未婚夫,她废了那么大的事儿就是为了将婚事推给宁韶卿,事情都做到如此程度了…… “我不要。”宁彩云居然尖叫当众尖叫了出来,她一跺脚:“被你碰过的东西,我宁彩云不稀罕!哼!” 第4章 这块玉里另有世界 “二姐。” 宁韶卿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没想到宁彩云扭头,朝着人群外就跑了出去。 孙大明见状,心下顿时生出了些不悦,彩云这丫头,但他既然已经看中她作为自己的儿媳妇,便也只能帮着她。 “宁家幺女,你也别气,你二姐估计是在气头上,成,等我回去让她娘亲好好教训一顿。”孙大明朝着那订婚信物看了去:“这玉,你就先收好,反正都是你宁家的,给谁也没差别。” “阿卿。”顾琴眉头稍拧,总觉得不妥,担心日后长房拿订婚信物来借题发挥,于是她想阻止女儿。 但宁韶卿却将订婚信物往怀里一兜,竟爽快的答应了。 “好。那我就代为保管,既然这事儿村长说是旁人所做,韶卿相信,如此……” 她朝着围观的相邻瞧了瞧,极为大度,又泰然处之的说道:“宁家这事儿让诸位笑话了,没什么事儿的话,那大家便散了吧!这事就权当没发生过。” 宁韶卿家门外的村民一哄而散,今儿宁彩云上门闹的事儿最后成了无头公案。 不过,明眼人心里也颇为清楚,宁家长房并非是好惹的货色。 要不是宁韶卿机灵,怕早就落了个狐狸精的坏名声。 “阿卿。”顾琴紧紧的跟在宁韶卿的身后,她见女儿把玩着订婚信物,不安的说道:“这块玉就是个烫手山芋,你把它留下来,到时候又与你大娘她们说不明白,你也晓得她们尖叨!” “娘。”宁韶卿慵懒的靠在床侧,她透着光,瞧着这块订婚信物。 这订婚信物,是一枚白玉玉佩,质地通透,上头的蝴蝶纹路活灵活现。 “你担心的不过就是它带来的婚约罢了,和玉没多大关系。” 原主的爹爹宁老三,生前入山采药,曾救了山上猎户家的儿子。这不作为感激,人家就与宁老三定下了婚约,以这枚水灵的白玉玉佩作为信物,日后迎娶宁家闺女。 宁老三死的时候,长房长女宁彩花早就嫁人生子,这婚事自然就落在了长房二女宁彩云的头上。 “阿卿,你就听娘一句劝,这婚约要是个良人,长房和二房巴不得成了这门婚事,现如今,彩云能做出这事儿,看来传闻不假。” 顾琴气的浑身发抖,都怪她没用,否则女儿也不会这番受欺负。 “你爹生前订的婚约,对方就是个听不到,看不见的哑巴。这两年齐楚平安,没什么战乱,若是楚国再次袭,这样的男人又如何保护你!” 那个男人。 宁韶卿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玉佩,眼前忽的闪过一双令她难忘的漆黑眸子,那双眼眸漂亮极了,虽被杂乱的头发所遮挡,可却掩盖不了他的璀璨。 “好了,娘,你别多虑了。”宁韶卿捏了捏顾琴的肩头,她前世除了养大她的祖母,没人像顾琴这般关心自己,乖巧的笑道:“你前两日上山采药,最是辛苦,一回来就遇到这事儿,也没能休息。” 清湖村临着山区,原主和顾琴好不容易挨过了冬天,家里一穷二白,原主身体不好,顾琴便常常去山中采药,换些碎银来生活。 宁韶卿将疲惫不堪的顾琴送回了房里:“娘,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将药篓里的药草收拾收拾,随后拿到村头王叔那里去卖,换些粮食种子回来,到了秋天,咱家的田里就能丰收了。” “阿卿。”顾琴听着宁韶卿这话,眼神里瞬间冒出了不少的泪花:“怎么一夜间你就长大了,明明昨儿还闹着将二亩田还回祖宅,到长房二房那里讨口饭的,也省的咱们母女两在外吃苦。” “就宁彩云这么一闹腾,已然分了家,我自然不回再考虑回宁家,倒不如过好自个儿的日子。” 宁韶卿毕竟重生了四次,老天爷的心思大抵也清楚。 她前生就算是个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这辈子也得下地干活,做个粗人,连生计都成问题,何谈那些世家规矩,诗词歌赋。 宁韶卿好不容易才说服顾琴不要多虑,她这才将顾琴采来药草拿进了里屋,分门别类的整理。 幸得前世的宁国公府做着草药买卖,宁韶卿作为嫡长女,自然懂得药理,不然对此还真是头疼。 这次顾琴去山中采来的药草,成色并不算好。 宁韶卿瞧着已经干枯的金银花,还有半颗被野兽踩踏过的何首乌,这些根本卖不了多少银两。 她眉心一拧,目光随即落在了白玉玉佩上,嘴角微微上扬,立马咬伤手指,用血珠在玉佩上涂抹了一圈。 刹那间,玉佩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宁韶卿眼前豁然开朗,骤然出现了一副祥和而又宁静的景象。 这是一方净土,天空湛蓝,气候适宜,周遭虽看不见鸟兽,却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 细长的涓流源源不断从远方流来,左侧是已经开耕的良田,肥沃的土壤中没有一丝碎石,里面种植着不少已经成苗的珍贵药材,右侧是一池清水,清水里养着品种繁多的鱼儿。 而不远处是一片山林,林子前是一栋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木屋,屋前的篱笆里圈养着不少的鸡鸭,篱笆旁还放着一应俱全的农具,以及正在小憩的小黄狗…… 宁韶卿第一次见到这奇特的空间,是在第二次重生后,宁彩云当众羞辱不成,故意抓伤了她的手臂,以至于后来她阴差阳错的进入了玉中的世界。 即便到现在,她不止一次的进入玉中世界,仍然充满了好奇与探索,她对这方世界了解的太少。 连她都能重生,为何不能存在如此奇特的世界,实在是太玄乎! 她重生了四次,但玉中世界却没有因为重生而重新开始。 宁韶卿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从万人之上的世家郡主变成落魄农家女的补偿。 初始进入这个世界,这里只是空荡荡的一片,而如今稍有了些烟火气。 草木鸟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完全突破了世俗常理。 “汪!汪!” 守着木屋的黄狗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它站起身来,激动的甩了甩尾巴,朝着宁韶卿疯狂的跑了过去。 “阿黄。”宁韶卿笑意满满,将带进玉中世界的药草丢在一边:“这才几日没见,你都长的如此大,下次来,岂不是得有半人高了。” 黄狗蹭着宁韶卿的腿,炫耀似的带着她去了篱笆边上。 汪! 主人,你让我看的鸡鸭,一个没少! “真是厉害。”宁韶卿揉拧着黄狗的脑袋,这条狗是她第三次重生时,临死之前,见它可怜扔到玉中世界的,掐指算算也不过一两日,从巴掌大的小奶狗都长到手臂大小,就连放进篱笆的小鸡仔,小鸭子都开始繁衍后代了。 万一这方世界,钱生钱,金子生金子,那她岂不得一夜暴富! 第5章 提前的长房赔罪 宁韶卿越想越觉得这方世界妙处多多,只可惜前三次重生,她手中都未能攒下金银,只将玉中世界种满了药草、养了些家禽,否则她定要试试钱生钱的可能! 看着这方世界,宁韶卿觉得留下订婚信物是个正确的决定。 换种说法,或许这信物本就应当是属于她的。 因为前几次重生,宁韶卿都没能逃过嫁给那个男人,顿时,宁韶卿的脸颊不害臊的红了。 “咳咳。” 宁韶卿尴尬的轻咳了声,晃了晃脑袋,她不再胡思乱想,赶忙打理了下药田,又收拾了下鸡圈,最后将顾琴采来的药草取出,先是用池水将药草洗了个干净,随后种在了地里。 没消半柱香的功夫,干枯的金银花竟恢复了水润,娇嫩的花朵含羞待放,被野兽践踏的何首乌,恢复的稍有些慢,但逐渐也有了些生机。 “果真是玉中世界,像极了画本子中的仙门,不过就是可惜,这方世界要是被旁人知晓,还不知如何争抢。” 宁韶卿感慨了一句,日后用它必然要小心,而且还得谋些其他的生财之道。 她一边想着日后的生活,一边在田里寻了些年份小的人参,常见的草药塞在了篓子里,准备拿出去换钱。 待一切都妥当后,她心情极好的和小黄狗玩了会儿,便打算回去。 进入玉中世界,需要玉佩作为媒介。不过要想从玉中世界出去,宁韶卿只需动些念想。 “走吧!”宁韶卿低喟了声,再睁开眼时又出现在了屋里,她低头看着脚边竹篓的药草,又翻了翻,清点了下数量:“这些东西少说也能换了两担种子和三斤米粮,看来今晚能吃顿饱餐了。” 宁韶卿满怀激动将药草赶紧拿到村头王叔那儿,讨价还价才换足东西,心满意足的回家。 而此时,天色已晚,休息过的顾琴早就守在家门口张望,一瞧宁韶卿回来,满脸喜悦的跑了过来。 “阿卿,好消息,方才祖屋来人,你大娘让咱们现在回去吃饭呢!”顾琴满眼的激动,自分家后,宁家每次上门全是找茬,母女两人在清湖村无依无靠,日子艰难:“说不准这次咱们能与他们和睦相处。” “娘。”宁韶卿无可奈何,赶紧将沉重的背篓放在了地上:“你也知道大娘性子刻薄吝啬,她还能真听孙大明的话,给咱们准备一桌子好菜来赔礼道歉?” “村长在众人面前保证过的,而且你当时也说相信的。” 顾琴拧着手指,满脸期待。 宁韶卿可没相信,她不过是给孙大明下台阶的,见顾琴一脸欣喜,宁韶卿也没想拂了她的心思。 “娘既然这么期待,去祖屋也无妨。” 只是前几次重生,这顿饭都是在数日后,宁彩云的未婚夫忽然到来前才被提及。 这次重生怎么提前了?宁韶卿也有些好奇。 “不过娘得先帮我将种子拿回去,这实在是太重了。”宁韶卿累的喘了口气,二亩地的种子都快赶上她的体重了,好不容易才拖回来。 顾琴一听到女儿的许可,心情更是激动,居然将背篓直接抗进了屋子。 只是当她瞧见背篓的种子和米粮,整个人直接兴奋的懵住了:“阿……阿卿,你居然拿那些成色不好的药草换来了这么多的东西。看来今日,是我们母女俩时来运转的好日子啊!” 对!宁韶卿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她第四次重生的好日子,至少她没直接去见阎王老爷! “这些粮食若是种好了,够咱两过冬了。” “那是自然,王叔虽是个奸商,可也算个好人,他是见咱们可怜总被欺负,这才心慈手软的。”宁韶卿没想将玉中世界的事儿告诉顾琴,应付一说:“娘,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早些去祖屋,也能早些回来。” 宁家祖屋离宁韶卿的家有些距离,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瞧见宁家祖屋的三间瓦房立在田间。 祖屋并不算大,住着宁家的祖父母和宁老三的长房、二房全家。 幸好早年大伯、二伯分了家,否则这三间屋子早就被挤破了。 光宁老三家,长房刘氏就生了两男两女,四个孩子,而二房赵氏也争气生了龙凤胎,再加上宁韶卿母女,宁老三一脉就有十一口人。 宁韶卿一想到穷苦人家居然还有如此多的人口,心里便有些奇怪,分明自个都难以为继了,怎么还能想出各种法子欺辱原主? 宁韶卿和顾琴二人进了屋子,一大家的人早就水泄不通的围在桌子前准备开吃。 当宁家祖父宁勇瞧见宁韶卿母女时,眼神中并未有多少的期待,反而有些苛责的说道:“早就让大宝喊你们来吃饭,既然来迟,没地方坐,你们就站着吃吧!” “好……好的,爹。”顾琴连忙应承,逆来顺受的拉着宁韶卿站在外侧:“是我们来迟了,爹不要责怪。” 宁韶卿扫了一眼饭菜,比起吃糠咽菜,确实是顿好饭菜,桌上放着一大碗已经掰开的白面馒头,两条巴掌大的红烧鱼,还有一碗也不知炖了多少遍的鸡骨头汤。 搁在以前宁韶卿母女没分家的时候,她们连鸡骨头汤都喝不到。 不过好在,桌上添了宁韶卿母女的碗筷,两人一人一碗稀饭。 “阿卿。”顾琴见二房刘氏身旁有些空隙,便叫宁韶卿赶紧站了过去:“你到这边来吃。” 饭桌上一片沉默,全是尴尬,长房和二房显然并不欢迎宁韶卿母女,这哪里是赔罪的,分明就是故意给下马威。 宁韶卿站在外侧,接过顾琴递来的稀饭,倒想知道谁会先开口说话,说说宁彩云上门诬陷的破事儿。 “先吃饭吧!”祖父宁勇一声令下。 宁韶卿眼睛没眨,还没伸出筷子的功夫,桌上哄抢,转眼就只剩下半碟的萝卜干和腌菜,还有小半个白面馒头。 顾琴心想着这顿饭是给她们赔罪的,剩下来的白面馒头自然能轮到她们,刚想夹过来给宁韶卿。 这下,长房刘氏沉不住气了。 “哎呦喂,以前你们母女俩总巴结着回来吃饭,大宝晚半天去喊过了,迟迟不来,我便让二宝又去迎你们,结果他没回来,你们也不吱声。” 长房刘氏冷呛一声,从顾琴的筷子前将馒头夹了过来:“他跑了一趟,总是要留个馒头吃,不然明日白天怎么下地干活。至于你们母女……” 刘氏站起身来,像个当家主母,将鸡骨头汤拿了过来:“彩云今天到你们家胡闹,村长说让做一顿好吃的赔罪。” 她说着,便将煮到泛白,连个鸡丝都没有的鸡骨头夹起来,朝着宁韶卿的碗里一丢:“诺,赏你们的,这事儿就过去了。” 第6章 一招穷到重生前 宁韶卿瞧着碗里的鸡骨头,刘氏故意贬低她,是想给宁彩云打抱不平,哪里来赔罪的诚意。 至于宁彩云,她看到母亲给宁韶卿使得幺蛾子,顿时乐开了花,一脸幸灾乐祸:“小妹,还不快吃?最好像狗一样,吃的连个骨头都不剩!” 任谁都能看出,长房刘氏母女并不想让宁韶卿母女好过。 “阿卿。”顾琴扯了扯宁韶卿的袖子,见她面色有些异样,低声在她耳侧说道:“你千万别和长房计较,受了气对身体不好。” 计较?她宁韶卿偏生就要计较?为何要做受气包! 宁韶卿朝着众人瞧了一眼,长房欺辱原主母女是常事,只可惜她们母女两人从不反抗。前世,宁韶卿也没少被皇子公主挤兑,这点小伎俩就想辱她面子,真当她白混了十余年的韶华长郡主。 “多谢大娘。”宁韶卿轻轻的摩挲着碗边,出乎意料的面露喜色,转而得意洋洋的笑道:“大娘将这么好的骨头给阿卿,是阿卿的福气,二姐上门这事儿肯定翻篇。” 宁韶卿不可能卑躬屈膝,更不会吃这鸡骨头,谁使得坏主意,就让谁吃恶果子。 宁韶卿顿了顿,她忽然叹了口气,颇为自责:“当时二姐极为生气的走了,定然是阿卿惹了二姐不高兴,所以二姐也莫要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宁彩云瞧着宁韶卿奉承的样子,心里立马生出了些不屑:“没想到一根鸡骨头就把你打发了,小妹这天生卑贱的性子真随了三娘。” 宁彩云着实难听,宁家也没人阻拦。 可宁韶卿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她狭长的双眸中忽的闪现出一道狡黠的光芒,将鸡骨头放在了宁彩云的碗里。 “那阿卿借花献佛,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最好的姐妹,二姐还请笑纳这骨头。” 宁彩云一顿,鸡骨头居然顺理成章的到了她的碗里。 谁晓得的宁韶卿继续说的的抑扬顿挫,又略带了些委屈:“你若是不吃,那便是阿卿做的不周到,二姐还在生阿卿的气。” 宁彩云的笑意瞬间凝结在了脸上,就连长房刘氏都愣在了一侧。 此前刘氏听宁彩云说,宁韶卿这小蹄子嘴巴厉害,起初并不相信,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以前那个蠢丫头,怎么忽然开窍了。 宁韶卿说的如此诚恳,叫宁彩云根本没法拒绝吃鸡骨头。 “嗯?二姐怎么不吃?”她语调瞬间高昂了起来,天生的贵气强将宁彩云压住,眼神一逼:“还是说,天生高贵的人吃不得这鸡骨头!大娘,二姐是故意使坏。” “娘。”宁彩云下意识的向长房刘氏求救,刘氏也被怼的无话可说。 宁韶卿说的有理有据,你要是不吃,便是拂了自家人的面子,小肚鸡肠。 祖父宁勇虽也看不过宁彩云反被欺负,可为了宁家和睦,他朝着刘氏母女一瞥。 “彩云,你小妹有这心,就吃吧!旁人还吃不到鸡骨头呢!” “爷爷。” 当着祖父宁勇的面,宁彩云不敢撒泼,毕竟长房尚未分家,还得依仗宁勇的田地,她在刘氏示意的眼神下,将鸡骨头嘬在了嘴里。 宁韶卿嘴角微扬,这下看宁彩云还敢在她面前撒泼,连在自己手里栽了两次跟头,她要是个聪明人,日后定然也不敢当面嚣张。 这顿饭恐怕是宁韶卿母女有史以来,吃过最有骨气的晚饭。 就在晚饭快吃完的时候,长房次子宁二宝终于从外头回来,高声的嚷嚷着:“爷爷,娘。我在路上没瞧见三娘和小妹,她们是不是……” 宁二宝埋头走进来,直到瞧见顾琴和宁韶卿,这才憨气十足的摸了摸后脑勺。 “原来是走岔了,你们都来了啊!” 宁韶卿瞧见圆脸小眼的宁二宝,心里生了不少的好感,宁二宝性格温和,为人敦厚,是个十足的实在人。 长房刘氏的两儿两女,长子宁大宝,长女宁彩花,二女宁彩云,这三人打小就欺负宁韶卿,只有次子宁二宝将宁韶卿当成小妹捧着疼着,有时还替宁韶卿挨打。 “二哥。”宁韶卿笑了笑,给宁二宝让了个位置:“我和娘都吃饱了,你快来坐下吧!” “谢谢小妹,数日不见,小妹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宁二宝傻气的坐了下来,这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同:“怎么啦,二妹难得瞧你一副欲哭的样子,是什么神人能收了你。” 刘氏朝着宁二宝狠狠的瞪了一眼:“叫你去喊人,怎么这时才回来,还不赶紧吃饭。” “娘,我出去的时候,天色本就晚,看不清是常事嘛!”宁二宝接过碗筷,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小妹,你们方才出门的时候,东西都忘带了,幸好二哥带了回来,不然爷爷得生气了。” 带东西? 宁韶卿眼神中冒出了一阵疑惑,这顿饭是给她们赔罪,难道还要带什么回来? “带什么啊?”顾琴看向宁二宝:“二宝,我家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就是那两担种子和米粮啊!我娘说,下午在村头碰着小妹,见她拿药草换东西,你们说要将种子米粮拿回家孝敬祖父母,我娘特意怕你们拿不动,叫我去扛的。” 宁二宝无辜的将肩头的灰尘一掸:“是有些重量呢!我方才把东西全放在厨房,所以又耽误了一会儿。” 顾琴面上的喜悦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儿,既然分了家,即便是孝敬父母,也不可能将全部的家底拿出来:“阿……阿卿。” 宁韶卿神色凝住,难怪这顿赔罪饭会提前,原来是因为刘氏盯上了她换来的种子粮食。 前几次重生,她并没有如此快节奏的去讨生计,老天爷这是故意给她使绊子? “哎呀,阿卿你不会忘了吧!”刘氏奸笑的站了起来:“就是在村头,你从王叔那里出来,正巧就碰着我了,其实大娘也没想要你全部的东西,是你太孝敬了,非要将这些种子拿回来,等种出来后,你放心,大娘肯定会让祖父分你们一些成粮过冬的。” 宁韶卿沉默,这事儿防不胜防,只是她没想到长房刘氏居然如此小人,用孝顺的名义来逼迫她上交种子粮食。 若是现在与宁家决裂,宁韶卿母女两人在清湖村绝对落不下好名头,这一计非常绝妙,一招穷到重生前。 第7章 换了些不值钱的草药种子 刘氏冲着宁韶卿和蔼可亲的笑了出来,她看着宁韶卿母女难看的脸色,心里更是得意。 今儿宁韶卿母女敢在她这儿喝一口粥,必须得付出所有。 这不刘氏听旁人说,宁韶卿破天荒的得了种子粮食,要过好日子了。 她若不横插一杠,倒叫宁韶卿母女觉得长房好欺负。 “阿卿,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舍不得吧?”刘氏朝着祖父宁勇看了过去,故意逼迫宁韶卿就范:“爹,你瞧,你这小孙女可比大宝、二宝孝顺多了,知道咱们地里没东西种,就送种子,真有福气。” 宁勇听到这话,十分诧异,他向来不喜欢宁韶卿母女,暂不谈顾琴当年和宁老三成婚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就宁韶卿那闷葫芦的性子,也甚不讨喜。 所以宁勇一直对宁韶卿没好气儿,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脏活累活全叫她们母女做。 只是他没想到宁韶卿母女还有这份孝心。 “三媳妇,阿卿,长房说是真话?你们真要将种子粮食拿来孝敬我?” 顾琴拽了拽宁韶卿的衣袖,眼眶里都快溢出泪了,她低声在宁韶卿耳侧说了句:“要是把这些东西都给他们,咱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娘。”宁韶卿轻轻的吸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顾琴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不就是两担种子和三斤米粮么? 如果宁韶卿没记错,今年大旱,清湖村多数农户都受了灾,宁家祖宅要不是因为无意间种了几亩地的旱地草药,日子怕是更加难熬。 所以就算宁韶卿给了长房这两担粮食种子,她也未必有福消受。 “爷爷。”宁韶卿双眸微垂,红唇轻启,嘴角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这两担种子和米粮确实是拿来孝敬您的,大娘说的话不假。” 刘氏瞬间表情凝滞,她没想到宁韶卿居然从了她的话。 按照往常,宁韶卿母女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大失方寸了。 刘氏不信,只能偷偷观察着宁韶卿的表现。 只见宁韶卿慢慢的走到了宁勇的身前,十分懂事的说道:“自打爹爹走了之后,我与娘就不常和祖宅走动,咱都是宁家人,即便是分了家,那也得互相扶持,不就是两担种子么?爷爷就算要我们那二亩地,也得给。” 宁韶卿刚说完这话,手臂被顾琴狠狠一拧,她晓得顾琴心得揪起来,种子和粮食没有了,若是连地都被收回去,她们在清湖村那就真是一穷二白了! 宁韶卿笑的真诚,就连说的话仿佛由心而生。她知道祖父宁勇是个庄稼汉,虽对她们母女冷漠,可也不是铁石心肠,再加上长房刘氏和二房赵氏还没分家,明里暗里的争夺祖产,宁勇今日对她绝对刮目相看。 果不其然,宁勇瞧着眼前的她,面上的神色居然带了些从所未有的愧疚。 “三媳妇啊!”宁勇头一次对顾琴和颜悦色:“虽说你没什么教养,倒是养了个好闺女,以后要常来家里走动,我看你们将粮食都舍得给我们,等会带点红薯回去。” “是。”顾琴心头滴血,虽然换了宁勇的好脸色,可两担种子和三斤粮食就换了红薯?这笔买卖多不划算。 “多谢爷爷!”宁韶卿见顾琴脸色尚未好转,便笑着应了:“可是爷爷,阿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爷爷答应。” “什么,你还有要求?”刘氏也找不出宁韶卿的茬子,听到她的不情之请,嗓音顿时就提高了一些。 一直向着长房刘氏的宁勇,难得向刘氏翻了个白眼:“阿卿连家底都给咱们了,还能提什么大要求,刘氏,你身为大娘就得有大娘的样子。” 刘氏被这么一训斥,硬生生的压了口气。 宁韶卿压根没搭理刘氏的责难,直直的瞧着宁勇,乖顺的央求道:“爷爷,阿卿将种子米粮送给爷爷是心甘情愿,可也不能让家里的地空着,今日去王叔那里换种子,听他说,爷爷这里有些草药种子,不如就给阿卿种吧!” “草药种子?”宁勇眉头一拧,这才想起堆在角落里的草药种子,那是他卖山里草药时,药商给他凑数的。 “村头老王给的种子?就那玩意儿!阿卿,爷爷也不知怎么种,所以刚想洒在空地上试试,既然你要,那你拿去便是,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不过万一种不出来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会呢!”宁韶卿一笑,前世她家宁国公府做着药草买卖,养了不少的药田,所以她对种植药草也颇有研究,药草种子到了她的手上必然不会浪费。 “阿卿在此谢过爷爷。” “嗯。”宁勇点了点头:“那种子,我就放在灶膛旁的麻布袋子里,阿卿你一会儿取走就是。“ 宁韶卿将一麻袋的草药种子和半箩筐的红薯带回了家,顾琴哭丧着脸,一路上很是丧气的跟在宁韶卿身侧。 “以前在祖屋的时候,你大娘就如此算计,阿卿,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怎么过。”顾琴越想,那眼泪越是不值钱的掉了下来:“粮食没了,种子也被他们抢了去,山里的草药也不好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娘,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宁韶卿拍了拍麻袋,又瞧着干巴脱水的红薯,可惜,若早知道大娘这般算计,起初直接和王叔换草药种子便是,还能掌控种些什么草药。 当初选择换粮食种子,只是为了安抚顾琴,毕竟顾琴身在农家,总觉得种些粮食才安心。 “好歹还有半箩筐的红薯,也够我们吃上两三日,入了春,山间还有鱼,看来,今年这春天是饿不着的。” “你这傻丫头。”顾琴抹了抹眼泪:“没事,娘是不会让你饿着的,明儿就和药农入山,保不准能采到些东西换钱。” 宁韶卿动作一顿,顾琴对她的好,让她不禁想到了前世照料她的祖母,眼神中泛滥出了几许的微光,不过既已重生,她自然会过好原主的生活,替她好生照料顾琴。 “娘,这几日你不要再去山里了,我自有打算,只要你与我下地,将这些种子分门别类的种下去,保证有收获。”宁韶卿信誓旦旦的说着,只是她语气忽然莫名的一沉:“今日大娘盯上种子一事是纯属意外,不过此前的赔罪宴后,他都会出现,这一次会不会……” “他?”顾琴一脸疑惑:“阿卿,你说的是谁?娘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宁韶卿眼神一晃,连忙收住话:“娘,你听错了,阿卿只是胡乱嘟囔罢了。” 第8章 入山采药 宁韶卿和顾琴一连几日都在地里头忙活,顾琴生怕长房再来闹事儿,便嚷嚷着早些将药草种子种好。 “甘草,黄芪,车前子……种类倒是繁多,看种子的成色,发苗应当不成问题。”宁韶卿站在田埂上,目光紧紧的锁在地里:“娘,这下你心安了吧!” “心安了,不过阿卿,你打小就不喜欢同你爹上山采药,怎么识得如此多的种子。”顾琴抚了抚额头上的汗水:“恐怕就连村头王叔都没你见识多。” 宁韶卿扬起笑脸,看着顾琴笑道:“凑巧就认识这些。” 凑巧? 宁韶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她永远都记得前世为了掌管宁国公府,死记硬背本草纲目,苦学医经时的痛苦,现在看来,倒是个好事。 “是吗?”顾琴瞧着女儿鼻梁上的汗水,自打那日宁彩云上门闹事,宁韶卿就有些不同:“娘,总觉得你像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有主意多了!” “我只是不舍得娘太辛苦。” 宁韶卿哄着顾琴,母女两人有说有笑的站在路边,刚打算收拾好农具回家。 住在宁韶卿家隔壁的潘大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一瞧见顾琴,连忙嚷嚷道。 “宁三媳妇,大事情大事情咯!” 潘大娘常和顾琴结伴上山采药,顾琴一见潘大娘着急,忙不迭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瞧你这着急的样儿。” “孙富贵突发恶疾,大夫给瞧过了,说要人形何首乌保命,这不,咱们清湖村离城里路程太远,他爹只能花大价钱问咱们采药人买何首乌,好些人为了赚这钱都上山找药去了。” 潘大娘越说越激动,口水四处乱喷,纤瘦的身子一蹦跶:“咱两也快些上山找,万一运气好,就给我们找着了,今年的佃租暂且不用交了,还能得十两白银!” 一年的佃租,十两白银,对于清湖村的农户而言,这着实是下了大手笔,难怪那么多人竞相采药。 孙富贵,不就是村长孙大明家的小儿子,宁彩云千方百计想嫁的人么? 宁韶卿清楚的记得,前几次重生的时候,孙富贵确实突发恶疾,而且还是宁彩云在山中找到的人形何首乌,这事儿为宁彩云嫁入村长家种了不少的善果。 “可是,天色渐晚……”顾琴有些犹豫,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夜里上山不安全。” “佃租,十两白银。”潘大娘语气高昂,她朝着宁韶卿家的田地瞥了眼:“我都听说了,你家今年种的草药,万一收成不好,交不起佃租,明年看你们怎么活!” 顾琴紧紧的拧着手指,她朝着宁韶卿瞧了眼。 “那就上山找药呗!娘,这次我同你一起去。” 宁韶卿觉得潘大娘说的非常有道理,今年本就大旱,每年上交的佃租就占了种粮的三成,一颗人形何首乌就能免了今年的佃租,还能得十两白银,这钱不赚白不赚。 再说了,她有人形何首乌! 上次顾琴采来的何首乌,虽然被野兽践踏过,但已却初具人形,再加上种在了玉中世界,何首乌恢复的比寻常快上许多。 昨儿她进玉中世界灌溉药田的时候,还想着将何首乌拿出去卖个好价钱呢! “宁三媳妇,你看你闺女都要上山了,就别犹豫了,莫叫旁的采药人占领先机。” 潘大娘十分着急,毕竟常人赚个一年也未必能留有几两存银,所以采药这事儿必须火烧眉毛,是个天大的事儿,她瞧宁韶卿同意了,便也不顾顾琴的意见,赶忙将宁韶卿娘俩拉住,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去。 清湖村三面环山,村里虽说以农耕作为生计,可靠山吃山,村里有不少的人靠着入山采药来补贴家用。 宁韶卿没重生前,原主就常在山脚下等顾琴和宁老三采药归来,然后替父母到药商王叔那儿换些银两。 “这山绵延几十里,宁三媳妇,咱们这次不如往齐楚边界的山头走,那里大多数人不敢去,说不准能撞大运。”潘大娘眉头一挑:“附近的山头咱们上次都走过了,也没什么成色好的草药了。” “不大好吧!”顾琴紧紧的拧住宁韶卿的衣袖,她生怕女儿丢在山里:“阿卿鲜少入山采药,她身体不大好,不能走远,你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天就完全黑了……” “怕啥,山里还住着猎户呢!”潘大娘胆大,见顾琴这般顾忌,不禁的翻了个白眼:“阿卿,你瞧你娘这没骨气的样儿,山里是有野兽不假,但咱们走的地方离村子也不远,再说了,这一路上都是采药人,咱们喊几声不就有人听到了。” 宁韶卿点了点头:“娘,潘大娘说的是真话,这一路也不止咱们三人,还有旁人呢!即便是有野兽,那野兽也是捡肥肉吃,咱们太瘦,野兽都看不上。” “阿卿……”顾琴一听宁韶卿这话,忍不住的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宁韶卿这话说的,让同路的有些人顿时火冒三丈。 “宁韶卿,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路走,山路就这么宽。”宁彩云双手紧紧握拳,立马讥讽了出来,她深吸了口气:“哼,你给我起开!别耽误我找何首乌。” 宁韶卿牵着顾琴往旁边一让,一直尾随在宁韶卿母女身后的宁彩云,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前头。 其实宁韶卿母女进山的时候,就碰到了也要入山的宁彩云,只不过宁彩云目中无人,她们便未搭话,一直一前一后的走着。 宁韶卿看着宁彩云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禁生出了几许的疑惑。前几次重生,宁彩云是自个儿找到的人形何首乌吗?难道她的运气如此好? “阿卿。”顾琴有些不放心宁彩云一人入山,她担心的说道:“彩云虽说脾气不好,可也是宁家的闺女,你的二姐,再说了,她是头一次入山,也从不认识什么草药,让她这么瞎子乱找,会不会出乱子啊!” 宁彩云不识药?那她怎么找到的何首乌。 “娘,二姐她真不识药?” “宁家这几个女儿对药草都没什么兴趣,你爹生前还说呢,怕你们不会采药,没法补贴家用,日后嫁出去吃苦。”顾琴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长房、二房才想让闺女嫁个好人家,以后不用吃入山采药的苦头。” 第9章 野兽出没,缘来是他 宁韶卿好看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她瞧着宁彩云越走越远,心中的疑惑更是明显。 那宁彩云的人形何首乌究竟是哪儿来的? “既然娘担心二姐,她还是头一次入山,那我们就跟着她的身后走,也好相互照应。”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准就能机缘巧合得到人形何首乌呢!” “阿卿,你心肠真好。”顾琴不禁的感慨了一句,拍了拍宁韶卿的手:“娘以为你会因为前几天那事儿记恨你二姐呢!” 宁韶卿可不是圣母,只不过没将宁彩云那点小勾当放在眼里。 “怎么会的事儿。”她左右张望了一番:“不过,天色已晚,咱们还是走快些,若真是在山中过夜,怕是会着凉的。” 宁韶卿一行人朝着山中走去,夜渐深,寂寥的山林中时不时闪现出采药人的火光。 无人问津的深山深处,鹧鸪叫声不断徘徊,偶尔丛林中一阵骚动,原是晚归巢穴的野兔。 “宁三媳妇,你看这一片不就是上次采到何首乌的地方嘛!”潘大娘看着周边树林,瞧见上次采药时候留下来的篝火痕迹:“嗳,你瞧,还有上次歇脚时的篝火呢!咱们也走了一个多时辰,不如坐下来歇歇吧!” 顾琴听到潘大娘的话,也觉得有些疲乏,她拽了拽宁韶卿的衣袖:“阿卿,来坐下歇脚,喝口水,走了那么久累了吧!” 宁韶卿稍稍垂眉,却将顾琴摁坐在了一旁的木墩上,山路崎岖,确实难走。 “娘,你先坐。” “不,我还得叫彩云也过来坐呢!她一个小姑娘,深夜入山肯定会害怕。”顾琴见宁彩云站在前头,无可奈何的对着宁韶卿一笑:“你看,她瞧咱们不走,自个儿也停住了,心里也惦记着咱们呢!”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宁彩云只是胆小,不敢和人群分散而已。 不过,宁韶卿担心顾琴嘴笨,一片好心却被宁彩云奚落,便低声道:“我去将她喊过来吧!” “这……”顾琴话在嘴边,却没继续说出来,只浅浅答应道:“好吧!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顾琴的话刚吩咐完,就在这时,站在前头的宁彩云手中的火把一晃,她的身形猛然颤抖,像遇见了惧怕的事。 “啊!” 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山林,惊起一群鸟兽。 这叫声将顾琴和潘大娘一吓,两人瞬间慌张。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宁彩云的身上,浑身发憷,汗毛直竖。 “有……有野兽!”宁彩云手里的火把落在了地上,她僵硬的转身,朝着宁韶卿看了一眼,转眼拼命的往后跑了几步,可没想到,她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恐惧的求救道:“小……小妹,救……救命啊!这里有野兽。” 宁韶卿极快了反应了过来,她瞧见吓得魂飞魄散的宁彩云,浑身立马机警。 “阿卿。”顾琴也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几步,赶忙拉着宁韶卿:“山里野兽凶猛,是会吃人的!” “就是,咱们快逃命吧!”潘大娘也怕的发抖:“别管她了,说不定还能……还能挡一会儿。” 潘大娘说完这话,丝毫没有犹豫的往外跑走,转眼就没了人影。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宁彩云声嘶力竭的叫嚷着,却因为害怕,而没办法挪动身体,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三娘,小妹,求求你们……” 宁韶卿虽然讨厌宁彩云,可也见不得她在自己眼面前受害。 野兽? 山林间有野兽是常事,每年都有采药人死在野兽的爪下。 可宁韶卿想,若真有野兽,此时宁彩云发出的尖叫声早就让野兽振奋。 可……可然而……宁韶卿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狭光,她透过微弱的火光,顺着宁彩云的脚边瞅了过去。 那是野兽? 厚重的黑色毛发蜷曲成一团,哪怕宁彩云叫的多么害怕,那团野兽愣是一动不动的靠在树旁,活像是一堵没有生气的墙。 宁韶卿朝前谨慎的走了几步。 “小妹,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宁彩云眼泪鼻涕直掉:“我怕,我动不了了。” “阿卿。”顾琴没想到宁韶卿会走上前去,死死的拉住女儿:“别……危险。” 宁韶卿暗沉了口气,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野兽身上,野兽还是矗在原地不动。 就在宁韶卿刚要伸手将宁彩云拉起来的时候,忽的,那团野兽像是苏醒了,毛皮一卷,缓缓的……转过头来。 宁彩云见状,以为野兽发怒要吃了她,于是再次一声尖叫,竟吓得直接昏厥了过去。 而宁韶卿心有余悸,但不知从那儿笃定来的勇气,她的双眸却紧紧的汇聚在了野兽的身上,是野熊的话,只要装死,或许便能逃过一劫。 但…… 火把上的火光却忽然窜高,明晃晃的火光落在了野兽的身上。 细密的棕熊皮毛紧紧的裹在一起,宁韶卿瞳孔猛缩,却诧然一惊,整个人愣住了。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韶卿心头划过无数个想法,全是因为眼前之物并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只瞧那人身披完整的棕熊皮毛,凌乱的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深邃的五官被拉碴的胡子所挡,活像个山野中的猿人,但与猿人不同的是,他身形格外健壮,野兽皮毛做的夹袄下,隐约可见厚实有力的肌肉,他盘膝坐在地上,怀里兜着用鹿皮卷起来的包袱,整个人不被世间所打扰,安安静静的休息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韶卿全身的戒备顿时化为乌有,她眸色暗沉,带了几许的探索。 可那人并没有听到宁韶卿的话,只是顺着有动静的方向瞥了瞥,幽深的瞳孔并未折射出任何光泽,他顺势回眸,好像是无所察觉,便又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原……原来是个人啊!”顾琴高高悬着的心渐渐回落,紧紧的捂着胸口,不禁的吐槽道:“穿成这样,大半夜的坐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娘。”宁韶卿朝着顾琴瞧了眼,她下意识的辩解道:“他双目失明,双耳失聪,我想,应当不是故意作弄人才出现在这里的。” 第10章 捋平了郝连宸的炸毛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不就是个废物么!”顾琴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她凑到宁韶卿的身侧:“阿卿,你怎晓得?” 宁韶卿化成灰也认识这男人,毕竟她重生了四次,他做了她两世的挂名相公。 “他方才分明是瞧不见咱们,而且娘与我的对话,他若是能听到,自然会做出反应。”宁韶卿慢步的走到了昏厥的宁彩云身侧,见她昏死过去:“还是先将二姐挪一下。” 宁彩云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这姿势实在是有伤大雅。 顾琴点了点头,便给宁韶卿搭了把手,只是两人刚将宁彩云扶了起来,原本静坐的男人却忽然站起身来。 宁韶卿见状,眉心一拧。 眼前的男人挥动着粗粝的双手,手掌胡乱的在两侧摸索,当察觉到自己的正后方有动静时,他下意识的弓腰,做出了最戒备的姿态。 男人双手紧紧握拳,狭长深邃的双眸瞬间迸发出一股冷冽,即便无神,但与其高傲! 宁韶卿前世活在世家,见过不少的达官显贵,可哪怕是大齐皇帝都未必有这男人此时的气魄。 明明是个残废,愣是有不容旁人忽视的贵气。 前两次重生,自打宁韶卿和他成婚后,每天就看他坐在田埂上晒太阳,没事儿盘膝打坐,过着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整个人毫无存在感。 现在这男人还是她认识的吗? 宁韶卿第一次瞧见炸毛的他,居然觉得还挺可爱,甚有魅力。 顾琴倒咽了口口水,瞧男人凶悍的模样,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他这样还挺吓人的,阿卿,他会不会伤害咱们啊!” “先不用管他。”宁韶卿用力将宁彩云扶住,让她靠在了一旁的树木上:“看面相,不是个坏人。” 夜色愈来愈昏沉,林子里的走兽也没了动静。 男人却始终保持着最拘谨的状态,戒备的打量着周围,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只剩下身体的感知,就连敏锐的触觉在无人动弹的情况下,都失去了作用。 郝连宸陷入了一片迷茫,他明明察觉身旁有动静,就连地面都伴随着脚步发生了轻微的颤抖。 可动静就在他周围,却没有靠近。 是野兽吗? 若真的是野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听天由命。 曾是战场枭雄的宸王,难道要就此殒命? 郝连宸不禁苦笑,若不是两年前楚他被奸人所害,头部受了重伤,导致眼睛盲了,听觉丧失了,否则他怎会如此落魄。 虽然庆幸被猎户所救,得以苟活。只可惜他在村野熬了两年,身体竟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偶尔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像,听见细微的声响。这些身体上的恢复,都不足以支撑他回到军中。 郝连宸拳头再次攥紧,聚精会神的感受着周围若有似无的震动,只是在他想要朝前摸索的时候,忽的鼻尖窜来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隐隐约约的,闻上去极为舒坦。 郝连宸这两年来都是紧绷的状态,没想到一时间居然因为这香味而懈怠了,他眉头渐缓,就在瞬间,他被树枝刮的满是伤痕的手居然被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捏住,往前一扯。 这是郝连宸两年来,第一次被人近身,而且近身的还是女人! 郝连宸后背猛地绷紧,他从军十五载,枕边无人,更没和女人接触过,但凭借直觉,他也分得清眼前是男是女。 只是有些奇怪,被这女子接触,他一潭死水的心莫名其妙的加速跳动,连呼吸都奇怪的停窒了。 郝连宸能感受到握住他的指尖的小手略带着点羞涩,他下意识的,很是乖顺的跟着这双小手往外走。 可上天似乎在捉弄他,本就身体不适的他这时候居然头疼欲裂,完全没有防备的扑在了女人的身上。 那小小的骨架,矮矮的个头,平平的触感。 嗯……郝连宸昏迷前想,她该不会是个女孩吧!那要是女孩,他怎能生出禽兽的想法…… 而此时的宁韶卿,她将宁彩云安置好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戒备十足的男人,她本可以不顾他的死活,可一想他身为废物,若是被丢在深山老林里,迟早会被饿死冻死,甚至被野兽给吃了,宁韶卿就于心不忍。 可他死了,宁韶卿这次重生肯定不会嫁他。 宁韶卿有些犹豫,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凑到了男人的身边。 “阿卿,你小心些,别被这人给伤到了。”顾琴不放心的叮嘱着:“我看你还是回来吧!” 宁韶卿没应答,只是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让她没想到的是,炸毛的男人没有反抗,瞬间就被捋平了毛,浑身的冷冽也消失殆尽,只给她留下了无尽的沉默。 但……宁韶卿双眸一蹙,她全是好心而已,但这男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刚带着他往外走,居然就朝自己倒过了过来。 “喂!”宁韶卿一声惊呼,男人就像个石墩一样重重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这个大老爷们,也太重了吧! 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喂,你怎么了!”宁韶卿接住男人健壮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阿卿。”顾琴见宁韶卿被男人抱住,顿时黑了脸,赶紧跑了过来:“你这臭男人,欺负我家小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顾琴气的浑身发颤,动手就将男人使劲一推。 谁知“轰”一声,男人笔直的倒在了地上。 “娘,你……你先别生气,他没对我怎么样。”宁韶卿粗喘了口气,抚了抚受惊的心。 他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 怎么说倒就倒啊! 现在好了,宁彩云昏过去了,地上还躺着一彪型大汉,不知道的还以为宁韶卿是大力女,一下撂倒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顾琴试探的踢了踢男人的腿,见他真的一动不动:”不……不会是死了吧!阿卿,是不是娘下手太重了。” 顾琴急的眼眶徘徊了些泪水。 宁韶卿示意顾琴不要着急,赶紧蹲在男人的身边,刚才握住这男人手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身体发烫,不过她会些医术,便伸手给他把脉。 脉弦细,心跳极速,身体发热,属少阳。 “娘,他还没死,估摸着在山中待久了,得了伤寒,是病晕过去了。” 第11章 当众被熊抱了! 顾琴抚了抚胸口,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病晕了,幸好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不过,遇到就是缘分,待会找些伤风止寒的草药给他吃吃,咱就走吧!” 宁韶卿垂眉,内心挣扎却了下。 救他性命是举手之劳,可容他这么个废物流浪在山林里,不是见着他送死么? 但宁韶卿若是带他出山,被人知道他就是与宁彩云有婚配的人。 前两天宁彩云又在她家中闹过,恐怕会落下口舌。 “也好……就这样吧!” 宁韶卿狠了狠心,她说罢,站起身来,却没留意一脚踢在了男人身边的鹿皮包袱上。 包袱没系紧,里面的东西七七八八的散落在地上。 顾琴眼尖,见到包袱里的东西,眼神瞬间发直:“阿卿,人形何首乌,这男人的包袱里有咱们找的东西。” 人形何首乌? 宁韶卿刚低头瞧过去,没想到,一道更快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闪过,宁彩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醒的,听见人形何首乌这几个字儿,立马上去抢。 “是我的,人形何首乌是我发现的。”宁彩云像个土匪似的,将一地的药草揽在怀中:“你们不许和我抢,嘿嘿,富贵有救了,我就要嫁给孙富贵了!” “彩云,何首乌不是你的。”顾琴立马生出了一些懊恼:“你不能抢走,不问自取就是偷啊!” “我管你们,是我的……”宁彩云尖叨的喊了出来,她贪婪的翻了翻,居然很精准的找到了人形何首乌,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一溜烟的就往山外跑去。 宁韶卿见状,双眸一眯,所以说,前几次重生,宁彩云是从这男人的手里偷来的人形何首乌,也算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阿卿,咱们快追上去吧!”顾琴急措,她拿着火把:“你二姐怎么会被教养成这个模样啊!等这男人醒过来,发现包袱里面的东西丢了,肯定会责怪到我们身上。” “算了,娘,你也知道二姐的秉性,就算追上去,她也不会把何首乌还回来,而且……”宁韶卿沉了口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宁韶卿的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这男人出事,毕竟前两次重生的夫妻情分还在呢! “这……”顾琴略有不甘心,却也只能点了点头:“我看,他的包袱里也有些伤风草药,给他喂些吧!” 翌日清晨,山林间安静至极,温暖的阳光从树木间映射下来,照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是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叫唤声闹醒的。 “就是在这里,有一头比人还高的野熊,恐怕宁韶卿母女都遇害了。”潘大娘哭哭啼啼的说着,她身后还跟着一群清湖村的村民:“怎么办?我与她们一同上山采药,却造了这个孽。” “潘大娘,入山采药本就有风险,遇到野兽是她们命不好,但你也得往好处想,昨儿宁家二姑娘都回去了。” “说不准也没事儿。” “就是呢!要是真发生意外,那也没法子。” 潘大娘一边抽泣,一边往林子里走,她听着旁人的安慰,心里只祈求着宁韶卿母女没事儿。 昨儿夜里宁彩云回到村里,第一时间就是将人形何首乌送到了村长孙大明家里,可她说话磕巴,也说不清宁韶卿母女的下落。 潘大娘不放心,便找了村里的几个壮丁,前来寻找。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潘大娘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祈祷着:“希望她们娘俩没事儿。” 而此时的宁韶卿,伸了个懒腰,她朝着有人声的方向看了去。 “娘。”宁韶卿喊醒了在她旁边休息的顾琴:“潘大娘带人来了。” 顾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嘀嘀咕咕的说道:“昨儿她虽说跑的欢快,不过也算有良心,知道带人来寻咱们。” 顾琴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一夜竟也这么过去了。” “嗯。”宁韶卿应了声,她第一时间又伸手抚了抚眼前男人的额头:“他的烧也退了。” 转眼,潘大娘等人就出现在了宁韶卿的眼前,她一看到宁韶卿母女还活着,惊呼道。 “宁三媳妇,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潘大娘。”宁韶卿刚准备站起身来,双腿却被压的有些麻木,她一低头…… 嗯……这男人什么时候抱着她的双膝睡的,为什么她才发觉…… 而且,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野兽匍在她的腿上。 “啊……野……野兽。”潘大娘惊喜之外,瞧见宁韶卿腿上的东西,她说话立马哆嗦了,往人群的后头快速一缩:“是那头熊,昨晚遇上的熊。”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纷纷离宁韶卿母女远了几步。 宁韶卿无奈,赶忙将男人的头发拨了拨,将他紧闭的双眼露了出来:“不是熊,他是人啊!昨儿咱们遇到的不是熊,只不过是穿着熊皮的猎户而已,潘大娘,你仔细瞧瞧。” “是猎户?”潘大娘狐疑,赶忙叫身前的壮丁去看上一眼。 清湖村的村民一看,一群人高悬的心放下来。 “潘大娘,瞧你那眼神,分明是人嘛!” “这人长得壮实了些,还穿着熊皮,晚上太黑看不清,怕是你认错了!” “就是就是。” “是吗?”潘大娘这才又往前走了一步,见眼前的野兽是个人,这才靠近宁韶卿母女:“是人就好,我担心了一晚上,只要你们母女还活着,也不白费咱们跑一趟。” “哼。”顾琴朝着潘大娘瞪了一眼:“昨晚你跑的那么快,丢下我们母女,我看你是心里过意不去,哪里是担心。” “宁三媳妇。”潘大娘拧了拧手指:“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们也别生气,这不是也带人上山寻你们了嘛!”潘大娘见顾琴似乎还在生气,便又看向宁韶卿:“阿卿,你也别生大娘的气,人都贪生怕死的……” 只是潘大娘上下打量了一眼宁韶卿时,见她手忙脚乱的推着“野兽”,这才发现“野兽”紧紧的抱着宁韶卿的腿,压根不松开。 宁韶卿当众被“熊抱”了,女子的清白不保啊! “阿卿你和这男人……你怎能让陌生男人抱着你的腿睡。真是太不知羞耻了!”潘大娘回眸,看向顾琴:“宁三媳妇,你咋也不管管!” 第12章 带他回宁家祖屋 宁韶卿喉咙一颤,话哽在嗓子里。 “不是这样的,我……” 我没让他抱着!可谁晓得男人的力气那么大,像个蛮牛,宁韶卿根本没法挣脱。 顾琴听到潘大娘的话,这才留意到宁韶卿被人缠住了,她连忙说道:“你们误会了,我家阿卿和这男人清清白白的,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他昨夜伤寒,我家阿卿心善,否则咱们不会与他在一处过夜的。” “那也不能这般贴身照顾啊!”潘大娘语气稍扬,语重心长的说教道:“她今年已经十三岁,过些日子都能嫁人了,与男子如此接触,这般放浪形骸,以后谁敢娶她。” “不就是照顾了一下么。”顾琴嘀嘀咕咕的解释了一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当着大家的面,哪有什么不清白的!” “你啊!”潘大娘与顾琴说不清,便直接动手,想将宁韶卿和男人分开。 可清湖村的村民却不依不饶,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 “正经人家姑娘见到男人都得退避三舍,你瞧,真是歌姬养出来,男女之别都分不清。” “人家做娘的,都不在意闺女的清白,你们多说什么啊!” “以后又不用你们娶宁家幺女。” 宁韶卿顿时无力,她晓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前几次重生,她与这男人虽然是挂名夫妻,但也同塌而眠了数日,无形中早已习惯了和这男人的接触。 宁韶卿听着旁人对她们母女的贬低,眉心一拧,眼神中快速划过一道严厉,可她刚想说话。 顾琴好似察觉宁韶卿要发飙了,和颜悦色的站起身来。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说了,将我家阿卿和这男人分开就是了,还得感谢你们今日上山来寻我们。”顾琴朝着宁韶卿使了个眼神:“我们娘俩也没什么东西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一片感激的心意了。” “娘。”宁韶卿双唇一抿,息事宁人并非是坏事,可现在要是不与他们讲明白道理,宁韶卿担心,到了村子里,还不知生了多少的风言风语呢! “阿卿,没事的,以前娘也没少被人说过。”顾琴也伸手,帮着潘大娘将这男人扒开:“不过,咱们仿佛是惹上了个大麻烦!” “大麻烦?” 宁韶卿狐疑。 “这男人虽说是退烧了,可没醒来的迹象。”顾琴犹豫了下:“本想等他醒了,就和他分开,可是眼下这情况,只能将他带回去了。” 带回去…… 宁韶卿双腿终于得到了解放,她扶着树,缓缓的站起身。 将这男人带回家?若带回家,那结果岂不是和前两次重生一模一样了? 因为前几次重生,宁韶卿和这男人见面,他都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娘,不用带回咱家,将他带到宁家祖屋吧!”宁韶卿抿着唇,她轻轻的摩挲着手指:“若我猜的没错,祖屋那儿自然有人认识他,知道他是谁。” 宁韶卿想,既然前几次重生,宁彩云都拿着人形何首乌给孙富贵保命,以她不识药的本性,肯定是入山遇到了这男人,从他包袱里偷来的。 以宁彩云那畏缩的性子,怕是将男人的事情告诉了长房刘氏,刘氏入山查探,知晓了男人身份,才将男人带回家中,在赔罪宴的第二日将他甩锅给自己。 这一次重生,宁韶卿不过是机缘巧合,提前与他在山里见了面而已。 顾琴一脸疑惑:“阿卿,为什么啊?” 宁韶卿摇了摇头,便也不打算对顾琴隐瞒男人的身份:“方圆百里,又聋又哑又盲之人,能有几个?娘,除了二姐的未婚夫,怕是没旁人了吧!” 顾琴错愕,她猛地倒吞了口口水,眼神直溜溜的在男人的身上徘徊:“要真是他,难怪你二姐要退婚了。” 宁韶卿轻笑,他浑身脏的像个泥人,外貌比山中的野人还要粗犷,谁家娇弱的小姑娘能受到了如此模样的夫君,换做胆小的人,怕早就被他吓哭了。 “是啊!以他这德行,不管谁嫁他,家中怕都是多了个累赘。” 快到晌午,宁韶卿才从山中归来。 一群人刚到清湖村村头,就瞧见村头站着不少的人,村长孙大明站在最前头,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祖父宁勇,还有长房刘氏。 孙大明一瞧见宁韶卿母女归来,连忙走到他们的面前,见她们安全,庆幸的说道:“你们都是为了犬子孙富贵才会到山中寻药,若真遇到危险,让孙某怎么和宁家交代。” 宁韶卿随之客气一笑:“村长客气了,山中采药本就危险,这次还算幸运,并非遇上野兽,不过是披着熊皮的猎户罢了,所以我们也不算遇上危险,只是被吓了一跳。” “披着熊皮的猎户?”孙大明唇角扯了扯,他听宁彩云说了,昨夜十分凶险,好不容易才拿着人形何首乌。 可怎么今日野兽就变成人了? 难道宁彩云被吓着,说了胡话? “是啊!确实是人。” 孙大明双手背在身后,他见村里几个壮丁抬着一彪形大汉:“不会就是后面担架上抬着的那人吧!” “是他,不过这猎户在山中受了风寒,阿卿见他可怜,就央求母亲和叔伯帮忙将他带回来。”宁韶卿朝着躺在担架上的男人瞥了眼,瞧见他身旁的鹿皮包袱,立马就想到宁彩云抢了人形何首乌的事儿,便继续说道:“说来也是替村长积德,毕竟二姐昨儿带回来的人形何首乌是这男人……” “阿卿。”宁韶卿话刚说了一半,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长房刘氏忙不迭叫唤了出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大娘了!昨夜彩云为了救人,拿了人形何首乌就早早回来,她哭了一晚上说是没敢留下来救你们,心中十足的懊恼。” 长房刘氏噼里啪啦的说着,似乎是想将宁韶卿的话全盘掩住。 “她方才才睡着,若是知道你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心头的负担肯定小了些。” “大娘。”宁韶卿眼神中划过一道清凉,看来长房刘氏已经知道了昨晚上宁彩云抢东西的事儿:“你说的是哪里的话,要是真遇到危险,正常人都是保命要紧,阿卿并不责怪二姐。” 第13章 解气 “阿卿能够如此深明大义,是咱们宁家的好福气!”刘氏笑意满满,她虽瞧不起宁韶卿,可心知不能惹恼了宁韶卿母女。彩云都和她说了,是从宁韶卿眼皮底下抢来的人形何首乌,毕竟彩云要靠着这颗何首乌嫁给孙富贵。 “你们也累了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不论如何刘氏都不会让宁韶卿拆穿了昨晚的事情,倒不如早些差遣她们回家。 宁韶卿晓得刘氏这般急忙撵人的用意,心中生出了些嘲讽,于是好看的眸子微微上扬:“多谢大娘关心,阿卿和娘也想早些回去休息,可刚从山里回来,有些事情还未处理,想来还得劳烦大娘。” 刘氏听见宁韶卿这话,瞬间瞬间戒备了起来,她尴尬一笑。 “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大娘听着。” 宁韶卿朝着担架上的男人看了去,眼神中带了几许的怜悯:“大娘,是这样的,昨儿咱们在山中遇到的猎户,他生了病而且还在昏睡着,我和娘都是女人家,也不好照顾,所以想将他搁在祖屋那儿,先让大哥二哥照看着些。” “照顾猎户?”刘氏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家里穷困,哪里还有钱照顾猎户啊!就算好心,可也不能往家里领,他又不是自家人,咱也没那个责任啊!” “可是……”宁韶卿犹豫了下,她沉了口气,低声对着刘氏说道:“大娘,你还是先过来瞧瞧,说不准还能认识这人!”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认识山中猎户。”刘氏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却也跟着宁韶卿走到的男人的身边。 宁韶卿让了让,让刘氏好生瞧瞧男人的样貌。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宁韶卿和刘氏的身上。 刘氏有些不耐烦,她随意的打量了一眼猎户,这人脏兮兮的,浑身还有股野兽皮的臭味儿。 “他……” 刘氏起初并没认出来,可是越瞧越觉得这模样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这一身野兽皮做的衣服更是眼熟。 “他有些可怜,恐怕是因为又聋又哑又瞧不见,所以才这么落魄吧!”宁韶卿叹了口气。 又聋又哑又看不见。 刘氏脸色骤然煞白,她愣在了原地,这人……不就是宁老三生前给彩云订婚的那男人么! 宁老三死前总嚷嚷着让彩云和未婚夫见上一面,只可惜,未婚夫妻还没见面,宁老三就死了。 那时候家中日子不算好过,刘氏就想将彩云嫁出去换些聘礼,于是便和宁勇去了趟山中。 可刘氏和宁勇都没想到,那猎户家也是穷的揭不开锅,猎户夫妻两人都是病秧子,唯一的儿子还是个残废!他们见了这状况,活生生被吓跑的。 刘氏当时就发了誓,绝对不能让彩云嫁到这种人家! “居然是他。”刘氏惊呼了一声,她回过神来,将宁韶卿使劲往旁边一推,立马跑到宁勇的身边求救:“爹,是他!是那个废人啊!” 宁勇见刘氏当众做出如此粗俗的事情,面色严肃了下:“大媳妇,当着这么多的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就是个猎户嘛!有话好好说。” 刘氏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只能将宁勇扯到了男人的跟前,叫他好好瞧瞧那男人。 “爹,是相公生前订的婚约,就是那个没用的男人,咱们去山里瞧见的。” 宁勇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甩开刘氏的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去,当他瞧见昏睡的男人是,瞳孔发散,站都站不稳了。 宁韶卿摇了摇头,祖屋的人怕是也没料到这男人会突然出现吧! “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叫你们父媳两人如此惊慌失措。”孙大明笑了笑,却没想气氛却越来越奇怪。 孙大明以为宁家是没钱照顾这男人,便打了个圆场。 “要是因为生活拮据,那孙某就掏出些银两来救济这猎户,大家都因为我儿富贵才会在山中遭遇了这事儿,所以孙某也有责任。” 刘氏使劲的抿着唇,哭丧着脸盯着宁勇。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大明疑惑越来越深:“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村长。”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双眸中毫无波澜,静静的说道:“若阿卿猜的没错,这人是二姐的未婚夫吧!爹生前订婚约的那个猎户。” “什么!”孙大明错愕:“他是彩云的未婚夫!” 众人也纷纷惊呆了。 昨儿宁彩云单枪匹马到山里采人形何首乌,谁瞧不出来宁彩云瞧上了孙富贵。 再加上村长也中意宁彩云这儿媳妇,本应当是佳偶天成。 可谁料到宁彩云的婚夫却冒了出来。 “宁老爷子,这人真是彩云的未婚夫?”孙大明向宁勇求证,似是不敢相信。 可宁勇却在刘氏的搀扶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孙大明即便知道宁彩云有未婚夫,可也没料到来的如此之快,他们还在谋划着退了这门婚事:“这事也太突然了。” “是啊!”刘氏满眼嫌弃的看着担架上的男人,转眼就想训斥宁韶卿,解一解心中的怨气。 可宁韶卿却颇为随意的笑了笑:“既然真的是二姐的未婚夫。那大娘将他带回去养病,也未尝不可。而且……” 宁韶卿朝着孙大明看了去,又瞥了一眼刘氏,她语气却加深了几分,浅浅的气势竟不容任何人插嘴。 “方才阿卿的话被大娘打断了,还没说完。昨天二姐带回来的人形何首乌,其实是从这男人的包袱里取的,那么这般说来,孙富贵的命也算是他救的。村长,正好这男人病重,您就替他请个大夫,也算是一命救一命了。” 宁彩云带回来的人形何首乌,居然还是她未婚夫的! 这事儿是旁人万万没想到的。 周围旁观的村民不禁议论了起来。 “宁家这事儿有意思了,那男人要是知道自个儿的药草是用来救媳妇的心上人,不得气死。” “就是,没想到宁彩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猎户家的婚约没退,还情意绵绵的入山寻药救孙富贵。” “啧啧,你们说说看,日后宁彩云要是真嫁给孙富贵,孙富贵不就是恩将仇报,活脱脱的白眼狼,连救命恩人的媳妇都敢抢。” “哈哈,就是!” 孙大明听着村民们的话,原本保持和蔼的笑容也瓦裂了,心情越发的愠怒。 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己看中的儿媳妇有了婚约,有婚约也就罢了,可以退婚啊! 可就连自家儿子的命还是这未婚夫救的。 孙大明第一次觉得从所未有的丢人。 “宁老爷子,彩云娘。”孙大明气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丢在了男人的身上:“这是你宁家的事情,孙某是个外人,也没法帮忙,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孙大明说完,气势汹汹的拨开人群,离开了。 宁韶卿瞧着眼前这情形,轻轻的摩挲着指尖,呵!这就叫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真解气! 第14章 意外从天而降 自那日宁韶卿在村头收拾了长房刘氏,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刘氏竟在家中做起了缩头乌龟,整日闭门不出。 宁韶卿听闻了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但这下,可急坏了顾琴。 正巧今日天气晴朗,宁韶卿母女在家中扫尘。 “阿卿,那日在村头,你给刘氏那般好看,娘担心日后她会针对你。”顾琴忙着手中的针线活,扫了眼正在她身旁整理被褥的宁韶卿:“你怎能如此心大,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娘就是胆子太小了,那天就应该拦着你的。” 顾琴喋喋不休的在宁韶卿耳边说着。 宁韶卿终于忍不住她的唠叨,无奈的叹了口气:“娘!你就放心吧!这事儿都发生了,没办法避免,再说了,咱们娘俩除了外头的二亩地,别人还能算计什么!倒是你,整天担心这些,都瘦了!” “你就不能听娘说几句?”顾琴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想继续说教。 可宁韶卿转身就抱着顾琴的手臂撒娇。 顾琴见状,她拿宁韶卿也没有法子。 “对了,听你二宝哥说,那男人都昏睡三日了,还没醒来,看来病的挺严重的,阿卿,你说,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那你二姐和他的婚约不就作罢了么!” 死? 前几次重生,宁韶卿就算没照顾那男人,那男人昏睡几日后自然而然就醒了,而且苏醒后,比谁都健壮。 “不会。”宁韶卿非常笃定的说着:“会醒的,还会生龙活虎的活着,而且日后还会就成为我的准姐夫。” 只要宁家祖宅不想什么出幺蛾子,再加上孙大明对宁彩云产生了芥蒂,按照如今的形势,宁彩云势必嫁给那男人。 “真的?只要你别和那男人有瓜葛就好,他决计不是个好夫婿。” “嗯。” 宁韶卿点了点头,可这心里却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她摇了摇头,见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瞧了瞧日头:“娘,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生下炉火,我去河边捉条鱼,咱们中午吃鱼吧!” “捉鱼?这得瞧运气吧!现在刚入春,谁家不盯着野味儿呢!”顾琴将手中的绣活放了下来,一抬头就看见宁韶卿一脸的贪吃相,便没阻拦:“成,你想吃就去吧!” 顾琴走到了床边,从枕头缝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抠出两个铜板。 “若捉不到鱼,你就拿着这两个铜板,换条小鱼塞牙缝。” 宁韶卿无奈,两个铜板顶多买两个白面馒头。可她也没想辜负顾琴的好意,便将铜板接了下来:“好。” 宁韶卿攥着铜板,轻飘飘的朝着门外走了过去,只是刚绕到屋子的后方,转眼就踏入了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仍然是晴空万里,山间鸟语花香。 宁韶卿没想着真去抓鱼。 前几次重生,她在玉中世界养了那么多的鸡鸭鱼,不正是留这时候吃的么! 于是宁韶卿赶紧走到了池塘旁,见池塘里的鱼儿又肥又欢脱,深深的咽了口口水。 “肥鱼儿,终于到吃你们的时候了。” 她贼兮兮的笑了笑,捋起衣袖,双手伸进了池塘,鱼儿从她的掌心欢快的溜走了。 宁韶卿瞄准时机,快准狠的握住一条青鱼。 “瞧你有缘,今日就拿你开锅。” 宁韶卿美滋滋的笑了笑,转身将青鱼放进竹筐里,她心想着再做几条鱼带出去养着。 可刚准备动手,宁韶卿忽然脑海中一阵眩晕,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没成想她居然毫无征兆的被玉中世界弹了出来! 宁韶卿愣住了,没多想,又摸着白玉玉佩进入玉中世界。 此前宁韶卿能自由出入玉中世界,而这一次却遭遇了阻碍。 宁韶卿刚站在玉中世界的土地上,没眨眼的功夫,又被弹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宁韶卿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前三次重生根本没发生过这等事情。 宁韶卿赶紧瞧了瞧悬在腰间的白玉玉佩,玉佩上的蝴蝶纹路呼之欲出,可玉蝴蝶的翅膀却生出了一道裂痕。 “玉佩居然裂了,明明也没摔着啊!” 宁韶卿满眼的错愕,她深吸了口气,又赶紧想法子进入玉中世界,可这次不论她如何想,都没法再入内了! “阿卿。”顾琴在厨房生火,一起身就瞧见站在院子外面手舞足蹈的宁韶卿:“你不是捉鱼去了么?怎么还在家里啊!” 宁韶卿没应答。 顾琴有些疑惑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跟前,见她魂不守舍,便拍了拍她的肩头:“怎么啦,瞧你脸色似是有些不好。” 宁韶卿这才留意顾琴走到身边,她一惊:“娘,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发什么呆!”顾琴眼神深沉了几分:“娘将火都生好了,你还在家里头,今儿中午不想吃鱼了啊!” “不是……” 宁韶卿握着玉佩,她都将鱼捉好了,只是玉中世界不给她带出来,也不给她进去了! 她的面色不禁犹豫了几分。 “娘,我这就去抓鱼。”宁韶卿回神,她朝着顾琴勉强的笑了笑:“我现在就去湖边。” “好了,你这样子,娘还敢让你去抓鱼么!”顾琴嘟囔了一声:“奇奇怪怪的,今儿中午吃些番薯吧!若是想吃鱼,娘下午给你去捉,看你应当是扫尘累了,吃过早些休息!” “娘,我没事的。”宁韶卿伸手挽着顾琴,想让她放心。 可顾琴却极为担忧,将宁韶卿推回了家中:“你有没有事情,娘还能不知道啊!赶快进屋!” “好吧!” 宁韶卿眼下也没心思吃喝了,毕竟前几次重生时积攒的心血都在玉中世界呢! 满世界珍贵的草药,满院子的鸡鸭鱼,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农家女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宁韶卿无奈,满心奇怪的走进了屋里,之前这块玉佩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裂缝了? 宁韶卿想不明白,便将玉佩放在了一侧,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原因。 她靠在桌子旁,轻轻的摩挲着下巴,玉佩若不是摔坏的,那么就算是天意如此。 天意? 宁韶卿心中一抖,眼下立马想到这玉佩原本是块订婚玉佩,前几次重生,她都顺利的拥有这块玉佩,并且嫁给了那男人。 难道玉中世界和他俩的婚约有关? 可这一次,宁韶卿当众立威严,又给长房难看,眼瞧着他俩的婚约毁于一旦。 “不至于吧!肯定是我多想了。”宁韶卿抚了抚鼻尖,又摸了摸玉佩。 她随意的揣测的一句:“我若嫁给那男人,你就给我进去?” 刹那间,宁韶卿眼前一晃,玉中世界的鸟语花香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我不嫁!” 宁韶卿话音未落,五脏六腑被玉中世界一挤压,很是难受的被弹了出来。 “……” 宁韶卿唇角无力的扯了扯,不会吧!玉中世界真的和这男人的婚约有关。 下一瞬间,宁韶卿情绪立刻爆发,她多年以来养成的沉稳,世家嫡女的风度,也风中凌乱了! 第15章 寻死觅活 宁韶卿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气急败坏的将玉佩丢到了一侧。 顾琴此时将做好的午饭拿进屋子,瞧见宁韶卿和玉佩置气:“阿卿,方才你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脾气竟这般急躁?” “娘。”宁韶卿无可奈何的撅着唇,她走到顾琴的面前,接过碗筷:“没事儿,约莫是天气热了,偶尔也会心烦气躁。” “是这样么?”顾琴的双眸左右扫了眼,见玉佩落在床头:“不过,你也没必要对玉佩生气,彩云要是真和那男人成亲了,恐怕会前来拿走这块玉佩,毕竟它也值些银两。” 顾琴顿了顿:“与其她们上门索要,不如等到吃完午饭后,你便将玉佩送回去吧!” 宁韶卿不愿意,心里早就将这块玉佩当做自己的东西。 “不成。” “不就是块玉佩嘛!咱不贪心。”顾琴语重心长的劝导着宁韶卿:“等以后你出嫁了,娘就算砸锅卖铁,也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玉中世界如此机缘巧合,恐怕是用钱也买不到的。 可宁韶卿也束手无策,若进入玉中世界,真的以嫁给那男人为契机,她这一世难道也要牺牲自己的幸福? “阿卿?”顾琴见宁韶卿思绪飘散:“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将玉佩还回去。” 宁韶卿手指一紧,若有所思的吃着番薯。 午后。 宁韶卿本意是想将还玉佩的事儿先拖着,可没想到宁二宝气喘吁吁的从祖屋跑了过来。 “三娘,小妹。”宁二宝左顾右盼,见宁韶卿在竹椅上小憩,连忙走了过来:“出大事儿了,你们快跟我回家一趟吧!” “啥大事儿!”顾琴一听这话,急匆匆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二宝,有话慢慢说。” 宁二宝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掉,神色也十分慌张,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宁韶卿,见她不慌不忙的睁开双眸,干脆直接抓住了宁韶卿的手腕:“阿卿,只有你能救彩云,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拧,见宁二宝动作粗俗,下意识的挣扎了下:“二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家中能有什么大事儿能叫你这般慌乱?你细细说来,不要着急。” “怎能不着急,彩云这几天不吃不喝,她今日见那男人有苏醒的迹象,吵着要悬梁自尽呢!” 宁彩云要自杀! 宁韶卿错愕,面上划过一丝质疑。 宁二宝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二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可就算是真的,二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救彩云,若她不想成那门婚事,难道我就应当做替死鬼,将一辈子的幸福都交给那个废人?” 宁韶卿不轻不重的说着,她朝着宁二宝一瞥。 宁二宝顿时愣住了,他松开了宁韶卿的手,失落的低下头:“对不住了小妹,是二哥偏心了。” “好了。”宁韶卿不想为难宁二宝,毕竟宁二宝曾也是真心实意的心疼原主,她悠长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走一趟吧!不然你也没法和祖父,大娘交代。” 顾琴站在宁韶卿和宁二宝的身后,她听明白了二人的对话。 “阿卿。”顾琴摇了摇头:“你别去,若是去了,还不知那婚约何去何从呢!你向来心肠软,可是那个男人真的要不得。” 宁韶卿嘴角微微一扬:“娘,就算发生了什么不愿意的事情,而我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宁韶卿的手指落在了白玉玉佩上,玉佩上的蝴蝶纹路越发的明显,摸上去竟还有些灼热。 若老天爷真的有意要将她和那男人凑成一对,宁韶卿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宁彩云母女。 宁家祖屋闹翻了天,宁韶卿刚走到祖屋附近,还没靠近,远远就听见宁彩云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声音吸引了不少的村民。 “娘,我不活了,若我死了,你就把我扔到山里喂狼,权当没有我这个不孝女儿。” 宁彩云眼泪鼻涕直流,她站在宁家祖屋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十来年的槐树,正值入春,枝叶繁茂,树枝的尖端冒出了一小丢的花骨朵,最粗壮的枝丫上,绑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 宁彩云踩着石头,双脚垫起,用下巴抵在麻绳上。 宁家几口人都站在树的旁边,宁勇面色发黑,不敢动怒,而长房刘氏也哭成了泪人。 “彩云,你先下来,娘不逼你嫁给那废人,只要你好好的。” “娘,爹生前的遗愿是宁家女儿嫁给猎户儿子,恕女儿不能……”宁彩云情绪颇为激动,她深深的咽了口口水:“不能从命,只要到地下与爹爹解释了。” 宁韶卿看着眼前这一幕,宁彩云寻死也不像假的。 可当她从人群外侧走了进来的时候,谁晓得宁彩云一瞧见她,哪里还有多余的废话,立即踢了石头,整个人悬在了空中。 “哎呦,我的闺女啊!” 刘氏一急,竟直接昏了过去。 而宁韶卿身旁的宁二宝此时也赶紧冲上前去,将宁彩云抱了下来。 “……” 宁韶卿双手抱臂,心想着宁彩云母女不会在唱苦肉计吧!若真是寻死,何必当着众人的面。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不就是嫁人嘛!用得着如此寻死觅活?” “女子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谁能受得了嫁给一个废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如做一辈子老姑娘呢!” “我要是宁彩云,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就是。” 宁韶卿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她前几次重生嫁给那男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人可怜她? 看来这世道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 宁韶卿慢慢的走到了宁彩云的身旁,被救下的宁彩云躲在宁二宝的怀里嚎啕大哭。 宁二宝也不知如何安慰,只碎碎念的说道:“彩云,别哭了!阿卿来帮你了,咱们有事好商量。” “阿卿肯定能够想出法子的。” “若不是她!”宁彩云忽的抬起头,极为憎恨的看向了宁韶卿,恶狠狠的咒骂道:“若不是她,我就嫁给富贵哥了,现如今,谁都强迫我嫁给那废人,全都是她的错。” 第16章 我今日便护着他了 “等等。”宁韶卿被宁彩云嚷的头疼,她垂眉,语气中带着些强硬:“婚约是父亲生前订的,你偷人药草讨好孙家也非我差遣,现在上吊自杀更不是我的授意,这一切怎就和我有关联?” 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半蹲在宁彩云的身前。 “二姐,你这话说的没有半分道理。” “宁韶卿!”宁彩云崩溃的尖叫了出来:“你给我滚啊!” 宁二宝赶紧对着宁韶卿使了个眼神:“小妹,你少说两句,彩云现在经不起刺激,算二哥求你了。” “好!” 宁韶卿答应的很干脆,沉默的盯着眼前的宁家人,她根本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好么? 宁彩云使劲儿的抽泣,像受尽了委屈,等到她好不容易平静了些。 这时候,祖父宁勇走了过来,他一脸不悦,极为严肃的喝令道:“哭够了就回家去,你爹生前欠人家一条命,你嫁给那废人也是理所应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爷爷。”宁彩云满眼泪水的仰起头:“为什么是我,彩霞和宁韶卿都未出嫁,全因她们年纪小,就应当我先出嫁?” “谁叫你是姐姐,这怨不得旁人。” 宁勇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也不愿意孙女嫁给那样的废人。 可谁叫宁老三生前发了重誓,要将女儿许配给那家猎户,用女儿的幸福来抵偿救命之恩。 “我还不如死了。”宁彩云推开宁二宝,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她看着院子的槐树,作势要朝上撞。 “彩云啊!”宁二宝舍不得妹妹自尽,他刹那间拽着宁彩云扑通的跪了下来。 宁韶卿只是旁观,可哪想得到宁二宝居然带着宁彩云跪在了自己的身前。 “阿卿素来软心肠,这一次二哥求你,救救彩云。”宁二宝鼓足了勇气,为难的张开口:“你替彩云承了那门婚约吧!” “……” 宁韶卿右眼皮跳了好几下,没作声。 “阿卿,你与那男人成了婚,家中的粗活累活都交给二哥,只要有二哥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与三娘。”宁二宝傻乎乎的伸手揽住宁韶卿的脚裸:“你和彩云都是二哥的心头肉,阿卿,你会让步的吧!” 宁韶卿甚为无语,宁二宝对原主确实好,可遇到这事儿,胳膊肘不也照样往内拐。 原主除了亲娘外,还真是没人疼的可怜虫,难怪会被活活气死。 宁韶卿的余光朝着周围人瞥了一眼,没人想到宁二宝和宁彩云居然会跪地求饶。 宁勇已经惊的愣在原地,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 “我今日若是不同意,二哥和二姐会何去何从。” 宁韶卿冒出了声,清冷的嗓音中夹杂着冷漠,她睥睨的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周身倏地迸发出凌人的贵气。 “正是因为我娘是歌姬,所以我便是宁家最为低贱又最好欺负的人?” “阿卿。”宁二宝知道自己理亏,他激动的身体略微颤抖,见宁韶卿没有答应的想法,一股脑的站起身来:“那我……我就去解决了那人。” 宁韶卿轻笑,竟觉得宁二宝还挺可怜。 宁家院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场好戏。 而在里屋昏睡的男人,他的呼吸骤然剧烈起伏,黝黑的手指轻轻的一颤,那漆黑的双眸毫无征兆的睁开了。 郝连宸不知自己昏睡了几日,醒来后,只觉得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只记得在昏迷前,浑身发热,头疼欲裂,隐约有一女子救了他。 那女子身上的幽香至今还徘徊在他的鼻尖,郝连宸的心竟不规律的乱跳了起来。 郝连宸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于是便合上了双眸。 这几个月来,他头疼的频率越发的高了,难道是头部的伤又要复发。 郝连宸心有不甘,他不想这么废下去,他要快些回到军中。 可现在他又身在何处? 郝连宸双手紧紧的握拳,猛地睁开双眸。 就在一刹那,一阵强光映入了郝连宸的眸子,他眼前的情景十分迷糊,但却能隐约瞧见破陋的屋顶,还有透光的纸窗户。 郝连宸呼吸一窒,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吵闹的声响。 他看见了!亦能够听见了?以前虽能够恢复一些视觉和听觉,但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郝连宸费力的站起身来,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要趁着能看见的功夫赶紧回军中,于是跌跌撞撞的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阳光刺眼,许久未能看见的郝连宸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好些人在外面站着,郝连宸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他费力的避开人群,可还没走几步路,眼前迷糊的情景却愈发的看不清了。 “挤什么挤……” 郝连宸摇头晃脑,视线越来越黑。又要看不见,听不见了吗?他很贪心,至少要再撑一会! “有我宁韶卿在,你休得动他分毫!废物如何?我今日便护着他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稚嫩但却不乏霸气! 郝连宸抬眸,整个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这句话就像是久别的天籁之音深深的刻入了他的心里。 很陌生却又很熟悉的感觉。 郝连宸想要知道这女孩的长相,于是他寻了过去,终于在最后一线视觉消失前,他瞧见了…… 小小的,瘦瘦的,她孤立无援的站在人群的正中央。 这场面在郝连宸的脑海里不断的徘徊着。 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竟然和那天夜里一模一样。 郝连宸笃定这女孩就是那天晚上牵起他手的女子,于是他在世界归于安宁之后,选择走向了那个女孩。 这头,宁韶卿见宁二宝要去收拾那男人,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克制不住自己,竟然直接上前拦住,并维护起那男人。 “有我宁韶卿在,你休得动他分毫!废物如何?我今日便护着他了。” 周围一片哗然。 宁二宝也错愕的盯着宁韶卿。 宁韶卿说完话之后,恨不得抽上自己两嘴巴! 冲动是魔鬼! 她这一世还没考虑好要嫁给那男人,都已经为那男人着想了! 于是宁韶卿懊恼的搪塞了一句:“宁家祖上从未出过人命,若为宁家,三思后行!” 第17章 我不愿嫁他,谁也勉强不得! “阿卿,那为了宁家,这次你就委屈求全吧!” 宁二宝深吸了口气,他刚想再次向宁韶卿求情,可眼神中多出了几许的震惊,语调骤然下降:“他怎么……” 宁韶卿狐疑,见宁二宝神色有异样。 “他?” 宁韶卿没多想,但目光落在对面的人群中时,见他们纷纷向后退。 见鬼了,那些人眸子里的恐惧是怎么回事儿? 宁韶卿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过身去,这不,还未留神,一道黑压压的影子径直的朝她盖了下来,她咯噔了下,双手下意识的朝前一抵。 只见眼前的男人,他杂乱的头发被风吹的扬起,面无表情的垂下双眸,呆头呆脑的杵在原地。 宁韶卿仰起头,他很高,肩膀很宽,臂膀很长,也很有安全感。 “你居然醒了。”宁韶卿眉头一挑,轻喃的语气夹着一丝的了然:“醒的还真是时候!” 这下,宁彩云拒婚的事儿更热闹了! 周围人倒抽了口气,不用多说,看男人这熊样,就知道是宁彩云的未婚夫,他们见男人沉默的眨着眼睛,空洞无神的双眸紧紧的锁在宁韶卿的身上。 这场面,像极了捕食幼崽的野兽,盯上了美味可口的猎物。 莫名可怕…… “没想到一个废人居然长这么高大!” “威风凛凛的,就算是瞎了,也叫人害怕。” “你们说,这男人要是知道宁家拒婚,会不会直接将宁家幺女给掐死!” 宁韶卿长吐了口气,听着身边人的议论,至少她从未见过这男人杀生,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杀戮气叫人恐惧。 宁彩云见这男人如此威猛凶悍,心里充满了恐惧与害怕,于是颤巍巍的嚷嚷道:“宁韶卿,他……他不好惹,你别惹怒他,快……快些讨好他。” 宁彩云哆嗦的躲在宁二宝的身后:“二哥,你不是要收拾他么?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 宁韶卿嘲讽的笑了笑。 正是因为这男人太粗犷了,像个野人,所以即便不说话不吱声,周身散发的慑人气场也让人不敢招惹。 宁彩云竟让她讨好他? 宁韶卿偏不,偏要叫宁家人吓破胆子,于是她干脆收回手,粗鲁的将男人朝后一推。 “宁韶卿,你不要命了!”宁彩云吓得缩成一团。 周围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宁二宝此时紧紧的合上双眸,他生怕见到血腥的场面,就连所有人都以为宁韶卿惹怒了这男人,这男人要像野兽一般的咆哮了。 可然而…… 男人居然反手一抓,将宁韶卿的小手握在掌心里,随后护在了身后。 男人的表情也瞬间电闪雷鸣,他凶悍的弓起身,无声无息的呲着所有的村民。 宁韶卿从所未有的混乱了。 哎呦喂,大哥你是个废物啊!又聋又哑又听不见,凭什么做出英雄救美的姿态,而且你这幅护犊情深的模样会让人误会的! 宁韶卿倒咽了口口水,前几次重生,她和这男人连手都没有牵过,顶多就是肩并着肩,看星星看月亮,坐在田埂上吹吹风而已。 这一次重生,总觉得哪里变了! 男人主动的保护她,不容她受到委屈,而不是事不关己,静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什么。”宁韶卿使劲的挣扎着,手却被男人牢牢的抓紧:“你放开我啊!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喂……” 别人要以为我俩有一腿了! 可男人的脑门上刻着“听不见”这三个大字,他执拗的站在原地,不愿意松开宁韶卿的手。 宁韶卿和男人僵持了好一会,周围人也从恐惧渐渐变为惊奇。 宁韶卿尴尬的笑了出来,她目光一扫人群。 谁不是瞠目结舌!因为在众人的眼里,宁韶卿就像是被野兽保护起来的珍宝,生怕坏了。 “阿……阿卿。”宁二宝偷偷的从指缝间看了过去,见宁韶卿无恙,长长的舒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可你和这男人……你们两人……” 宁二宝眼神中全是探索:“他为何这般护着你。” “他……”宁韶卿咋舌,她根本甩不开男人的手,便急忙解释:“可……可能他以为我受了欺负,为了报答我那晚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如此表现。” 救命之恩,应当是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村里人都晓得这男人是她从山里带回来的。 可宁韶卿的说法并没人相信! 男人这姿态,谁都不觉得两人是君子之交,反而觉得这男人很是中意宁韶卿呢! “你胡说……”宁彩云缓过神来,她浑身颤抖,骂骂咧咧的说道:“他一个废人晓得什么救命之恩,肯定你使出了什么狐媚子,故意魅惑了他,你……你看好他,若……若咱们受到了任何伤害,都是你差使的。” 宁彩云捂着胸口,向身边的乡亲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大家看看,这就是我的好未婚夫,好妹妹,他们二人就是合起来欺负我。”宁彩云的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现在谁都瞧得出来,他两关系不一般。强扭的瓜不甜,我更不可能嫁给这人。” 宁彩云哽咽了下:“再说,我与小妹都是宁家人,他要是真心欢喜小妹,彩云愿意成人之美。只要小妹肯点头,我就真心实意的舍得将婚约让出去。” 宁韶卿听着宁彩云颠三倒四的话。 都寻死觅活不嫁这男人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装成好人…… 宁彩云估摸着是宁韶卿这么多世以来,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 “二姐。”宁韶卿轻轻的喊了一声,见无法挣脱男人的手,便也随他去了,她瞧着“深明大义”的宁彩云,红唇轻启,低声道:“今日唱了那么久的苦情戏也该落幕了。” “你什么意思。”宁彩云戒备的盯着宁韶卿:“你想做什么。” 宁韶卿抬头,笑意从唇角泄了出来,她看向将宁家祖屋围的水泄不通的村民,风轻云淡的说道。 “今日二姐不愿嫁给这男人,若按长幼有序,婚事自然也轮不到我头上。可二哥与二姐跪地求我替二姐承了这门婚事,诸事也全是大家所见。” 宁韶卿狭长的眸子中划过的冷冽,如冰锥子似的刺在这男人的身上。 “那我宁韶卿也在此明了态度。”宁韶卿掷地有声,她轻呼了口气:“我不愿嫁他,谁人也勉强不得!” 第18章 狮子大开口 围观的村民后背不禁冒出了些冷汗,这根本不是原来那个懦弱的宁家幺女,现在的她魄力十足,一身贵气。 比起她身后那粗鲁的野人,宁韶卿才是真正难惹的人。 “宁韶卿,你!”宁彩云被堵得无话可说,她憋了双颊通红:“你以为你是谁!只要是我宁家人,一切都得听爷爷的安排。” 宁彩云转身扯住祖父宁勇的衣角。 “爷爷,宁韶卿太放肆了,应当找个夫家好好管管,你看看她,嫁给那废物刚合适!” 宁勇早就被宁韶卿这气场折服了,以前他欺负宁韶卿母女软弱,现在他却不敢将婚约强行施加在宁韶卿的身上,生怕宁韶卿一个不满意,直接杀上门来。 “彩云,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宁勇呵斥着宁彩云,他喉咙忽然颤了颤,目光中全是躲闪:“这事就……就到这里吧!你就算死,也得嫁给那男人。” 宁彩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一听见宁勇的话瞬间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她逃不过嫁给这男人? 宁彩云至始至终都没勇气去死,只不过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家人。而她的用意,祖父宁勇也知晓,他们都想逼着宁韶卿接替了这门婚事。 可现在看来,宁家这事儿闹得越来越可笑了,为了宁家的颜面,宁勇是不能帮她了! 这场寻死觅活的闹剧终于落场了。 周围的村民见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打算离开。 可此时,宁韶卿瞧着失魂落魄的宁彩云,又看向了颜面无存的宁勇,她唇角上扬,笑意不禁的冒了出来。 “等等。”宁韶卿婉转悠扬的声音惊起一阵波澜:“二哥和二姐既然都下跪求我了,要我嫁给这男人也成。” 离开的村民又停住了步伐,峰回路转啊! 宁韶卿话音刚落,宁彩云面上露出了从所未有的欣喜,她居然朝着宁韶卿又是一跪。 “你说的这话,当真?” “当真,但我出嫁有条件。” 宁韶卿走到了宁彩云的跟前,她眉头稍稍一沉:“大娘为你准备的三匹锦缎绸布,一对翠玉手镯,还有五两白银的嫁妆,对于嫁给一个废物夫君,钱财都是小事,所以这些嫁妆全数归我。” “可以。” 宁彩云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她只要和这男人解除了婚约,嫁入村长家指日可待,谁还稀罕娘准备的银两和嫁衣。 宁韶卿眼神稍微亮了几分,答应的还算干脆。 不过,对宁韶卿真正有诱惑力,值得用嫁给废物作交换,却是…… 宁韶卿顿了顿,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在心里谋划这事儿,所以才与顾琴说,她不做亏本的买卖。 可真要说出来的时候,宁韶卿竟觉得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反倒没脸了。 “你究竟还要什么。我全都答应你。”宁彩云火急火燎的喊着。 宁韶卿最后还是笑着说道:“我要大哥在镇上开的药坊。” 药坊! 宁家人万万没想到宁韶卿居然以药坊为筹码,再次集体呆愣,宁勇和宁二宝的下巴都惊的要掉下来了。 宁韶卿看到他们这神色,就知道想要药坊是个难事儿。 这药坊是长子宁大宝的生计,他好吃懒做,不愿下田耕地,再加上祖父宁勇年迈,没法做重活,所以宁家在清湖村的十几亩地全是交由宁二宝和二房赵氏来打理。宁老三没法子,为了儿子一家能填饱肚子,生前就给宁大宝凑了些银两,在镇上租了个铺子,用来做药草买卖,生意虽不说红火,但足够贴补宁大宝一家的生活。 宁韶卿明白,她一旦要了宁大宝的药坊,就是活生生断了宁大宝的生路,更让宁家陷入窘境。 “这不可能,大哥不可能答应的。”宁彩云呢喃自语,她使劲的瞪着双眸:“你这是乘人之危。” “女子这辈子不就是嫁人生子,既然我要嫁个废物,那为何不能求得自保。”宁韶卿昂起头来,她懒得和宁彩云争辩:“条件搁在这里,傍晚之前给我回复,若是逾期,那我就等着喝二姐的喜酒。” “宁韶卿!那你这个贱人。”宁彩云抓狂而又愤怒的咆哮了出来。 宁韶卿只觉得浑身难受,身上都是宁家祖宅传来的充满恨意的视线,她往旁边走了两步:“那我就不打扰了。” 祖屋院子里的村民,下意识的给宁韶卿让了个路。 宁韶卿是理直气壮的离开,可是她的手腕……宁韶卿视线一瞥。 那废物男人居然还抓着她的手,死活不愿意松开,连手腕都抓红了。 “喂!”宁韶卿有些不耐烦,她见男人像个憨实的木墩子,心头便来了些火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黏答答的,好讨厌! “你松开我,若二姐同意了这条件,我才能带你回去。” 宁韶卿说着,看他依旧雷打不动,她就知道自己白费口舌,这位大哥根本就听不见! 于是宁韶卿将手扯了扯,见他露出了黝黑的手腕,便握住他的手腕,用指甲使劲儿的一拧。 男人风平浪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动,他恢复了常人的举动,眉头稍一拧,漆黑空洞的双眸中多了些愧疚,立马松开了宁韶卿,双手居然无措的立在双腿两侧,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宁韶卿见自己恢复了自由,赶忙离男人几步远,随后朝着宁家人看了眼。 “阿卿告辞。” 宁韶卿也不管这男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可她总不能惹个麻烦上身吧! 这一世,若两人没夫妻缘分,那是老天开眼。 可若还是成了夫妻,那宁韶卿承认她的离开,着实让未来夫君有些难下台,那成婚后,就对他好一些。 宁韶卿大步的朝着外头走去,不少村民瞧着她的眼神都是敬佩,她走到最外侧,下意识的朝后看了眼。 男人静悄悄的立在院子里,他即便看不见听不着,可却能准确的摸准她的方向。 宁韶卿瞅着他那望眼欲穿的模样,他是在等待吗?等她带他走? 宁韶卿不知为何,心头一颤,她郁闷的咬着唇,瞅向了腰间的订婚玉佩。 白玉玉佩应着他们的婚事,这下就看老天爷打算怎么做了! 如今的发展,她可以嫁给他,可他总得能娶她吧! 宁韶卿抚了抚下巴,却没想到白玉玉佩上的裂痕竟没了…… 第19章 宁家的争执 宁韶卿从宁家祖屋离开后,宁家人陷入了无休止的争执。 “爹,咱们把药坊给她吧!”长房刘氏看着哭哭啼啼的宁彩云,心疼至极:“大家素来疼爱彩云,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嫁给那个废物等于毁了一生。” 宁勇没说话,沉默的坐在炕头上。 刘氏见宁勇不做主,自顾自的走到了宁大宝的身前:“大宝啊!你开药坊已经一年多,娘也给你们补贴了不少,说到底还是亏本,为了你妹妹,你不如回家种田,即便是累了点,但种田也比做生意来的实在。” “娘,这是爹留给我的!我不同意。”宁大宝面色不悦,他朝着宁彩云狠狠的瞪了一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她都嫁人了,你管她做什么!” “大哥。”宁彩云一听宁大宝这话,立马跳脚:“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那铺子合计起来不超过二十两,难道我连二十两都不值?” “你要是能拿个二十两出来,我就把药坊让出来。” 宁大宝双手叉腰,他和宁彩云两个人互不相让。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二房赵氏,她深吸了口气,低声的说道:“不如多凑些银子给阿卿做陪嫁,让二宝去当说客,多用些银两,不就打发了。” “我们长房的事情不要你插嘴。”刘氏气的吹胡子瞪眼,她没好气的嘲讽道:“我看你们二房就在看咱们的笑话,呵,你要是真好心,咋不叫你闺女彩霞嫁给那个废物啊!” “你!”二房赵氏一甩袖子:“整个清湖村都晓得彩霞与她表哥相好,她要不是等着彩云出嫁,不然早就成亲了。我要真的落井下石,就不会劝你。干脆直接出主意让彩云和那个废物成好事儿。” 刘氏听到赵氏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她干脆直接撸起袖子,作势要打赵氏的巴掌。 “好了!别吵了!”宁勇威严的喊了一声,他双手猛地拍在了炕头上,直挺挺的站起身来:“这婚事确实不好,怪只能怪你们夫君、你们的爹生前惹的好事!药坊决计不能给一个小丫头,咱们都靠着药坊生活,彩云,你就嫁吧!” “爷爷,不行的!我喜欢的是孙富贵啊!”宁彩云扑通的跪在宁勇身前,使劲的磕了好几个响头,连额头都磕出血了:“只要我嫁给孙富贵,咱们宁家的日子肯定会好过的。” “你偷未婚夫的药去救心上人,这事儿已经让村长丢了面子,凭这点,你就嫁不进孙家。彩云,你想开些吧!”宁勇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可是……”宁彩云使劲的咬着唇,她面色忽然变得慌张而又娇羞:“我已经是孙富贵的人了,再嫁给旁人也不成。” 宁彩云鼓起了勇气,看向了宁勇和刘氏:“爷爷,娘,万一我要是有了,还害怕孙家不迎娶我过门么!” “彩云。”长房刘氏惊呼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做出如此出阁的事情,可这并不是坏事:“你怎么不早和娘说,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难堪事儿。” “娘这种事情……”宁彩云憋红了脸,她冒出了细弱蚊蝇的声响:“我怕说出来毁了名节……” “你这孩子。”长房刘氏摇了摇头,眼下又生出了一计,她的眸色晦暗了几分:“爹,大宝,你们听我说,咱们只要将药坊给了宁韶卿,彩云就自由了,孙富贵身体不好,可又是村长家的独苗,要是彩云和他来往密切,怀了他家的长孙,还担心彩云嫁不过去,以后咱们没好日子过么?” 刘氏美滋滋的幻想着:“别说一个药坊,以后咱们在清湖村呼风唤雨都可以。毕竟孙大明是村长,咱们靠着这层关系,完全可以给大宝谋个稳当的活,再叫他给咱们免了佃租,日子岂不是蒸蒸日上。” “宁家人做不出这种苟且的事情。”宁勇双手握拳。 “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寻最好的出路。”刘氏抓住了宁彩云的手,将她往身前一拽:“彩云,走,娘这就带你去找孙大明做主,丢了面子总比嫁给废物高强。” “娘。”宁彩云软软的喊着,她朝着宁勇看了好几眼,下定了决心:“爷爷,我肯定会用尽一切法子嫁给孙富贵的,只要大哥今日愿意将铺子给宁韶卿,待日后我嫁给孙富贵,必定给大哥在衙门谋一个差事,让我宁家祖上有光。” 宁家世代都是农户,从未出过官差,宁大宝若在衙门谋差事,是宁家修来的福气。 “给我在衙门里头谋差事?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宁大宝不信,他双眸一眯:“你就诓我吧!” 宁彩云咬着唇:“你要不信,我让孙富贵白纸黑字的写给你,你不信我,但你总得信你未来的妹夫!村长的独子吧!” “爷爷。”宁大宝也是半信半疑,他眉头深深一拧,最后还是摸着下巴,勉强说道:“药坊每年还要倒贴些钱,但衙门当差每个月都有奉钱,要是真能到衙门做事,药坊也不是不能给宁韶卿的……” 宁大宝说的在理。 宁勇陷入了深思熟虑,若真的能当差,可比开着铺子高强,于是他左右权衡了下,最后缓缓说道:“彩云的清白既然已经给了孙富贵,但也不能让她委委屈屈,长房媳妇,你去将村长请过来,我们两家好好商讨下这事儿。” “多谢爷爷。”宁彩云知道自己说动了宁勇,她喜上眉梢,赶紧站起身来:“爷爷,我这就去请村长,还有孙富贵。” “嗯。”宁勇扫了扫手,同意了:“如此……” 宁勇从炕前走到了门口,他朝着身旁的宁家人看了眼,又瞥向了正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男人。 “眼不看为净,这人又脏又臭,大宝,你将他赶到三房家里,再交代下的药坊的事儿,婚约就落在宁韶卿的头上,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她宁韶卿也不敢反悔。” “是,爷爷。” 宁大宝嘴角微微一笑,他就算口口声声要留着药坊,可药坊里的生意早就落败,早就在数月前,药坊就靠着低价变卖药草来维持经营,再加上收不到新的草药,迟早得坐吃山空,倒不如借着宁彩云这事儿送个人情。 “我这就将小妹夫送过去,还有,彩云你也别忘了,让孙富贵白纸黑字的给我写上一笔,我是要去衙门当差的人!不然我可没那么容易将药坊交出去!” “知道了。”宁彩云磨着牙,冷哼一声:“绝不让大哥吃亏。” 第20章 送上门的夫君 临近傍晚。 宁韶卿坐在灶膛边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玉玉佩,即便白玉玉佩上的裂纹消失了,但她还是没办法进入玉中世界,果真造化弄人。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瞧向门口,也不知宁家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阿卿。”顾琴这时慌慌张张的从田埂上跑了过来,她粗喘着气:“祖屋那边来人了。” “终于来了。”宁韶卿眉头一挑,她站起身来:“娘,都有谁?那男人也来了么?” 顾琴还没来得及说,宁大宝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了过来。 “恭喜小妹,咱们宁家对你们母女不错,既然要你嫁给这废物,自然会给你一份好嫁妆。” 宁大宝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宁韶卿的家,见四壁漏风,心里更是嘲讽。 “难怪想要大哥的药坊,家里揭不开锅,想从这门婚事里头捞点好处吧!” “大宝。”顾琴为难的瞅着宁大宝:“我们没想捞点好处,阿卿要药坊只是为了下半辈子着想。” 顾琴也没想到宁韶卿会用终身幸福做这笔交易,但细细想来,只要宁家同意,这笔交易确实划算。 “三娘,你别拿什么下辈子做借口,我瞧就是你在背后捣鬼。”宁大宝用手指着顾琴的鼻尖,没半点尊敬的模样:“这事儿过后,你们别想从宁家讨东西。” 宁韶卿见到宁大宝这幅不屑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了几许厌恶:“既然你来了,想必祖屋那边也有了定论,如何?我嫁给那男人,你的药坊给我?” “如你的愿,既然你想要这药坊,我给你就是,不过要是生意做亏本了,到时候人财两失,别到家里哭鼻子。”宁大宝笑的酣畅,他转身,见身后的男人还没跟上,便不耐烦的说道:“还不赶紧把那男人带进来,还想把这废物带回去啊!” 宁二宝跟着宁大宝送男人过来,他今日跪地求宁韶卿嫁给这男人,已经没了脸面,所以才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来。 宁二宝听见宁大宝不耐烦的使唤,这才将男人带进了院子。 而此时,男人颇为狂躁的站着,他双手被人用绳子捆上,一瞧有人拽他,便又往回走了几步。 宁韶卿瞧着眼前一幕,心中更是不悦,她大步的走了过去:“喂!他是人,又不是畜生,你们凭什么绑着。” 宁韶卿素来不喜欢宁家那几个兄弟姊妹,大家都是穷苦出生,可却总喜欢窝里斗,为了那两三亩地闹得惊天动地,尤其是宁大宝,更是目中无人。 “若他想伤害你们,就你们这身板能是他的对手?”宁韶卿嘲讽一笑,她扫开宁二宝的手,赶紧将绑着男人的手解开:“将药坊的租契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这门婚约和宁彩云再无瓜葛。” “哟,还没出嫁就惦记着你夫君了。”宁大宝在怀里头掏了掏,随后将一张皱巴巴的租契丢给了宁韶卿:“铺子的租期还有二十余天就到了,里头剩下的草药权当大哥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宁大宝摩挲着手指:“你也不打听打听铺子的生意,就想着要铺子,还不知道是蠢,还是聪明了。” “那也和你们没关系。”宁韶卿朝着顾琴看了眼:“娘,送客吧!寒舍简陋,容不下大哥这尊大佛。” “嘁!”宁大宝嘘了一声,转身拉着宁二宝,边骂边离开:“谁乐意待着,我倒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水花,自作聪明的毛丫头。” 宁韶卿见宁大宝他们越走越远,心头这气才沉下去几分。 顾琴将宁大宝他们送到门外,再回身看向宁韶卿的时候,那眼神中都是担忧。 “阿卿,你没事吧!还有,你既然答应了与他的婚约?真的要成婚吗?” “我没事。”宁韶卿朝着身旁男人看了一眼,他从进院子到松开绳子竟没半点反应,只是沉默的待着:“我还小并不想成婚,不过既然应了与他的婚约,咱们先照顾他即可,婚事以后再说。” “可这样……他无名无分的住在咱们家里,别人会非议吧!”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么?众所周知的事情,别人也说不了闲言碎语。”宁韶卿安抚着顾琴,她又瞅了男人一眼:“不过家里只有两间屋子,娘,先让他在我屋里打地铺吧!他这个样子也欺负不了我。” “也成吧!”顾琴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他竟成了我未来的女婿,阿卿,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才让你这般受罪。” “他……”宁韶卿却唇角微扬,眼神中勾出了几许魅色:“谁说他让我遭罪了,我瞧着挺好,比起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他至少很老实,也很会护短呢!” 今儿的事情,宁韶卿记得,他当着那么多的人将她护在身后。 顾琴错愕,她竟在女儿的眼神里看出了春心荡漾。 只瞧宁韶卿走到男人的身前,她抬起头,眉眼中都是笑意,随后拽住了男人的衣角。 “这一次,看来也逃不过你了。” 至于郝连宸,他的心中全是郁闷,早些时他瞧见女孩受欺负,便想去保护她,可放开她之后,郝连宸却再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废物,谁都嫌弃吧! 郝连宸生出了些许的丧气,他生来严肃拘谨,旁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所以也没责怪女孩。 但除了这个救他命的女孩外,他必须得提防着旁人,陌生的村落,陌生的人,谁都可能对他下毒手。 郝连宸无法反抗,以他这身体情况,他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孩离开后,他被人像个野兽似的绑起来,又像是处理货物一样的交出去。只是到了下一个地方,竟又遇到了让他熟悉的味道,让他心生波澜的人。 黑暗中,无法捕捉她的身影。 安静中,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郝连宸却能感觉到,有她在的地方,对于他而言,是安全的。 郝连宸焦灼的心情渐渐的恢复平静,他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归于沉寂,他得好好养伤,这样才能回到属于他的军中,其他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应当置之不理…… 第2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清湖村的村民近日来讨论最多的便是宁家的事。 “听说了么?宁彩云下个月初八要嫁给孙富贵。孙家那个病秧子,现在娶媳妇回去冲喜的吧!” “那也比嫁给废物高强!嫁给孙家起码吃喝不愁!” “我还听说,孙富贵为了娶宁彩云,竟然还托关系将宁大宝塞到了衙门里当差,难怪会将药坊给宁韶卿。” “这样一看,宁韶卿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其实都是旁人算计好的。” “啧啧。” 宁韶卿刚出家门,便看到一群婶婶坐在田埂上聊天,她们说话声音不大,也没刻意避着自己。 宁韶卿眉头一挑,听见这些话,心里头也是一阵无奈,便打算悄无声息的从这群婶婶的身边走过。 “哎呦,阿卿,你去地里干活啊!” 宁韶卿后背一僵,没躲开,便尴尬的笑道:“是,前些日子种下去的药草发芽了,现在去给它们浇水,现在才牟时,婶婶的活儿都做完了呀!” “还没开始呢!”其中一位长相慈爱的婶婶走到宁韶卿的跟前,拉住了宁韶卿的手:“你二姐要成婚了,阿卿,你和那猎户什么时候成好事儿啊!” “我们都盼着喝你们宁家姊妹两的喜酒呢!” “我与他,起码也得等到二姐、三姐出嫁。”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不着急。对了,婶婶,我今儿还得去镇子上,所以就不与你们闲聊了。” “去镇子?” “嗯,大哥将药坊交于我,这几日都忙着干活,所以没能去药坊看看。”宁韶卿摩挲着背后的竹篓:“过几天是个好日子,所以打算重新开业,若以后诸位婶婶从山里采到好药,可以卖给阿卿。” “你这不是抢了村头老王的生意么!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宁韶卿笑了笑:“那就偷偷的拿来,我给你们多算些钱。” “阿卿,你这嘴巴真甜。” 这群婶婶们纷纷酣畅的笑了出来,以前她们都不和宁家幺女打交道,没想到宁家幺女还这般爽快可人,真是出乎意料。 宁韶卿应付了这帮七嘴八舌的邻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顾琴从家里走了出来,见宁韶卿还在门口,便赶紧走了过来:“阿卿。” “娘?”宁韶卿见顾琴露出了些匆忙的神色,便有些狐疑:“怎么了?” “今儿娘下地浇水吧!你在家里看着那男人,真是不得了,娘压不住他。” “……”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那男人自从到了家里,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毫无存在感。 “他不是挺安静的么?” “你自己来看看。”顾琴说着就将宁韶卿拉回了家中。 宁韶卿离开的时候,男人正窝在院子外头的草垛上,一脸与世无争的晒着太阳,与前几次重生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可当宁韶卿进入家门的时候,却不见男人的踪迹,只瞧见满地的狼藉,草垛被踢散了,放在旁边的柴火也凌乱的散在地上,宁韶卿顺着七零八落的痕迹,走到了屋子里。 顾琴往宁韶卿的身后躲了躲:“你在的时候,着实很安静,可是你走了之后,他就在院子里走动,娘也不敢拦着,你晓得他身强体壮,若不看着,家里要闹翻天了。” “他……大概是在摸索吧!”宁韶卿只能做出这般解释,可分明她已经就带他熟悉过环境。 宁韶卿一进入屋子,就瞧见男人站在她的床侧,蜷着虎背熊腰的身体,他来回抚了抚被褥,又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宁韶卿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娘,时候不早了,要不然你去地里干活吧!我看着他。” “好。”顾琴将宁韶卿身上的背篓拿了过来:“他要是敢伤害你,你就喊人!” “没事的。” 宁韶卿送走顾琴,便自顾自的靠在门边,她倒是想看看男人要做什么。 而男人好像察觉到有人在,便愣愣的站在原地,可是见又没有动静,转身坐在了床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宁韶卿呢喃自语,她抿着唇,以为男人就此消停。 可却没想到,男人这时候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了一灰色的小荷包,鬼鬼祟祟的塞在了宁韶卿的枕头底下。 男人塞完荷包后,宁韶卿瞧见他满脸的胡子微微颤了颤,好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宁韶卿心头莫名的酸了下,若她瞧的没错,前几次重生时她见过这个荷包,荷包里塞了二两银子,这是他的所有钱财,所以他是将他全身的家产都给了她么? “谁要你的钱啊,若以后不要你了,岂不是伤天害理。” 宁韶卿双手抱臂,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男人的跟前。 男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忽然手足无措,连忙站起身来,他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踩空,扑通跌在了床畔。 宁韶卿噗呲一笑,从枕头底下将荷包拿了出来,伸手拉住了男人的手,将荷包塞在了他的掌心。 男人手指一拧,没想到自己的心意就这么被践踏了,顿时面色阴郁,眉头紧紧的锁住。 宁韶卿晓得男人看不见也听不着,但还是碎碎的念叨:“我不是不要你的钱,而是这钱以后你会用得着。我两迟早要分开的,前几次重生,我两没一次能走到最后,所以这是为你好。” 宁韶卿说着,又将身上的仅有的碎银给了男人。 “……” 男人不作反应,但他疑惑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宁韶卿很随意的笑了笑,便拧着他的衣角:“好了,出去吧!我今儿还得去镇子上,你若再这么胡闹,不是耽误时间吗!” 宁韶卿又将男人带到了院子,然后将他安置在草垛上,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在这里安稳待着。 可是她刚将男人安置下来,男人却不愿意坐下,反倒是胡乱一拽宁韶卿的手腕。 宁韶卿没站稳,她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故意的,这男人居然掐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扣在怀里,两人一起跌坐在草垛上。 宁韶卿炸了,瞬间脸颊涨的通红,她……她居然被一个废物男人非礼了。 可然而这男人还一脸无辜,在宁韶卿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她竟然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男声。 “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第22章 坐地起价 宁韶卿僵硬的身体酥了,这声音似一道温柔的清流又带着些许的冷冽,干涸的喉咙因久久未发声而夹着嘶哑。 前几次重生,宁韶卿从未听过这男人说话,她甚至以为他天生是个哑巴。 可这一世,他不仅说话了,声音还那么好听。 “无功不受禄……我……”宁韶卿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不对,她为何那般紧张,不应该质疑么? “不对啊!你居然会说话,你是不是还能听到,更能看见?” “……” 男人静静的瞪着她,空洞的双眸中冒出了羞赧,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十分生硬。 “这二两银子应当够吃上几天,我……饿了……” “饿了?” 宁韶卿扑通的心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所以他给她塞钱,就是为了能饱餐一顿。 亏得宁韶卿以为这男人对她…… 宁韶卿摇了摇头,自作多情什么呢! 家里本就没有多少食粮,她与顾琴两人饥一顿饱一顿,再加上这个男人,日子更是不好过,所以这几天都是喝着很稀的玉米面粥。 对于这男人而言,恐怕玉米面粥还不够塞牙缝的! “好吧!”宁韶卿也不再和这男人客气,伸手就将荷包拿了过来:“我去给你买东西吃!” 男人见宁韶卿将钱拿走,终于松了口气,他抚着饥肠辘辘的肚皮,深深的咽了口口水,虽说他从未有口舌之欲,可也图个温饱。 “等等。” 宁韶卿莫名的憋了一肚子的气儿,她刚打算起身离开,可男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徘徊。 宁韶卿一回眸,瞧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干嘛!” 男人一吃痛,倒也没生气,他只是双唇一抿,试探性的问道:“你……你叫什么?” 男人说着,他将手伸了出来,掌心朝上:“连宸。” “连宸……” 原来这男人叫连宸,前几次重生,宁韶卿从未给他取过名字,更没有与他有过更多的交流,哪怕是嫁给他,他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 宸,为北极星所在,帝王之相。 阿宸,与他这虎背熊腰长相,一身肃杀的气场很是般配。 “宁韶卿。”宁韶卿将男人的大掌拉到了身前,细长的指尖轻轻的在他的掌心写了个‘卿’字。 “阿……卿?”男人轻轻的咀嚼着这字,他赶紧将手收了回来,木讷的缩在草垛上,细声道:“很好听。” 宁韶卿唇角一扬,她的名字自然好听,前世贵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多少青年俊才变着法子的讨她欢心,她的名字也被夸上了天。可偏偏阿宸的夸奖最得她喜欢,毕竟是由心而发,他一个废柴应当不会说假话吧! “看你这么会说话,定让你饱餐一顿。” 宁韶卿瞧着灶台上还有两个野果,便拿给了连宸,随后又将连宸的手拽到了身前,在他的掌心比划。 “市集。” 去市集买粮食。 郝连宸点了点头,他明白宁韶卿的意思,可他也不知为何对着阿卿就能放下所有的顾忌,自打受伤后的两年来,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话,哪怕是救了他的猎户,他都心生防备。 “早去早回。” 宁韶卿听到连宸嘴里说出这娇滴滴的四个字,整个人又愣住了,连宸这乖巧而又盼家归的姿态,巨迷人! 完了完了,她肯定是审美异变! 虽说她打小就喜欢征战沙场,威风凛凛的将军,阿宸的外貌是符合了些,但他废啊! 宁韶卿拍了拍脸颊,昏了头,她只不过是保护欲在作祟。 “一定是这样的。”宁韶卿嘀嘀咕咕的说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清湖村离镇子足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并不算太远。 宁韶卿运气不错,一出门就遇上了赶集的牛车,到镇上时,各大铺子刚好开始营业,镇子上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 她瞧着人山人海的市集,好不热闹。 “先买些粮食,随后去药坊瞧瞧,过两日开业的话,还得将店面收拾下。”宁韶卿轻轻的抚着下巴,心想着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也没敢耽误时间。 “也不知药坊被宁大宝经营成什么模样。” 宁大宝将租契给自己的时候,宁韶卿总觉得他说的话意味深长,想必药坊生意肯定不如以前。 宁韶卿边走着,边买了些粮食和蔬菜,还没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走到了市集的尽头。 宁家药坊矗在市集最边口,破落的招牌悬在门梁上,还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店面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打理。 宁韶卿眉头深拧,快步的走了过去,刚巧这时,迎面碰上了一身形佝偻的老人,他虽说年迈,可身子骨极好,身手也算脚矫健。 老人话不多说,直接用拐杖将门推开,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宁大宝,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若再不交租金,直接滚蛋。” 宁韶卿倒吞了口口水,见老人这誓不罢休的架势,她轻咳了声。 “要不是看你老子的面儿,早就把你轰走了。”老人四处张望,见铺子里没人,又高声骂了几句。 “老爷子。”宁韶卿试探的喊了一句,她笑道:“你是这铺子的主家吧!” 老人一听宁韶卿这话,转过身来,苍白的胡子朝上一吹:“你谁啊?来做生意的?老爷子奉劝你一句,镇子上铺子那么多,就数宁家最没信誉。” “额……” 宁韶卿没想到宁大宝竟将药坊做的这般差劲。 “不是,我是宁韶卿,宁大宝的小妹,前几日他刚将铺子转给我,所以……”宁韶卿将手上拎着的食物放在了一旁的桌椅上,瞧着空荡荡的铺子:“我来看看。” “你是宁家人?”老人精明的双眸眯了起来:“那好说,你想经营这药坊,先把下半年的租金交给我,五两银子,一分不少,否则到了月底,我就叫人直接清了店铺里的所有东西。” “五两银子!老爷子,你咋不去抢啊!” 宁韶卿下意识的嚷嚷了起来,她昂起头,四处一瞧:“二人宽,十丈长,巴掌大的地方,又处在集市的最边口,租契上写了一年四两租金,您这坐地起价,是觉得小姑娘好欺负?那不巧,您怕是吓错人了!” 第23章 进退有度 “吓唬你?”老人眯着眼,讥讽的笑了笑:“铺子是我的,你若嫌贵就不要租。你爹在世的时候,求着我租给你们宁家,现在脾气见长,敢嚷嚷我老头子,就算坐地起价,又如何!” “成吧!”宁韶卿抚了抚额间的碎发:“既然老爷子说了这话,也不需您动手,明日我就腾空铺子还给你,五两银子,我何处寻不到比这儿更好的铺子。” 宁韶卿说着,将买来的米粮拿走,她朝着外侧瞧了眼:“我方才好像瞧见街头那儿有一家空铺子。” 老人瞧宁韶卿似乎真的有另寻他地的打算,嚣张的气焰瞬间少了些。他气不过宁大宝迟交租金,又以为小丫头好欺负,所以才漫天开价。 可这机灵的小丫头根本不吃他这招。 宁韶卿用余光瞥了眼老人,见他抓耳挠腮,便停住了步伐。 眼前的老人叫何明进,是清湖村村民,做药材买卖发家后才举家迁入镇子,他与宁老三的关系不错,所以帮扶了宁家。 “我以前听爹说过,您就是何叔吧!”宁韶卿转过身来,语气婉转,话语带了几分尊敬:“其实宁家多亏了何叔的照顾,才能在镇子上立足。” “哼。”何明进冷哼一声,只自言自语道:“你们宁家都是些不知恩的狼心狗肺。” 宁韶卿再次笑了笑,并不生气,反倒哄着他:“何叔,是阿卿有些激动了,您可不要生气,就冲着您与爹关系不错,怎可能漫天要价,只不过就是说了些气话罢了!” 宁韶卿前世没少见像何明进这种脾气暴躁的老人,心底不坏,就是爱撒气,只要她进退有度,说些好话就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 “我才懒得与你一个小丫头生气。”何明进上下打量了眼宁韶卿,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小丫头说话倒是迂回有度,若是不搭理她,显得他倚老卖老。 “你大哥好吃懒做,又常拖欠租金,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以为老头是故意涨租金?” “那按着何叔的意思,只要阿卿准时交了租金,一切照旧。” 宁韶卿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她转身坐在何明进的身侧:“我就说嘛,何叔也不是小气的人,不就是几两租金么?阿卿交给你便是。” “你这小丫头能拿出四两租金?”何明进狐疑的皱起眉头:“得拿出你的嫁妆老本吧!” “既然敢承下大哥这药坊,自然能交得起租金。”宁韶卿风轻云淡的说着,她朝着寒碜的店铺扫了一眼:“只不过今儿出门并未带钱,明日约个时间,我交到何叔家中,如何?” 宁韶卿承下连宸那门婚约的时候,宁彩云还贴了她五两银子,足够应急。 何明进哪里想到宁韶卿这般爽快,阴阳怪调的说道:“你不会是拖延时间吧!这铺子一日在这里空着,我老头子就少收一日的租金,你爹的薄面已然让我受了气,日后可不会再让。”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我若不给租金,到时何叔将我扫地出门,我颜面无存自然不敢在镇子上做生意。” “那也不行。”何明进果断的拒绝了,他的目光这时落在了宁韶卿的腰间,一见她佩戴了价值不菲的白玉玉佩:“用你那块玉佩做抵押。” 白玉玉佩。 宁韶卿手指落在玉佩上,这几日她都无法进入玉佩,心里也是憋屈。 不过既然摸不准门道,押给何明进也无妨。 宁韶卿笑着,便作势将玉佩解下,只是玉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的一阵灼热,宁韶卿手指瞬间发麻。 白玉玉佩自带玉中世界,自然也有灵气! 呦呵!破玉佩还发脾气了?她在玉中世界种了那么多珍贵药材,又养了许多的家禽,前两次重生的家底都在里头,说不让她进,就不让她入内。 宁韶卿这脾气上来,她将玉佩往桌上一摁。 何明进见状,便伸手拿玉佩。 可是何明进还没碰着玉佩,宁韶卿脑海莫名一晕,耳侧传来了玉中世界里小黄狗的叫声。 “何叔,等下。” 宁韶卿又将玉佩拿在掌心,轻轻的抚了抚,指尖悄无声息的没入了玉佩。 她居然能出入玉佩了! “这样吧!您等我片刻。”宁韶卿紧紧的攥着白玉玉佩,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何叔,我争取今日就将租金给你,也省的您麻烦。” “你这丫头!”何明进一脸无语:“我又不会私吞了你这玉佩,做事怎能如此毛躁。” 宁韶卿垂眉一笑,赶紧拿着玉佩往铺子外侧走去。 药坊旁是一条深邃的小巷,寻日里无人,她转身走了进去,还没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消失了。 玉中世界依旧鸟语花香,晴空一片。 宁韶卿看着这一方熟悉的世界,长长的吁了口气:“瞧你此前傲娇的,原来交给旁人就会服软。” 欺软怕硬的破玉佩。 宁韶卿腹诽着。 这时,湛蓝的天空中飘来几朵白云,鬼使神差的变幻了几个大字——算你狠。 到底是谁先发狠,作难彼此。 “你终让我进了玉中世界,日后可别恼怒了我,否则摔了玉佩,倒叫你支零破碎,还如何傲娇。” 宁韶卿双手抱臂,嘴角的笑意更深。 天空中的白云也是怄气,瞬间烟消云散。 宁韶卿无奈,没想到玉中世界也像个调皮的孩子,她摇了摇头,扫了眼药田,几日不见珍贵的草药长势更是喜人,而竹屋前的篱笆已经塞满了成年鸡鸭,黄狗也长有半人高。 “早知道玉中世界这么不愁吃喝!我还买什么粮食啊!” 抓两只鸡,几条鱼回去吃,不是更好。 宁韶卿走到药田边上,她乘机进入玉中世界,一是看看能否来去自如,二是为了交药坊的租金。 “进出玉中世界应当没有任何问题。”宁韶卿自言自语着,又蹲下身子拔了一颗成色极好的灵芝:“何明进本就是做药草生意的,自然晓得这颗灵芝的价格,嗯……这颗灵芝不仅够了租金,估摸着还得他倒贴,不如送个人情。” 有了玉中世界,宁韶卿不差药材,也不差钱。 宁韶卿轻轻的咬着指尖,又想了想:“成,就这样吧!” 何明进在外头等她,宁韶卿也不敢耽误时间,于是抱着灵芝,闭上眼睛一动念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宁韶卿又出现在了药坊旁的巷子里,而何明进就站在巷子口,左右张望着。 第24章 收买人心 宁韶卿赶紧走到了何明进的身旁。 “何叔,让您久等了。” 何明进一瞧宁韶卿从身后急匆匆的冒出来,面色有些难看:“冒失!转眼的功夫,你还能拿出租金来?” “那是自然。”宁韶卿带着何明进重新走入了铺子里,小心翼翼的将灵芝拿了出来:“这就是租金。” 灵芝! 何明进的目光瞬间被灵芝吸引住了。 “盖面红褐色,盖缘为淡黄褐色,表面光泽,这灵芝竟然没被虫咬损噬的痕迹,按理说应当是家养灵芝,可是从色泽、香气,起码在山中长了百年。” 何明进对灵芝赞不绝口,他视线发直,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价格不菲,是个好货色。” 宁韶卿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毕竟这灵芝生长在玉中世界那样有灵气的地方,若是长的成色不好,反倒说不过去。 “诺。”宁韶卿将灵芝推到了何明进的身前:“一株小小灵芝抵一年的租金,何叔,它是你的了。” 何明进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宁韶卿竟如此阔气。 “小丫头,你莫非在开玩笑?”何明进顿了顿,心下又生了些怀疑:“难道这灵芝来历有问题。” “阿卿不敢开玩笑,还有这灵芝是我从山中采来,之所以拿来孝敬何叔,是因为何叔靠药草生意起家,而阿卿初入此行,日后有许多地方要劳烦何叔照顾。”宁韶卿说着,便站起身来,双手作礼:“这株灵芝是租金,也是谢礼。还请何叔笑纳。” 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何明进居然对眼前这十三岁的毛丫头生出了不少的喜欢。 何明进轻轻的抚了抚苍白的胡须,又打量了一眼宁韶卿:“好丫头,那灵芝我就收下了。比起你那不成器的大哥,宁家终于出了个有规矩的才女,以后在镇子上,做药草生意谁敢为难你,你就找何叔,何叔替你出面。” “多谢何叔。”宁韶卿再次对何明进鞠了一躬,她美滋滋的笑了出来:“有了何叔的照拂,阿卿这草药生意定然蒸蒸日上。” 何明进在镇子上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与他交好并无坏处。 宁韶卿哄得何明进心花怒放,过了好一会,他才满意的离去。 宁韶卿长叹了口气,做生意真是不易事儿,好不容易得了空子,她转身瞧向了破破烂烂的药坊。 药柜上几乎空无一物,只留下了少许不值钱的草药。难怪宁大宝交药坊的时候如此爽快,原来药坊早就弹尽粮绝了! 宁韶卿清点了下药房里剩余的财物,又翻了翻凌乱的账簿。 “宁大宝也是挺能耐了。”宁韶卿眉头一挑,眼神中带了几许的戏谑:“宁老三生前留了不少药农、采药人。药商的人脉,竟然被他作的一点不剩。呵!” 宁韶卿之所以要药坊,要的就是经营药坊的人脉,幸好宁大宝留下了药农的讯息,倒也让她不会太为难。 “成!” 宁韶卿将账簿塞在了怀中,抬头看向了外面的日头。 没想到此时已经过了晌午。 宁韶卿肚子都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见天色不早,赶紧将买来的粮食全都塞在了玉中世界,快步的朝着家里赶去。 完了,阿宸,大抵要被饿晕了! 而饥肠辘辘的郝连宸正窝在草垛上,惬意的感受着拂面的春风,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他不想躲开阳光,因为肌肤的灼热感是他唯一能感受世界的方式。 郝连宸静静的等着宁韶卿的归来。受伤这两年,他头一次觉得安宁。 自小颠沛流离的郝连宸从未体会过温暖,哪怕是十三载的行军生涯,封王拜将,他有了拥护他的下属,可都未曾如此安心。 郝连宸百无聊赖,不禁想起了阿卿的背影,他虽然未清楚看见她的长相,可心里想着,宁韶卿应当是眉清目秀的妙人儿,他忍不住的坐正,要是那天在宁家祖屋,再撑那么一会,阿卿的长相就能印在脑海里了。 郝连宸懊恼,不禁露出了些不甘的情绪,他拳头一紧,还没砸在草垛上。 可是草垛旁却发出了稀稀疏疏的动静,轰咚!像是重物砸在了地上。 郝连宸瞬间紧绷起来,是谁?是谁在家中搞破坏,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戒备四处感知着。 顾琴悄悄的从郝连宸的身边走了过去,这男人好可怕,尤其是那锤子般的拳头,好像要砸人似的,她张望着外头,只有阿卿能够降住这男人。 顾琴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到灶膛边做饭,但男人动了下,可顾琴吓得没拿稳铁锅,铁锅落地,她也躲在了一侧,远远的打量着男人,男人像极了野兽觅食,要吃人了么? 宁韶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在院子外将所有的食物拿了出来,可还没走进去,就感受到了家中紧绷的气氛。 这是发生了什么? 宁韶卿一眼就瞧见阿宸站在草垛里,杀伐气大开,而顾琴则是躲在一旁,眼泪汪汪的擦着鼻涕。 “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韶卿见状,赶紧走到了顾琴的身旁,将粮食放了下来:“你和阿宸?” “铁锅掉地上了,他就这样子……”顾琴哽咽的哭嚷着:“太可怕了,阿卿,他就是没开化的野人,你瞧瞧那胡子,那作风……娘……真的没法不怕。” “没事的。” 宁韶卿也是抓狂,她先安抚着顾琴,后又走到了阿宸的身旁。 郝连宸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走到身边,机警的往后退了几步。 可宁韶卿又上前一步,捏住他的袖子,随后朝身边一扯,郝连宸居然乖溜溜的跟着宁韶卿,那表情与人无害,那身段与其温柔。 “娘,你看,他多乖啊!你就是还没熟悉他而已。”宁韶卿目光一扫,她见顾琴还是有所顾忌,便踮起脚尖,费力的抚了抚郝连宸的脑袋。 他真的好高! “不信,你来摸一下,阿宸很乖顺的。” “……” 郝连宸沉默,感受到柔软的小手再次往他的脑袋上摸,出奇的弓下了腰,像个小奶狗似的。 宁韶卿也是一愣,没想到阿宸这般配合,其实她摸摸大胡子也是可以的嘛! 宁韶卿一笑:“娘,他真的无害,你也别哭了,不如咱们收拾收拾,这时候也该用膳了,我买了好些粮食。” 第25章 说不准是个美人胚子 顾琴瞧见宁韶卿买来米粮,心中对男人的惧怕也转移了些,她凑到宁韶卿的跟前。 “阿卿,你哪来的钱买如此多的东西。” “归功于阿宸,是他给我的钱。”宁韶卿冲着木讷的阿宸了挑眉:“娘,你若没这个女婿,这些日子怕得饿肚子呢!” “他……这般好心?”顾琴摩挲着指尖,她是不是对阿宸太忌惮了:“那我争取以后对他更亲近些。” “嗯,这还差不多。” 宁韶卿说完,便牵着阿宸的衣袖走到房内。至于顾琴,她则是忙活着将粮食摆放整齐,又将活蹦乱跳的鱼收拾干净。 郝连宸知道是阿卿回来了,所以他对宁韶卿全然放下戒备,只是对这屋子内的另外一个人还有些心防。 当两个走到屋内,郝连宸察觉四处无人后,这才低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宁韶卿眨了眨眼:“你不知道?” 郝连宸将手掌再次伸了出来。 宁韶卿在阿宸的手中比划着,她轻抚着下巴,又狐疑的问了句。 “那你可知道我两的婚约?” “娘,婚约。”郝连宸瞬间呆若木鸡,他下意识的倒吞了口口水:“我们之间有婚约?你是我的?” 妻子? 他有妻子了? “你爹与我爹订的婚约,二姐不愿嫁你,我便承了这门婚事。” 宁韶卿万万没想到阿宸对婚约并不知情,他两前几次重生都睡在一个床上,这也就说明,在阿宸心里,她就是个没名分又不害臊的女子! 苍天啊!白睡了!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便也不再解释。 郝连宸也在快速的消化着这一事实,他被猎户所救,大抵猎户将他当做儿子,以为他下半生没有依仗,便给他寻了门亲事。可猎户不识字,他又处于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状态,哪里会晓得这等大事。 “真的?”郝连宸疑惑的问着,可是阿卿却没给他答复。 郝连宸不大喜欢与女子亲近,陛下多次赐婚于他,他都以边疆战事繁忙所拒绝。 可宁韶卿若是他的娘子,郝连宸并不抗拒:“能娶卿卿,大幸。” 宁韶卿抿着唇,心里有些郁闷,她总不能被个废物男人嫌弃吧,可一回眸就看见阿宸一本正经的嘀咕。 “没想到你这嘴巴倒是挺讨人喜欢。”宁韶卿哼唧了一句,她让郝连宸坐在椅子上:“好了,瞧你态度这般好,你在这里等着,我与娘去做饭,小半个时辰应当就能吃到。” 郝连宸再次被宁韶卿触碰的时候,指尖儿和心肝儿都颤了,他本就担心自己有非分之想,这下更是拦不住心中的澎湃了。 过了未时,宁韶卿一家人才开始用午餐。 郝连宸虽说饥饿,可是生来贵气的他却未狼吞虎咽,也从不抢食。 宁韶卿细细的咀嚼着米饭,这才留意到阿宸的习惯。 “他吃饭的时候,不像乡下老爷们。”顾琴瞧了眼阿宸,见他饭碗见底,又给他装了些米饭:“这样看,倒也顺眼许多。” “嗯。”宁韶卿应了声:“对了,娘,我今日去药坊里看过了,若是开业的话,估摸着还得需要两天。” “怎样,铺子里的生意你觉着如何?若是需要娘帮忙,娘就去镇子上帮你。” “药坊里几乎空无一物,剩下的家底大多都被宁大宝给败光了,所以这两日我要去药农那里进货。”宁韶卿为难的看了顾琴一眼:“我不在家,娘,你一人能对付阿宸吧!” “你不在家?”顾琴面色瞬间白了几分,她也不想败了宁韶卿做生意的兴致:“那娘就勉强……其实吧!” “我知道了。” 前几次重生的时候,顾琴也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接纳阿宸。 宁韶卿又看了一眼虎背熊腰又邋邋遢遢的阿宸,心里下了个决定:“那我带他一起去吧!往返家中耗费时间,所以这几天晚上我两便打算住在药坊里。” “你们住在药坊里?” “带他去药坊,旁人也不会欺负我是个小姑娘啊!”宁韶卿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挑眉:“阿宸坐在那里就可以降住旁人。” “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娘还是有些不放心。” 宁韶卿摇了摇头:“他总不会欺负我,再说了,他家中也有几日,不也老实本分。” “话虽如此……” “娘,就这么决定了,而且咱们四月初种下的草药,到六月中旬陆续开花,又得防虫防害。”宁韶卿吃了个大饱,便将碗筷放下:“板蓝根和天麻的生长周期本就短,再过些时日,还得忙着收了,咱们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考虑其他的。” “这么快,娘头一次种植草药,真不晓得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过听阿卿的意思,咱们今年是不怕饿了。” “那是自然,所以种植草药并非是坏事。”宁韶卿重生了四次,终不能次次都死于非命,又穷困潦倒。 “对了,今年到了梅雨季却没下雨,村头的老人家都说今年要大旱了。”顾琴颇为担忧的叹了口气:“你说咱家若是过的好,宁家祖宅那边会不会眼红啊!” “他们这时才不会记得我们。”宁韶卿嘲讽一笑:“二姐下月初八嫁给孙富贵,宁家祖屋攀上了孙家这高枝,以后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所以娘,您多虑了。” 顾琴抚了抚胸口:“这就好!” “看你们都吃差不多了,娘把这些都收拾下,给你们准备些干粮,这几日在外,一定要小心。” “好。” 宁韶卿点了点头,她瞧阿宸也吃饱喝足,便将他的掌心拉了过来。 “等会我拿几件衣服带你去河边梳洗,下午带你去镇上。” 郝连宸眉头一拧,他以为以他这样废物的体质,阿卿会将他藏在家里。 可若去了镇子,那他遇上齐国驻军的机会便大了。 “好!” 郝连宸掩不住的欣喜,连说话都不遮遮掩掩。 宁韶卿也压根就不明白阿宸为何激动,她轻轻的咬着指尖,不知道梳洗后,打扮干净利落的阿宸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的他是个野人模样,瞧不清五官,可眉眼生的极为好看,说不准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第26章 是我想金屋藏娇 宁韶卿带阿宸去溪边梳洗。 涓涓细流,绿树成荫。 宁韶卿远远的瞧着,阿宸坐在河边很腼腆的脱下外衫,他似乎有些顾忌,泼水的动作像个小姑娘。 “啧啧。”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阿宸的身材与京中那些公子哥比起来,肤色偏黑,更多了几许的豪迈与健壮。 宁韶卿见他火速的冲了个凉,又摸着身旁的衣物套在身上,便走了过去。 而郝连宸察觉身旁来了人,吓的赶紧将衣服裹紧,害臊的垂下了眸子。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一面。”宁韶卿半蹲在阿宸的面前,将他系错的衣带掰正:“这么好的脾气,就是这一脸大胡子,最是吓人。” 郝连宸知道是宁韶卿替他打理衣物,可心却忍不住的扑通直跳,不过最激动的却是洗漱后,耳侧竟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虽听不清楚,但隐约能察觉到耳旁有人叽咕。 “阿卿,你是在说话吗?” “对呀!”宁韶卿应了声,在阿宸的掌心写到:“我想给你理一理鬓发与胡子。” “好。” 郝连宸本有蓄胡子的习惯,在军中,只有修罗颜面最有威严,白面书生令人不服。可对于宁韶卿的要求,郝连宸并不想拒绝,女人家应当都不喜欢糙汉子。 “劳烦阿卿。”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韶卿幸好早做打算,带上了剪刀,她眨着眼,端坐在阿宸的身前:“第四次重生,活了五世,第一次给旁人理胡子,阿宸,其实你也蛮有福气的。” 毕竟宁韶卿也没伺候过谁。 郝连宸耳边徘徊着细小的声响,他闭上双眸,仔细的聆听,哪怕听不清宁韶卿说些什么,但也觉得欣喜。 转而,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过他的下巴,将他的胡须一层层的剃掉,后是眉毛鬓发。 宁韶卿慢慢的揭开了阿宸的‘面纱’,从他亮出光洁的下巴时,宁韶卿已然有些脸红,再将脸颊两侧的胡须清了个干净。 宁韶卿算是折服了,谁说糙汉一般长得都不好看。 可眼前这男人明明眼若星辰,鼻翼高挺,朱唇皓齿,宁韶卿根本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描述他的俊美刚毅。 阿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以前在京中时,祖母曾邀齐国四公子到国公府做客,想给我谋个夫君,虽说最为期待的宸王并未到访,可我想他们再风度翩翩,也抵过你的貌美如花!” 宁韶卿忍不住用指尖顶了顶郝连宸的鼻子,她在择婿这方面,可能有些颜控。 前几次重生,要是早发现阿宸的貌美,那她决计不会丢下阿宸一人,也不至于第二次重生,他们的惨死。 “怎么了?”郝连宸下意识的捏住了宁韶卿的手指:“是我长的有失体面?你……” “没有。”宁韶卿戏谑的捏着阿宸的下巴,将他手拉在身前,再次比划着:“是我想金屋藏娇。” “……” 郝连宸愣住,所以他被小女子调戏了? 宁韶卿瞅着阿宸紧紧抿着的双唇,不禁的惆怅了几分:“早知道就不将你胡子剃掉,这么好看,放在铺子里,我不放心。” “阿宸,我带你去药坊,得先给你里个规矩。” 宁韶卿站起身来,走到了阿宸的身后,又用木簪将阿宸的头发高高的挽起。 “什么规矩?”郝连宸疑惑的问着,难道阿卿反悔了,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不许慈眉善目,不许与其他女子说话,还有……”宁韶卿眉头一挑,占有欲极强:“你得记着,哪怕我们没成婚,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你都是有家眷的人。” 扑通扑通。 郝连宸心跳不受控的加速跳动,这世上还有如此霸道的女人,他还蛮喜欢被管着的感觉。 “我本就天生冷脸,阿卿多虑,若卿卿不负,此生娶妻一人。” “那我要舍了你,独自高飞呢?”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她盯着阿宸,见他面色不大好看:“好了,算我没问过。” 按照前几次重生的节奏,他们在一起消遣的时光,顶多到今年隆冬。 “为什么?” 因为老天爷喜欢开玩笑! 宁韶卿没回应,她也无法解释重生的事儿,于是便将阿宸拉了起来:“不提这事儿,你出行不便,我让娘去村头找了牛车,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趟药农那里。” 郝连宸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也不知宁韶卿为何如此潦草应付他,不过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郝连宸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是能保全自己。 从溪边离开,宁韶卿与郝连宸直接去了村头,这一路上,不少人瞧见宁韶卿身侧的男人,不禁驻足眺望。 “这人是谁啊?瞧这背影有些眼熟,方圆百里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 “去问问不就晓得了。” 宁韶卿听到这话,暗地里笑了笑,见村头有人上来询问,也没遮掩。 “他是阿宸,我的未婚夫。” “那个野人?收拾起来,居然人模人样!宁家幺女,你这好福气啊!” “天啊!你瞧这面相,多贵气啊!” 周围的邻里,谁不是瞠目结舌,这样好看的男人,养在家里做面首,也是种风味啊! 别人夸赞自个儿的夫婿。 宁韶卿肯定是喜笑颜开:“谢谢叔婶夸奖,不过阿宸认生,他也不认识诸位,便没法打招呼了,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光看看就满足了,对了,宁家幺女,你这时候带着夫婿去哪儿啊?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我们去一趟隔壁的白家村。”宁韶卿稍稍垂眉,见顾琴这时将牛车赶了过来,便招了招手:“娘,我在这里。” 顾琴瞧见宁韶卿,吁着牛,将牛车赶到了宁韶卿的身侧。 “白家村不是盛产药草么?宁大宝把药坊给你,看来,你是要做生意了?” 宁韶卿扬唇:“确是如此,今明日两日若能备齐了货物,后天叔婶上镇子赶集,便能捧着阿卿的生意,还望叔婶奔走相告呢!” “你们宁家的事儿根本不需要咱们出去说,大家伙都知道,成,没问题!赶集的时候,肯定要去捧场。” 宁韶卿随意笑了笑,扯着阿宸的衣袖准备上马车,而这时,她转身看向顾琴,而顾琴已经被阿宸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可宁韶卿透过这道视线,看到的却并非是惊讶,而是惶恐。 “阿……阿卿,他是?”顾琴立即拉住了宁韶卿的衣袖:“他是谁?” 第27章 药乡进货 宁韶卿狐疑:“是阿宸!娘,怎么了?” 顾琴深吸了口气,这男人是阿宸?他收拾利落后竟是这般模样! 顾琴此前是军中歌姬,曾在军中见过不少的王孙贵胄,阿宸的相貌气度和齐国先帝太过于相似,令她产生了不少的错觉。 “太像了。”顾琴嘟嘟囔囔的说着,不禁生出了些许的敬畏:“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与谁相似?”宁韶卿抚了抚下巴,有些不明所以。 “没……没什么。”顾琴摇了摇头,目光中带了几许躲闪:“娘,已经将牛车给你找来了,你与阿宸早些去白家村,晚上还得回镇上,时间紧凑,便不要耽误了,还有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天的干粮,千万不要饿着了。” “好吧!”宁韶卿没多想,便拉着阿宸上了牛车,她瞧顾琴神色恢复,于是扬了扬手:“娘,阿卿就先走了。” 她又回眸瞧向了围观的众人:“诸位叔婶回见。” 在众人的瞩目下,宁韶卿与郝连宸两人不紧不慢的朝着远处离去。 而宁韶卿则是边赶车,边将兜里的账簿拿了出来。 药坊账簿上的账记得虽然很凌乱,但好在标明了药农的来历,多数新鲜的草药是从白家村的陆家进货的,最后经宁家药坊炼制为成品药后,又转售给他人。 “宁大宝,你好吃懒做,足有三个月没有进新药,难怪坐吃山空。”宁韶卿无力的扯了扯嘴:“现如今瞧来,最重要的不仅是要买进新鲜药草,还得晾晒翻炒,做成成品。任重道远啊!” 宁韶卿一人在药坊里,决计忙活不来,怕是得再找个佣工,这又是一笔支出。 宁韶卿盘计着,心里生了不少的郁闷,于是不禁回眸瞧了眼阿宸,赏心悦目的画面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只见阿宸盘坐在牛车上,一本正经发呆并眺望着远方,这等风轻云淡,哪里像是废物。 顺着清湖村外的盘山车道,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宁韶卿和郝连宸便到了白家村。 白家村是齐楚边境有名的药乡,家家户户以种植草药为生,漫山遍野瞅过去,全是绿茵茵的药田。 宁韶卿前世就曾听过此处,白家村因齐楚边境常年开战,所以靠种植止血疗伤的草药维持生计,五年前,战神郝连宸一举拿下楚国数十个城池,因而军中有过半损伤,还是白家村给军中及时供给了草药,才使得大军大获全胜。 宁韶卿想了想,白家村的陆家好像是当初替军队供给药草的药农,那陆家家主应当是精明的人。 “到了。”宁韶卿从牛车上跳了下去。 郝连宸作势也要下车,宁韶卿则是将他摁在了原地:“你在这里等我,家中是小药坊,买些草药也不需多久。” “那我在此处等着。” 郝连宸会意。 宁韶卿见牛车刚停下来,四处就有不少的小姑娘盯着阿宸的相貌,便拿出一头巾将阿宸围了个严实。 郝连宸没反抗,愣是由小女人摆弄着,他当然知道宁韶卿的意思。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的,谁都不能眼红。” “小气。” 郝连宸轻飘飘的冒出了一句,红唇无意划出最美的弯度。 宁韶卿冷哼一声,好看的人连埋怨都能这般亮眼,真是犯规!她嘀咕着,转身瞧向了白家村,挨家挨户的小院子里,刚收成的新鲜草药成垛成垛的堆放着,一侧的药田中,药农忙活着春末的收成,这里比起清湖村,好生热闹。 宁韶卿随意的走了两步,忽的身后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旁的村民吆喝道。 “将军过道,闲人速让。” 两匹骏马从宁韶卿的身边疾驰而过,她愣是呛了口灰,刚想咒骂两句。 村民瞧见了,赶忙说道道:“小姑娘,你没事吧!近来齐军常到咱们村子里采购药草,你过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齐军,谁的军队?” 宁韶卿抿着唇,令她第二次重生惨死的战事还没到呢! 齐军这么快就准备草药,宁韶卿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宸王麾下的奇袭军团,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俊才,左边消瘦些的宸王身边的时介将军,右侧憨实些的是望钰将军,他们是宸王的左膀右臂,是大好人,我见你颇有不满,才与你说这么多呢!” 郝连宸的军团?宁韶卿轻轻的摩挲着指尖,幽幽笑道:“我并未不满,现在晓得是将军过道,以后自然要让这些。” “这就对了嘛!哎,小姑娘,我看你眼生,到我们白家村做什么啊?” 宁韶卿见村民好心,便借机询问道:“大伯,我是到村子里买草药的,请问陆家怎么走啊?” “陆家,诺,就前面那个大红门,你往前走走就到了。” “谢谢大伯。”宁韶卿垂眉表谢,便顺着路朝陆家走去。 只是刚走到陆家门口,就瞧见方才那两匹横冲直撞的骏马歇在门口,看来宸王的军团仍是到陆家采购药材。 宁韶卿探头探脑的走进了陆家,陆家与其他药农相比,宅院大了些许,一眼就瞧见砖墙搭砌起的三间堂屋,有几位穿着麻布衫子的农妇,正坐在院子里剪着草药的枝叶。 “请问,当家的陆先生现在可否有空?我是镇上药坊来购药的。” 坐在最外侧的农妇,抬头瞧向宁韶卿,见她年少,便生出了些许的不耐烦:“我家草药在年后就不往外供了,小丫头,你也不打听打听清楚状况就寻上门来,我家老爷可没空招待你。” “不往外供了?”宁韶卿眉头一挑,她以为宁大宝不采购药材是惰性,没想到是陆家不往外供药草:“开门即是做生意,有客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这位婶婶,还麻烦您通传一声,若里头有贵客,我再等等便是。”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农妇干脆直接站起来,她肥硕的身子朝着宁韶卿的身边一蹭:“你长眼睛,知道我家有贵客,还进来做什么!我家这草药明了的说,不是供给你们这些小商贩的,还不快走!” 第28章 惊扰了贵人 宁韶卿未与农妇争执,她谦和的笑了笑:“生意还未谈,怎能如此断了财路,还是请大婶让我与陆先生见上一面。” “你这小丫头!”农妇直接撸起了衣袖,很暴躁将宁韶卿往外推:“别不识抬举!” 宁韶卿脾气不错,可旁人若是动手,她自然不会相让。 其实白家村也有其他药农供应草药,可唯独这陆家与宁家药坊合作最久,药草种类最齐全。 宁韶卿也从账面上瞧过了,其他药农要价也高了些许,她与其费口舌一家家的讲价,不如与陆家合作省事。 宁韶卿轻呼了口气,想再次和农妇的说理,可农妇表现的更加咋呼,直接惊动了主屋内的三人。 主屋内。 屋子的正前方坐着陆家家主陆城阳,而他的两侧是时介与望钰两位将军。 “军中近来大肆收购药草,我陆家虽已经推脱了所有生意,可也未必够两位将军的需求啊!” 陆城阳刚入而立之年,文质彬彬的模样却并不像乡间的药商,两撮小胡子紧贴在鼻翼两侧,活像个教书先生,只见他眉头深拧,眼神中全是为难。 “陆先生,只要能按月给足草药,多少银两都不成问题。”时介抿着唇,试探的问道:“将每担草药再涨上二两白银?你看如何?” “这不是涨价的问题,白家村就这么大,村落里每年产出的草药不过上千斤,供给民间的草药最少占了五成。时介将军,不如您回去与宸王再说说情,陆某真的是没法子!” 时介的指尖点着桌面,屋内的气氛逐渐尴尬。 憋在一旁的望钰将军本就是个粗汉,见两人这般墨迹,便忍不住跳脚:“陆城阳,时介与你好话说尽!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头!” “望钰将军恕罪。”陆城阳一吓,赶忙站起身来,对着望钰作揖:“你们二位今日就算杀了陆某,陆某也交不出再多的草药。” “你!”望钰直接拿出大砍刀。 时介见状,赶紧拦住:“望钰!王爷千百遍说过,叫你控制住脾气,这里可不是战场。” “可是!”望钰内心也极其着急,宸王两年前遇险,足足失踪了两年,即便他们做了隐瞒,可敌国楚军似乎得了消息,蠢蠢欲动,战事若是发生,草药供给最为重要。 “咱们也不能再拖了啊!” 时介使了个眼神,可陆城阳还是倔强的立在原地。 这不,望钰更是暴躁,他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没处撒气,便直接扛着大刀,踹门而出。 “男人们谈论事情,你们娘们不知道安静些啊!” 望钰大声的嚷嚷着,这一吼直接震住了外头的妇人。 宁韶卿只听农妇在她的耳侧,叨叨咕咕,心想着她说完,便也能喘口气。 可谁想到屋内会有人突然出来大骂。 宁韶卿也被惊吼声吓了一跳,这般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练武奇才。 “都给老子闭嘴。” 肥胖的农妇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扑通往地上一跪:“望钰将军恕罪,小妇人不是故意嚷嚷,请将军恕罪。” 紧接着,院子里所有的农妇全都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 宁韶卿顺着声音瞧了过去,一回身立马就瞧见手提砍刀、一脸愠怒的大汉,这人与阿宸差不多高,就连体型也颇为相似,只是眉骨之间少些贵气,多了些世俗,应当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人,瞧面相就知道他固执又脾气暴躁。 他就是宸王身边的望钰?有所耳闻,确是名副其实的悍将! “都是这小丫头非要吵着见老爷,小妇人与她说理说不清,将军,您要是责怪,就责怪她吧!” 农妇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卸到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淡然的挑了挑,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还敢笑,老子砍死你!”望钰将军顺手将砍刀立在了宁韶卿的肩头,将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宁韶卿无奈,宸王军团从不滥杀无辜,尤其是老幼妇孺,所以,她敢断定望钰是故意吓唬她! “我知将军不是糊涂人,若想杀我,早就动手。”宁韶卿葱白的手指将砍刀往旁边弹了弹,长叹了口气:“吓唬小姑娘,不是将军的风度。” 时介与陆城阳也跟着走了出来。 时介一瞧望钰欺负小丫头,再次阻拦,他赶紧喊道:“望钰,收手!” 宁韶卿又向主屋前的两人看去。 稍微消瘦又肤色黝黑,穿着藏青长袍,牛皮长靴的男人应当是时介,他身为宸王军团的谋士,以运筹帷幄、招招连胜闻名于大齐。那么,另一位小胡子书生肯定就是陆家家主陆城阳。 望钰却没收手,时介知道他脾气冲动,便只能走了过来,将砍刀挪走。 时介语赶忙安抚受惊的小姑娘:“小丫头,望钰他生来暴躁,却也不是吓唬你,赶紧离去吧!莫要在陆家胡闹。” “我并未胡闹。”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将褶皱的衣服理了理,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时介、望钰两位将军屈膝施礼:“小女子宁韶卿,见过二位将军。” 随后,宁韶卿起身,又不卑不亢的朝着陆城阳颔首:“见过陆先生。” 时介一愣,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小丫头难道是官家出生?屈膝作礼,不卑不亢,气质矜贵,不容旁人忽视。 她对他们两位将军是恭敬,对陆城阳则为平视。 可瞧她一身朴素的穿着打扮,理应是个农家女。 “既未胡闹,那你在此处做什么?”时介眉头深拧,疑惑的质问着。 “回将军,小女是来与陆先生谈生意。只可惜农妇将我拦于门外,故此闹了一场。”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头:“还让将军和先生见笑了。” “来寻生意的?那将军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吧!”陆城阳知道宁韶卿的用意,便走上前来站到了时介的身旁。 时介默许。 陆城阳紧接着对宁韶卿,解释道:“陆某虽不知你是哪家药坊,可陆家早在年后便不对外供药了,你回家与你家店主说明白,他应当不会再差使你来第二次,趁着天色未黑,赶快回去吧!” 第29章 将军,咱们做笔交易吧! 宁韶卿眉头稍扬,她来陆家就是为了进货,没谈拢才不会轻易回去呢! “小女知道陆家现在只给军队供药,不给外人进货,可陆家毕竟是远近闻名的药农,总是能凑出些琐碎,来与我们这些小药坊做生意吧!” 陆城阳一听宁韶卿的话,更是头疼,忍不住的吐槽道:“你与其在我这儿耽误功夫,不如去别人家看看,我家连军中的草药都供不全,更没多余的草药给你。” 宁韶卿听陆城阳这口气,军需还挺大? 陆家作为白家村最大的药农,每年药草的产量占了村子的大半。 可宁韶卿一想就察觉不对劲,军团需要那么多的药草做什么,难道真的是…… 宁韶卿瞬间情绪有些难以言喻。 她重生了四次,前两次发生了战乱,按理来说,这一世也不会避免。 再者宸王向来料事如神,他的军团既然大肆收购草药,那战乱一事必定已初现端倪。 “陆某与你说了这么多,看你这样子应当是明白了,那就不送了,小姑娘,回去路上小心些。” 宁韶卿轻轻地摩挲着手指,目光此时落在时介与望钰的身上,她忖度了一番。 若真是如此情况,她从陆城阳处必定拿不到药草,得另寻出路。 她手指一紧,难不成要空手而归?她的药坊?她的生财之道要碰壁了? 可转眼的功夫,宁韶卿似乎寻到了新的商机。 “等等!” 宁韶卿狭长的双眸一转,忽然抬头对着眼前的三人。 “不知陆先生可否回答小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我曾听阿爹说,上次陆家只给军队供药是在五年前,那时候齐楚战乱,现在也是要战乱了?所以才没有草药给我们?” 她这话一出,陆城阳先是错愕万分,随后了然,难怪宸王源源不断的从他那里索取草药,真不排除边境动荡的可能! 陆城阳下意识的看向了两位将军。 而此刻时介与望钰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纷纷瞠目结舌。 望钰的大砍刀又毫无征兆往宁韶卿的脖子上一架。 可时介却拦住了他的动作,面色冷冽的恐吓着宁韶卿。 “散播谣言,揣测军情,是死罪!” 宁韶卿缩了下脑袋,可哪里是贪生怕死的模样,她轻哼一声,委委屈屈的说道:“本来就是事实,我并未说错。” 时介此时却不作声,质疑的盯着宁韶卿。 这小丫头居然能揣测出战况?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天资聪颖。 宁韶卿见两位将军不发话,继续笑道:“将军莫要激动,我就是混乱猜的嘛!见你们这反映,看来是猜对了。只是幸好,现在风声没起!要是大家通过军中大肆收购药草,而知边境动荡,还不知如何闹腾呢!” 时介心中翻云覆雨,宁韶卿的话字字戳在他的心头。 若因为大肆收购药草,而导致众人知晓了齐楚即将战乱……那到时宸王失踪必定瞒不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时介深吸了口气,他怎能被小丫头的胡言乱语带偏…… 可是他却瞧见了宁韶卿那双黑眸里闪烁的光芒。 不对,这小丫头明明是洞悉一切,却故意用战乱一事来要试探他们。 她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她是楚国派来的奸细? 时介对宁韶卿瞬间充满了忌惮。 “你,到底是谁!”时介视线一紧:“说!” 宁韶卿前世见惯了大风大浪,时介的吆喝,她根本不怕! “我是宁家药坊的新掌柜宁韶卿!”宁韶卿干脆再次做了介绍,她见时介不信,便瞅向陆城阳:“陆先生,方才我没详说自己的身份,不过你与我大哥合作了年余,对宁家药坊,乃至宁家肯定非常熟悉,所以我这身份不会作假,不如您与将军说说?” 时介向陆城阳求证。 陆城阳赶忙走上前来:“时介将军,宁家药坊此前确实从我这里进货,我对宁家也算熟悉,宁家有个十三岁的幺女,名叫宁韶卿,看她这穿着、还有干瘦的样貌,应当是她,不会有错。” 时介抿着唇,这小丫头真的是农家女?才十三岁,却像个人精儿。 “你才十三岁就敢当众胡说,本将军当你年少无知,不与你计较,还不快滚!” 时介不想与宁韶卿多做纠缠,他生怕露了马脚,这丫头都能想到齐楚开战,还指不定如何通透他的心境。 “出了这门,你要是还敢提及战事,本将军便要了你宁家所有人的脑袋!” 吓唬谁呢? 宁韶卿看着时介忌惮的模样,她双眸倏地迸发出一股精光,这时却收起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眸色变得清冷又淡然。 试探的足够多了,她要开始谈生意了。 “时介将军,我并非是敌国奸细,更不是朝堂中人,说这么多,只不过是想从陆家进货,做买卖维持生计而已。” 宁韶卿朝着时介瞧了过去,红唇上扬,嘴角的笑意超乎了她的年纪。 “但现如今因为战乱,军中大肆采购药草,陆家的草药无货供给我们,这事能理解。” 宁韶卿边说,边打量着时介的表情。 “可小女也发现了此事的弊端,暂且不说因大肆购药而导致战乱消息不胫而走,弄得人心惶惶,就谈将军购的是新鲜药草,数量多且未经过加工炼制,军队并非药坊,若处理不当,草药也极容易烂根且失去药效。” 宁韶卿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将军大肆购药,岂不是功亏一篑?恰好呢,我有个双全的法子,将军,咱们做笔交易吧!” 时介暗暗观察宁韶卿,她年纪尚轻却老谋深算,说话有理有据,并不像是养在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现在她所表露的,才是她的真实面目吧! 时介双手下意识的捏拳,这丫头说的非常有道理。 军中购来的草药确实正堆在营地里,提前购药苦恼于如何保存?再者他也担心因为战乱的消息,而导致王爷失踪的事情走漏风声。 做交易,宁韶卿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第30章 军法处置 时介心中戒备,便朝望钰使了个眼神。 望钰这回是真的将大砍刀立在了宁韶卿的脖子下,光滑的刀面折射着冷冽的光芒,一不留神就能割裂喉咙。 “信口开河,齐楚无战乱,军团更无草药之愁!”时介严声呵斥着,他双眸眯起:“交易?那也只是你异想天开的笑话。” 宁韶卿狭长的目光快速的划过大砍刀,方才时介已经露出了一抹心虚的表情,到现在还在嘴硬! “将军稍安勿躁,容小女说完。” 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刚想将交易的想法说出来。 可时介此刻并不给宁韶卿继续说话的机会。 “闭嘴!” 随后时介对着望钰冷哼道:“望钰,劳烦将她带回去军法处置!若是不给些教训,这丫头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带她回营地?”望钰一愣,他见时介执意如此,便将大砍刀朝着宁韶卿的脖子抵了抵:“走!” “时介将军,我的话,你还未听完呢!” 宁韶卿漆黑的瞳孔中冒出了些许的质疑,军营重地并不允许女子入内,就算军法处置也没必要把她带回去吧! “你不听会后悔的!” 望钰见宁韶卿还在嚷嚷,干脆拿起一旁的麻绳将她绑了起来,随后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个帕子。 “唔……唔……” 宁韶卿挣扎无果,在望钰这等粗鄙的武夫手下,她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只能任由望钰推着她往陆家外走去。 而时介则是转身,他犀利的双眸落在了陆城阳的身上。 陆城阳心知,宁韶卿得罪了时介,竟让向来好脾气的时介将军动怒了,他也不敢再放肆,便低着眉头,恭顺的说道。 “将军放心,今日这丫头在我陆家说的胡话,决计不会对外泄露半字。若是泄露,陆某以死谢罪。” “嗯。”时介淡淡的应了一声:“还有,今日在府上所提的草药加量一事,陆先生你再做考虑,过几日本将军再登门造访洽谈此事。” “陆某明白,定想办法折中此事。”陆城阳也不敢再拒绝,便只能双手作揖,以示诚心。 时介颔首。 “本将军就告辞了。” 时介见望钰早已上马,准备带宁韶卿回营地,他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在陆城阳的瞩目下快步的走了出去。 宁韶卿没想过她的交易会碰壁,但更没想到宸王麾下的两位将军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望钰扯着她身上的麻绳,惩罚似的让她跟着马后面跑。 宁韶卿小跑到白家村村头,见到像木桩子似杵在那里的阿宸,她根本没有机会知会阿宸,结果又被活生生的拽了两个山头,足足走了二十里地后,才到了驻扎在边境山地里的宸王军团。 宁韶卿表示,她的腿都废了!被关在军团的药草仓库之后,直接累瘫在了地上。 宸王军团的驻扎地,地势险要,山地崎岖,哪怕是在山中生活的猎户,恐怕也未必能够寻到此处。 宁韶卿跪坐在成垛的草堆上,粗喘着气。 “要知道这般遭罪,还不如多费口舌呢!” 从陆家拿不到药草,退而求次,去寻别家货源。现如今被关在仓库里,还不知时介要如何处置她。 宁韶卿口渴的厉害,她爬到门口,顺着门缝朝着仓库外瞅了两眼。 仓库门口守着两名背对着仓库的士兵,他们手持红缨长枪,每隔少许的功夫就会有一对巡逻兵门前走过。 宁韶卿想,她说中了齐楚战乱的事情,恐怕时介和望钰应当是去和宸王交代这事。 既然如此…… 宁韶卿见四下无人,赶紧从怀中掏出白玉玉佩,一溜烟的窜进了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居然也进入了夜晚,浩瀚的星空格外美丽,皎洁的月光洒在药田上,四周一片寂静。 宁韶卿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坐在了小溪处,先是喝足了水,随后才将双脚浸泡在了溪水里。 几口溪水下肚,她浑身的疲乏感被驱使了大半,至于她磨出水泡、滚热发红的脚面也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肤色。 不亏是玉中世界!她知道溪水神奇,却也没想到有这等功效。 宁韶卿感喟的发出了一声赞叹,随后躺在地上,她看着满天的星辰。 假若时介将她军法处置,到时候必定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那她就这般放弃大好的商机? 要是能替宸王军团炼制草药,暂且不说有稳定的生意和货源,还能为日后的生意开辟道路。 “不成,就算是死,也得争取到这机会。” 宁韶卿暗暗的下定决心,她都重生了四次,还怕再死一回吗?她早就看穿生死这等奇怪的戏码! 就在宁韶卿翻来覆去,想着以后的生意时,耳侧忽然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响。 仓库的门好像被人打开了,有几道零碎的脚步声靠的越来越近。 宁韶卿一回神,随即穿上鞋,火速的坐在了药垛上,她坐姿乖巧,一脸走心。 来者是时介与望钰,这两人皆换了一身戎装,乍一眼看上带了几分凶狠。 “走了二十里,还能神清气爽的坐在此处?”时介站在前方,瞧见宁韶卿恢复了原先的神色,眼神中倒是冒出了些诧异:“宁姑娘果真不是常人!” “要打要罚,就来吧!小女甘愿受罚。”宁韶卿抬起头来,清冷的视线一瞥:“只是时介将军是君子风度的人,待军法处置后,无论如何都需听完小女的话,再做让我离开。将军,小女的交易中真的绝非坏事。” 时介一听宁韶卿还提及交易一事,立马面色黑了下来,颇为不耐烦的呵斥道:“你想死么?还惦记着你的胡话!” 时介瞅了眼望钰。 望钰直接从身后抽出了九尺铜鞭,哗啦啦的金属声交织在一起,这一鞭子打在身上肯定皮开肉绽! “十鞭子。” 宁韶卿听后,面不改色。 时介再次深深的打量了眼宁韶卿,这还吓不着?时介只以为宁韶卿是个怕死的小丫头,只是脾气倔了些,不肯低头。 如此看来,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厉害。 宁韶卿见时介这般态度,心中却觉得眼前这两位将军表现的太奇怪。 她不过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农家女,就算说错话,惩罚她,也不至于在这里与她磨叽,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宁韶卿越想越觉得将她带入军营,这事情也太蹊跷了。 “打吧!赶快动手!就算打个半死,今日我与你时介将军说不通,那我拼了命闹到宸王的营帐前,非得谈一谈这人心惶惶,这成垛成垛,快要烂掉的草药!到时候看你如何与宸王交代!什么军中活诸葛?我看你慧眼不识珠,就是草包!” 第31章 面见宸王 宁韶卿讥讽的话落在了时介的耳朵里,时介不怒反笑。 “不知轻重,妄自菲薄。你这小丫头至今知错不改,本将军看来也无需手软。” 时介从望钰的手中将铁鞭拿了过来,作势一甩。 宁韶卿盯着时介的动作,她原以为铁鞭会使劲的撞入她的肌肤,四肢百骸会窜过无比的疼痛。 既无法避开,那便直面惩罚,宁韶卿咬牙。 可没想到的是,当铁鞭刚擦过她的衣角,时介却将铁鞭丢在了地上。 “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小丫头。”时介赞赏的拍了拍手,语气中透出了丝丝敬佩:“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比营中的士兵要高强许多。” “……”宁韶卿这才眉头一拧,心头快速划过质疑:“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用军法处置她了? 时介没说话。 一向不善言辞的望钰反而低声笑道:“之前倒是机灵,现在却弄不清楚状况,我头一次见着时介夸奖女子有胆有识,换做别人这般莽撞行事,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难道你们带我回营中……”宁韶卿双眸瞪得滚圆,这下才明白时介的用意:“并非是要教训我,而是想私下达成交易。可我的话分明还未……” “你的话确实没说完。”时介的视线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却也不难猜想,你既是做药坊生意,又提及成垛草药,无非就是想替军中炼制草药,你所谓的交易,就是将宁家药坊经营成军团的供药暗渠吧!” “通过药坊炼制草药,旁人不会因军中大肆收购药草而妄加揣测两国形势,而且成品药也远比新鲜草药更具药效。”宁韶卿赶忙接着时介的话:“时介将军说的正中宁韶卿的下怀,既然将军懂得我的意思,更晓得这等交易的好处,那不如……” “这法子确实不错,能解决军团当下面临的问题。”时介双唇微抿,但眼神中却快速划过一丝严谨:“可宁姑娘,你才接手宁家药坊,根本不懂生意之道,更何况宁家药坊只是镇上的小药坊,压根不及富贵药坊,城东药铺,那本将军又凭何与你做这交易!” 宁韶卿被时介堵得哑口无言,她重生的这幅身子确实是初入商道,而且宁家药坊也仅是个揭不开锅的小药坊,的确没有任何优势。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需执着这笔交易,本将军自会寻得更好的供货暗渠。”时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包银两:“这权当是你提出这等好想法的报酬,领了银两就离开吧!” 宁韶卿看着鼓鼓的荷包,时介想拿银子将她打发了? “正是因为我宁家药坊是个小药坊,才是最好的供货暗渠。”宁韶卿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漆黑的瞳孔忽然散发出了璀璨的光泽:“二位将军肯定将今天的事情汇报给了宸王,且赞同了小女的交易想法,所以还请将军引路,让小女当着宸王的面说服诸位,这才能将事情敲定下来。” 宁韶卿明白,即便她说的再动容,最后这事儿还得由宸王郝连宸决定。 时介下意识的与望钰彼此瞧了一眼,宸王失踪了两年,正因为他们维护宸王的管治,所以未对外宣布王爷失踪的消息,而这两年来军中大小事务也都是由时介与望钰两人共同决定。 “好。”时介一口应承:“看你翻出如何的浪花。” 宁韶卿没想到时介答应的这般爽快,她也没敢多想,见是时介和望钰转身朝着仓库外走去。 宁韶卿也不敢耽误,便赶紧跟了上去。 天色已晚,天空中悬着半轮明月,与玉中世界比起来,营地的夜空显然多了几许的肃静,大把大把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巡逻的士兵在营帐前来回的走动。 宁韶卿前世并未见过宸王,只晓得他今年二十有七,至今尚未婚配,十八岁便被封为了年岁最小的异姓王,是个金戈铁马的枭雄战神。 宁韶卿早有耳闻,宸王长相俊美,但个性却极为生硬,不善与人交流。 望舒步伐较慢,几乎与宁韶卿同排。 宁韶卿抬眸,朝着望舒一瞧,大抵行军多年的人都应当像望舒这般魁梧。 “王爷可不像时介这般好说话,也容不得你放肆!”望钰被宁韶卿盯得浑身发毛,哪里有女子像她这样露出如此不害臊的视线,好心的说道:“到时跪拜,不可直视,王爷在帘子后自然会给你指示。” “多谢望钰将军的提醒。” 宁韶卿稍稍一笑,她前世面见齐国皇帝都未曾紧张,只不过是个久居边境的战神王爷,她肯定也不会失礼。 “小女明白。” 宸王的营帐里仓库并不算太远,但位置着实有些偏僻,避开了军团的主要驻扎地。 宁韶卿见时介和望钰进去请示,便耐心的在外面候着,她细细的打量着宸王军团,军团士兵管理的有条不紊,各个身强体壮,身手矫健,难怪在宸王的率领下,齐军不吃败仗。 想必宸王风姿定也无人能敌,心中隐约生出了些许的期待。 至于时介与望钰两人走进营帐后,他们见宁韶卿安静的门外等候,赶紧做了安排。 望钰颇有些担心,他虽是个粗汉,但也晓得宁韶卿机灵。 “时介,这小丫头会不会看出王爷是假的?” “不会的,她第一次见到王爷,心中必然忌惮,不敢多加考量,只要随机应变,应当能够瞒住。” 时介深吸了口气,他走到屏风的后头,转眼,一穿着王袍的男人赶紧对他作揖。 男人低声道:“见过时介、望钰将军。” “不必多礼,你已经装了两年的王爷,待会会客自然知道如何做吧!”时介朝着男人看了眼:“不必多说什么,等我与她话说完后,将一切交由本将军处理,即可!” “是。”男人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便将手边的面具戴在了脸上:“属下一切准备妥当。” 望钰瞧着戴上面具的男人,不禁想到了王爷,这男人与王爷最为相似的便是身形!模仿了两年也稍稍得了王爷的精髓,可就算再像,他也不是郝连宸。 望钰心中一阵失望。 第32章 她的杀手锏 “望钰。” 时介见望钰眼神中流出的伤感:“我们肯定能寻到王爷,既没收到死讯,那王爷必然还活着。我们现如今能做的便是稳住军团,待王爷归来后,我们依然能整军待发,杀楚军措手不及!” “嗯。”望钰悠悠的叹了口气。 王爷足足有两年了无音讯,朝堂上不少人盯着边境的驻国将军之位,齐国的这片江山大多都是王爷打下的,他们不能轻易的将王爷的心血拱手让人,于是便隐瞒了王爷失踪的事实。 可王爷越是不现身,他失踪的消息便越有可能不胫而走,现如今敌国已经有了疯言疯语,怕这事儿也瞒不了许久。王爷!您究竟身在何处? “那药草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望钰寻日里负责带兵训练,并不顾虑军中的后勤事宜:“其实,我瞧那小丫头机灵,应该是个会做事儿的主。” 时介赞同的点了点头:“她是不错,只是,表面上军中的事宜还是要经过王爷,若咱们两人擅自做主敲下实锤,反而会让那丫头怀疑。所以,不论如何还是得让她见王爷的替身,正好测一测她的胆量,听一听她到底有多聪慧。” 望钰见替身已经坐在了虎皮椅上,便朝着外头瞧上一眼。 “我去将小丫头喊进来。” “去吧。” 时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替身的身旁。 宁韶卿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她见望钰走出来,于是便赶紧走到他的跟前。 望钰一脸严肃。 “王爷在内等候,容我再提醒你一句,切忌以下犯上。” “将军放心。”宁韶卿抬眸,漆黑的瞳孔中全是淡然:“小女真的知道分寸。” 今日宁韶卿虽对时介不恭,可也给足了将军面子,做事儿确实有些冲动,但也没胡闹。 宁韶卿也能理解望钰将军的唠叨,谁叫宸王不是一般人! 望钰带着宁韶卿入营帐。 宁韶卿心想着男人的营帐应当臭气熏天,可出乎意料的是,宸王的营帐却格外干净,一点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内点的熏香也给格外清新,乍闻上去,居然有些像阿宸身上的味道。 宁韶卿老老实实的跟在望钰的身后,她垂着眸,用余光瞥见营帐内的虎皮椅子上端坐着一威武雄壮的男人,案几前头是一排珠帘,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人就是宸王吧! “王爷,属下已将宁家药坊的新掌柜带来。”望钰双手作揖,汇报完毕后顺势站在了宸王的右手边。 宁韶卿见状,跪拜。 “小女宁韶卿见过宸王殿下。” 宸王并未说话,只是扫了扫手。 望钰朝着宁韶卿吱了声:“起来吧!” 宁韶卿没多想,便站起身来,趁着起身的功夫,悄咪咪的偷瞥了宸王一眼。前世未曾见过郝连宸的风华,没想到这辈子竟还有这等机遇,可谁想到,撞上宁韶卿视线的居然是一副青铜面具。 宁韶卿瞬间有些无语。 不知为何,宁韶卿总觉得即便是带上了狰狞的面具,可虎皮椅子上的男人仍然没有令人恐惧的威严。 她以为自己对宸王会颇有忌惮,但却并非如此…… 站在珠帘后的时介见宁韶卿行礼后,便转而走到了她的身旁。 “方才我已经与王爷说过了此事,王爷也知晓其中不妥,同意了寻找药坊作为供药暗渠一事。” “同意了?” 宁韶卿有些错愕,她以为她还需在宸王面前费些口舌,却没想到宸王已经赞同了大肆购药的弊端。 宁韶卿轻轻的拧着手指,这事儿有些怪异,可她又道不出怪在何处? “既然同意了,那还请王爷将宁家药坊当做供药暗渠!”宁韶卿赶紧对着宸王屈膝作礼:“让宁家药坊替军团炼制草药,以备战时药物之需。” “王爷与本将军看法一致,既然要寻供药暗渠,自然要寻大一些的药坊,你的药坊完全敌不过旁人。”时介双手置于身前,却对着宁韶卿挑眉:“幸得本将军替你寻来机会,当着王爷的面说说吧!你宁家药坊凭何争得这笔交易。” 宁韶卿抿着唇,视线落在了宸王的身上,时介的气场竟比宸王还高出几分,难道是她的错觉? 宁韶卿赶紧将脑海里的质疑全都扫了出去,宸王还能有假嘛!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攀上宸王,好好营生她的药坊。 于是宁韶卿不急不缓的说道:“正是因为宁家药坊是个小药坊,所以才更适宜为军团炼制草药。第一,不引人怀疑,所谓树大招风,齐楚边境的药坊不过数十家,大药坊一旦替军中提供药物必定露出马脚,到时若被有心人利用,齐楚即将战乱一事,必定被人宣扬出去。” 宁韶卿稍微顿了顿,她唇角上扬,唇齿溢出笑意,眼神中的自信叫人挪不开视线。 “你说的这第一点,并没有说服力。”时介双眸一眯:“宸王施压,谁人敢泄露半字。” “我知道,时介将军稍安勿躁。”宁韶卿双手抱臂,语气忽然很是诡异的低沉下来:“其实真正让宁家药坊有竞争力的是……” “是什么?”时介见宁韶卿卖关子,便不耐烦的问了出来。 宁韶卿一咬唇,便下定了决心:“宁国公府祖传《制药录》后的制药配方。” 宁韶卿这话一出,时介随即呆愣。 “《制药录》……配方!?” 《制药录》是一本记载了至今以来所有草药的炼制方法的制药秘籍,是宁国公府曾祖辈的老侯爷所编撰的。 只要是经营药坊的人皆知此书! 虽然《制药录》广传于世,但《制药录》后的制药配方却是不传之术,根据配方所炼制出的药物仅供给帝王使用,药物药效极佳,是人人都想争抢的东西! “不可能!”时介立马质疑:“宁国公府的秘籍,你怎可能知晓!若是敢欺瞒王爷便是杀头的罪过!” 宁韶卿前世是宁国公府的韶华长郡主,怎可能不知道家中《制药录》后的制药配方,当年祖母让她掌管国公府经营的药坊事务,第一件事情就是生搬硬套的熟记配方。 现在为了做生意,宁韶卿不得不拿出这个杀手锏,拥有了制药配方,就有了其他药坊不具备的实力。 其他药坊会炼制药物又如何? 没有配方,照样废! 第33章 初成交易 “小女不敢。”宁韶卿垂眉。 “那你的制药配方从何而来?”时介略显急切,匆匆的问着。 “家父宁老三曾在军中服役,与宁国公府上的老爷结缘,便私下传授了一两张配方。刚好便是金疮药,止血药及伤风药的制药配方,没想到这等巧合却成了宁家药坊最大的优势,而王爷的军团不恰好需要这些药物么?” 宁韶卿胡编乱造了个理由,宁老三已死,边境又离京都天高皇帝远,时介也不可能去宁国公府求证,他们只有相信的份儿。 “从宁国公府得来的……”时介呢喃着,他暗沉了口气:“若真如你所说……” 时介对着虎皮座椅上的宸王作揖:“王爷,宁家药坊虽小,但凭这炼药配方已经完胜他人药坊。” “所以宸王殿下将收来的新鲜草药不妨全都交由小女来炼制。”宁韶卿趁胜追击,她稍稍抬眸:“炼制的药物决计是无人能敌。” 宸王沉默,只浅浅的瞧了宁韶卿一眼。 宁韶卿以为宸王会质问她,或是想了解更多关于药坊营生的事宜。 这时他的嗓子里压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辨不出具体的声色。 “军中草药供给皆由时介处理,时介……” “在。”时介应答,恭敬的候着宸王的吩咐。 宁韶卿的心也紧张了起来,不知她的说辞是否能说动宸王。 既然能稳坐边境驻国大将军的位置,说明宸王肯定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可宸王却说道:“此事,你与宁家女交涉!本王还有军务在身,你们便退下吧!” 宁韶卿听着宸王的话,猛地一怔? 就这么结束了?将事情都交给了时介? 为何她内心越发激出了澎湃的质疑感。 宸王不当家? 草药绝对是行军打仗过程中重要的部分,但眼前的宸王丝毫不在意,居然直接将此事交给了时介。 时介虽也是将军,但此等当家做主的大事儿。 是宸王有问题?还是他对时介过于信任? 宁韶卿抿唇,朝着时介幽深的看了一眼。 管他呢!只要能做成买卖,和谁谈生意都一样! 时介双手抱拳,并未拒绝:“既然王爷有令,那属下遵从,属下恭送王爷。” 宸王话毕,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望钰见状,便走到时介身旁,也紧接着道:“属下恭送王爷。” 宸王来去匆匆,宁韶卿见他连小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甚至没说上半句话。 “……” 宁韶卿屈膝作礼。 宸王不慌不忙的退到了营帐的屏风后侧。 时介与望钰轻哼一声,只听时介低声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与我一同退下去。” “哦……”宁韶卿双手紧紧握拳,她没法子,又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三人走出营帐后。 宁韶卿又朝着营帐内侧打量了眼。 望钰见她露出了好奇的深色,摸着后脑勺,随口一说:“如何,第一次见到王爷吓傻了?” 其实方才时介和望钰都察觉,宁韶卿丝毫未露出怯色,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恐怕就连京城的世家小姐都不如她冷静机智。 “他就是宸王?” 时介和望钰一愣,这丫头难道发现了什么? 宁韶卿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压住了心中所有的质疑:“听人说,宸王俊美,只可惜戴着面具瞧不见。若是有机会,还要请望钰和时介将军好生引荐呢!” 原来是没瞧见宸王的长相。 时介和望钰彼此看了眼,宁韶卿毕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好奇枭雄战神的长相也正常! “王爷的天姿岂是你能瞻仰的!”时介冷哼一声:“乡下的丑丫头,除了聪明些,别无长处。” “聪明难道不是长处么?”宁韶卿翻了个白眼,不甘心的嚷嚷着:“要不然咱们还凑不到一起谈草药的生意呢!” “呵,说到生意,既然王爷让我与你谈药草的事宜,那我们便好生谈谈。”时介停住步伐,视线落在了宁韶卿身上:“你以为你说有《制药录》的配方,我便相信么?” 宁韶卿没想到时介还在生疑。 “那你如何相信?更如何愿意与我做药草炼制的买卖?”宁韶卿一本正经:“配方绝不外露,所以你要我交出配方,这决计不可能!” “炼制草药,从晾晒、筛选、磨练等,不下于半月的功夫。”时介轻轻的抚着鼻尖,斜眼笑:“你别说本将军欺负小丫头,我就给你月余的时间,下月底,只要你能给军团炼制百瓶金疮药,且金疮药比市面上的疗效都好,本将军就将宁家药坊当做供货暗渠。” 宁韶卿一听时介的话,双眸撑的滚圆! 时介是同意与她做生意了?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使劲儿的压住心中的狂喜,冷静! “下月底,百瓶金疮药。”宁韶卿忖度了一番,时间虽有些紧迫,可也未必完不成。 只有完成了金疮药的任务,她才能和军团真正达成交易。 “可以,不过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得由将军提供草药,将军,我刚接手家中药坊,药坊里什么都没有……” 宁韶卿却越说底气却越不足…… 时介却没想成全宁韶卿,他朝着望钰看了眼:“望钰,药坊无药经营,这与我们有关系么?” 望钰瞧见时介那奸诈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为难宁韶卿,但宁韶卿也不是愚笨的人。 “无关系。” “……” 宁韶卿瞬间无语,这两位将军大佬根本就没有谈生意的诚意好么? 她没有草药,上哪儿去做那么多的金疮药。 就在她还想再争取一番的时候。 时介这时却松了话。 “从下月起,本将军不会再向白家村施压需求更多的草药。你上别人家谈草药买卖,说不准能够寻到。” 言下之意,在你成为军团的供药暗渠前,你休想从陆家拿到货! 宁韶卿拍了拍袖子,她只是个农家女,没办法用长郡主的身份来压制这些仗势欺人的‘混蛋将军’! “这里是二十两定金。”时介又掏出银两,直接往宁韶卿怀里一丢:“拿去吧!赏你这小丫头渡过难关的。” 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旁人家比陆家的草药价格高上几许,宁韶卿也有足够的钱买新鲜草药了! “这还差不多。”宁韶卿止不住露出了一抹窃喜,她掂量着银子:“小女多谢将军!” “得意忘形。”时介见宁韶卿这喜上眉梢的表情,心情也好了许多,他见时候不早,便瞧向了望钰:“我看要入夜了,不如找人将这丫头连夜送回去吧!二十里山路,她一人怕是会迷路。” 望钰想了想,他对宁韶卿这丫头有些好感,而且他在军中多年,也没见过如此有趣的女子。 “我将她送回去吧!” 宁韶卿没想到望钰居然会亲自送她回去,透过月光,宁韶卿看向他的虎背熊腰。 嘁,望钰比起时介,不要太有良心喔! 第34章 我就是你的月光 望钰本意将宁韶卿送到镇上的宁家药坊。 可宁韶卿却连忙拒绝,她瞅着望钰:“多谢望钰将军相送,可我打算去白家村,一来是我还要进货,二来我的未婚夫应当还在白家村村头呢!” 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 完犊子了! 她都能想象到阿宸一人坐在牛车上,孤独的晒着月光的凄惨场景。 实在是太悲凉。 他会不会以为她将他丢下了? 宁韶卿打了个颤,一定是这样的! 一想到阿宸那俊美的相貌带上几分扭曲,宁韶卿恳求的盯着望钰。 “将军,咱们稍快些,他肯定很着急。” “你……都有未婚夫了?”望钰错愕,这小丫头才十三岁,见她这般焦急,略有些失望道:“你未婚夫真是好福气。” “是我有福气,他那么好看。”宁韶卿措手不及的笑了出来,整个人甜滋滋的。 “好看?”望钰轻咳了一声:“正因为好看,所以你有福气?这时候,他应当也回家了吧!不会在原地等你的。” 望钰想,宁韶卿不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吧!男子好看,又不能拿来当饭吃。 可宁韶卿就是这么肤浅。 “对啊!好看的人总让人心情愉悦。”宁韶卿非常笃定的说着,她看着远方:“而且他肯定会在原地等我的。” 以阿宸的身体状况,他也不可能四处乱走。 “哦。”望钰无语的回了声,又低低的嘟囔道:“若是这样,幸好今日没让你见着王爷的真容,不然又得多了个痴心女子。” “将军,你说啥?”宁韶卿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 望钰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只有郝连宸! 王爷行军多年,肤色虽被晒的有些黝黑,但面相却极为好看,轮廓分明,整个人器宇轩昂。 一想到郝连宸,望钰便心生难过。但他想,王爷肯定在何处安然无恙的活着。 到白家村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村子里静寂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宁韶卿刚到村头,随即就瞧着,一辆牛车上杵着一道身影,这身影已经化作了望妻石,定定的瞅着远方。 宁韶卿心头松了口气,幸好阿宸还在。 “那人便是你的未婚夫?”望钰更是惊奇,没想到宁韶卿与她的未婚夫感情这般好,真在原地等着:“那宁姑娘,本将军就送到此处。” “多谢将军一路相送。”宁韶卿垂眉感谢:“将军辛苦了。” “嗯。”望钰深吸了口气,见宁韶卿未婚夫并未走过来:“你快去吧!别叫你夫婿等急了。” 宁韶卿颔首,屁颠屁颠的朝着阿宸跑了过去。 望钰见到这场景,他心里头对宁韶卿生出的一点点想法,被慢慢的扑灭了。 只是,当宁韶卿走到未婚夫身边的时候,望钰又瞥了一眼。 刹那间,望钰瞳孔发散,心头随之一怔,那人的身形轮廓居然和王爷一模一样,不可能!那是王爷么? 望钰忍不住的朝着宁韶卿的方向走了过去,可还未跨出两步,又将脚收了回来。 若真的是王爷,王爷不可能与农家女厮守,他心系天下,不会如此儿女情长。 人有相似而已!军中不是还有个替身吗? 望钰拧着拳,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郝连宸,郝连宸已端坐了好几个时辰,他看不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自从失明,他便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现在大抵是深夜吧!凉风习习。 阿卿去谈生意至今未归。 郝连宸不禁心想着,像他这般的废人,阿卿就算将他丢了,那也情有可原。 可阿卿待他又十分真诚,难道是出了差错? 郝连宸心头不禁生出了担忧,但他不能离开,只能等着! 郝连宸责怪起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子。 郝连宸拘谨着,他又十分忌惮旁人的接触,隐约间,他觉得自己身前走来了人。 这人身上弥漫着不少的草药味儿,完全盖住了她身上的体香。 “阿宸。”宁韶卿走到了阿宸的身旁,见他似乎要炸毛了,赶紧拉住他的手:“是我!” 郝连宸深深拧起的眉头松展,阿卿终于回来了,谈不上开心,反倒多了几许的埋怨,他沉了口气,低声道:“你怎么才回来?” 宁韶卿顿时被阿宸这哀怨的语气弄得心花怒放,这委委屈屈的声调还带着几丝怨妇的意味儿。 “这桩生意不好谈,耽误了时间,不过终究磨了下来。” 宁韶卿拉着阿宸的手掌,在他的掌心比划着。 郝连宸一听这话,也不知自己竟冒出了几许的不悦,训斥道:“可如今是夜里。” 哪有小姑娘大半夜和别人谈生意的道理? “生计,全都是为了生计。” 宁韶卿撅着唇,她将裹着阿宸的头巾拿了下来,瞧见他那绝美的姿色,今儿的疲惫一扫而空。 郝连宸沉默,阿卿这理由,他竟没办法反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宁韶卿诚恳的说着,她摩挲着郝连宸的掌心,又拨了拨他手中的老茧。 郝连宸的心弦无端的被挑动了,他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来,藏在了袖口里。 宁韶卿察觉阿宸这小娇羞的动作,便爬到牛车上,坐在了他的身旁,又将他的手掏了出来。 阿宸听不见她的话,只能读懂她写的字。 “待会我将牛车赶到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今日便委屈一下,在外头休息。” 郝连宸点了点头,阿卿的指尖每每划过他的掌心,他感受到她的触感,他的心跳便越是加速。 “还有吃的。”宁韶卿见阿宸身侧的包裹并未打开,抚了抚干瘪的肚皮:“快吃些东西吧!嘿!今天的月色真不错!” 大概吧!清风拂面,月光比往常要更加温暖。 郝连宸默不作声。 宁韶卿抬眸,忽然瞧见阿宸仰面,那表情中写了些失落,她仿佛说错话了,或许阿宸都没见过月亮,更不知道何谓月色。 月下美人,面带凄色。 阿宸这男色当前,宁韶卿也不知哪根经有些错乱,忍不住的撩了下。 郝连宸只觉得掌心又是一阵骚动。 “日后,我来当你的眼睛,那我就是你的月光咯!” 第35章 疯狂采购 翌日 宁韶卿醒来的时候,正蜷在阿宸的身侧。只见阿宸端坐在牛车上,他的外衫正盖在她的身上。 朝阳初升,阳光并不算太刺眼,两人的耳侧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宁韶卿稍一动弹,郝连宸这才伸展了下手臂,他几乎是一宿没睡,满脑子都徘徊着宁韶卿的话。 郝连宸承认,阿卿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他对女子不一般的想法。 “醒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几许朦胧。 宁韶卿打了个激灵,听到这话,完全清醒。阿宸长得好看,就连声音都如此动听,她捏了捏郝连宸的手肘作为回应。 郝连宸点了点头,想要悄悄的将手收回去。 宁韶卿这时揉眼,却无意间瞅见阿宸的小动作,瞧见他发红的手掌,连忙将他的手拉回来看了看。 “你的手掌有些红,不会是被我压得吧!” 牛车太硬,宁韶卿昨夜又不好意思枕着阿宸的肩头睡觉,就靠在他的身侧。半睡半醒之间,宁韶卿能感受到一双手托着自己的后脑勺,让她睡得更为舒适。 郝连宸虽听不见宁韶卿的话,但是知道她在按压着他的手掌,疏通着他的穴位,他只不过是见不得小丫头吃苦,所以才用手托着她睡觉。 郝连宸有些害臊,语气僵直道:“不用摁了,过会就好。” “肯定是我枕的!”宁韶卿嘀嘀咕咕着,不放开阿宸的手。 谁晓得郝连宸面颊两侧却透了些红,目光躲闪。 “你……你今日不是还得谈生意?早去早回,现在应当天亮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阿宸……他是娇羞了? 所以才会催促她去谈生意? 没想到彪形大汉还能有如此腼腆的时刻! 宁韶卿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好吧!这就去!” 她松开阿宸的手,伸了个懒腰后,直接将牛车赶着走。 郝连宸感受到牛车的滚动,有些诧异:“牛车是往村子里去?你带我去谈生意,方便?” “昨天是不清楚白家村的状况,所以才独自前往,今天带着你也无妨。”宁韶卿瞧了瞧牛车的大小,耐心的对着阿宸解释道:“可能要带不少的草药去店铺里,将牛车赶到药农家也比较方便。” “嗯。” 郝连宸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她是不想将他丢下…… 宁韶卿赶着牛车去了附近的药农家,听时介的语气,陆家定是不会提供草药,所以去哪户药农家进货都是一样。 白家村种植草药的技术相近,草药的成色也差不多。 “当归三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胆南星……”宁韶卿在脑海里一边回忆着制药配方,一边循着药农家门口堆着的草药寻了过去。 不消两个时辰的功夫,牛车上便堆满了草药。 宁韶卿想了想,不仅得为军团做金疮药,她药铺里还得做些其他成品药的买卖,便又取舍的买了些。 时介给她买药的二十两白银,没眨眼的功夫便用了个干净。 其实,现如今市面上其他药坊产出金疮药的制药配方和《制药录》的配方大抵相似,只是用量上的差异,幸好用的都是些寻常草药。 宁韶卿轻吸了口气,最后赶着牛车到了白家村的村尾,买了些瓷药瓶。 “好了!满载而归!” 宁韶卿满意的清点着牛车上的货物,居然疯狂的采购了一车药草,她颇有些激动的扯了扯阿宸的衣袖。 郝连宸当然明白小丫头为何高兴,他都被成垛的草药挤在了边上,连个落脚地都没了,这感觉就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 阿卿懂得医术,更懂得药理。 郝连宸七七八八能嗅出她买了哪些草药,只可惜,这些普通草药似乎对他的旧疾并没有任何帮助。 “阿宸,咱们应当能在午时赶到了镇上的药坊。”宁韶卿见牛车并不宽敞,干脆坐在了牛背上:“到了镇子上,就能好好歇息了。” 郝连宸依旧沉默的杵在那里。 宁韶卿无奈,这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写着字,可是阿宸就是惜字如金,她喜欢他的样貌,也喜欢他的声音,当然更喜欢看着他拘谨而又羞赧的乖巧坐姿。 从白家村到镇子上,宁韶卿并未耗费太多的时间。 刚到镇子外,就瞧见人来人往的街道,好生热闹。 宁韶卿将牛车赶到宁家药坊的门口,这不,刚将牛车停下来,药坊的门就被人从内侧打开。 宁韶卿记得,前天临走的时候,她特意将药坊的门锁上,是谁闯了进去。 宁韶卿眉头深拧,只见穿着一身藏蓝色官袍的人走了出来,他叼着根草,吊儿郎当的瞧着她。 “哟呵,小妹!倒是有些能耐啊!几日不见,连买卖都能做起来了。” 是宁大宝。 宁大宝穿的是衙役的袍子,衙役在大齐并没有官阶,但也是衙门里头的人,对于一般的农户而言,衙役并不好惹。 “居然买了不少的草药!” 宁大宝阴阳怪气的说着,他走到牛车的跟前,拍了拍草药:“你都认识么?买这么多,花了不少的银两吧!” “大哥。”宁韶卿不知道宁大宝的用意,倒也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你既将药坊交给了我,阿卿自然会好生打理,买了些草药作为补给,也是理所应当。” 宁大宝眉头一挑,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不屑的质疑道:“这些少说也几十两白银,就算我娘将彩云的嫁妆给你,你也买不了这些,说,你哪来的钱!” 宁大宝是来找茬的? 宁韶卿没回答。 宁大宝见宁韶卿这幅不敬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他刚到衙门报道,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小小的衙役。 宁大宝巡逻期间,忽的想到掌管药坊的宁韶卿,便想来看看宁韶卿的惨状。 宁韶卿这丫头,以为药坊能够赚钱,其实早就入不敷出。 宁大宝是想来看宁韶卿的笑话,想看她哭,可哪里想到宁韶卿这生意却做得风生水起? “你可别忘了,大哥刚当上衙差,你要是敢知法犯法,别怪大哥翻脸不认人,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抓起来,以儆效尤!”宁大宝面色凶狠,恨不得将宁韶卿给吃了:“还不说?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银两做生意!你个小贼!” 第36章 宁家小掌柜 宁大宝的叫唤声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不少人堵在宁家药坊的前头,七嘴八舌的讨论道。 “宁家药坊的小掌柜,咱们以前没见过吧!” “新换的,以前是宁大宝,现在他当了衙役,就将铺子转给他三娘家的女儿了。” “哦哦,是这样啊!之前就听宁大宝说他家那些事儿,小掌柜她娘是歌姬,这小掌柜长得随她娘,姿色也不错呢!你们听宁大宝这口气,小掌柜不会是偷了家里的钱来做生意吧!” 宁韶卿沉了口气,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悦。 “大哥,我经营药坊的钱不是从家里偷的。” “不是?”宁大宝语气高扬了半分:“你和你娘那穷酸样儿,哪里来的钱?” “我不偷不抢,没必要和大哥交代。”宁韶卿懒得与宁大宝废话,便从他的身侧直接走进了药坊:“大哥,你若是不嫌弃就到药坊里喝口茶,若是还有其他公务也要忙,那阿卿也不打扰你了。” 宁大宝瞧着宁韶卿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双手紧紧捏拳,骤然转身,一个劲儿的将宁韶卿往药坊外头一拉。 宁韶卿没站稳,就被宁大宝甩到了门外。 “宁韶卿,你和我回衙门一趟,今儿要是不搞明白你的钱,就别想不清不白的进咱家药坊的门。” 宁大宝真将宁韶卿当成了小贼,居然从怀里掏出了枷锁,作势要将宁韶卿捆上:“老老实实的跟我走!” 宁韶卿甚是无语,宁家祖宅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上好日子。 宁大宝这等姿态实在惹怒了宁韶卿,真是欠收拾! 宁韶卿朝着众人看了眼,双眸一眯,清冷的眼神落在了宁大宝的身上。 “做贼拿脏,无凭无据的将人绑回衙门,大哥,你这衙差当的也未免太糊涂了!” “糊涂?谁说我没证据,上了刑,我看你还不交代。”宁大宝双手叉腰,口水直喷。 宁韶卿丝毫不相让,她昂起头,语气中带着几许质疑:“你说我从宁家偷钱?” 宁韶卿的理直气壮让宁大宝有些心虚,但宁大宝还是大声说道:“没错!” “好,就算我是偷的。”宁韶卿顿了顿,眼神中却冒出了不少的蔑视:“可我买草药,花了足足三十两白银,你宁家有那么多的家底么?” 宁韶卿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不禁笑了出来。 宁大宝虽说是衙役,可是宁家在清湖村是出了名的穷,就算将家里的几亩田地都卖了,也未必有三十两白银。 再加上宁大宝平日里好吃懒做,一年能赚回药坊的租金已然是本事,更不可能有家底! 宁大宝随即有些难堪。 “牙尖嘴利,胡说八道!我说你是偷,你就是偷的!你就算不是偷家里的,你也是偷旁人的。” 宁大宝慌不择口的辩驳着。 这下谁还看不出来,宁大宝是故意为难宁韶卿。 宁韶卿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拂开宁大宝,径直的走到了药坊的门前。 “大哥,你做了年余的生意,难道不知道有种钱叫做定金么?我与旁人谈拢的生意,自然就有钱来做生意,周转店铺。” “不可能,谁会和你这种小丫头做生意,纯属瞎了眼。”宁大宝咬着牙,脸色极为难看。 “那大哥不也一样,分明没有做衙役的本事,还不是靠着二姐的好婚事当上了衙役。” 宁韶卿说话向来毒舌,一针见血,当她说完这话后,宁大宝更没脸在她的面前猖狂了! “你!”宁大宝一甩手,气的说不出话来,愣生生的站在一旁。 宁韶卿双眸微垂,她转身瞧着药坊半开的门,门锁被宁大宝撬开的,而且还挂在门栓上。 宁韶卿语气极为平淡。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特别转告大哥。” “什么事情?”宁大宝不耐烦的嚷嚷着。 宁韶卿的手指落在了撬开的门锁上,轻描淡写的说道:“宁家药坊已经转给我,我是现在是药坊的掌柜!而你只是外人,对了,宁衙役……” 宁韶卿干脆将门锁丢在了宁大宝的怀里:“下次若还私闯民宅,可别将你自个儿抓进去。” 宁大宝被宁韶卿唬的说不出话来,拿着门锁,在原地直直跳脚。 周围人看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倏地哄笑了起来。 “宁家小掌柜年纪不大,还挺厉害的。” “你说宁大宝丢不丢人啊!都这把年纪了,还为难自家妹妹,反而像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就是呢!你看看人家小掌柜,说的话有理有据,再看满车的草药,恐怕日后要发达咯!” 宁大宝脸黑的仿佛泼了一层墨,他使劲的将门锁掷在了地上。 “宁韶卿,你给我等着!” 宁大宝说完这话,气冲冲的就跑走了。 宁韶卿冷哼,瞧着宁大宝灰头土脸的从药坊门口离开,她双手抱臂。 惹毛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过了会,人群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宁韶卿见大家伙还留在药坊的门口,便趁机说道。 “各位乡亲,让大家看笑话了,药坊过几日就要重新开业了,还望各位能来撑场面哈!” “恭喜恭喜小掌柜。” “多谢!”宁韶卿客套的回应着,她朝着牛车瞧了去:“不过阿卿还要收拾药坊,就不招待大家了,大家不如散了吧?” 话毕,人群渐渐的散开,宁韶卿轻吐了口气,见药坊门口终于恢复了清净,这才走到牛车旁。 只见阿宸僵直的坐在牛车边上,俊美的相貌染了些无措,他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很是拘谨防备。 宁韶卿一见他紧张,赶紧安抚着阿宸,想必阿宸是初次到镇子,不习惯那么多人吧! “阿宸,方才我大哥来找茬,不过我已经将他应付了。”宁韶卿双手落在阿宸的胳膊肘上:“没事了,村子里比不上镇子人多,咱们药坊又在街道上,难免有人围观。” “我并非人多而焦措,而是大抵上,猜到你有麻烦。” 郝连宸这才感受到宁韶卿的存在,他忽的反手拉住宁韶卿的手,神色夹杂着惭愧和自责:“只是在想,若阿卿真的遇到麻烦,而我又当如何?” “不如何,我都能解决。”宁韶卿不以为意的笑着:“而且我还能照顾你呀!” 照顾他?他现如今是个废物,还会拖后腿。 “阿卿。”郝连宸语气沉了沉,最终忍不住的问出了心中藏着的质疑:“你……嫌弃我是个废物么?” 第37章 故意使坏 宁韶卿毫无犹豫的答道:“嫌弃。” 任谁都会嫌弃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男人作为相公。 就算她违心,说了句不嫌弃,怕阿宸也不会相信。 郝连宸不再说话,他晓得自己这种状况,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心情顿时跌宕起伏。 “可我并不介意。”宁韶卿却笑靥如花,她将阿宸从牛车上搀扶了下来:“介意的话,我也不会与你亲近,更不会答应你这门婚事。” 不介意么? 郝连宸双手忽的捏紧拳头,阿卿说的这话成功的抚平了他的心境。 她……很好! 好到郝连宸想要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可郝连宸却退缩了,他怕阿卿是敌国派来刺探他的人?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 宁韶卿也不知阿宸在想些什么,她一回身瞧见满车的货物:“好了,我送你去药坊里歇歇,还需将这些草药卸下。” 阿宸听话的跟在宁韶卿的身侧。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多的草药,她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呀! 宁韶卿这边忙的热火朝天,那头被气跑的宁大宝则是无处撒火,直接跑回了宁家祖宅。 宁家祖宅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宁彩云的婚事。 宁彩云喜上眉梢,她手中拿着绣线,仔仔细细的缝喜服,而长房刘氏则是准备着宁彩云出嫁时所带着嫁妆。 “娘本给你准备了不少的嫁妆,虽不值钱,但样样俱全,也能撑场面,现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对银手镯了。”刘氏惋惜的摇了摇头:“真便宜了宁韶卿那死丫头。” “没事,算可怜她的!”宁彩云美滋滋的笑了出来:“嫁给那样的废物男人,就娘给的嫁妆,她也撑不了许久,到时候她经营药坊再亏本,宁韶卿这好日子也到头了。” 宁彩云母女恶毒的说着宁韶卿的坏话,两人越说越是起劲儿。 “不都说宁韶卿长得好看,日后她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三娘会不会捣鼓宁韶卿去教坊里卖艺。”宁彩云将手中的绣活丢到一边:“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骚蹄子!” “还是我家彩云厉害,懂得给自己寻觅好夫婿。”刘氏轻轻的抚了抚宁彩云额间的碎发:“孙富贵身体不好,可孙家不愁吃喝,嫁的不错。娘日后跟着享福。” “娘~”宁彩云娇羞一笑。 这时候,宁大宝火气十足的冲了进来,狠狠一踹门:“她娘的,宁韶卿那死丫头,气死我了。” 宁彩云一惊,手里的针忽然没入了指尖,疼的她哇哇直叫。 “大哥,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二妹,你没事吧!”宁大宝坐在了宁彩云的身侧,见她吸吮着指尖,将责任都推了出去:“别怪大哥,要怪责怪宁韶卿,这丫头居然敢当众讥讽我!气死了!她要不气我,我也不会惊着你。” “好了,都是一娘胎里出来的,你们兄妹不会好好说话?”刘氏眉头一拧,她见宁大宝面色不好看:“怎么回事?宁韶卿怎么给你气受了?家里都在忙彩云的婚事,大宝,你在衙门里好好做事,别找岔子。” “娘!”宁大宝锤了下身旁的桌子:“宁韶卿抢了我的药坊,为了彩云的婚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也见不得她过好日子。” “过好日子?她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顾琴又是歌姬,药坊就是给她们拖后腿的,等她们把那几两银子用光,自然没日子过。” 刘氏压根不信宁韶卿母女会做生意:“你看看,你做了一年的生意,药坊都难以维持,她几天功夫就能妙手回春,她宁韶卿有这本事?” 宁大宝双手紧紧捏拳,咬牙切齿! 事实上,他确实见到宁韶卿花了大价钱买了草药,有了货源,还有人预定了生意。 宁大宝越想,心里越是憋闷。 “我是想看她的惨状,可是娘,你没见到宁韶卿得意的劲儿,还有……” 宁大宝深吸了口气:“人家确实有生意了,牛车上全是货!一想到这儿,我就想反悔,当初为什么要把药坊转给她,现在的宁家药坊,满眼都是金钵钵!” 宁大宝双眸冒火。 “大哥!”宁彩云一听宁大宝说出这话,赶紧尖叫了出来:“你不能反悔,我和富贵就要成亲了。现在做衙役,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给我闭嘴!”宁大宝将气撒在了宁彩云的身上:“为了和孙富贵那个病秧子成婚,能想出生米煮成熟饭这等不要脸的事儿,宁彩云,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要不是我成全你,日后你也是个没人要的破鞋,还敢对我大吼大叫,真是忘了前几天下跪求饶的损样!” 宁大宝骂完之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宁彩云却黑脸了,她委委屈屈的看向刘氏。 “娘,你看大哥,他说我……” 刘氏被这双儿女弄得也是心力憔悴,她安抚着宁彩云:“没事没事,你大哥说完,就没事了。彩云,你让着点!” 刘氏又冷着脸,看向宁大宝:“大宝,你是咱们宁家的长子长孙,做事不能成稳点?你就算有气,也得撒在外人的身上,欺负自己亲妹妹,长本事了?” “我是欺负外人了啊!今日我特意到药坊看看,栽赃宁韶卿偷银子做生意,可宁韶卿这小丫头居然倒打一耙,说我私闯药坊!娘,你说,我能怎么办!” 宁大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他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没出息!”刘氏的手指抵了抵宁大宝的脑袋:“你今日在宁韶卿那里受了气,到家里撒火,娘要是你,下次必定整死那个小贱*人!让家里人一起开心开心,而非大家伙一起受气。” “你这话说的轻易。”宁大宝一想起宁韶卿咄咄逼人的模样,嘟嘟囔囔道:“娘,你倒是说个好法子,让我试试!” 刘氏双眸眯起,龇牙咧嘴的算计道:“你说她有生意,那就去搅黄生意,别没事整个莫须有的东西吓唬人,这等手段最不靠谱!比如药坊交不出货,或者药草吃死了人,哪一个不能让宁韶卿下地狱,搞她多的是方法!这种事情要细心谋划,不能着急。” “娘,你的意思是?”宁大宝被刘氏的话吸引住了所有目光,他凑到刘氏的身前:“你说什么,儿子照做,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刘氏勾了勾手指,宁彩云也靠了过来,三人嘀嘀咕咕的打着商量,似是谋划了一场不小的算计! —— 本章加更,特感谢书友说笑vv的打赏!还有妹子们每天的投票! 谢谢你们的支持哈! 第38章 前世故人 宁韶卿让阿宸坐在柜台里头歇着,自己则是忙不停的收拾药草。 可毕竟药坊的门面小,牛车上的草药还没卸下一半,已然将整个药坊塞满。 宁韶卿轻轻的抚着下巴,其实药坊后还有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此前是宁大宝用来制药的地方,只是宁大宝常欠何明进租金,前几月,何明进一气之下,便将院子收回了。 宁韶卿之前谈药坊租金的时候,又忘了此事。 “什么记性!”宁韶卿懊恼的拍了拍脑门,一屁股坐在了草药上:“这下倒好,徒有门面,难不成要将草药带回家中晾晒研磨?” 这得多耽误工夫啊!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要不厚着脸皮再与何叔打商量,将院子要回来? 何明进拿了她的灵芝,这份人情还在,只要宁韶卿腆着脸,应当没什么问题。 就在宁韶卿自言自语的时候,刚巧,何明进从药坊的门前路过,一见宁韶卿在内忙碌,便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宁家幺女。” “何叔!”宁韶卿没想到何明进会在此时出现,她见他进门,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 何明进诧异,见宁韶卿这幅狗腿的模样,顿时了然:“我远远就瞧你一脸愁容,是遇到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了?” 何明进眉头一挑,他还惦记着宁韶卿用上好灵芝抵租金的事儿,对宁韶卿印象甚好,所以便不自觉的亲近了起来。 “何叔真的是火眼金睛。”宁韶卿将脚边的草药踢到一侧,给何明进挪了个位置:“您先坐下来,阿卿先给你倒杯茶。” “不必不必。”何明进打量着宁家药坊,见药坊无处插脚,不禁吐槽道:“你这草药未免也太多了,这般堆放货物,还如何做生意啊?” “嘿嘿。”宁韶卿笑了笑,转身将茶杯拿了过来,恭恭敬敬的给何明进斟了杯茶水:“正是因为这问题,所以阿卿才苦恼……何叔……” 宁韶卿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爽直的说道:“有件事情想和你讨个商量呢!” “但说无妨。”何明进抿了口茶水:“能做到的,尽量给你办。” 宁韶卿一听何明进这话,立马多出了几许的欣喜,要院子这事儿并不难。 “原先大哥租店铺的时候,后头的院子也包含在内,不知何叔能否给阿卿一个方便,将院子再给我使使?”宁韶卿为难的瞅着何明进,目光又顺势落在了药草堆上:“我这外头还有半车的货物,实在没有地方堆放了,而且此前大哥在院子里弄了个药炉,阿卿手头有些紧,也打算用一用旧物……” 宁韶卿见何明进不说话,语气又低沉了几分,还带着丝丝的恳求。 可何明进却不说话。 宁韶卿沉了口气:“等阿卿生意上了轨道,咱们这租金都好商量的!” “可你要的是院子啊!”何明进手指却紧紧的拧着茶杯边缘,神色纠结:“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能给你,但是……” “但是?” 宁韶卿从何明进的语气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上个月,我刚将院子租了出去,现在院子被旁人用着,而我也收了旁人的租金,也不大好将人赶走吧!” 租出去了? 一个破院子有什么好租的? 宁韶卿犹记得院子里四处都是残砖碎瓦,宁大宝将药炉搭在院子的正中央,遍地都草木灰。 说白了,这院子就是个搁谁都看不上的空地,这样的院落居然有人会租? 何明进见宁韶卿并不相信,便解释道:“租这院子的人是个识文断字的文人。恐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屈居在院子里,我瞧他顺眼,就施舍给他了。” 何明进朝着药坊的后门瞧了去:“院子里有个破瓦棚,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他现在就住在那里。” “何叔的话,阿卿相信。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宁韶卿抿着唇,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失望。 何明进见状,倒也不觉得这事儿困难:“那人应当挺好说话,你要不去会一会?这人叫什么来着……” 何明进费劲儿的想着那男人的名字,好不容易才将名字吐了出来。 “乔……乔什么来着……京城人士……对了,叫乔瑾瑜。” 乔瑾瑜。 宁韶卿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猛然发散,错愕万分的看向何明进。 “何叔,你说,他叫乔瑾瑜?” “没错!是叫这个,我还没老糊涂呢!当时租院子给他的时候,还笑话他,若不是书生世家,谁能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宁韶卿不信,她脑海里浮现出一道纤弱的身影,那人风度翩翩,总爱穿着一袭白衫。许久未见,宁韶卿都快忘了他的长相,可却独独记得他身上那股独特的书生气质。 “我去看看。”宁韶卿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何明进挑眉,难道宁韶卿认识这男人?可她不就是清湖村小小的农家女,怎会认识京城人士? 于是何明进干脆起身,跟着宁韶卿走了过去。 宁韶卿思绪杂乱,重生了四次,她从未真正的接触过她前世的家族,所以更别提再次见到乔瑾瑜。 她印象中的乔瑾瑜,如此高傲,不屈居于人下。 乔瑾瑜是她远房表哥,因自幼父母双亡便寄居在宁国公府,他刚及冠便夺得殿试状元,只是不稀罕入朝为官,便一直在外游历。 宁韶卿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前世落水之前的冬日,他说的最后一句是:阿卿,等我归来,你若再不嫁人,便是个老姑娘了,看这齐国谁还敢要你! 那时候,宁韶卿恨不得锤死乔瑾瑜! 乔瑾瑜这丫的,就是盼着她嫁不出去,她前世贵为韶华长郡主,早已是世家闺秀之典范,可独独犯了个大忌,婚事难成。 宁韶卿想着,心头越发的激动,她期盼此乔瑾瑜就是他! 宁韶卿推开后门,抬眸就瞧见了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正中间的药炉孤零零的立在原地,与宁韶卿印象中不同的是,原本脏乱的院子早已被打扫干净,一眼望去,很是清爽。破旧的瓦棚被人重新修葺了,白色的帷帐随着春风荡漾,帷帐中,端坐着一袭身影…… 第39章 和表哥之间的互相伤害 宁韶卿下意识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瞧这身材,她不用再揣测,那人就是表哥乔瑾瑜。 乔瑾瑜人如其名,气质如兰,他虽没有阿宸健壮,但是病娇美却格外惹人瞩目。 于是宁韶卿欣喜的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到跟前,一声呵斥从帷帐后传来,声音即便带着些不悦,但依旧温和。 “谁!” 乔瑾瑜似是察觉有人侵入了他的领地,便身形不稳的站了起来,他掀开帷帐,醉醺醺的朝着院子里看去。 人在何处? 乔瑾瑜一时没瞧见,便又缩回了帷帐内。 可宁韶卿却顺势嗅到了扑面而来的酒味儿。 乔瑾瑜居然喝的酩酊大醉!他身子骨弱,向来滴酒不沾。 宁韶卿立马勃然大怒,她与乔瑾瑜打小一块儿长大,将他视为自己的亲兄长。见他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原先欣喜的神色骤然变得阴郁。 “乔!瑾!瑜!” 宁韶卿双手紧紧捏拳,风风火火的冲到了乔瑾瑜的身前。 乔瑾瑜喝的晕乎,但意识却格外清醒,他忽的双脚发软,一屁股落在软榻上。 软榻边正好散着酒坛,他又随手一抓,灌了一大口酒。 “一醉方休,原来真是个假话。”乔瑾瑜嘟囔着,他肆无忌惮的大笑,可眼角却溢出了两行清泪:“越想忘了,却也能记得,阿卿……” 乔瑾瑜心疼的厉害:“都是我的错。” 宁韶卿不知道乔瑾瑜说什么,瞧见书生意气的表哥变成这等没出息的样儿,气的直哆嗦。 “喝什么喝,你面色铁青,若因酗酒引起旧疾,整日整夜的咳嗽,瞧你还如何折腾!”宁韶卿直接从乔瑾瑜的手里抢过酒坛,气急败坏的往旁边一丢:“不许喝了!” 宁韶卿垂眉,乔瑾瑜瘫在软榻上,他衣冠不整,应当有好几日没有梳洗。 乔瑾瑜长得没有阿宸好看,但也五官端正,是个唇红齿白的俊才。 “你将酒还给我。”乔瑾瑜又寻着地上的酒坛,谁家多管闲事的小丫头,他压根懒得搭理。 可是乔瑾瑜却被这熟悉的语气所惊,他的动作骤然一愣,是阿卿! 素来只有阿卿才会如此撒泼的劝诫他。 可是阿卿明明已经…… 乔瑾瑜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喝多了吧!终于产生了一些错觉。 宁韶卿双手紧紧捏拳,给他三分颜色就开上了染坊:“乔瑾瑜,我再说一次,不许喝了!” 乔瑾瑜眯着眼,他喜欢这口气,但却只喜欢从阿卿的口里说出这话,至于旁人! 乔瑾瑜不屑!他甩了甩手中的空酒坛,极为不耐烦的抬起头来。 “多管闲事!” 说着,乔瑾瑜将酒坛往外侧使劲一掷:“你算什么东西!” 伴着一声清脆的巨响,酒坛被摔的粉碎。 宁韶卿一愣,她完全忘了自己重生的事。 乔瑾瑜,你居然敢凶我! 宁韶卿将两袖子撸了起来,她和乔瑾瑜即便是表兄妹,可从不温柔以待,总是互相伤害。 宁韶卿重生前,和乔瑾瑜在一起便喜欢闹腾。祖母也常说,乔瑾瑜与她是欢喜冤家。 但乔瑾瑜在京城众世家小姐的眼里,绝对是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可偏偏,乔瑾瑜待她,说话永远都是带着刺。 “我算什么东西,你试试不就晓得了!” 宁韶卿也跟着彪了一句。 这时,跟着宁韶卿进来的何明进瞠目结舌,何明进以为宁韶卿是个知分寸的人,乔瑾瑜也是个容易说话的读书人,可画风骤变,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儿? 何明进刚想拦着蓄势待发的两人,可…… 宁家药坊的后门处忽然站了一身形高大的男人,这男人寻寻觅觅,又跌跌撞撞,浑身散发出一股寒颤的威严。 何明进从未见过如此俊逸又极凶悍的人,他似乎经历过血腥的洗礼,整个人都带着弑杀的匪气。 比起来宁韶卿那头的打闹,这人才最恐怖。 郝连宸其实原本正安稳的坐在柜台内小憩,他虽知晓药坊是个安全的地方,可紧绷的心弦却没放下。他有些戒备,尤其是察觉宁韶卿不在身边的时候,郝连宸似乎更为焦灼。 自从遇到宁韶卿后,郝连宸的视觉和听力其实便有了恢复的迹象。 就在郝连宸急切想要知道宁韶卿身在何处的时候,恰好后方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响,郝连宸居然听见了! 郝连宸指尖一紧,连喊了两声宁韶卿,却没有得到回复。 难道是阿卿摔了东西? 郝连宸担心,便赶紧向着有声音的地方找了过去。 是后院! 郝连宸看不见,却能敏锐的察觉到声音的出处,哪怕这一路上总是磕磕绊绊,但却算顺利。 “喝酒!你也得有命喝。” 郝连宸的听力在此时却仿佛又要失去了活力,他隐约能听见清脆的叫唤声,那是十三岁女子独有的稚嫩与温柔,绝对是阿卿! “滚开!”更为粗鲁的男声闯入了郝连宸的耳朵。 郝连宸幽深的双眸中冒出了几许愠怒,阿卿这般心善的女子竟然有人敢吼她!他想都没想的直接上前,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直接捏住了那人的肩头!对方应当是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浑身没半点肉,这种人,搁在战场上还没走几步,绝对被敌军的铁骑乱刀砍死! 就在宁韶卿打算动手的时候,忽然她的身后多出了一双手?是谁? 宁韶卿随即转身,她诧异,万万没想到,是阿宸毫无征兆的从她的后面蹿了出来。 只见阿宸一表严肃,好看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他比乔瑾瑜孔武有力! 他仿佛要将乔瑾瑜的肩胛骨捏的粉碎 宁韶卿心口一紧,她哪怕与乔瑾瑜动手,顶多就是拧一拧表哥的耳朵。 乔瑾瑜这病秧子压根不是阿宸的对手! “嘶!”乔瑾瑜疼的倒抽了口气,他喝他的酒,莫名其妙就出来两人找茬! 宁韶卿见乔瑾瑜痛苦,立马握住阿宸的手腕,但阿宸的动作却没有收敛,随意一甩。 乔瑾瑜像个纸片人似的,直接被扔到了软榻上。 “咳咳!”乔瑾瑜的五脏六腑被狠狠的颠了下,顿时面色煞白,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阿宸!”宁韶卿下意识的反手一推,护短的叫道:“你干嘛啊!” 第40章 姑娘,咱不认识吧! 郝连宸哪里想到阿卿居然会推开自己,帮着辱骂她的男人。他眉头再次蹙起,漆黑的双眸中全是不解。 他明明帮着阿卿,可却没得到维护,反倒遭受了埋怨。 郝连宸孤零零的站在原处,等着宁韶卿给他做出解释。 可宁韶卿见乔瑾瑜咳嗽的厉害,心头担忧,便也没顾忌到阿宸。 “乔瑾瑜,你没事吧!”宁韶卿赶紧蹲在了软榻前侧,见他露出痛苦的神色:“叫你喝酒,现如今这般难受怪谁!”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乔瑾瑜酒气上脑:“乔某喝酒,与你们有何关系?这位姑娘,咱不认识吧!” 宁韶卿一愣,她重生了,重生在农家女的身上。 这一世,宁韶卿与乔瑾瑜没有半分关系,他压根不认识她! “不认识……”宁韶卿露出了些凄色,可转眼,却又倏地一笑:“是啊!确实不认识。” 这话带着些哽咽。 宁韶卿着实难过,但重生总比溺水身亡好,至少她还活着。 “就算不认识,那也可再相识的嘛!” “呵!” 乔瑾瑜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女子好烦人!好聒噪!他双手紧紧握拳,抬头,这才正面的瞧上了女子,可当他看见女子的容貌时,那焦灼的神色却在瞬虞变得呆滞。 这女孩竟然与表妹长得莫名相似,尤其是那双充满灵气的丹凤眼简直如出一辙,因为阿卿不论是笑,还是哭,眼角都藏着些疏远与清冷,那是韶华长郡主独有的魅力。 乔瑾瑜游历大齐这么多年,从未遇到任何一个女子能赶上表妹的芳华。 “阿……阿卿……”乔瑾瑜激动的忘记了呼吸,更压抑住了所有的咳嗽,他翻身而起。 乔瑾瑜颤抖着,直勾勾的打量着女子的容貌,可神情忽的又写满了失落。 “你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像极了她十三岁时的模样……” 阿卿十三岁的时候,明眸皓齿,是难得的美人!而眼前的女子即便长了个美人的轮廓,却太过于瘦弱。 乔瑾瑜失落的眸色里全是化不开的悲伤,他往软榻上再次倒了下去,一口酒气冒了出来。 宁韶卿刚想扯住乔瑾瑜的衣角,可他却闭着眼直接晕了过去! “乔瑾瑜!” 宁韶卿惊呼,赶紧抚了抚乔瑾瑜的脉搏。 “原来是醉过去了。”宁韶卿见他是因为醺酒而沉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最终却无奈的笑了笑。 她这表哥,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宁韶卿细心的将软榻旁的薄被覆在了乔瑾瑜的身上,这等姿态,哪里像是陌生人。 在旁一直看戏的何明进,见气氛渐缓,这才敢出声,他先是瞧了眼杵在原地的男人,又瞥了眼宁韶卿。 “宁家幺女,你与乔瑾瑜相识啊?我见你们这说话的语气……”何明进尴尬的笑了笑:“旁人可真敌不上。” 宁韶卿站起身来。 “我与乔瑾瑜并不相识,只是瞧他这相貌,觉得十分亲近。” 农家女宁韶卿不应该认识京城的公子哥。 宁韶卿深知这一点。 “不认识……”何明进轻呼了口气,他两吵吵闹闹,差点打起来了,这还叫不认识? 既然宁韶卿不肯承认,何明进也没法子,他走到宁韶卿的身侧,指着她身旁的大高个儿:“那这人是谁?” 宁韶卿终于想起了阿宸,她一回身,目光才落在了阿宸的身上。 阿宸此时面无表情,又恢复了寻常的表现。 阿宸怎么会出现在后院,还很精准的将乔瑾瑜扔到了软榻上。 宁韶卿虽疑惑,却又顾不上询问,因为她刚才很粗鲁的将阿宸推到一侧,便拉起了阿宸的手。 但阿宸却逃开了她的掌心。 生气了? “何叔,他是我未婚夫,连宸。”宁韶卿一边介绍着,一边又拉住了阿宸的衣袖。 阿宸这次没躲开,任由宁韶卿摆弄。 “你的未婚夫?”何明进对宁家的事情有所耳闻:“就是山上那个又聋又哑又失明的废物?” 宁韶卿很尴尬的扬起了唇,她又朝着阿宸瞧了去,他确实看不见,也听不着,可他会说话啊! 只不过阿宸因为戒备,他从不与旁人交流。 何明进看见宁韶卿这无奈的神色,抱歉道:“是我说错了话,你这相公长得俊美,又身形见状,虽说是废了些,可也……” 何明进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话来夸奖郝连宸……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在齐楚边境这穷乡僻壤的地儿,但凡来场战乱,必死无疑。 “何叔,你不必安慰我。”宁韶卿轻咳了一声:“我晓得阿宸不适合做夫婿,可我愿意嫁他。” “感情这等事情,也不是旁人能谈论的。” 何明进觉得宁韶卿这丫头适合更优秀的男人,嫁给连宸,哪怕她这生意做得再风生水起,也耽误了一生的幸福。 真是太可惜了! “哎!”何明进叹了口气,他朝着院子瞧了眼:“不提你的婚事了,对了,乔瑾瑜醉酒,今日你要用院子的事情,怕也谈不成。小丫头,不若你先将牛车上的货物看管好,一切待明日乔瑾瑜醒酒后再说?” “没事。”宁韶卿拽着阿宸的衣袖,她示意他往院子外走。 何明进也随着宁韶卿回了宁家药坊的店铺。 “我瞧乔瑾瑜应当是个好人,再说了,寻日里我就算炼制草药,也不会影响到他。”宁韶卿站在药坊里:“我想借用他的地盘,他不会生气的!” 宁韶卿了解乔瑾瑜,他这人虽然高冷,可心肠并不硬。 即便她重生了,可宁韶卿还是将乔瑾瑜视为亲兄长,自然有依赖感。 “这……”何明进觉得宁韶卿这做法并不妥,可偏偏,宁韶卿说完后,居然俏皮一笑。 若何明进是乔瑾瑜,被小丫头这么一讨好,就算有些不请自来的怨气,那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既然是宁家药坊的掌柜,自然能独当一面。老头子可干涉不了你的决定。”何明进见天色不早:“我也不在你这儿坐了,还打扰小丫头做事,那何某就先走了。” 宁韶卿稍稍颔首:“那阿卿就不远送。何叔,慢走。” 第41章 醋王阿宸 宁韶卿见何明进离去,这才回身瞧向阿宸。 阿宸平静的坐在一侧,宁韶卿见他又恢复了此前与世无争的状态,悠长的叹了口气。 “阿宸。” 宁韶卿坐在阿宸的身侧,可阿宸并不搭理她,他垂着眸子,不作任何表示。 “你是不是因为我将你推了出去,所以生气了?” 宁韶卿戳了戳阿宸的掌心,等着他的答复。 而郝连宸却在此时,往旁边移了移,阿卿明明有足够的时间与他解释,却耽误了那么久。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扭捏,僵硬的说道:“我没有生气。” 宁韶卿听着他这傲娇又随心的语气,还不是与她置气的么? “药坊的后院租给了那人,我有求于他。”宁韶卿总不能告诉阿宸,乔瑾瑜是她前世的表哥,便继续解释道:“他那小身板哪经得起你的折腾,若是折了胳膊断了腿,我还怎么与他交谈啊!所以才急的将你推开。” 是这样么?生意果然比他这个废物要高强! 郝连宸抿着唇,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抱歉,惹了麻烦。” 宁韶卿瞥着生闷气的阿宸,他掉醋缸子里了?怎么浑身都是酸味儿。 他根本不需要道歉,他也是为了护她。 宁韶卿本还想再与阿宸说两句,可瞧他这憋屈小媳妇的模样,再多的说辞也只是推脱。 罢了,不提这事儿。 宁韶卿轻抚着干瘪的肚皮,等她将牛车拉到院子里,大致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今日,我们得在镇上过夜,阿宸,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娘给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去做些新鲜的,你想吃鸡蛋羹?还是红烧鱼?” 宁韶卿要亲自下厨做饭了,阿宸总不至于还生气吧! 她活了几辈子,可从未如此讨好一个男人。 可郝连宸仍是不愠不火道:“随意。” 随意? 宁韶卿嘴角无力的扯了扯。 阿宸就是仗着自己好看,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所以才敢这么为所欲为么? “成成成!真是怕了你。” 宁韶卿站起身来,众所周知,她是阿宸的未婚妻,所以放着便宜不占,宁韶卿觉得很吃亏! 她真的非常喜欢阿宸的长相,还有他这闷葫芦的性子。 “日后不许再因为这等小事生气,阿宸,我不该推开你,我也知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的手指从郝连宸的掌心离开,漆黑的双眸中带了几许的俏皮。 郝连宸感受着宁韶卿写的话,眼神中略微冒出了些许的疑惑,她要做什么? 郝连宸刚想开口,只觉得迎面扑来了一阵轻风,阿卿的头发扫过他脸颊。 转眼间,郝连宸的右脸颊迅速划过柔软的质感…… 郝连宸双眸撑得滚圆,那是少女的吻,如此娇羞。 扑通扑通,郝连宸的心跳仿佛要破出身体,他被阿卿突如其来的亲吻了,那种感觉比打了胜仗还让人欢心。 “你……” 郝连宸的声音梗在喉咙里,他猛地伸手往前一抓,想要将阿卿扣在身边。 可是却刚巧错过了阿卿的衣角。 她跑了…… 郝连宸能够想象到,心仪女子从自己眼前慌张的跑走,哪怕郝连宸没见过阿卿的容貌,但这场景必定很美,是他想象过最美的风景。 郝连宸唇角一勾,心里积压的怨气瞬间消失殆尽,他手指轻轻触着脸颊,他近来肯定不想洗脸了…… 宁韶卿偷偷的亲了下阿宸的脸颊,亲完,一溜烟的就往外走! 完了,她果然被男色所惑。 “没出息没出息,好歹也曾是世家小姐,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害臊的事情。”宁韶卿碎碎叨叨的嘟囔着,她脸颊瞬间臊红,可又安慰自己:“他是我未婚夫,怕啥啊!我这不是安抚他么?” 宁韶卿耳根涨红,她双手对着脸扇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宸看不见……刚刚就那么轻轻的擦了一下。”宁韶卿紧张的摩挲着手指:“他肯定以为是错觉!没错,错觉!” 宁韶卿这下真成采花贼了,有贼心有贼胆,日后肯定不能再如此招惹阿宸。 万一,她再克制不住自己倾慕他的男色,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这就不大美妙了。 “拖牛车,做晚饭。” 宁韶卿深深的吞了口口水,动作僵硬的走到牛车前头,赶忙将牛车拉到药坊的后院。 可还没走两步,宁韶卿又偷偷的朝着阿宸瞥了一眼。 远远看着阿宸,偷香后,她那么窃喜…… 宁韶卿拍了拍牛背,最终还是心满意足的去劳作。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安抚阿宸生气的心?还是因为阿宸生闷气的样子太诱人! 实在是分不清了。 ———— 药坊后院 清晨的微光透过白色的帷帐,映在了乔瑾瑜苍白的脸上。 乔瑾瑜只觉得阳光刺眼,便不耐烦的睁开双眼。 宿醉后,头疼欲裂,他已然记不得昨日发生的事情,只隐约晓得梦境里,他似乎梦到了年幼的表妹。 这一顿酒没白喝,乔瑾瑜至少见到了想见的人。 “咳咳。”乔瑾瑜轻咳了声,他的身体素来不好,酒后更是体虚发热:“到底是边境,气候要比京城干燥的多……” 乔瑾瑜说着,踢开脚边的酒坛,身形恍惚的站了起来。他口渴的厉害,摸了摸水壶,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便打算去井里打些水。 这不刚掀开帷帐。 “你醒了啊!醒酒汤放在石桌上,还有你那一身臭味儿,赶紧去洗洗。好歹也是京城的公子哥儿,如此糟践自己,真不知你如何作想。” 清脆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 乔瑾瑜一愣,这熟悉的口吻……他连忙扫视院子,却没想到原先打扫干净的院子,已被铺满了药草,而废弃的药炉也被点上了火。 他的住处被人霸占了? 乔瑾瑜又寻了一番,这才在药炉后侧瞧见一小巧的女子,她背对着自己,正挑拣着草药。 “你有寒疾,日后最好不要饮酒,药坊里有几颗年份小的人参,我一会儿再给你拿只鸡,炖汤喝吧!滋养滋养。” “这位姑娘……”乔瑾瑜有些奇怪,他不认识这女子吧!可她为何对他如此照顾,于是便客套的笑道:“麻烦你了,无功不受禄,不知您是?” 第42章 乔表哥上钩,愿打愿挨 宁韶卿轻抚着额头的汗水,趁着天气好,特意将草药摆放在院子里晾晒。她见乔瑾瑜起身,便转过身来。 “我是宁家药坊的掌柜,宁韶卿。” 宁韶卿不慌不忙的介绍着,她嘴角微扬,视线落在了乔瑾瑜的身上。 乔瑾瑜起初不以为意,可当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时,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可然而,紧接着,这女子的样貌也让他错愕万分。 “阿卿……”乔瑾瑜喉咙瞬间干涩,以他对表妹的熟悉,他深知眼前这人并非是阿卿,可却莫名生出了些亲近。 “怎么?”宁韶卿当然晓得乔瑾瑜此刻的心情,她上下打量了眼自己,说道:“昨儿你醉酒时,就将我当做另外一人,我和你的朋友长得就那么相似?” “不仅是相似,连姓名都是一模一样。”乔瑾瑜收了收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不知乔某昨日醉酒,是否失礼,打扰了姑娘。” 乔瑾瑜猛地吞了口口水:“叨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没有。” 宁韶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乔瑾瑜除了对待前世的她露出原本的真面目,对任何人都是十足的彬彬有礼。 “喝多了,就睡了。仅此而已。” 她才不会说,他两差点儿打起来呢! “这就好。”乔瑾瑜庆幸,他抚了抚胸口,慢慢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侧。 宁韶卿又半蹲下身子,去打理草药,哪怕她心里对表哥有着千言万语,农家女的身份却只能保持沉默。 乔瑾瑜看着女子挑拣草药的动作,还有干瘦的背影,这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就连名字都巧合一样的事情么? 乔瑾瑜双手紧紧捏拳。 “姑娘,乔某……” “你快去将醒酒药喝了吧!莫要在这里叨叨,没见着我有那么些草药还未处理。” 宁韶卿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她现在的身份和前世虽没有关联,但长相和姓名,她真的无法作出解释,乔瑾瑜此刻靠近自己,不就是想要打探虚实么? “喔……好。”乔瑾瑜抚了抚鼻尖,这姑娘怎么和表妹一样彪悍啊!说话的口气也这么干脆利落:“那乔某就不打扰你了。” 乔瑾瑜被宁韶卿这么一呲,连忙往后走了几步。 不对呀!乔瑾瑜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院子,他的住处。 这姑娘怎么不请自来,一副主人的架势!哪怕他受了她的好处,也不能如此自作主张。。 “那什么……姑娘……这是我的院子。”乔瑾瑜又磨磨唧唧的凑上前来:“这满地的草药,还有这药炉……” “我知道是你的院子。”宁韶卿深吸了口气,一回眸,那漆黑的瞳孔里冒出了璀璨的光芒。 乔瑾瑜顿了顿,知道是我的院子,你还用! 宁韶卿嘿嘿一笑,双手置于身前:“大家都是邻居,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嘛!你瞧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还有人参,就借我用一下下嘛!不吃亏的!” 乔瑾瑜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这撒娇的口吻,又让他产生一丝错觉。 他上次离京时,表妹说,若她还嫁不出去,就让他“将就一下下”,娶了她,应付京城那些说她嫁不出去的传闻。 哪怕乔瑾瑜知道,表妹只是将他当做亲兄长。 宁韶卿见乔瑾瑜不说话:“还有,你只是在边境游历嘛,也住不了许久,我尽量不打扰你。”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乔瑾瑜赞同的点了点头,浑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于是便对着宁韶卿作揖,转身离去。 宁韶卿长吐了口气,她了解乔瑾瑜,他性子温和,待他人温柔,这种来者不拒的烂好人品质,值得拥有。 说白了,就是缺根筋。 乔瑾瑜没多想,又走到石桌前,将醒酒汤喝了个干净。待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怎么对这姑娘言听计从的时候。 乔瑾瑜这才发现,他的院子平白无故的给别人用了!而且还经过了他的允许。 这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坑。 哎,不是!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除了表妹以外,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女子。 宁韶卿偷偷在一旁窃喜了下,若是换做前世的相处模式,乔瑾瑜肯定会拒绝她所有的请求,可现如今她对于乔瑾瑜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会帮她。 “乔公子。”宁韶卿好不容易将够来的草药全部都分拣在了院子,又瞧了眼药炉里的火:“能否请你帮个忙?我那铺子里还有些货物尚未整理,能否帮我看一下药炉里的火。” 乔瑾瑜摩挲着碗边,看着药碗里的醒酒汤,他想拒绝,可是骨子里的好心又在作祟。 “好,举手之劳。” 宁韶卿耸了耸肩,乔表哥啊乔表哥,其实咱们当个陌生人也不错,多了个帮佣哎! 宁韶卿走得药炉前,瞧了瞧炉膛里正炼制的草药,又交代了下乔瑾瑜,如何添置柴火,这才放心的从院子里离开。 乔瑾瑜看着宁韶卿离去的背影,双唇一抿。 等下,他不仅院子被用了,连自个儿都搭进去帮忙了? 他对这女子升起了一股熟悉感,这熟悉感让他止不住的想要怼回去。 姑娘,咱能不能不要那么厚脸皮! 可是乔瑾瑜却忍住了,这姑娘不是表妹,他与她没那么熟悉,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 宁韶卿心情愉悦的走到了店铺里,店铺的门半开着,阿宸正襟危坐的待在柜台后侧。 两人间流转着有一些道不明的尴尬与暧昧。 宁韶卿昨儿偷香后,本有些不害臊,所以用晚膳的时候,低着头拼命的吃饭,至于阿宸,他则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沉默的用膳。 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狭窄的店铺内只有一张可收拢的小床,阿宸很君子的挪到了柜台外侧,打了地铺。 宁韶卿也没多说什么,阿宸也没有疑问。 宁韶卿又瞧了眼阿宸,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身后。 除了阿宸背后的药柜是空的,其余的全部都填满了药草。 宁韶卿悄咪咪的戳了戳阿宸的后背,阿宸忽的后背僵直,一脸紧张的抬起了眸子。 “怎么了?” 第43章 正面交锋 “没什么,就是要收拾下后面的药柜。” 宁韶卿赶紧比划了下,便收回了手。 郝连宸当即给宁韶卿让了位置,他双手扶着柜台,不紧不慢的朝旁边挪了几步。 宁韶卿见阿宸离去,长吐了口气,刚打算收拾药柜。 可郝连宸此时却忽然说道:“带我去后院,我在此处碍事。” “不碍事。”宁韶卿摇了摇脑袋,她将阿宸的手拿到身前:“后院里全是草药,不宜走动。” “我不会胡乱走动。”郝连宸抿着唇,他与阿卿待在一处,觉得空气有些燥热,不如到外头吹吹风:“更不会与那人动粗。” “好吧!” 宁韶卿见阿宸执意去院子里,推开后门,将阿宸领了过去。 而后院里的乔瑾瑜正随意的看着地上罗列的草药,轻轻的抚摸着下巴,虽说草药品种齐全,可其中部分草药的配方看着很眼熟,他在宁国公府的药坊里见过。 “哎,宁姑娘。”乔瑾瑜没想到宁韶卿又走了进来,想问问她,她打算做什么药物。 可这话还没问出口,乔瑾瑜随即留意到,宁韶卿身边站着一虎背熊腰的男人,这男人一瞧就是练过功夫,他看了看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又瞅了瞅身无二两肉的自己。 好丢脸…… 再当乔瑾瑜注意到男人的长相时,再次呼吸一窒,他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深邃的双眸,精致的五官,如同九天外的谪仙。 这人是谁?乔瑾瑜心中质问着,可这等样貌的男人又让他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乔公子。”宁韶卿带着阿宸走到了乔瑾瑜的身旁:“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连宸,他想在院子里待着,不知你可否介意?” “你都有未婚夫了?”乔瑾瑜诧异,可回神一想,大齐女子成婚早,也只有他表妹拖到了十九岁仍还未出嫁。 “你放心,阿宸他视听有些问题,所以并不会打扰你。” “视听有问题?” 乔瑾瑜轻轻的拧着手指,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长得这么好看再身体健全,这不叫人嫉妒么? “我不介意,院子能落脚的地方,你带他过去吧!” 宁韶卿笑了笑,表哥和她对长得好看的,都不抗拒。 于是她找了个空地,铺了一地的干草,将阿宸安置好,这才往药坊走去,只是刚走到药坊后门门口,宁韶卿又朝着乔瑾瑜和阿宸看了眼,见他们互相不打扰,这才放心的干活。 留在院子里的郝连宸,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侧晒太阳,而坐在药炉旁看火的乔瑾瑜则是时不时的偷瞄着郝连宸。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他虽不知昨天那个干瘦的男人在做什么,可总觉得有一抹似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自己。 乔瑾瑜见郝连宸表情突变,下意识的往旁边走了几步,一脚踩上了平铺在地上的药草。 郝连宸沉了口气,他双手抱臂,那威严而又弑杀的气场猛地大开,幽深的黑眸虽很空洞,但却极为敏锐。 “你躲什么!” 乔瑾瑜脊梁一颤,瞬间后背冒出了不少的冷汗:“我没躲,你咋晓得乔某动了?不是,连公子,你能看见啊?” 乔瑾瑜连续发问。 可郝连宸却没回答,将掌心递了出去。 乔瑾瑜打量了好几眼,见他是真的看不见,也听不着,这才敢凑到他的跟前。 乔瑾瑜看着郝连宸满布老茧的手掌,轻轻的戳了戳。 “姓名、户籍、家中何人、是否娶妻。”郝连宸忽然语气严苛,一表严肃:“说!” “连公子,这是乔某的私事……”乔瑾瑜倍感莫名其妙,来了个厚皮脸的宁韶卿就算了,怎么又来了个刨根究底的废人。 郝连宸轻咽了口口水,见乔瑾瑜磨叽,顿时生了些不耐烦,他好看的双眸一眯,冷嘲道:“不说?” 乔瑾瑜傲娇,凭什么要说! 郝连宸即便视听有问题,可利索的身手却未退化,他极为精准的掐住了乔瑾瑜的胳膊肘,刹那间,风驰电掣、乔瑾瑜被遏制住了所有动作,半跪在了地上。 “疼疼疼。”乔瑾瑜手臂被反锁,疼的直冒汗:“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乔瑾瑜见郝连宸将掌心放在眼前,赶忙用额头靠了靠,以作屈服。 “呵!”郝连宸察觉到乔瑾瑜的动作,这才松了松手:“你若敢跑,十步内,必折了胳膊,不信可试。” “试个毛线,一介武夫!”乔瑾瑜低声咒骂,可真在郝连宸掌心比划的时候,那态度毕恭毕敬。 “乔瑾瑜,京城人士,家中仅剩一人,尚未娶妻。” “京城人士?”郝连宸想了想,京城中似乎并未有乔姓家族,可印象里,听闻宁国公府有个外姓表公子:“宁国公府与你有什么关系!” “舅家表亲。” 乔瑾瑜老老实实的作答,却心生疑惑,连宸怎么会知道京城中的事情? “原来是宁国公府的表公子。” 郝连宸与宁国公府素来没有交集,多年前,宁国公府来书,说是府邸有宴,时介劝他与京中多作联系,可郝连宸并不在意,便未出席宴席,谁不晓得这场招亲宴是为了大名鼎鼎的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最是讨厌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小姐。 “连公子,你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吧!”乔瑾瑜捏了捏肩膀,他又往后方挪了挪。 郝连宸来院子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透气,二来想知道昨天那个醉鬼究竟是什么身份。 郝连宸能够察觉到,阿卿对这人似乎颇有照顾,一清早起来就熬了醒酒汤,那刺鼻的药味儿让他心里一阵不爽。 “我娘子长得好不好看。” “啥?”乔瑾瑜被郝连宸这问题,问懵了!你媳妇好不好看,与我有何关联? 郝连宸问过这话,脸颊下意识的红了,他却仍冷冽的对着乔瑾瑜。 乔瑾瑜倒吞了口口水:“长大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能叫‘宁韶卿’这个名字的人都生的漂亮,尤其宁韶卿和表妹还长得那般相似,表妹在乔瑾瑜的心中最好看,无人能敌。 “嗯?”郝连宸鼻音上扬,对乔瑾瑜生出了些忌惮,他觊觎阿卿? “你放心,我有心仪的女子。”乔瑾瑜还能瞧不出来么?连宸就是护妻,他连忙解释道:“我欢心表妹,此情不渝,你娘子就算日后长得与我表妹一模一样,我也不会动心的。” 第44章 拓疆阔野 宁韶卿火速将药坊收拾干净,每每路过后门的时候,就偷偷的瞥一眼阿宸,见他与乔瑾瑜互不干扰,便放宽了心。 “药柜上放了些日常的草药。”宁韶卿抚了抚鼻尖,打量了眼:“总觉得少点什么……对了,少了些镇店的宝贝。” 镇子上并不缺乏药坊,若论制药配方,宁韶卿已经胜了他们,可新店开张,总得有些噱头。 宁韶卿抿着双唇,心想着到玉中世界取一些成色好的灵芝、人参,于是,走到前门处,顺手关上了门。 这不,转眼间,就到了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养殖的草药正繁茂的开花结果。 宁韶卿看着眼前这一片珍贵的草药,竟然觉得无从下手,每一株生养的都极好,拿出去都是值钱的宝贝。 再者,玉中世界的草药经过这些时日的培育已然成为了超品草药,若真是拿出去贩卖,怕只有世家才用得起。 “拿什么呢?” 宁韶卿眉头轻轻一拧,成色略差些的人参已经被她拿了出去,准备给乔瑾瑜炖汤喝。 可其余的草药成色太好,又容易让旁人惦记。 “就拿这株茯苓吧!” 宁韶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瞄上了养殖在丛林边的茯苓。 这颗茯苓外皮坚皱,棕黑发凉,断面牙白色,坚结细腻。 茯苓比人参灵芝常见,价格适中,拿来镇店最为合适。 就在宁韶卿将茯苓采好,正准备拿出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 宁韶卿朝着竹屋的方向看了去,小黄狗经过了这几日的蕴养,已经长得有半人高了。 俗话说的好,鸡犬不宁。 黄狗正追着一堆鸡,在篱笆里四处乱跑。 宁韶卿无奈,养了个狗,太皮!怎么办? “大黄!”宁韶卿远远的叫了一声。 正在抓鸡的黄狗一听主人的召唤,激动的跑了过来,愣是要朝着宁韶卿的身上扑过去。 宁韶卿叹了口气,看着篱笆里鸡鸭乱飞,又瞧着黄狗毛发里夹杂的鸡毛。 “你能不能不要抓鸡啊!”宁韶卿郁闷的将黄狗脑袋上的鸡毛丢在了地上:“昨儿来的时候,已经有几只鸡奄奄一息,每天都吃鸡,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宁韶卿轻咽了口口水,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的鱼池。 “吃鱼也是……” 鱼池里的小鱼也不断的跳出水面。 玉中世界繁衍的能力实在太强悍,宁韶卿此前养殖的鸡鸭鱼,早就繁衍了不知多少的后代。 这里已经快盛不下! 宁韶卿轻抚着黄狗的毛,想了想:“罢了,等明日得了些空,将这里头的鸡鸭拿出去卖吧!省得你在这里给我搞破坏。” “汪!”黄狗冲着宁韶卿撒娇,嚷嚷了好几声。 “也不知道玉中世界会不会拓疆阔野,若是能再大上一倍就好了!” 这样她也能缓一缓,家禽长的太快,没时间处理的问题。 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她的目光扫着玉中世界:“多几亩田地,几汪水池,最好再来个炉火常燃的药炉,那就好了。” 宁韶卿真是做着美梦,能得到这玉中世界已经是个奇迹。 可就在宁韶卿说完这话的时候,忽然间,玉中世界骤然变黑,仿佛要经历一场狂风暴雨。 黄狗被这一变化,惊的毛发直怵,使劲的狂吠,而篱笆里的鸡鸭也四处乱跳,更别提水池里的鱼,肥硕的鱼一条接着一条蹦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 宁韶卿诧异,只瞧小溪里的水变得湍急,远处的丛林就像是重组了一般,地面上多出了好几个大坑,水流迅速的溢入坑里。 玉中世界在变大!宁韶卿双眸撑得滚圆,始料未及啊!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宁韶卿看着眼前这一变化,她抱着黄狗,四处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候,向来是晴天的玉中世界下起了疾风骤雨,惊雷闪过。 宁韶卿见状,来不及躲闪,带着黄狗直接出了玉中世界。 等宁韶卿出了玉中世界后,她下意识的瞅着白玉玉佩,白玉玉佩的光泽更加亮丽,能隐约瞧着它的表面闪过一道道如同惊雷般的光泽。 “老天爷果真待我不薄!”宁韶卿欣喜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现如今不仅开了药坊,连玉中世界都变大了!太好了!” 宁韶卿虽不明白为何玉中世界会变大,到总归是一件好事! “汪汪!” 第一次被带出玉中世界的黄狗,拼命的摇着尾巴,它趴在宁韶卿的腿上:“汪汪!” “大黄,这是我们的家。”宁韶卿欣喜万分的介绍着,撅着唇:“你以后若是不乖,我就给你扔回去,听到了没。” 黄狗用脑袋蹭了蹭宁韶卿的小腿,立马乖巧的收起了叫声,异常安静的巡视着药坊。 宁韶卿将从玉中世界拿来的茯苓放在了药柜的正中间。 她看着收拾妥当的药坊,再等药炉炼制出第一批成品药。 宁家药坊就可以正式的重新开业了。 宁韶卿沉了口气,前几次重生,她的药坊生意从未如此顺畅,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就在宁韶卿想着生意兴隆的时候,后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黄狗风驰电掣的冲了过去。 “汪汪!” 宁韶卿一回眸,见阿宸走了进来,连忙走了过去:“大黄,不许叫!” 黄狗嗅着阿宸身上与宁韶卿极为相似的味道,便顺势上次蹭了两下。 这家伙,应当也是主人! 宁韶卿见黄狗对阿宸如此友好,将阿宸的手拉了过来。 “是条毛发很长的黄狗,它很友好,怎么看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他没养过小动物,可能毛茸茸的东西都比较招女孩子喜欢吧! “叫什么?” 清冷的嗓音多了几许的好奇。 “大黄。”宁韶卿很实在的回答着,她左右打量了眼:“以前叫小黄。” “……”郝连宸瞬间无语:“阿卿,这名字着实随意。” 黄狗是宁韶卿上一次重生,临死前丢进玉中世界的,算计算计,不过才月余的功夫,就长得这般大,她没时间照顾它,自也没替它取名。 “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 第45章 药坊乞讨 郝连宸好看的眉头顿时紧拧,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它是女孩。”宁韶卿抚了抚黄狗,浅笑道:“应该配一个好听的称呼。” “蒹葭。” 郝连宸低声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宁韶卿脑海里当即冒出了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又象征着朦胧的爱意。 难道阿宸对她? 宁韶卿的脸颊露出了两圈红晕。 “不好么?”郝连宸见阿卿没有做出反应,冒出了些许的疑惑:“若是不好……” “很好,那它就叫蒹葭。” 宁韶卿赶紧回应。 这时,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隐约瞧见一抹愉悦的弧度,他丝毫不想遮掩他对阿卿的喜欢。 蒹葭听到自个儿有了新的名字,围着宁韶卿和郝连宸绕了两圈。 “汪汪!” 宁韶卿悠悠的笑了笑,她将郝连宸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打算后天开张,明日再忙活忙活药炉里炼制的草药,也差不多了。” “嗯,我对经商之道并不在行。” 郝连宸勉强的道出了自己的短板,叫他行军,他熟读兵法,运筹帷幄。 可经商之道,他实在无能为力。 “没关系,我们家只要我会做生意就好了。” 宁韶卿的目光落在了四处乱窜的蒹葭身上:“蒹葭,坐在那边,不要乱动。” 蒹葭受了指令,很老实的蹲在了阿宸的身旁,总是喜欢蹭着阿宸的大腿。 “蒹葭很喜欢你。” 郝连宸也是受宠若惊,布满老茧的手时不时的从蒹葭身上拂过。 宁韶卿无奈,女生外向,这话一丁点都不假,瞧着蒹葭对阿宸的喜欢,这狗子也随她,喜欢俊美的男色。 就在宁韶卿和郝连宸二人之间,因偷香而造成的尴尬,渐渐消失的时候。 只是忽然,温顺的蒹葭猛地起身,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汪汪!” 蒹葭难得凶神恶煞的嚷嚷了出来,那是它对来人充满了戒备。 “我去看看。”宁韶卿将阿宸的手放回了他的腿上,她走到了蒹葭的身边。 药坊尚未开张,所以门半掩着,现在正值早市,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眼看去,宁韶卿根本不知何人拜访。 于是宁韶卿打开门,直接放蒹葭跑了出去。 蒹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咬住了街角那人的衣袖,将他拽了过来。 “你这狗,别乱咬人,喂喂!” 那人是个年岁不算大的小男孩,蓬头垢面,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衫,清凉的眼神中全是倔强。 “谁家的狗子,再不拉回去,乱棍打死了。” 宁韶卿眉头一挑,双手抱臂,慵懒的靠在药坊的门边上。 当她瞧见这小男孩的时候,心生熟悉,上一次重生,她见过他! 宁韶卿红唇微微上翘:“你若不在我家药坊门口鬼鬼祟祟的,蒹葭怎么会咬你!你这小孩,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宁韶卿朝着蒹葭瞧了两眼,蒹葭邀功似的摇了摇尾巴,随后松开小男孩的衣袖,跑到了她的身侧。 路上的行人见宁家药坊门口有人吵闹,便也聚了过来,凑凑热闹。 “谁在你家药坊门口鬼鬼祟祟的走动了!”小男孩咬着唇,一脸别扭:“我曾亮,做人做事都是大大方方的!” 小男孩说完,昂着头,大步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 宁韶卿随意的瞥了一眼,那打量的眼神刚落在曾亮的身上,曾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一眼瞧过去,谁不晓得曾亮心虚啊! “所以……你要干嘛!”宁韶卿饶有趣味的笑了笑:“你走到我身边,想要证明什么?” 曾亮深深的咽了口口水,倔强的小眼神朝着周围人看了一眼,他双手紧紧捏拳,暗暗下了决心。 宁韶卿狐疑。 须臾间,曾亮扑通跪在宁韶卿的眼前。 宁韶卿一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实在是受不起啊!” 曾亮撅着唇,眼泪顺着眼眶打转,豆粒大的眼泪眨眼的功夫就掉了下来,他嚎啕大哭。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也纷纷讨论了起来。 “这小孩不是那乞丐窝里的小霸王么?” “对啊!总在荷香酒馆讨吃的,不给吃就扰人生意的小家伙。” “他来宁家药坊干啥?不会是见人家小掌柜好欺负,来讨钱的吧!” 宁韶卿听着周围人的讨论,越发记起了这孩子的身份,她眉头一拧。 “你若是来讨钱的,我宁家药坊还未开张,除了满屋子的草药,身无分文,还是去旁人家讨吧!”宁韶卿并未因曾亮哭的惊天动地,而心生半分怜悯,她扬了扬手:“你走吧,过些时日再来,说不准我有些盈余。” “不要……”曾亮哭的声音嘶哑,熟来生巧:“小姐姐,你救救我家爹爹吧!” 宁韶卿的耳朵被曾亮的哭声震的生疼,她沉了口气:“你爹爹,我如何去救,若是深陷险境……” 宁韶卿的目光朝着人群瞧了一眼,她寻觅了好几遍,终于在人群中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你去找衙门的衙役,我大哥宁大宝,是个大义灭亲,能屈能伸的好衙役,定然能救你爹。” 宁韶卿手指一指,将人群中的宁大宝揪了出来。 可曾亮朝着宁大宝看了一眼,立马缩了脑袋,赶忙抱住了宁韶卿的小腿。 “我爹这几日高烧不退,可我也没银子给他瞧大夫,小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施舍我一些退烧药!” 曾亮使劲的蹭着宁韶卿的大腿:“你家是新药坊,做点善事积德吧!” 宁韶卿心下思量了一番,曾亮说话是真是假,她难以辩驳,可他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她若是不施舍些退烧药,似乎不近人情。 “宁姑娘,你今日不是正好在炼药嘛?我看药草成分,应当是退烧药,你给他些,也没啥!” 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乔瑾瑜,好心又开始泛滥了,他将曾亮扶了起来:“宁姑娘好心肠,她肯定会给你的,退烧药也值不了几文钱。” 宁韶卿颇为无语的扬了扬眸子,乔表哥!要你废话! “呵呵。” 宁韶卿朝着众人瞥了一眼,见大家对曾亮皆流出了同情的视线,便也不再多言。 “成吧!看在乔公子的份上,我便给你拿一些回去救人。”宁韶卿抚了抚衣袖,忽然语气高了几分:“正巧,聚了那么多人,也省的阿卿奔走相告,药坊后日开张,还望大家多多照顾生意,谢谢诸位!” 宁韶卿垂了垂眸子,又意味深长的朝着曾亮瞧了眼…… 第46章 恶意算计 宁韶卿回到药坊,她先从药柜上取了个瓷药瓶,又拿了些晒干的黄连,磨成粉末。 曾亮跟着宁韶卿身后,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的动作。 乔瑾瑜好奇:“退烧药里,加了这么多黄连,吃起来恐怕很苦……” “良药苦口。” 宁韶卿垂眉,仔仔细细的配着药,随后从右手边的口袋里抓了些白色粉末装了进去。 “好了。”宁韶卿笑了笑,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曾亮:“回去之后,将退烧药兑水喝下,这里装了三次的分量,你只需要使用一小半,你父亲的高烧就会退下了。你可是我药坊的第一个客人,若是救了你父亲的命,一定要给我好好的宣传宣传。” 宁韶卿又顿了顿:“余下的,留你日后急需吧!” “谢谢小姐姐。”曾亮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药瓶,可眼神中冒出的却不是感谢,而是一丝愧疚。 曾亮说完这话后,朝着宁韶卿鞠了一躬,随后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乔瑾瑜靠在药柜边上,温润的笑道:“这傻孩子,难不成以为你会反悔啊?真是的,跑这么快。” “也许我真的会后悔给这瓶药。” “宁姑娘说笑了,乔某觉得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当众施药,不也给药坊落了个好名声嘛!” 宁韶卿沉了口气,随后目光落在了乔瑾瑜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真的么?” 她说完这话后,转身走向了后院。 乔瑾瑜摸了摸鼻尖,忽然觉得后背发毛,他多管啥闲事啊!好像被人嫌弃了! 于是乔瑾瑜便朝着跑远的曾亮看了过去,这小孩竟朝着门外衙役的身上撞了过去,随后二人一起拐入了旁边的小巷。 “这毛手毛脚的小子!”乔瑾瑜没多想,晃着脑袋,跟着宁韶卿进了后院。 而从宁家药坊离开的曾亮,心颤的厉害,他瞧见站在药坊外的宁大宝,恶狠狠的冲了过去,而看热闹的宁大宝哪里想到曾亮居然跑到了他的身旁。 宁大宝一心急,直接将曾亮掐了起来,两人火速的进了小巷。 “你这死孩子,当众朝我这儿来,想死啊!”宁大宝又朝着宁家药坊看了几眼:“要是被宁韶卿瞧见了,以为我两合计,那我这算盘不就落空了。” “我爹呢!你什么时候将我爹放出来。”曾亮倔强的抬起头,他一咬唇:“我已经向小姐姐求了药,诺,给你!你快给我爹放出来!” “你爹偷了我的银两,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出来?”宁大宝嘴角露出一抹奸佞的笑容:“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们虽然是乞丐,穷!可我爹从来不偷东西,你骗人!”曾亮见宁大宝不放人,他顿时丧了脸:“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爹!” “让你去宁家药坊求药,这才是第一步,我会放了你爹,但不是现在。”宁大宝双手紧紧握拳,咬着牙:“后天宁家药坊重新开业,我要你闹上一出人命!你听清楚了么!” “什么……”曾亮往后退了几步,他深深的咽了口吐沫:“我……我不明白。” 宁大宝直接掐住了曾亮的后脑勺,身影压了下去:“你只要按着我的吩咐做,我不会亏待你和你爹的!但你要是敢不从,我保证你爹少不了牢里的一顿打,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没有定数了!” 曾亮被宁大宝这么一吓,心里本徘徊着的犹豫立马消失。 “你别伤害我爹,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宁大宝将自己肚子里的算计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曾亮:“你最好别给我耍花花肠子,照着我的吩咐做。” 曾亮边听边点头,他势单力薄,只能听着宁大宝的吩咐,哪怕他心里清楚,这么做是不对的! 只要这般做了,宁家药坊在镇子上绝对再无立足之地,连那好心的小姐姐都有可能身陷牢狱之灾。 “好了,听明白你就回去吧!”宁大宝左右看了两眼,他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板:“这给你,今晚买两个烧饼填肚子,到时候给我把戏演好了!” “嗯。”曾亮闷哼了声,双手捧着铜板,愣愣的站在原地。 宁大宝见事情吩咐妥当后,这才心满意足往巷子外面走,步伐越走越轻盈,出了巷子,没想到却遇到了熟人。 宁大宝见到来人,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从村里赶来的顾琴一声惊呼:“大宝!” 她见到宁大宝赶忙走到跟前:“你怎么在这里啊!咦,对面不是药坊么!你是来帮阿卿的嘛?” “三娘。”宁大宝眉头深深一拧,急于解释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刚好巡逻到此处。” “是这样啊!那你累不累?到药坊里坐坐啊!”顾琴好心的招呼着,她慈爱的笑道:“虽说这药坊转给阿卿了,但都是宁家人,谁赚钱都是一样,更何况大宝都当上衙差了!当官了!” “嘁!”宁大宝轻蔑的叹了口气,他用余光瞧瞧的瞥了一眼曾亮,见曾亮离开,这才放心。 “谁要去你家药坊坐坐啊!”宁大宝趾高气昂的抬起头来:“三娘,你把你们自个儿管好就行了,我可告诉你,宁家药坊虽给你们了!可别给咱们宁家惹出麻烦,否则……” 宁大宝语气中多了几许的落井下石:“但凡给我找到任何毛病,我定然要好好收拾宁韶卿那贼丫头!” “大宝,阿卿可是你的……”顾琴还想让宁大宝照顾阿卿呢?如今看来就是异想天开。 顾琴的话还没说完,宁大宝转身离去。 习惯了宁家冷漠以待的顾琴,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见宁大宝走远,这才走向了药坊。 此时的宁韶卿正坐在柜台后侧,将药炉里已经炼制好的草药磨成粉末。 她与时介谈拢的是,一个月内做出百瓶上好的金疮药,可等药坊开业,若是药坊生意忙碌,她一个人怕是做不出这百瓶金疮药。 宁韶卿不禁悠长的叹了口气,她需要帮忙,乔瑾瑜肯定不行,更指望不上阿宸。 就在宁韶卿愁眉苦脸的时候,顾琴推门而入,她左右张望,一见宁韶卿,立即欣喜的笑道:“阿卿。” 第47章 分身乏术 “娘!”宁韶卿没想到顾琴此时竟会来药坊:“你怎么来了。” “你明明说只来镇子上两天,娘在家里等着着实担心,便过来看看。” 顾琴打量着满是草药的药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这么多草药,之前就算大宝开店,也从未有过这么满的药坊,阿卿,你真的好厉害!” “娘夸奖了。”宁韶卿走到顾琴身前,赶忙让她坐下:“我应当让人给你捎个口信,报平安的,让你白跑这一趟。” “没有白跑,家里的活我都做完了,特意来镇上看你。”顾琴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放在了一侧:“而且还做了些干粮分给了潘大娘,她说帮我照看三五天的田地,如果你这儿有需要帮忙的,娘能留下来帮帮你!” “来帮忙!”宁韶卿瞬间喜上眉梢:“娘,我确实需要帮忙,来的太是时候了。” 顾琴之前生怕宁韶卿嫌她麻烦,现如今看来,她有用武之地。 “我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药坊后天重新开业,能用到娘的地方,你就尽管吩咐!”顾琴将袖子捋了起来:“娘能吃苦。” 宁韶卿见顾琴如此热忱,重生后,有个娘亲的感觉真不错! 于是宁韶卿赶紧将药炉里烧好的药草拿了出来,全部拾掇在了一起:“眼下的活,主要就是将草药磨成粉,然后按照特定比例,搭配成药品。” “这个简单,你爹还活着的时候教过我。”顾琴听着宁韶卿的吩咐,她左右张望了眼:“那小秤,娘也会用!” “娘!” 老天爷真的是给宁韶卿分了个好助手,她长长的吐了口气:“久旱逢甘雨,你解了我近来的难题。” “你这孩子,别和娘客气。”顾琴见宁韶卿开心的贴在她的身侧,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是母女啊!” 这头,宁韶卿和顾琴忙的热火朝天。 那头,郝连宸与乔瑾瑜两人在院子里吹风。 乔瑾瑜温润如玉,郝连宸冷漠如冰,两人互不干扰。 只是乔瑾瑜这人闲不下来,躺在软榻上读了一遭诗词歌赋,他总是瞧瞧偷瞥两眼郝连宸。 郝连宸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蒹葭则是靠在他的腿侧休息。 忽然,郝连宸一动,蒹葭立马竖起了耳朵。 “去药坊里找阿卿。” 蒹葭一听到郝连宸的指令,扬起了尾巴,扫了扫郝连宸的手。 郝连宸跟着蒹葭,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院子。 “蒹葭这么有灵性啊!好像能听懂人吩咐似的!”乔瑾瑜抚了抚下巴,悠然自得的又躺了回去:“长得也奇奇怪怪,哪有这么长毛的狗,也不像大齐的畜生。” 离开的蒹葭好似听到了乔瑾瑜的吐槽,一扭狗头,蹲在了原地。 郝连宸眉头一紧:“怎么了?你若是不走,我便走了。” “汪。”蒹葭蹿到了郝连宸的身前,又安安分分的带着郝连宸到了药坊店铺。 郝连宸站在后门一侧,他隐约察觉有人在他的右侧,便垂眉,低声道:“药炉里火头过旺,似有些烧焦的迹象,阿卿,你过去看看。” 可那人却愣在原地,须臾间,那人瞠目结舌的跑到一侧。 “阿……阿卿,他……他会说话?” 顾琴正巧坐在门侧磨粉,哪里想到阿宸会突然出现,她本就对野兽般的男人产生恐惧,如今他说话清清冷冷的气场更叫人害怕。 “烧焦了?”宁韶卿后背一挺,听到阿宸说完这话,瞬间凌乱,她赶紧往后院跑了过去。 宁韶卿从顾琴的身边跑过,见顾琴呆愣:“娘,阿宸本就会说话,只是不太擅长言辞而已,你若想听他再说几句,等我回来的……” “不……不用了。”顾琴摇了摇手:“你慢点跑,别跌跟头了。” 顾琴见阿宸面露疑惑,往旁边又挪了挪。 “蒹葭,回院子吧!” 郝连宸没察觉到蒹葭狂躁,也许方才他和客人说了话,便也没放在心上,他感受到宁韶卿如风的身姿,阿卿知道炉火过旺就好,谁叫他的嗅觉很灵敏。 宁韶卿到院子里,见炉火都快窜出来了,赶紧翻弄着炉膛。 如阿宸所言,药炉里的草药若晚来一步,便真的烧焦了。 “乔瑾瑜!”宁韶卿咬牙切齿,拜托他帮忙看炉子,人参鸡汤也没少给他喝! 这家伙能不能负责任些! 宁韶卿一回身,看着乔瑾瑜研读论语,气不打一处来! 可又回神想,乔表哥实在不是做粗活的人。 “哎,宁姑娘,你来了。”乔瑾瑜人畜无害的打了个招呼:“我见连公子出去,怎么着?炉子里的药草炼好了?”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后,自顾自的将药炉里的草药掏了出来。 压根不想打理这货! 宁韶卿将所有炼制的草药放在一旁晾凉,这时候蒹葭乖巧的跑了过来,使劲的蹭了蹭宁韶卿。 “乖,我在忙,等会和你玩耍!” “汪汪!”蒹葭不肯离开,它盯着宁韶卿,见宁韶卿忙的不可开交,又叫唤了两声。 宁韶卿沉了口气,想将蒹葭抱到阿宸的身旁。 可蒹葭却一口咬住宁韶卿的衣角,用鼻子将白玉玉佩顶到了宁韶卿的眼前。 “汪!汪汪!” 白玉玉佩? 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拧,昨日玉中世界扩大疆土,玉佩一直出去电闪雷鸣的状态,她忙活到现在,才留意到玉佩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蒹葭想让她去玉中世界看看? “我也想去,可是很忙哎。” “汪汪。” 蒹葭冲着宁韶卿又低沉的叫了声,它粗喘着气,好似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蒹葭执意让宁韶卿去玉中世界看看,否则就不依不饶。 宁韶卿没法子,将草药收拾好后,趁着无人留意的时候,偷偷的遛进入了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足足扩大了一倍! 当宁韶卿进入玉中世界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 原先接壤竹林的地方,连着药田全都变为了十几亩尚未开垦的良田,小池塘也连着溪流变成了更大的河流,而此前修葺的竹屋也很合时宜的成了三间瓦房。 宁韶卿瞠目结舌,她看着拓疆阔野的玉中世界,没错,地盘变大了! 她很兴奋! 可是,她种的珍贵草药呢! 她养的鸡鸭鱼呢! 去哪儿了!都被玉中世界给吃了? 宁韶卿傻眼,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谁能你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第48章 空间福利 蒹葭瞧着宁韶卿既是欣喜又是无奈,它扯着她的衣角。 “汪汪!” “去哪儿啊?” 宁韶卿被蒹葭带着朝前走了几步,她左右张望着。 田地虽然未开垦,可是原先的黑土地变成了略微深红的土壤,看上去似乎更蕴养草药。 至于田地旁边的河流,水草纵横,偶尔有几条小鱼欢快的游过,显然河流里动植物比原先种类也更加齐全。 “蒹葭,等等!” 宁韶卿眉头一蹙,她忽然瞧见河流里折射着淡淡的光芒,伸手将河流里的发光物捞了出来。 这是…… “是河蚌!” 玉中世界竟生出了河蚌? 宁韶卿欣喜的将河蚌放在一侧,河蚌生珠:“蒹葭,若这河蚌里有珍珠,可比养一堆小鱼儿有用多了。” “汪汪!” 宁韶卿将比巴掌还大的河蚌收在了袖子里,她回去一定要开蚌看看! 蒹葭肆意的跑在了宁韶卿的前头,转眼就溜到了瓦房的前面。 宁韶卿看着空无一物的篱笆,幸好她将蒹葭带了出去,要不然蒹葭或许会和这些鸡鸭一样,凭空消失。 宁韶卿赶紧抚了抚蒹葭的狗头:“幸好将你带走了,你若被玉中世界给吃了,否则谁还能陪我一起看玉中世界的变化。” 蒹葭乖顺的蹭了蹭宁韶卿小腿,它鼻尖一嗅,似是察觉到与众不同之处。 宁韶卿见蒹葭兴奋的朝着瓦房的里屋走去,她连忙跟着。 这不,刚刚走到最中间的屋子门口时,从房间内顿时飘出了些药味儿。 麝香独具的香味儿,掺加着白芷,天麻、还有黄花子的苦味儿。 宁韶卿错愕,疾步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香气缭绕,而这些香气全都是从屋子里的药炉内散发出来的。 宁韶卿惊诧连连。 没想到玉中世界真给了她药炉! 这药炉矗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人高,药炉分为三层,见药炉繁复的工艺,就晓得这药炉是超品药炉,炼出的药物绝非凡品。 宁韶卿围着药炉转了一圈,药炉的炉火更叫她无话可说,炉膛里没有明火,药炉连接着地面,源源不断的地火从地面传到药炉之中。 这也就意味着药炉常年不灭! 老天爷未免对她也太厚爱了吧! 宁韶卿瞬间从珍贵草药、鸡鸭鱼消失的难过中走了出来,她又瞧见右手边的里屋似乎有些门道,便走了过去。 右边的里屋竟放着一整墙的药柜,而药柜前面的方桌上,则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不少已经炼制好的药草。 “养气丹。” “雪参丹。” “居然还有美颜丹。” 宁韶卿将一瓶瓶的丹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将它们倒在掌心里瞧了瞧。 这些丹药品质非凡,就算是宁国公府的药坊也得耗费时日才能炼制出如此高品质的丹药来。 宁韶卿连连吞了口口水,又侧身打开药柜,药柜并没有全部填满,可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宁韶卿此前种植的珍贵草药。 她以为这些草药都被玉中世界收走了,可显然并没有。 玉中世界只是将她的草药收割,晒干,随后又炼制成了这些超品丹药。 “汪汪!” 蒹葭对着宁韶卿叫嚷了两声,又示意宁韶卿去左边的屋子看看。 宁韶卿一垂眉,欣喜的神色早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她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一看到左边屋子里的摆设,心里更是开心。 左边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张书桌,一张椅子,还有一张红木板床,书桌上放了纸墨笔砚,还有一崭新的算盘,而床上则是铺着一床棉被。 宁韶卿要的不算多,可玉中世界显然已经超额给予。 “就算是贴上我所有的草药,还有那些散养的鸡鸭鱼,也买不到这东西啊!” 宁韶卿半蹲下身子,将蒹葭搂在了怀里:“玉中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她真的摸不到玉中世界变化的规则。 “汪汪!” 蒹葭也随着宁韶卿激动的摇着尾巴,它盘膝坐在宁韶卿的身边。 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耗费了好大的精力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随后她又在屋内走了走,清点了下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最后发现只有那些鸡鸭鱼不知所踪,剩余的东西几乎都在…… 宁韶卿笑眯眯的,从药柜上取了些已经炼制好的珍贵草药,还有几瓶极品丹药,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蒹葭离开玉中世界。 从玉中世界离开后。 宁韶卿一蹦一跳的回了药坊,蒹葭则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阿宸的身边。 “阿卿,你是捡着金子了,怎么这般开心。” 坐在柜台后头磨制药粉的顾琴,一瞧宁韶卿满面春光:“去哪儿了,怎么许久都没见着人!” 宁韶卿扬唇一笑,她将草药和丹药放进了药坊的药柜,朝着顾琴看去:“药坊要开张了,我开心嘛!所以就出去走走。” 顾琴无奈,她见宁韶卿兜里揣着东西:“那你去河边了?袖子里揣的是什么?怎么感觉水淋淋的。” “对了,是捡来的河蚌。”宁韶卿这才留意,她顺手揣进兜里的河蚌,于是又喜上眉梢的找出了一把匕首,转而将河蚌放在柜台上:“不都说河蚌生珠,我特意捡来看看的,娘,万一真的有珍珠呢!”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顾琴干脆站在了宁韶卿的身侧,伸手将河蚌按住:“不过,咱们阿卿运气好,说不定呢!” 宁韶卿拧了拧肩,玉中世界已经给了她这么多的惊喜…… 宁韶卿笑着,便和顾琴一同打开了河蚌,却万万没想到的是,河蚌确实生了珠,但这河蚌居然生了一颗黑珍珠。 黑珍珠只有米粒大,还未成型。 顾琴双眸瞪得滚圆,宁韶卿有些意料之内。 “阿卿,你这运气真是逆天了!”顾琴将豆粒大的黑珍珠捧在手心:“这东西都能被你捡到,若是再养个几年,黑珍珠就能养活一家人了!毕竟整个大齐也见不到一两颗黑珍珠,现在就开壳真是太可惜了。” 宁韶卿抿着唇,将河蚌放在了一处,不愧是玉中世界,连河蚌生的珍珠都非同凡响! “娘,河蚌开了黑珍珠是个好兆头呢!不可惜!这大抵是老天爷儿告诉咱,以后咱的药坊也能蒸蒸日上!毕竟后天就开张了。” “说的是,阿卿说的都对!”顾琴珍惜的将米粒大的黑珍珠收了起来:“就算它小,娘要将它当成好寓意的宝贝珍藏着,等咱们铺子顺利营业了,再去庙里烧香,献给老天爷!” “好!”宁韶卿一口答应,她的目光落在了研磨的草药上:“娘,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将这些草药收尾吧!收了尾,明日再忙碌忙碌,就等着后天到来了。” “嗯!娘也特别期待,药坊重新营业是如何的热闹场面……” 第49章 药坊开张 宁家药坊重新开张这天,天气晴朗,又碰上了赶集的好时候。 宁韶卿一清晨就将药坊门打开,将店铺清理了个干净后,这才心情愉悦的守在门口。 “阿卿,你看这个!”顾琴也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两个崭新的红绣球:“将这个挂在招牌上,看着喜气嘛!” “好。”宁韶卿左右瞧了两眼,又觉得招牌有些高:“娘,你等等,我去请乔公子给我们挂上!” 说完。 宁韶卿刚打算去后院找乔瑾瑜,可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姑娘,我帮你吧!” 宁韶卿赶紧回身,一见来人,立马恭恭敬敬的屈膝一笑:“宁韶卿见过望钰将军。” 望钰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的从营地赶了过来,手里居然还提着一小礼盒:“不必多礼,本将军听说姑娘的药坊今日开业,便过来凑个热闹。” 望钰说着,从马背上倏地跳了下来,将礼盒递给了宁韶卿。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宁韶卿备受惊宠,她红唇勾起,微微笑道:“多谢将军抬爱。” 宁家药坊重新开业的事情,宁韶卿只在镇子上做了宣传,并未和其他人多说什么。 一来,宁韶卿母女在镇上本就没什么人脉,二来,宁家祖屋那边更是见不得她们好,所以何必自取其辱。 可宁韶卿万万没想到望钰居然会前来道贺。 望钰看出了宁韶卿的疑惑,憨憨的笑了笑:“镇上有驻军,这才得知姑娘今日开业,是时介让我前来看看,宁姑娘的金疮药做了多少,他与我做了个赌,若是姑娘完成了,他便给我带几天兵。” “……” 宁韶卿惊喜的心瞬间跌落,原来是来监工的,但望钰将军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 “那时介将军输定了,我这金疮药已经做了数十瓶,待会将军就能将样品带回去给他看看了。” “那就好。”望钰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尖:“还正想躲着懒呢!” 望钰走到了顾琴的身侧,伸出手将顾琴手中的红绣球拿了过来。 顾琴赶紧垂下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她抵了抵宁韶卿的胳膊。 宁韶卿示意一笑:“麻烦将军了,能有劳将军替药坊挂彩,是宁韶卿的福气。” 望钰轻拧着门框,右臂一撑,很轻易的将两个红绣球挂在了招牌上。 宁韶卿忽然觉得家里若是有个尚武的男人,实在是个方便的事。 望钰将绣球挂好之后,宁韶卿忙不迭的又招待他入药坊坐坐。 药坊门面里站了三四个人便觉得拥挤,幸好今日让阿宸在后院里待着,不然着实没法招待那么多的人。 望钰进了铺子,张望了两眼,他眉头一沉,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那个与王爷背影轮廓非常相似的男人。 可望钰并未在铺子中找到他,刚想开口询问。 但这时,宁家药坊又多了些访客。 “哟,阿卿,你也真是的,店铺开张,也不晓得和家里知会一声,幸好大宝回家和我们说了,万一你这铺子没人,这不丢人现眼么。” 长房刘氏张扬的走了进来,她一扭一捏,还带着将要出嫁的宁彩云。 宁韶卿抿着唇,眉宇间顿时露出了些不悦的神色:“谢大娘关爱,大娘能来,蓬荜生辉。” 宁韶卿让顾琴给望钰上茶,便又慢步走到门口:“让大娘跑了一趟,阿卿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薄茶一杯,大娘里面请。” 刘氏嘲讽的笑了笑,她带着宁彩云走进了药坊。 宁彩云张望了眼,酸气的说道:“没想到小妹经营药坊,有模有样,瞧着满屋子的草药,还挺有面子。” 宁韶卿新店开张,容了她们如此放肆。 可长房刘氏和宁彩云却没打算消腾,她两一见药坊里坐着望钰,瞧他这魁梧的身板。 “能嫁给野兽的人,果然连朋友都是也野兽!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话一点都不假。”宁彩云低低的嘟囔了一声。 宁韶卿听闻这话,眼神刹那间凶狠了起来:“闭嘴,你晓得这人是谁,便在这里胡说,不想要小命了!” 宁韶卿又回身,对着望钰抱歉道:“还望将军恕罪,家中大娘和小妹是村野粗人,不识礼节……” 望钰拿着茶杯的动作一愣,他摇了摇头,笑道:“宁姑娘,没事儿,既是你的家人,本将军这次不会计较。” “多谢将军。” 但刘氏和宁彩云还是没眼力劲,她们见过像阿宸那样又气场的人,对望钰的恐惧自然少了许多。 “你一小丫头,还能认识将军?”刘氏翻了个白眼:“怎么,想压我们啊!将军才不会屈居你这小药坊呢!“ “就是。”宁彩云双手抱臂,她又朝着望钰瞧了去:“装的还挺有模有样的,宁韶卿,你不会是嫉妒大哥成了衙役,所以才想编排个靠山吧!” 宁韶卿这心,跌宕起伏,宁彩云母女能别花样作死么? 望钰这眼神果不其然的冷了下来,他将茶杯置于茶几上,吐了口气:“宁姑娘,纵观宁家,只有卿一人识大体,你这家人是得好生教育教育了!” 宁韶卿垂眉,只瞧望钰站起身来,他一甩衣袖,腰间的配剑露了出来。 望钰走到宁彩云的身前,低着头,眼神中的严厉带着军人的威严:“呵!” 宁彩云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往刘氏的身后一靠。 刘氏不知死活,她昂起头,可下一刻又被望钰浑身的气场恐吓了回去,这架势难道真的是将军? 宁彩云母女今日前来,是为了看宁韶卿的笑话,若她真有将军撑腰,这事儿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望钰要走,宁韶卿只能跟着后面相送,毕竟在齐楚边境,除了宸王外,望钰时介便是地盘上的老大,惹不起啊! 宁韶卿又赶紧拿了两瓶金疮药:“这是样品,将军拿回去试试。” “嗯。”望钰闷声,将金疮药塞在了怀中,他朝着药坊外看了眼:“宁姑娘不必送了,你这药坊定会客源滚滚,不用招待本将军了。” 宁韶卿哪里敢不招待贵客,还是有礼有节的将望钰送走。 只是望钰还没骑上他的高头大马,药坊门口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将他堵在了药坊门口。 这群不速之客穿着素服,为首的是前天问宁韶卿求药的小乞丐曾亮,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乞丐,他们抬着一裹着人的草席。 宁韶卿瞧着这样子,心里生出了些不安感。 有人抬着尸体,上门砸店了? 第50章 出人命了 药坊门口,哀嚎声骤然此起彼伏。 曾亮眼泪汪汪的走在前头,一到宁家药坊的跟前,看见门口的宁韶卿,立马扑了过去。 “坏姐姐,你赔我爹的性命!我打小没有娘亲,现在又失去了爹爹!”曾亮哭的哽咽,他看着草席裹着的人,使劲儿的捶着胸口:“前天你给药的时候,就是不情不愿,没想到这药直接将我爹吃死了!毒妇!” “毒妇!” 跟着曾亮来的乞丐,纷纷朝着宁家药坊吐口水。 宁韶卿好看的眸子中多了些严肃,她低声道:“我宁家药坊的药,没有问题!你爹病入膏肓,不就医而病亡,实属正常,我好心给你草药,你怎能将这事儿赖在我的身上。” “就是被你的药吃死的!昨日我爹吃了两顿药后,口吐白沫,今日就没了呼吸!”曾亮嚷嚷着,他转而跪在了草席的前面:“宁家药坊吃死人,欺负咱们乞丐无依无靠,各位一定不要在这里买药!你赔我爹爹的命!” 宁韶卿沉了口气。 这时候,到镇上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见状,全都围到了宁家药坊的门前。 “前天小乞丐到宁家药坊求药,宁家小掌柜好心就给了退烧药。” “退烧药吃死人了吧!你看那草席里头裹着的,不就是曾亮他爹么!” “新开的药坊,药坊还没开呢!你们看,立马就死了人,真不吉利!” “千万别去宁家药坊买药!” 宁韶卿听着周围人的讨论,而打算离去的望钰也停下了步伐,他往后退了几步。 宁韶卿抿唇,看向了望钰。 “怎么回事?”望钰眉头深拧:“宁姑娘,若真是你家药坊的草药吃死了人,这事儿若传到时介的耳朵里,恐怕我们之间的生意也难以为继。” “这件事情与我没有关系。”宁韶卿目光微垂,她坚定的说道:“我家的药物决计死不了人。” “可眼前这事儿,你要如何解释?”望钰盯着泪如雨下的曾亮,他半蹲在草席前,将草席掀开,瞧了眼尸体:“小孩,你确定你父亲是吃了宁家药坊的药而死?” “是的。”曾亮闷声应答,他瞧着眼前格外粗犷的男人,心里一咯噔! 望钰双眸一眯,更生严肃:“确定。” “是……是的吧!”曾亮的语气在此时却有些退缩,他生生的吞了口口水:“是……她家的药有问题。” 周围一片哗然。 站在药坊内宁彩云母女,随即走了出来,她们彼此瞧了眼。 “娘,这下看宁韶卿得瑟!”宁彩云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嘘。”刘氏使了个眼神:“这好戏才刚刚开始,敢要咱们家药坊,她也得有要的本事啊!彩云,走,咱们上去好生给她点颜色看看。” 宁彩云双手抱臂,站到了宁韶卿的身旁,她瞧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说道:“宁韶卿,你才十三岁,从未学过药理,做出来的药能吃么?说你家药没问题,作为自家亲戚,咱们都不信!” “就是!”刘氏落井下石,她颇为担忧道:“阿卿,不是大娘劝你,有错就得承认,咱们到衙门里头认个错,赔个钱,这事儿就了结了,你在这儿嘴硬的,不是耽误日后的生意么?” 宁韶卿双手一捏拳,听着宁彩云母女的话,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你到现在还能笑出来!你大哥要是在,按着他秉公执法的本性,早就将你抓到衙门里了!” 刘氏凑到了曾亮的前头,又对众人摆了个苦脸:“我家阿卿还小,不懂得怎么开药坊,各位乡亲,你们要见谅啊!不要在这里围观了,这件事情让我们与这小乞丐私了吧!” 围观的人对着宁韶卿指手画脚。 “人家都说宁家祖宅的人坏,把宁韶卿许配个一个残废,到头来,宁韶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不是长房出面摆平。” “本以为小掌柜有点本事,就是个门外汉啊!” “现在药坊的药吃死了人,小丫头还狡辩,太不要脸了!” 宁韶卿瞧着场面被宁彩云母女宣扬的如此热闹,她朝着众人看去,却依旧铿锵有力的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的药没有问题。” “你这孩子!”刘氏没想到宁韶卿这么固执,好心的一扯宁韶卿的衣角:“别说了!” 宁韶卿此时却避开了刘氏的触碰,嫌恶的眼神却更是明显。 “大娘,你若真是为我好,为何总让我承认这事!”她唇角一扯:“你是想帮我,还是想让我下地狱!” 这下,人群更是炸开了锅,谁晓得宁韶卿知恩不报,明明是她的问题,还能推卸到刘氏的身上。 “宁家大嫂,到现在这丫头还犟鸭子嘴硬,干脆送她去见官吧!” “乞丐的命也是命啊!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践踏人命的人!” “幸好是在开张的头一天出了这事儿,咱们以后若是买了她的药,家里死了人,瞧她还是如此薄情的样子。” 紧张的气氛再次华丽升级,所有人都将宁韶卿当成了卖毒药的人,对她万般嫌恶。 站在宁韶卿身旁的望钰瞧着宁韶卿:“宁姑娘,这件事情……” “好,见官吧!”宁韶卿眨着眼,很平静的说着,她再次看向曾亮:“你说我家药将你爹给毒死了,我给你三日分量的退烧药,应当还没吃完,有剩下的吧!” 曾亮紧紧的咬着下唇,他们乞丐买不起药,所以自然这收好了退烧药。 “有,就在我爹的怀里。” 宁韶卿问心无愧,她朝着草席走了过去。 众人让开了道。 只见宁韶卿掀开草席,朝着躺在草席的那人瞧了眼,尸体的样貌依旧红润,便没有呈现出死气,可确实没了呼吸。 她伸手在尸体的怀里掏了掏,将药瓶取了出来,然后打开药瓶闻了闻。 “这就是你昨天给我的药,你别想否认!” “我只是确认下你是否偷天换日,换了我宁家药坊的药。”宁韶卿闻着黄连的苦味,又看了眼退烧药的成色:“算你老实,没对我的药动过手脚。” 宁韶卿朝着大家伙看了眼,又对着望钰稍稍颔首:“好了,曾亮,让你的乞丐朋友将你爹抬着,咱们去衙门吧!当然也请诸位一道挪步,看看我这个心狠手辣的人究竟有没有害了你爹。” 第51章 满血反杀 曾亮见宁韶卿执意去衙门见官,目光落在了尸体上,顿生了些犹豫。 “去衙门,让仵作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要是宁家药坊的药有问题,铁板钉钉的要给宁家小掌柜治罪。” 曾亮听着周围人的讨论,他忽然抬头,对着宁韶卿哭嚷道:“我们都是乞丐,官老爷置之不理,只要……只要你给我二十两银子,我爹的事情就和你作罢!” 宁韶卿冷笑:“你爹在你心中就值二十两银子?” “总之不能见官!”曾亮哽咽着:“你要是给不起二十两银子,将我爹下葬了,用你的药坊赔!” 宁韶卿扬了扬眸子:“你倒是不敢和我去见官,还是说你爹的死和我没关系,就是想来我宁家药坊捣乱。” “才没有!”曾亮这时哭的更加用力。 人群在此时也是吵吵闹闹。 “怎么会有这种人,害死人家父亲,还在这里咄咄逼人!” “干脆将她的药坊给砸了吧!” 宁彩云母女瞧着这场面,前些日子宁韶卿在祖宅猖狂的气儿终于解了,她们两彼此瞅了眼,目光落在了人群后方的宁大宝身上。 宁大宝一直躲在后方没出来。 长房刘氏见时机到了,便给宁大宝使了个眼神。 宁大宝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拨开人群,浑身摆着官架子:“怎么回事儿啊!一大早围在路上都不做生意了?” “官差来了!” “官爷,你快看看,宁家药坊吃死人了!赶快将宁家这小掌柜给抓起来法办了!” 宁大宝装作一脸无知的模样,他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先是看了眼草席里的尸体,又看向宁韶卿。 “宁家药坊的药吃死人了?” 人群不断的呼应着,但也有人私下讨论着宁大宝与宁韶卿是兄妹关系,会包庇宁家药坊。 可宁大宝的表现显然并非如此,他朝着宁韶卿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妹,我早说过,你若是惹出了什么事,必定亲手送你进大狱。” 宁大宝说完,直接走到宁韶卿的跟前,狠狠的将她的衣袖一扯:“先上枷锁!” “我又没犯事儿,凭什么锁。”宁韶卿见宁大宝仗势欺人的样儿,心头的不悦越发的明显:“怎么,还没开始验尸呢!就想当个糊涂官啊!” “这还要验么?尸体就在你眼前,现在承认了,大哥尽量给你扶平了这小孩的心,若是不承认,到了衙门,上了刑,我看你还敢狡辩!” 宁大宝凶神恶煞的警告着宁韶卿。 宁韶卿终于忍不住气了,宁家祖宅这几人就是故意算计,她忽的转身,朝着望舒瞧去,屈膝:“还望将军给小女做主,乞丐上门扰事,衙差不问是非,今日是我宁家药坊重新开业的好日子,被如此搅合,我又当如何追究这责任。” “将军?” 众人朝着宁韶卿身后的男人看了过去。 望舒以为宁韶卿不会当众揭开他的身份,他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可下一秒,宁韶卿却在他的面前低声道:“望钰将军,请相信小女。” 望钰沉了口气,他承认宁韶卿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女子,既然她要他显出身份,就如她的意吧! 于是望舒从怀中掏出军令,那憨实的容貌多出了几许森严,双眸一眯,高大的身影往前一压。 “本将军难得到镇上巡逻,却未料想遇到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望舒顿了顿,朝着周围人看了去:“今日一事,本将军替你们双方做主,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将军! 所有人都惊住了,谁能想到宁家药坊竟然会出现如此大人物,看宁韶卿与将军相处的模样,他们必定关系不匪。 “见过将军……”人群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 就连宁彩云母女也是不敢相信,可对着军令又不得不从,跟着跪下磕头。 “起来吧!” 望舒能瞧出来,小乞丐上门闹事藏着些心虚,宁韶卿这家人说话也有问题,尤其是衙役宁大宝,根本就是想置宁韶卿与死地。 “移步公堂。”望舒严肃的说着。 但宁韶卿这时却又不愿意去衙门了,她喊住了望舒:“将军,其实也不必上公堂,在这里,这件事情就能一五一十的查出来。” 宁韶卿嚷嚷着上衙门,只不过是想将躲在暗处的宁大宝给闹出来,人都齐了,又何必去远的地方呢! “嗯?”望舒语气微微上扬:“怎么有证据?” “我是为了这小乞丐还有他的父亲好,若真上了公堂,恐怕最后落难是他们父子。”宁韶卿不急不缓的将药瓶拿了出来,她看着剩余不多的退烧药:“这就是证据!” 曾亮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他原本只是为了救被宁大宝抓起来的父亲,可要是真闹到官老爷那里,他和父亲肯定都得死。 曾亮的眼神中不禁冒出了恐惧与怯意,宁大宝站在曾亮的身旁,见他露出这等神色,立马使了个眼神。 曾亮垂下头,他哆嗦的哭嚷道:“我父亲已经死了,将军要给我做主,爹就是被宁家药坊的药给吃死的。” “被我家的药吃死的……”宁韶卿摇了摇头,却将药瓶打开:“我前天给你的压根不是退烧药,只是面粉兑上了黄连,若这都能吃死人,那全天下的人恐怕都被面粉毒死了!” 什么! 曾亮双眸撑得滚圆,小姐姐给他的,根本不是药? 周围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可能?宁家小掌柜说的是真话?” “她居然给人家面粉?不会吧!面粉和黄连根本吃不死人的!” 宁韶卿冷哼道:“我见你鬼鬼祟祟的出没在我家门口,早些天又见你爹活蹦乱跳,问我求药?我自然心生戒备!所以给你的是面粉,幸得我留一手,不然今日可真的被你害死了!” 宁韶卿将药瓶递给了望钰,望钰见药瓶敞开,便闻了闻味道,虽说有一股黄连苦涩的味道,可这确实不是退烧药,只是面粉! “是面粉无疑。”望钰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他朝着周围人瞧了眼,见有人不信:“宁姑娘,你拿去给那几人瞧瞧,究竟是面粉还是退烧药……” 第52章 洞悉真相 宁韶卿将药瓶拿给了身边的几人。 “真是面粉!” “面粉能吃死人么?” 宁韶卿轻轻的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曾亮的身上:“曾亮,你说,我给你的面粉能将你爹给吃死么?” 曾亮瞬间手忙脚乱,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是……我……我没想……” 幸好宁韶卿早有防备,其实第二次重生的时候,她就差点坑在曾亮这小乞丐的身上,所以宁韶卿决计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躺在草席里的尸体,既然她的药吃不死人,那躺在草席里的自然也不是死人。 “望钰将军。” 宁韶卿悠然自得的回身:“方才,你与我都看过尸体,那人应当是死了吧!” 望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呼吸与心跳。” “所以既然是死了,正巧小女又懂得一些验尸的手段,能清楚辩得这人是病死还是毒死,只是验尸需要开膛破肚……不知将军能否允许小女当场验尸呢?” 宁韶卿将袖口捋了起来,她侧身,瞧见站在药坊门口的宁彩云母女。 “大娘,二姐,劳烦你们去店里取一把匕首,你们刚刚可是笃定我药坊的药能吃死人的,所以阿卿不得不向你们证明我的药没有问题!” “别……别了吧!你的药不是面粉嘛!那曾亮爹就不是吃药吃死的,是病死的……” 宁彩云母女倒吞了口口水,看宁韶卿这架势,她真的要开膛破肚去验尸! 天啊! 长房刘氏朝着宁大宝看了眼,千万不能让宁韶卿如此,毕竟曾亮的爹是装死啊! 宁大宝焦急:“验尸是仵作的事情,宁韶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下的了手?你……你与我回衙门再说这事儿!” “这有何妨?”宁韶卿红唇微微上扬,她朝着众人看去:“我宁韶卿问心无愧,自然敢验尸!你们现在阻拦我,难道别有隐情?” 宁大宝猛地双手捏拳。 望钰见状,暗察宁家这些人似乎有些问题,眼神之间的交流过于频繁。 “验吧!” 望钰干脆直接下令,他往尸体的身旁走了过去:“本将军做主,当场验尸,若不能接受者,自动离场。” “多谢将军。”宁韶卿高呼,她慢慢的朝着草席走了过去…… 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哪里见过验尸的场面,细细想来定然血腥。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半蹲在草席前,手刚刚落在了草席上。 可这时,草席里裹着的尸体忽然一动,曾亮爹翻身而起,迫不及待的跪在了地上。 “诈尸啦!” “啊!” 尖叫声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人群也变得慌乱起来,所有人纷纷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 望钰在此时却眉头紧紧一蹙,从腰间将配剑抽了出来,直接抵在了曾亮爹的喉咙上。 “装神弄鬼,扰乱民心,该杀!” “将军饶命啊!”曾亮爹吓得连忙磕头,他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几步:“小人不是故意装死的,还请王爷恕罪!” “爹!”曾亮一见亲爹翻身而起,哭嚷着跑了过去,一起跪在了望钰的身前:“将军大人,你不能杀了我爹,我和爹爹不是故意捣乱的!” “不是故意的?”宁韶卿站起身来,她面色冷冽:“那就是有意为之!你们可知,在我新店开张的时候,死,严重些是我草菅人命,轻些就是药坊关门!你们可顾虑到我宁家药坊!” “小姐姐!”曾亮哭的昏天黑地,他紧紧的抱着爹爹:“我们也不是有意的,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让将军饶了我与爹爹吧!” 宁韶卿看向望钰。 望钰却没收手,望钰能瞧出来,宁韶卿应当也已经知晓这乞丐装死,还将退烧药换成了面粉,明显就是洞悉了这一切。 “杀!” 望钰冷声呵斥,配剑朝前一挥。 “将军饶命!我们这么做是受别人差使,情有可原啊!” 曾亮爹再次往后一躲,吓得整个人都抱着曾亮蜷曲了起来,他瑟瑟发抖:“我们要是不让宁掌柜不得好死,他就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是无辜的。” 宁韶卿手指轻落鼻尖,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宁大宝,宁大宝这时已经六神无主,悄咪咪的往人群里躲,至于宁彩云母女更是想趁机溜走。 “大娘,大哥,二姐。”宁韶卿抬头,低声道:“你们要去哪里?不想知道谁想害阿卿么?” 宁彩云母女浑身一个机灵,她们愣在原地。 长房刘氏赶紧说道:“这件事情不是阿卿的错,都是大娘错怪你了,不过要是有奸人害你,我们自然也想收拾他,不过要到晌午了,我们还得回去给你祖父做饭呢!就……就不耽误了。” “对……”宁彩云附和。 宁大宝也点了点头:“衙门……衙门里面还有点事情,我也不能耽误的。” “难道这事,衙门不管,交由本将军管么?”望钰很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他朝着宁韶卿看了眼:“能如此针对宁姑娘的人,想必心肠歹毒,所以不得留在世上!” 望钰说罢,又极为严肃的看向了曾亮爹:“坦白从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究竟是谁差使你们!” 宁大宝吓得顿时软了腿,此时,曾亮爹抬起头来,他侧过身,看向了宁大宝。 宁大宝使劲摇手:“你……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会龟息装死,而且……我和宁韶卿可是亲兄妹,我怎么可能害她嘛!” 周围人的目光全都随着曾亮爹,看向了宁大宝。 “刚才还说只有宁家人维护宁掌柜,真是一出好戏!没想到居然是宁大宝差使乞丐的。” “要不是宁家小掌柜精明,这次不得被人害死了!” “就是就是,宁家人太坏了,连亲妹妹都想害,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啊!” “我没有!”宁大宝听着众人的说辞:“我就是见不惯宁韶卿过好日子,可我也没脑子想这种手段害她!你们……你们别冤枉我!” 宁大宝说着,一股脑将责任推给了刘氏的身上:“是我娘出的主意!是她!” 第53章 大快人心 刘氏面色随即变得苍白,她往后跌了一步:“大……大宝,你瞎说什么呢!” 曾亮爹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可谁晓得,宁大宝竟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刘氏恨铁不成钢,怎能生出这般没出息的儿子! “我们和阿卿可是一家人,一家人怎能做出如此互相残害的事情……” “就是宁大宝!”曾亮委委屈屈的瞧着众人,哽咽的哭声中夹了几许的无力:“宁大宝刚刚做衙役,在路上抓了我爹,冤枉我爹偷了他的银两,他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将我爹活活打死!” 曾亮说完,对着望钰磕头:“将军,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扰了我爹吧!” 曾亮爹也赶紧将袖子捋了起来:“我身上的鞭子全都是宁大宝打的,而且我们都是乞丐,哪里能和官家斗啊!我也知道对不住宁掌柜,可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 望钰听完曾亮父子的解释,将配剑收了回来,他看向宁大宝,眼神中全是不爽。 “看样子,乞丐父子所说非虚,我大齐怎能有你这样的蛀虫当做衙役!” 望钰一气,直接将宁大宝头顶的帽子扫了下来:“杀了你这种人,都嫌脏了本将军的剑!” “将军!”宁彩云母女惊呼,忙不迭的从后方跑上前来,刘氏跟是抱住了望钰的小腿。 望钰稍一使劲,便将刘氏踢得老远。 “将军,饶了我儿子,饶了我们吧!”刘氏哭哭啼啼,她见望钰执意,便又看向了一旁的宁韶卿。 “阿卿,即便我们对你不好,可也是一家人,你向将军求求情,饶了我们吧!” 宁韶卿眉头轻拧,好看的双眸扫过刘氏:“可你们想出这等险计,可否想过我的周全!” 宁彩云母女瞬间哭翻了天。 “我们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小妹,求你了,求求将军饶了我们吧!你要是不把宁家药坊要走,我们也不会这么做的。” 宁大宝也朝着宁韶卿跪了过来:“只要能饶了我,以后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望钰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他此时要是杀了宁大宝,虽然道理上说得过去,可对于宁韶卿而言并非好事,她姓宁,这辈子都是宁家人。 宁韶卿微微垂着双眸,她往后退了几步,宁彩云多次陷害她,她让了,这次宁大宝使计,她若是再让,真当她好欺负! “将军。”宁韶卿这时才缓缓出声:“今天是我药坊重新开业的好日子,不宜见血。”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不宜见血,宁掌柜是在替宁大宝求情么?” “宁家小掌柜生在宁家真是可怜,狠毒大娘想置她于死地,心机二姐将破烂婚约推给她,就连兄长都如此恶毒,你看看宁家小掌柜生的这么善良,真是宁家烧了高香啊!” “就是!若换做我,肯定不会让的!” 宁韶卿没说要就此放过宁家祖宅的人。 杀人不见血才是最高境界。 “以大哥这品行,决计是不能在衙门当衙役了。”宁韶卿朝着宁大宝瞧了过去,宁家祖宅都以宁大宝当上衙役而欣喜,若是拿了他这衙役的头衔,必定丢人现眼。 “但将军,我大哥虽然有错,可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已死,大娘逃不过这罪责。” “既然是你宁家的家事,那宁姑娘想要如何处理。”望钰倒是想知道宁韶卿如何惩治宁家人。 “所幸,曾亮父子的事对小女而言还未造成大损失,所以将军……”宁韶卿走到了望钰的身前,屈膝,垂眉道:“让大娘与二姐闭门思过半年,至于大哥,哪怕朝中有人,也不得再入朝堂,安安心心在家种田为生吧!” “如此?”望钰没料到宁韶卿只做了如此惩罚:“齐楚边境本就闭塞,你让宁氏母女闭门思过,宁大宝从农,这算是惩罚?” “算!” 宁韶卿双唇一抿,嘴角略微上扬。 宁家还有一门最大的喜事便是宁彩云下月初八出嫁,可若闭门思过,宁彩云这喜事也被她搅和了。再加上宁大宝好吃懒做,从不务农的品行,宁韶卿都能想象到宁家乌云蔽天的场景。 宁家祖屋本就穷的响叮当,在穷乡僻壤,人命本就轻贱,又何必要了人命,倒不如叫他们窝里反。 宁家祖宅整日热闹,自然也不会再来寻她的麻烦。 望钰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宁姑娘认为这样处理最为妥当,那便如此吧!” 望钰的身形再次压到了宁彩云母女的身前,凶神恶煞道:“宁姑娘仁慈,你们日后若敢再寻她的麻烦,本将军不会相让,赶紧滚回去闭门思过,还有……” 望钰死死的盯着宁大宝,又想起了宁韶卿方才‘朝中有人’的话,于是冷声道:“以你这德行,不知走了多少的后门才当上衙役,镇上卖官卖爵一事,本将军定当严查!” 宁韶卿听着望钰的补刀,望钰最后这一句话简直是深入精髓。 这下宁彩云的婚事不仅被搅和了,恐怕宁家祖屋在清湖镇惹了孙大明,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多谢将军的不杀之恩。” 宁彩云母女、宁大宝对着望钰磕头。 “谢我,倒不如谢谢宁姑娘,不是她,谁都留不住你们的狗命!” “多……多谢阿卿。” 宁彩云母女虽有不甘心,但还是对着宁韶卿叩拜,宁大宝则是匍在地上不敢再动分毫。 “滚!” 望钰严声呵斥,话毕,宁家人像丧家犬一般,屁滚尿流的从人群中快速的跑开。 宁韶卿见宁彩云他们越跑越远,不禁的摇了摇头,心生欣慰,大快人心! 终于甩开了宁家祖屋这群没良心的渣渣了。 众人瞧着这场好戏落幕,对宁韶卿更有改观,没想到她是如此好的人,能对仇人善良,做生意想必也诚诚恳恳。 “你们起来吧。”宁韶卿又朝着跪在地上的曾亮父子看去:“这件事不能全都责怪在你们身上,但若不罚,又说不去。望钰将军。” “方才宁家人都由你说的算,对于这父子两的过错,本将军也不多过问了。”望钰一笑:“你如此好说话,对他们自然也会手下留情吧!” 宁韶卿眉头一挑,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那是肯定,既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就在我铺子里干活抵过吧……” 第54章 赚的第一钵金 曾亮父子震惊,他们以为宁韶卿会狠狠的罚他们一顿。 可宁韶卿却不以为意道:“药坊里缺人手,你们如此待我,必不好意思索要工钱,所以我只供你们三餐,若是活干不好,自个儿滚蛋。” 作为乞丐,三餐不饱,宁韶卿要他们干活,却提供吃食,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恩情啊! “多谢宁掌柜,宁掌柜大恩!”曾亮爹赶忙拉着曾亮,两人对着宁韶卿磕了好几个响头:“宁掌柜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肯定会尽心尽力干活。” “起来吧。”宁韶卿朝着曾亮瞥了过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竟被宁大宝威胁,说明你多软弱无力,所以日后想要保护你和你爹,自己就得变得强大,还有通过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一种结果。” 曾亮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细细的瞧着宁韶卿,他软声道:“什么结果。” “自寻死路。” 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说完后,她抬眸看向了人群。 “大家伙瞧了这么久的热闹,是宁家让诸位笑话了,若诸位不介意请药坊中坐坐,为了聊表歉意。”宁韶卿笑意连连:“今日只要从宁家买药,买一送一,很是划算!” 人群纷纷的朝着宁家药坊涌了过去。 “宁掌柜,你就不要惦记着你家那点破事儿了,咱们来做买卖吧!” “就是,宁掌柜恭喜了,开业大吉!” “买一送一,这不得亏本啊!宁掌柜,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给你手下留情的。” 宁韶卿赶忙将人群引入了店铺,这么大的人流量,不乘机做买卖多可惜!谁叫这些人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还不离去。 曾亮父子瞧着宁韶卿忙碌的背影。 曾亮不禁对宁韶卿生出了几许敬佩,他看着宁韶卿,她的全身仿佛在发光。 “爹,这世上怎么会有小姐姐这种菩萨心肠的人,心地好,又会做生意,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娶她!” “臭小子!”曾亮爹对着曾亮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们要将她当成主人,要安分守己,听明白了么?” 曾亮不服气的昂起头:“我与小姐姐就差了两岁,而且你又没见过小姐姐的相公,又聋又盲的,就是好看了些,其他的别无是处。我与她相公比起来,好个千百倍呢!” “宁姑娘的相公是个残疾?”望舒无意间听到曾亮父子的对话,他又想起了那个与王爷背影轮廓相似的男人。 “将军。”曾亮不敢放肆,乖巧的垂下头:“是我非议小姐姐,将军恕罪。” “她相公是怎样的人?”望舒并未刻意去打听宁韶卿的事情,垂眉道:“细细说来。” 曾亮不敢隐瞒,详尽的说道:“是……是山中的猎户,原本是许配给宁家二女,但后来被小姐姐要了去,小姐姐相公叫阿宸,长得很是俊俏,可虎背熊腰的,发起狠来也让人恐惧。” 山中的猎户,又是个废物。 望钰摇了摇头,回身朝着满是人的宁家药坊看去。 “将军,你看,就是那个背对着药柜的大汉。”曾亮张望了好几眼,见男人一直不转身:“真是的,难道是因为长得好看,害怕被旁人吃了,所以才一直不掉头?” 男人并未在药坊里待许久,转眼间就走进了后院。 “不是王爷。”望钰低声的说着,王爷没有眼疾,更不是个聋子,他留着络腮胡子,整个人都异常凶神恶煞。 哪怕军中常有人议论王爷长得俊秀,可却无人敢当着嗜血阎王的面,直言他好看。 “好了,你们去帮忙吧!替本将军转告宁姑娘,本将军先走一步,若军中有急需,自然会与她再做联系。” “恭送将军。” 曾亮父子两人再次跪了下来,送佛似的将望钰送走,见他骑上了高头大马。 马蹄扬尘而去。 曾亮父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命终于保住了。于是两人彼此瞧了眼,赶紧朝着宁家药坊走了去…… —— 因曾亮父子闹了这么一出好戏,宁家药坊一天下来都没消停。 宁韶卿忙碌了一天,临傍晚,才将药坊的门关上。 当她回身瞧着药柜上药物时,没料到生意这么好,药坊的药草卖了大半,炼制好成品药也只剩下七八瓶。 “阿卿,累了吧!快喝口水。” 顾琴从后院走了过来,见宁韶卿在盘账,又瞧着满钵的铜板,顿时喜上眉梢:“这才开业第一天,生意竟然这般好!要是按着这么走,咱们马上就得缺货了!” “娘。”宁韶卿喉咙都沙哑了,她轻咳了声:“今日买一送一,买的人自然多,我算了算,也赚了四两三贯钱。” “四两三贯钱!”顾琴双眸撑的滚圆:“这么多!咱们就算攒个一年半载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宁韶卿眉头一挑,这是她重生以来,赚的第一钵金。 虽说以前在宁国公府当韶华长郡主的时候,日进斗金,可都没有此时欣喜。 毕竟药坊里的每一株草药都是她亲手炼制,每一瓶药都经过她的磨练与调配。 “头一天开业,赚的自然多,往后咱们也不会少赚的!”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她含了口水,嘟囔道:“对了,娘,你带着曾亮父子在后头磨药,如何?今日又做了多少药?” “他们可认真了!”顾琴丝毫不掩饰对曾亮父子的夸奖:“上手快,磨得精细,做了二十余瓶金疮药,又做了十来瓶止咳药与退烧药。” “这么多!”宁韶卿诧异:“照你们这速度,药炉里草药炼制的速度,都赶不上你们磨练的速度了。” “人手多!干活快!”顾琴见天色不早,她笑嘻嘻道:“娘去做饭了,带上曾亮父子的量,咱们也算是个大家庭。” “好。” 宁韶卿目送顾琴离去,又侧身趴在了柜台上,将赚来的铜板一个个的串起来,然后放进钱袋子里。 宁韶卿边数着钱,边哼着小调,还拿着笔做账,这等惬意的姿色,一如从前。 这不,一天都在人声鼎沸中度过的乔瑾瑜,一脸丧气的从后院走了进来,他从后方看着宁韶卿的背影,灵魂忽然颤抖了…… 第55章 痛彻心扉的结论 乔瑾瑜浑身的丧气被宁韶卿的小调一扫而空,顿时提了神。 表妹也喜欢唱小调,只可惜,白长了一副好喉咙,唱的诗歌从未在调调身上,还总自命不凡赛莺啼。 表妹在盘账的时候,也喜欢将一锭锭黄金亲手放进箱子里,有时还偷偷的平账留点私房钱。 乔瑾瑜对宁韶卿的好感呲呲上涨,叫这个名字的人恐怕都挺会赚钱,还挺会唱歌的。 于是乔瑾瑜悄无声息的朝着宁韶卿的身边靠了过去。 宁韶卿暗察身后传来一阵煞气,风驰电掣间,她将身前所有的银两全部都塞在了怀里,随后靠在了柜台边上。 “我没有钱,你就算跪下喊娘,也没钱。”宁韶卿很护食的抱住胸口,一看见乔瑾瑜,双眉一皱:“乔公子,你喜欢浪迹天涯没有错,可是你没钱浪迹天涯,就是你的问题了。” “干嘛呀!”乔瑾瑜尴尬的轻咳一声:“我又没问你要钱,就是来看看宁姑娘在做什么。” “……” 宁韶卿以前被乔瑾瑜扰习惯了,每次表哥来账房的时候,都是来支钱的,祖母心疼表哥,所以每次乔瑾瑜出行前都会给他一大笔钱,这些钱都够寻常人家挥霍一整年了。 “好吧!我在盘账。” 宁韶卿红唇一抿,习以为常的转过身去,但又欣喜的和乔瑾瑜炫耀道:“我今天赚了四两三贯钱,厉害吧!” “嗯。”乔瑾瑜走到宁韶卿的身前,见她眉飞色舞,透过她这精致的五官,又想起了表妹:“我表妹日进斗金,都没露过这么开心的神色,宁姑娘,你真容易满足。” 宁韶卿扎心了! 乔瑾瑜的话像无数把小刀子插在了宁韶卿的心口。 乔表哥,你表妹不就是我么? “我也不能和你表妹相比,人家是宁国公府的韶华长郡主,我就清湖村一农家女。”宁韶卿翻了个白眼,又朝着乔瑾瑜一瞪:“起点就不同,清湖村里有谁能一天赚个四两银子。” “若是我表妹,她就可以。” “……” 宁韶卿以前咋没发现乔瑾瑜这么护短,原来在外,他都将她夸上天了。 可乔瑾瑜说着,面露了些凄色,似是想到了悲伤的事情。 宁韶卿想,她失足落水的事情肯定给表哥也带来了一定的悲痛,他们虽然总是互相伤害,但感情却比其他兄妹高强。 “我不该出来游历的。” 乔瑾瑜低声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收起了所有的悲伤,他对着宁韶卿说道:“今日我在后院就听到前头热闹非凡,一心就想着出来看看,可是见人又多,没有落脚的地方,未能帮忙,还望宁姑娘见谅。” “没事,我一人能应付的过来。” 宁韶卿还能听不出来乔表哥的言下之意么? 乔瑾瑜喜欢清静,后院都能听见热闹声了,他今儿肯定没有心思看书写字,废了一天。 于是宁韶卿勾了勾手:“乔公子,你过来一些。” 乔瑾瑜下意识的将头伸了过去。 可谁晓得,宁韶卿此时却摸了摸乔瑾瑜的脑袋,安抚了下他:“若明日铺子里还是吵闹,你就寻一处酒楼,听听小曲喝喝酒,若是在路上瞧见漂亮姑娘,再寻个媳妇,你自不会觉得无聊了。” 宁韶卿顿了顿:“大不了,我给你一贯买酒钱,不能再多了。” 乔瑾瑜的灵魂再一次颤抖,可这一次灵魂震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卿。”乔瑾瑜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听着这熟悉的口吻,自然而然的便答应了:“好。” 宁韶卿和表妹真像,像的乔瑾瑜都迷离了。 宁韶卿垂眉,继续做账,她习惯在账簿的每一页落脚都做个标记,于是习惯性的签了个名字。 乔瑾瑜盯着宁韶卿的动作,看着她写出清秀漂亮的小楷,双眸充满了雾气。 长得像,性子像,说话像,连字儿都写的一模一样。 叫“宁韶卿”的女子果真一个样儿啊! 乔瑾瑜这颗玻璃心都碎了一地,可就算再像也不是他深爱的表妹。 乔瑾瑜摁了摁眼眶,想着再靠近一点点,可是就在他还未靠拢在宁韶卿身边的时候。 从药坊的后门处,又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气压,那人面无表情的从外侧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条‘哈巴狗’蒹葭。 郝连宸跟着蒹葭后头,摸索的走了进来。 蒹葭先一步蹭到了宁韶卿的腿上,宁韶卿立马转身。 “忙完了?”郝连宸询问着,他手稍稍往前一扬。 宁韶卿见状,接住了郝连宸的手,还露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她原本脸上的疲惫见到男人的时候,一扫而空。 “快忙完了,还有些账要做。” 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侧,这时将藏在胸口的钱袋子取了出来,随后塞在了郝连宸的手里。 “你看,我赚了不少的钱,这几日也要吃什么,就和娘说!我能养得起你了。” 宁韶卿这小嘴儿像是抹了蜜一样。 乔瑾瑜看着这一幕,这下,换成他扎心了! 在宁韶卿的眼里,他就是个要钱的,对他无意识的一毛不拔,而对于她未婚夫连宸而言,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 乔瑾瑜得出一个痛彻心扉的结论。 叫“宁韶卿”的女人都不喜欢叫“乔瑾瑜”的男人,都不喜欢他! 乔瑾瑜本就丧气,现在更是无力,他长叹了口气,朝着后院低落的走了过去。 而与阿宸在一起的宁韶卿,压根就没留意到乔瑾瑜的离开,她瞧见阿宸,更是喜上眉梢。 “今日出了好多的事情,不过幸好,一桩桩的解决了,阿宸,我厉害吧!” 从乔瑾瑜处得不到鼓励的宁韶卿,又向郝连宸求夸奖,她抬起头,凑在阿宸的跟前。 阿宸寒颤颤的表情裂开了一道缝,嘴角微微上扬,他丝毫不掩饰对宁韶卿的表扬。 “阿卿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会赚钱持家,又聪慧机智。” 宁韶卿却对阿宸的回复并不满意,觉得有些客套,于是傲娇的侧过身,在他的手上比划道:“没诚意,这夸奖太没诚意了,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宁韶卿比划完之后,手指戳了戳阿宸的心口:“想听你夸一百遍。” 第56章 连夜取货 郝连宸因为宁韶卿的撒娇,沉寂的心跳再次剧烈的跳动着,脸颊两侧透出红晕。 “阿卿……” 本就不善言辞的郝连宸,根本没法回应宁韶卿的要求,他深深的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道:“颖悟绝伦,机智过人,嗯……秀外慧中……” 郝连宸一本正经的说着,夸奖阿卿一百遍比打赢一百场仗都难。 以前带兵打仗,就算打了胜仗,他都鲜少称赞,与其说这些空话,不如赏赐些财物。 郝连宸宁愿将自己的所有都给阿卿,也实在道不出甜言蜜语。 “好了!”宁韶卿伸手捂住郝连宸的嘴:“瞧你这为难的样子,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竟然当真。” 宁韶卿难以想象到,说一百句好话的阿宸是什么样子,看他面色涨的通红。 “先去那边坐下吧!待我账算完后,再与你说话。” 宁韶卿拢着阿宸的双臂,将他带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郝连宸眉头稍稍一拧,以为阿卿是给他薄面,才不勉强他说话。 可郝连宸的心头却是将宁韶卿的每一句都当做正事。 “下次我会想好一百句夸奖你的话。”郝连宸严肃的说着,他沉了口气:“阿卿,容我半日时间想想。” 宁韶卿随即一笑,这家伙居然还当真了!可她的心脏却闷咚一跳,心弦好似被阿宸拨动了,这种感觉竟比挣了银两还要开心。 “好好好,那我多给你几日时间想,不许重复哦。” “嗯。” 阿宸双手抱臂,宁韶卿见他再次恢复了寻日里风轻云淡的表情,就晓得他大抵是想好词好句去了。 宁韶卿垂眉,再次瞥上了账簿,细细的将所有的帐算好。 阿宸若是个正常人,必定是个抢手的夫君…… —— 宁家药坊重新开业的这几天,每天都是门庭若市,生意极好。 只有在日落后,一群人用晚膳的时间,才得了空闲休息。 “明日就是初八了。”顾琴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的吃着白面馒头,她有些不安的朝着宁韶卿瞧了眼:“阿卿,你二姐原先定在初八与孙富贵成全,可现在都没得消息,你说,她这门婚约会不会作废了啊!” 宁韶卿朝着顾琴瞥了过去:“不知,这几日我们都未回村里,自然不晓得二姐的婚事,也许他们只是没来请咱们吧!” 长房如此算计她!再加上,宁大宝的衙役也被她给搅黄了。 宁彩云母女肯定对她恨之入骨。 “就是开业那天的坏婆娘么?”曾亮机灵的看向宁韶卿:“掌柜,我晓得这事儿,镇子上都传开了,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大家伙都忙着药坊的生意,所以才没时间讨论。” “你晓得?”宁韶卿眉头一挑,将碗筷放了下来:“你一大男人,怎么还知道这些传闻?以后不许像娘们似的和别人讨论这种八卦。” “掌柜!”曾亮委委屈屈,他喝着汤:“我可没有故意探听这些,不信你问我爹。” “我们住在乞丐窝里,自然耳听八方,以前若是谁家有喜事,都会上门乞讨的。”曾亮爹憨实的笑了出来:“孙家本就是清湖村的有钱人家,大家伙都打算去闹一闹。本来今天他们都出发去清湖镇了,可是那边的熟人说,孙家今早去退婚了,便又折返。” “退婚了!” 顾琴一声惊呼,吓得连筷子都掉在了地上:“阿卿,你二姐被退婚了!” “意料中的事情。”宁韶卿比顾琴要显得淡然,她见阿宸碗里的米饭见底,便又给他盛额一碗鸡汤:“大娘与二姐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情,大哥又因为陷害一事失了饭碗,再加之望舒将军说要严查买官的事儿,孙家想要摆脱嫌隙,自然会和长房扯清关系,退婚是正常的。” “阿卿……娘是担心,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若是你大娘母女再发疯,我们又该怎么办!” “怕什么!”宁韶卿知道顾琴胆小,她嘴角微扬,目光落在了阿宸和曾亮爹的身上:“咱家还有两大男人呢!还对付不了她们母女,再说了,我们还有望钰将军撑腰,她们不敢!” “掌柜,我也是男人!”曾亮立马跳了出来,他瘦弱的胳膊肘靠拢在一起:“我也可以保护你!” “你……”宁韶卿将曾亮当成了小毛孩:“你还不如乔公子呢!会明哲保身就行!若真有危险上门,躲起来就行。” “……” 在一旁默默用膳的乔瑾瑜,膝盖好似中了几箭,真想给宁韶卿跪了。 “食不言寝不语,宁姑娘,你成日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不说话,没人会将你当做哑巴。” 乔瑾瑜说完,友善的冲着宁韶卿一笑:“有你这话,真有人上门找茬,我定会躲得老远。毕竟,我会明——哲——保——身——!” “好的。”宁韶卿眯眼一笑,随即将乔瑾瑜碗里的鸡腿拣给了阿宸:“阿宸,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我们,不像某个病秧子,吃再多的好东西,也是肌无力。” “……” 乔瑾瑜深知,女人不好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可是宁韶卿对他越是不相让,说话越是毒舌,乔瑾瑜这心里越是好过,每每看到宁韶卿,就好像看到了表妹,他对表妹的思恋好像就会藏上几分,他大概有些受虐倾向吧! “对了,娘,吃过晚膳后,我与白家村的药农约好了,要去取货。”宁韶卿站起身来,不再搭理乔瑾瑜:“估摸着明日清晨才能回来,药坊就劳烦你照看了。” “连夜去取货啊!”顾琴惊愕:“家里的草药还够撑上三两日的,说不定过两日店铺里没什么生意,你白天去啊!晚上赶夜路太危险了。” 宁韶卿无奈,谁叫刚开业生意好呢!原本打算给军中做金疮药的草药都拿来卖了,就连玉中世界的极品草药都差点兜售一空。 虽说顾琴的话有道理,可…… “娘,你忘了,到了六月份,咱家地里种的草药也要收成了,店铺人手根本不够,若不连夜取货,恐是不行!所以这次去进货,我会多备些,以备不时之需。你就放宽心吧!” 第57章 阿宸的小愿望 “可是……”顾琴还是有些担忧:“不然,让阿宸和你一道去吧!” 宁韶卿瞥上了阿宸,见他用完膳:“连夜赶路这不是累么?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吧!” “整日整日的待在后院里,阿卿,你心疼未来相公也不是这么个疼法吧!”顾琴赶紧推了推阿宸:“你与阿卿一道去。” “娘,阿宸又听不见。”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没想到阿宸这时却朝着宁韶卿的方向看过去。 “好。” 宁韶卿一咯噔,阿宸近来总能表现出能视听的错觉。 “我闲来无事,做什么都好。” 宁韶卿的手在阿宸的面前晃了两下,又轻轻的喊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将他的掌心拿到身前。 “我要连夜赶路,去白家村取货,你确定要去?” “去。” 郝连宸应了一声,他方才察觉有人推他,见这力道,应该是顾琴无疑。 可是顾琴对他避如蛇蝎,让他出头,定有难事。 所以作为阿宸的未婚夫,郝连宸义不容辞! “好吧!”宁韶卿起身,见大家伙吃的差不多了,便扬手收拾碗筷:“将碗筷收拾好了,就去。” “这些事情让娘来做吧!你们早去早回。”顾琴笑眯眯的瞧着宁韶卿和阿宸,与阿宸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对阿宸的恐惧也少了几分:“这样看,阿宸身体虽然废了些,可人倒是不错的,他若是能像乔公子那样看着温润,阿卿,你这终身大事,娘就放心了。” “娘,你中意乔瑾瑜啊!”宁韶卿嫌弃的朝着乔瑾瑜看了过去:“阿宸,在做相公这方面,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呢!诗词歌赋是比不上乔公子,可是他居家啊!又听话,又宠媳妇的,谁像他花天酒地,放荡不羁爱自由。” “你确信,连宸这德行不是吃软饭?”乔瑾瑜漱了口水,叽叽咕咕的说着。 宁韶卿的白眼立马抛在了乔瑾瑜的身上。 “成了成了,你就有能耐对我冷嘲热讽,赶紧带着你宝贝相公去取货吧!”乔瑾瑜冷哼一声:“一路顺风,莫要半路失踪。” “借你吉言!”宁韶卿话毕,便牵着阿宸的手向外走去。 到了傍晚,凉风习习,自从入夏后,天气越发的炎热。 宁韶卿赶着牛车,阿宸则是安静的坐在身旁,与上次去白家村不同的是,牛车上还多了蒹葭这跟屁虫。 “汪汪!” 蒹葭见宁韶卿瞥了眼,便扬起狗头,以作回应,随后蒹葭又靠在了阿宸的腿上。 “蒹葭比你,与比我亲近多了,整日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宁韶卿在阿宸的掌心比划着:“每日待在后院里,会不会太无聊。” “习惯了。”郝连宸习惯了双耳不闻,也习惯看不见东西:“与你在一起,最有趣,还能与我说说话!” “那乔瑾瑜呢?可否搭理你?” 郝连宸眉头顿时一拧,他不与情敌交流:“花公鸡一个,嗷嗷叫,生怕旁人不晓得他在后院里,不予理会。” 宁韶卿笑了出来,原来不止她一人嫌弃乔表哥呢! 牛车从镇子上往白家村驶去,这一路上略有颠簸,走在山间,还能嗅到森林的味道,只是与前几天比起来,天气更为干燥了。 “今年的大旱已有了预兆。” 宁韶卿好看的双眸中冒了些失落,朝着山林外的田地上看去,虽说夜色深沉,但透着月光已然能瞧见土地干涸的龟裂。 上一次重生,因为大旱,饿死了不少人。清湖村因为靠山,大部分村民在山间取水,才幸免于难。 “阿宸,天大旱,咱们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大旱。”郝连宸感受了迎面的凉风,他整日待在院子里,感受不到土地的变化:“若边境大旱,朝廷拨款,宸王军团开沟挖渠,能减少很多的损伤,不足为惧。” “宸王军团都开始备药了,恐楚军来袭,哪里有那么多的兵力照顾老百姓啊!”宁韶卿又偷偷的在阿宸的手里写道:“我没将和军团做生意的事情告诉旁人,阿宸,你要为我守住秘密,家里那金疮药就是为军队做的,如果有战乱的消息放出去,更是人心惶惶,哎,只可惜宸王看上去太不近人情了,不然我就可以提前将旱情呈报给他。” 郝连宸愣住了,军中无首,他不在营地中的消息,时介多数没有上报给朝廷。 若敌国知道他未归,边境难免会骚动。 “阿卿,你去过宸王军团了?” 郝连宸了解时介与望钰,他们比寻常人要戒备,怎可能与阿卿这小丫头做生意,哪怕阿卿在他心中无人能敌,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去过了,再说,药坊开业那天,望钰将军来道贺的,还给我撑腰收拾了宁大宝的呢!只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便没和你详尽的说。” 宁韶卿不以为意的拧了拧肩头。 谁知,阿宸这时候却紧紧的捏住了宁韶卿的肩膀,那铺天盖地的气场瞬间压了下来。 宁韶卿一惊,她从未见过阿宸如此激动的模样。 “望钰什么时候会再来!”郝连宸心中略带些颤抖。 原来,他离军团只有一步之遥!只要通过阿卿,他就能够回去。 郝连宸也从未想过,他和望钰会擦肩而过,只要回了军团,得了最好的治疗,他定然能够恢复视听。 “阿宸,你弄疼我了。” 宁韶卿抹开郝连宸的手:“下次我见他的时候,替你引荐便是了,不过,你为何对将军这么好奇啊!” 郝连宸就算与阿卿说他是宸王,阿卿怕也不相信,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敬仰而已。” “仅仅是敬仰?”宁韶卿看着阿宸这波澜的表情中带着欣喜,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敬仰,总感觉含着其他的意思。 “说不准,一会儿咱们到白家村就能碰见军中的人,我上次去信联系药农的时候,他们说军团每月月初、月末都会取草药,若是碰上了,我便带你过去。” 宁韶卿唇角微扬,拍了拍阿宸的肩头:“满足你想见大将军的小愿望!” 第58章 半路失踪 郝连宸一听白家村可能遇到军团,稍有些坐不住了。 宁韶卿时不时的朝着阿宸瞥了过去,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应当是最高尚的追求。 阿宸身形健壮,双手握拳如同铁锤,尤其是虎口的老茧,更能看出他的魁梧有力,他若能视听,军中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到了。”宁韶卿将牛车赶在白家村的路边。 是夜,白家村静悄悄的,只有几家药农还在忙活着整理草药,道路上无人走动,牛车嘎吱的声音格外突兀。 宁韶卿远远的望了过去,遗憾的朝着阿宸看去:“今日不凑巧,路上并未有军团的人,阿宸,没关系的,咱们日后还有机会。”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中,稍稍露出了些失落,他极快的调整好心情。 “嗯,无碍。“郝连宸牵强的笑了笑:“你得去挨家的采购药草,不如让我与蒹葭在村头等你,夜里带着我稍有些累赘。” “你坐在牛车上,哪有不方便的。” 宁韶卿摸了摸后脑勺:“将你一人放在村头,我还不放心呢!万一,有人见你长得好看,劫色怎么办?” “阿卿……”郝连宸略有尴尬,谁会劫色他啊!他轻咳了声:“其实是在牛车上坐时间久了,我想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宁韶卿见阿宸轻轻的捶着小腿,他平日里没事儿就坐在院子里,去哪儿都不方便,有了蒹葭后,才能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走动。 宁韶卿见阿宸渴望走动的模样,便只能依顺道:“好吧,那我将你放在这里,有蒹葭在你身边,指路应该没有问题。” 宁韶卿停下牛车,将阿宸搀扶了下来。 蒹葭在此时也非常激动,来回的跳跃着,宁韶卿怕阿宸降不住蒹葭,便给蒹葭套了个绳,随后让阿宸牵着。 “若是想找我,便让蒹葭带路,狗鼻子尖,一下子就能嗅到我在哪里。” “好。” 郝连宸听着宁韶卿唠唠叨叨的吩咐着,失落的心情倍生喜悦,他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阿卿脑袋:“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宁韶卿的脸颊刷的红了,她仰起头看向阿宸。 阿宸此时的深情异常温柔,还多着几许的宠溺。 “我……我知道了。”宁韶卿往后退了一步,羞涩的立马转身,牵着牛车就往药农家走去。 阿宸长得真好看,说话也动听,再这样相处下去,宁韶卿真怕自己会离不开他。 宁韶卿走了老远,又转身朝着阿宸瞧了过去,她以为阿宸会离开原地走动,可阿宸此时却依旧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看着,竟还招了招手。 宁韶卿的心又嘭咚一声,加剧跳动,她倒吞了口口水,像阿宸这样的男人哪儿找去! 前世,宁韶卿见到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花天酒地,要想找个待席等妻的男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宁韶卿笑着,甜滋滋的走进了最近的药农家…… 郝连宸站在原地,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慢慢的朝旁边挪动着。 “蒹葭,去附近的马厩!” 郝连宸自从遇到了宁韶卿后,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可和郝连宸总想着法子与军队联系。 郝连宸想,既然每个月底、月初,军团中都会有人来白家村取药,不如再村落中做些标记,万一被人察觉呢! “汪汪!” 蒹葭蹲在郝连宸的脚边,它抬起狗头,什么是马厩! “你不知道马厩么?”郝连宸眉头微微蹙起,见蒹葭不愿离去,他翻来覆去捯饬了一番,好不容易在衣服的夹缝里找到几根干草:“就是有这个地方。” 蒹葭一个机灵,瞬间摇着尾巴,带着郝连宸朝附近有草垛的地方的走去。 马厩离村头并不算太远,再加之夜间无人看守,顺着干草的枯味儿,蒹葭很轻易的就寻到了马厩。 郝连宸不得不夸奖,阿卿带回了一只极有灵性的宠物。 郝连宸伸出手,摸索了一番,这马厩不算大,拴着马绳的地方就在他的正前方。 “就在此处做个标记。” 郝连宸轻轻的抿着唇,用指甲在木头上用力的划出了他的专属标记,随后他咬破手指,稍染了些血迹。 蒹葭在郝连宸的身边乖巧的坐着,只是在郝连宸刚打算去下一处的地方的时候。 蒹葭却像发狂了一般,黄毛全都竖了起来,它龇牙咧嘴的哼唧着。 郝连宸察觉蒹葭的不妥,瞬间戒备了起来,他将蒹葭拉扯到身后,可然而,就在刹那间,他的头被木棍使劲一敲。 郝连宸觉得脑海一震,血腥味在耳鼻处弥漫着,随之便没了知觉,直板板的倒在了地上。 而蒹葭见主人倒地,吓得汪汪狂叫,六神无主的朝着宁韶卿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至于倒在地上的郝连宸,只见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步的走上前来,随后费劲的将他拖走。 白家村的马厩边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宁韶卿正热火朝天的装着货,她瞧着身边的药农。 “阿伯,真是不好意思,白天店铺里太忙了,只能半夜来取货,扰了你休息,请见谅啊!” “没事,你进货是给咱们赚银子。”药农瞧着牛车上堆着的草药:“宁掌柜,你看看,你要的十担紫苏,一箱硫磺,十担白芷,十担板蓝根……清点清点。” “好像还差金银花。”宁韶卿张望了两眼:“对了,我上次后订的牛舌草,还有没有啊!” “有啊!你稍等。”药农转身进了屋子,而宁韶卿则是将牛车上的货物稍作整理。 就在宁韶卿清点差不多的时候,蒹葭疯狂的跑了进来,冲着宁韶卿吼了好几声。 “蒹葭!”宁韶卿见蒹葭浑身炸毛:“大半夜的不许叫,旁人家休息呢!” “汪汪!” “你不是与阿宸在一起么?一起过来了?”宁韶卿的话还未问完,蒹葭拽着她的衣角,使劲儿的将她朝外拉扯:“怎么回事儿啊!” 宁韶卿狐疑,但也跟着蒹葭走了出来,只是宁韶卿走到门外的时候,左右张望了好几眼。 皎洁的月光下,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 “阿宸呢?” 第59章 心急如焚 宁韶卿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感。 蒹葭跑在前头,对着宁韶卿狂吠了几声,她随着它跑过村头,随后跑到村里的马厩。 这一路上,宁韶卿压根没有看见郝连宸。 阿宸不见了! 宁韶卿慌乱的站在马厩边上,阿宸说过会在村头等她,所以宁韶卿相信阿宸不会乱跑。 “怎么会不见了?”宁韶卿想喊,却叫不出来。 阿宸一旦不见了,他听不着她的呼喊,更看不见的路,他会完全迷失方向,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静静的呆着。 宁韶卿有些后怕,第一次遇见阿宸,他发着烧坐在丛林里,若没将阿宸带回来,他不得病死? “阿宸。”宁韶卿连忙在村子里走动着:“你在哪里的啊?” 宁韶卿想,以阿宸的脚力,他肯定走不远,他们俩分开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 “汪汪!”蒹葭在马厩离四处闻了闻,似乎寻到了阿宸的味道,便又对着宁韶卿喊了两声。 “在那边?” 宁韶卿跟着蒹葭后,小跑着。 道路上,明显看到一道长长的拖痕,这条拖痕一直延长到山道边上,随后山道上出现了马蹄印。 蒹葭这才完全失去了阿宸的方向。 阿宸确实是不见了,但并非是自己走失。 宁韶卿双手紧紧的捏住拳头,这么显然的事实放在眼前,阿宸是被人劫走了! 宁韶卿双眉紧紧一拧,眼神中冒出了火气,她心急如焚,又极致愤怒。 “蒹葭,回去!” 一道冷冽而又阴郁的命令从宁韶卿的喉咙里压抑出来。 蒹葭从未见过如此阴暗的宁韶卿,顿时灰溜溜的垂下尾巴,一步三回头的朝着牛车跑去。 太可怕了! 宁韶卿只觉心中空落落的,生出了滔天的愤怒让她狂躁,敢动她的人!宁韶卿绝对不会放过。 她需冷静,才能想出是谁劫走了阿宸。 可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阿宸可能遇险,宁韶卿就无法冷静,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一定可以找出阿宸,宁韶卿,着急是没有用处的。”宁韶卿呢喃自语:“劫人有所求,肯定会来口信!肯定会有线索。” 宁韶卿紧紧的咬着唇,月光下,她走在地面的拖痕旁。 阿宸那么强壮,都能被人劫走,说明是偷袭。 可要是与她有仇,为何要对阿宸下毒手,直接拿她威胁顾琴,药坊这几日赚的银两绝对都会给劫匪,也省事。 可要是与她无仇,带走阿宸,难道是欣赏阿宸的男色?还是阿宸以前的仇家?阿宸是山中猎户,家中不与外界交流,有如此大的仇恨也不正常。 等! 宁韶卿只有等! 若阿宸失踪与她有关,宁韶卿相信最迟明早,她肯定收到劫匪的口信。 宁韶卿一想到此,火急火燎的跑向了药农家,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药坊。 她不能错过阿宸的踪迹。 “姑娘。”药农见宁韶卿匆匆忙忙的赶走牛车,疑惑道:“货刚上完,你不查一下啊!若是少了,离了我这儿地儿,可是不给你补的,这么急?出了什么大事。” 宁韶卿急的没吱声,她朝着药农看了眼,最终还是说道:“少了我也不怨你。” 因为,阿宸比这一车的药草珍贵。 宁韶卿朝着宁家药坊赶回去,这一路上抽的牛背都快开花了,蒹葭躲在牛车后头,不敢凑近。 也许是宁韶卿的气场过于庞大,压得蒹葭都心生恐惧。 等宁韶卿到了药坊的时候,刚刚过了丑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顾琴因为担心宁韶卿连夜取货,所以没敢熟睡,趴在药柜上眯了一小会儿。 这不,宁韶卿的牛车还没停下,顾琴耳尖,就听到了车轱辘声,赶忙打开了药坊的大门。 “阿卿,你回来了!” 顾琴一脸欣喜的迎了上去,但宁韶卿却面无表情,极为严肃的眯着双眸。 “怎么了?是阿宸惹你心烦了么?”顾琴拿了个披风想要披在宁韶卿的身上,可还未靠近。 宁韶卿却冲进了铺子里,左右张望了一番:“娘,可否有嫌疑的人进入我家药坊!” “没有啊!自你和阿宸走了后,店铺就没人上门。”顾琴见牛扯上只有货物,奇怪道:“阿宸呢?他去哪里了。” 顾琴只能将披风收了起来,她透着烛光,再次瞧见一脸阴黑的宁韶卿,心中生了几许的压抑。 “阿宸不见了。” 宁韶卿双手握拳,懊恼的拍了拍药柜,她不应该让他孤身一人在白家村游荡。 宁韶卿一激动,却也无意间将药柜上的瓷碗打翻,瓷碗落在地上,清脆一声,砸了个粉碎。 “不见了!”顾琴惊呼:“他那身体状况,要是丢到了荒山野岭,还能活么!” “……” 宁韶卿因顾琴这话,本就担忧的心更是提了上来,她第一次觉得懊恼。 前世贵为韶华长郡主,她可以吆喝家仆寻人,或是打通衙门关系,叫他们满城寻人。 可现在这农家女的身份,她无能为力。 “阿卿,你别着急。”顾琴朝着后院看了过去:“我去叫醒乔公子,拜托他去找找,曾亮父子也能帮忙的!” “无用。”宁韶卿垂着扇叶般的睫毛,一屁股坐在了药柜后的椅子上:“阿宸怕是被人敲晕带走的,必定事出有因,为今之计,只有等了!” “会不会是长房他们……”顾琴紧紧的锁着手指,她双唇一抿,带着些揣度:“彩云被退了婚,他们想报复你,便对阿宸下手,叫你也不舒坦……” “我此时丧夫,以现在的条件全然可以找个更好的夫君。”宁韶卿立马否决了顾琴的揣测:“大娘他们没有那么蠢,肯定希望阿宸这一辈子都与我纠缠。” “可咱们和别人也没仇没怨啊!阿宸一人孤零零的,父母又双亡,他更不可能有仇人。” 这才是宁韶卿最为疑惑的地方,她抚了抚额头,靠在药柜上。 这时候,药坊的后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乔瑾瑜睡意朦胧的走了过来,他打着哈欠揉着眼:“老远就听见店铺里东西落地,又有人碎叨说话,我以为是遭了贼,便赶紧过来看看……” 第60章 罪魁祸首 乔瑾瑜先是看了眼宁韶卿,见她满脸不悦,就连生气时的贵气都和表妹如出一辙,随后又瞥了眼顾琴。 “发生了什么事情,宁姑娘取货遇着困难了,怎生这个表情。” “乔公子,阿宸不见了。”顾琴大步的走到了乔瑾瑜的跟前,朝他挤了挤眼神,低声道:“我家阿卿担心着呢,千万不要开玩笑。” “还真半路失踪了,玩笑话竟成真。”乔瑾瑜无意冒了一句,他双手抱臂:“宁姑娘,你当时不该与我斗嘴的!” 宁韶卿一听乔瑾瑜说出的风凉话,气不打一出来! “若你表妹失踪了,你还能说出这话吗?乔瑾瑜,阿宸被人劫走,生死未卜!我若是你,就算不帮忙,也不能落井下石。” 宁韶卿一提及表妹,乔瑾瑜的面色都变了,可他温润如斯的气场却依旧表露。 “宁姑娘,你不该提及她。比起连宸,至少他还活着。”乔瑾瑜悲戚,他虽不知宁韶卿如何知道表妹,但却着实戳了他的伤口:“若瑾瑜方才有表述纰漏之处,此时便与你道歉,若有任何瑾瑜能够帮忙的事情,我自当全力以赴。” “乔公子。” 宁韶卿是因为太过于担心阿宸的安危,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我原谅你了。” “……” 虽然乔瑾瑜有错,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乔瑾瑜那副丧偶的表情,宁韶卿的话才更伤人。 乔瑾瑜一愣,不论是现在的宁韶卿,还是过去的表妹,他怎么都逃不过她们的套路。 “在哪里失踪的,不若我们出去找找吧!” “只能等消息,马蹄印在山道中消失,根本辨别不出方向,现如今,最好的期盼就是劫走阿宸的人,与我有关系。” 宁韶卿双手放在身前,心里不断的祈祷着阿宸的平安。 “与我有关系的话,劫匪肯定会送消息上门,一旦有了线索,就不怕阿宸救不回来。” “要不要报官?”乔瑾瑜思量一二:“落霞镇属于利州的管辖,利州郡王又与我母家有些亲戚关系,去信一封的话,应当能有回应。” “现在报官太早了。” 宁韶卿抿唇,万一被劫匪知道,阿宸被撕票了,这可如何是好?再说劫匪究竟是要钱,还是其他目的,他们尚不知晓。 “等着吧!”宁韶卿再次长叹了口气:“等到天亮,等到劫匪来消息后,再做打算。毕竟,我与阿宸都只是乡野小民。” 乔瑾瑜抚了抚眉梢,落座在宁韶卿的身侧,只是他有些质疑。 “你确定么?你出生农家,那连宸就没有问题?” 乔瑾瑜摩挲着指尖,不禁念叨道:“暂不说连宸长相贵气,又气质不凡,他明明是个残废,却识文断字,哪里是个猎户的样子。宁姑娘也是,明明没学过读书写字和药理,不也开了药方,对经营药坊也很擅长。” 宁韶卿心头一颤,她的表现确实已经超乎了十三岁女子,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乔瑾瑜深沉的点了点头:“能与我交谈甚欢的人,少说也得满腹才华,我怎可能和俗人为伍。” 宁韶卿知道乔表哥有着文人的高傲,可什么时候,这高傲沦为自恋了。 “事实上,我与阿宸就是你口中的俗人。”宁韶卿咽了口口水,对着乔瑾瑜道:“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为,幸好在乔公子的心里,我们已经高人一等。” “是我说错了。”乔瑾瑜一看到宁韶卿那清凉的眼神,就晓得宁韶卿那憋气的小身体又得炸毛了:“我与你在这里一同等着吧!我们几人说说话,想想法子,说不定就能琢磨出劫匪的意图了。” 宁韶卿想不出来,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绑走阿宸,她也不再想和乔瑾瑜互怼,静静的等着天亮。 时间熬的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公鸡鸣叫,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初升。 镇子的街道上开始有人穿梭,各个店铺纷纷的敞开了门。 宁韶卿却越来越耐不住性子,她猛地站起身来,惊醒了瞌睡的乔瑾瑜与顾琴。 顾琴见宁韶卿这么愤怒,懦懦切切的建议道:“阿卿,咱们听乔公子的话,报官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法子。” 衙门能顶个屁用!她在镇子上无权无势,衙门根本不可能挨家挨户去盘查,恐怕巡逻一圈便收工了。 宁韶卿差点爆粗口:“清晨了,若是再等不到消息,我去军中找时介与望钰将军帮忙,这里离利州郡王府太远,远水解不了近火。” “宸王军团所在之处,向来神出鬼没,你能寻到?”乔瑾瑜惊愕。 宁韶卿记性还算不错:“应该能,罢了,我也不坐以待毙,现在就去!” 宁韶卿抓起柜台下的荷包,她需要租一匹快马,于是转身就朝着药坊外冲了出去。 可宁韶卿还没走远,迎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喜乐声。 今天初八,是个好日子。 宁韶卿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好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敲锣打鼓的乐队却是朝着她走来,为首的男人竟是孙大明。 孙大明板着脸,瞧见宁韶卿的时候,眉头稍稍上扬,露出喜色。 “宁家幺女。” 宁韶卿从孙大明的身边径直的走了过去。 孙大明见宁韶卿不搭理他,便又和气的喊了一声:“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要上哪里去啊!” 宁韶卿颇为不耐烦,见乐队挡了路:“喜事?何喜之有,村长,阿卿还有要事处理,就不与你叨唠了。” “要事?”孙大明一愣,却会心笑道:“是去找你那未婚夫阿宸的吧!你不用找他了,昨天夜里,我给他了十两银子,又替他寻了个好去处,已经送他离开了。” “什么!” 宁韶卿听见孙大明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敢情她担心了一宿,阿宸竟然是被孙大明差人劫走! 孙大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劫走了她的人,还摆出了一副为他们好的姿态! “阿宸在哪里!你将阿宸还给我!” 宁韶卿双眸一眯,原本对孙大明的退让,此时却明显变为了侵略:“若是不还,我也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第61章 上门提亲 “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孙大明喜上眉梢,他看向了宁家药坊:“不如到里面坐坐,你爹不在了,我还有事情要和你娘商量呢!” “没什么好商量的。”宁韶卿见孙大明执意进入店铺,她拦不住:“村长,你敲锣打鼓,到底想干什么!” “上门提亲。” 孙大明见顾琴站在门口,双手抱拳走了上去:“顾琴啊!你养了个好女儿,我来替富贵求亲了!” 宁韶卿顿时愣在了原地。 孙家不要脸了? 昨儿刚刚退了宁彩云的婚,今儿就到药坊里提亲? “求亲……”顾琴显然比宁韶卿更加吃惊,她下意识的瞅向宁韶卿:“阿卿,这什么情况啊!” 宁韶卿只低声道:“昨晚,是他把阿宸劫走的。” “我哪里是劫走阿宸,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顺便帮你退了婚。”孙大明朝着宁韶卿打量了眼:“像宁家幺女这么精明能干的人,谁不想娶回家当儿媳妇啊!这不,是孙某此前不识珍宝,才误以为宁彩云是个好丫头,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整个清湖村,只有宁家幺女有出息。” 孙大明向来瞧不上宁韶卿母女,也曾嫌弃过顾琴是军中歌姬的身份。 宁韶卿面色一冷,她沉了沉双眸:“谁说阿宸与我退婚,我压根没同意这事儿,一女不嫁二夫,还请村长回去吧!” “退婚书。”孙大明从怀里掏出了墨汁刚刚吹干的退婚书:“他知道自己身带残疾配不上你,所以自愿退婚,你瞧,这下方还有红手印呢!” 宁韶卿懒得与孙大明废话,朝着顾琴看了去。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琴,我家只有富贵这一个独子,阿卿嫁到我家决计不会吃亏,日后她要是想做生意,我也同意她抛头露面,这里是彩礼,你们清点清点,咱们坐下,就把这婚事定了吧!” 孙大明笑靥如花,他不信这么好的婚事,宁韶卿母女会拒绝。 顾琴尴尬的笑道:“阿卿的婚事,由阿卿做主,我看阿卿的意思。” “我对别人的二手货,不感兴趣。”宁韶卿的话,说的有些难听,她本就对孙家没有好感,自然不会嘴下留情。 孙大明的笑容随即扑灭,八字胡一吹,颇有些威胁道:“我好话说尽,可别给脸不要脸,我儿是被宁彩云缠上的,她不守妇道,关我儿什么事情!阿卿,说话得知分寸。” “村长强迫阿宸退婚,难道就知道分寸了!你到底差人将他送到哪里了!” 宁韶卿想,阿宸此时肯定非常不安,去了陌生的地方,一想到他会变成沉默不语的样子,便心头着急。 孙大明没想到宁韶卿母女居然会拒绝这门婚事,他双手紧紧的捏拳。 要不是因为宁彩云母女像个蠢货似的招惹宁韶卿,不仅害的宁大宝丢了官职,现如今也迫他处境艰难。 谁能料到宁韶卿竟和望钰将军相熟,望钰将军回到军中,给利州郡王去信,说是边境卖官卖爵的状况屡屡发生。 现在上头彻查此事,孙大明为了宁大宝的衙役,给官府送了银两。 官老爷将此事全都推给了他。 为今之计,孙大明为了保全自己,只有让儿子娶了宁韶卿,到时候让宁韶卿去和望钰将军求情。 “我知道阿卿是个有情谊的人。”孙大明又收了收情绪,腆着脸:“你就放心吧!阿宸会有人照顾的,你呢!同意了我儿的婚事,就安安心心的做个待嫁新娘,我儿子富贵虽然身体弱了些,可至少没有残疾,你们两人刚合适。” 宁韶卿的耐心已经被孙大明消磨的一干二净。 孙大明上门提亲,以他寻日里守旧循礼的性格,决计不会如此低三下气,这般容忍的态度恐怕有求于她。 她的这门婚事绝对能给他带来好处。 “就算我不嫁给阿宸,怎么,难道嫁给孙富贵这病秧子。村长,你在清湖村确实有权有势,不少人看中的是孙家的背景,可于我宁韶卿而言,我这辈子只嫁喜欢的人,与权势无关。” 宁韶卿若是真的在乎夫家有权势,她前世的身份嫁个皇子王爷轻而易举,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感情相处相处就有了。”孙大明还是不松口,他笑的牵强:“在大齐,还真没见过像阿卿这般特立独行的女子。” 宁韶卿冷笑。 孙大明上门求亲动静很大,惹了不少人在一旁围观,转眼间,药坊门口聚集了一大波人。 而在人群的在外面。 郝连宸此时粗喘着气,他跌跌撞撞的从镇子外走了过来。 头疼,郝连宸头疼欲裂,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子之后,再醒来之时,被人丢在了山林之中,他以为自己再次陷入险境。 可打在后脑勺的那一棍子,似乎对他的病情有了急剧的好转。 郝连宸眼前是一片迷迷糊糊的场景,所有的东西都像膨胀了一般,他能看见,却看不清楚。 至于声音,也是嘈杂,有时能够听到一两句清晰的话,有时则像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这种情况一直在持续中,并未停止。 “宁家药坊,在哪里?”郝连宸隐约瞧见身旁有人擦肩而过,他伸手拦住那人:“这里是不是落霞镇。” “咦!阿宸哥哥!”那人一看见郝连宸,停住了,反手搀扶住他:“你怎么在外面啊,没在后院里看炉子,我和爹爹正打算去上工,可是药坊门口好热闹啊!”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他听不清,看炉子,上工?于是便伸出手,又抚了抚那人的头。 “曾亮?” 曾亮点了点头,他朝着身旁的爹爹看去:“爹,你先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掌柜啊!我将阿宸哥哥扶回去。” 郝连宸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是熟人!他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最好的归宿便是回到阿卿的身边。 郝连宸不清楚自己的方位,根本没法在丛林深处找到军团的所在。 “阿宸哥哥,你慢一点。” 郝连宸克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已经到了药坊门口,要赶紧告诉阿卿,他回来了。 他知道,阿卿定然会为了他的失踪而焦急万分…… 第62章 一切皆抵不过喜欢 “村长也认为阿卿特立独行,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强人所难让我嫁给孙富贵呢!” 宁韶卿瞧着孙大明手中拿着的退婚书,语气异常坚定:“阿宸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这退婚书说不准他压根不知情才会摁手印,不亲口听他说退婚,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你这孩子,难道村长还能骗你么!”孙大明苦口婆心,他刚想凑到宁韶卿跟前。 可谁能晓得,这时从人群的外侧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这声音寒颤又严肃。 “我未曾退婚,此生也仅娶阿卿一人。他说的是假话。” 郝连宸恰又断断续续的听到宁韶卿和孙大明的对话,他知道有人为难阿卿,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阿宸!”宁韶卿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心中的抑郁一扫而空:“你回来了。” 阿宸出现了,他回来了! 宁韶卿站不住了,她扫开孙大明,激动的朝着阿宸的身边跑了过去。 郝连宸只能瞧见一小巧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张开手臂,顺势将宁韶卿拥在了怀里。 郝连宸被宁韶卿一撞,素来嗜血无情的心尖儿都软化了,他紧紧的宁韶卿的肩头,连忙解释道:“夜里我并没有私自离去,是遇袭了,醒来后身在丛林,幸得运气好,一路上得人指点才顺利归来,让阿卿担忧了。” “回来就好。” 宁韶卿生怕阿宸遭遇危险,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重要。 宁韶卿见阿宸双手多了几道划伤,并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走,咱们回去上药。”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近来宁家药坊可真是热闹。 今天孙大明上门提亲,竟然对残废使手段,弄了个假的退婚书。 只可惜宁韶卿与残废两情相悦,根本没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 “你们……”孙大明哪里能够想到连宸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顿时焦灼了起来。 他明明让人将连宸丢进深山中自生自灭,以连宸那残废的身子,怎可能轻而易举的回来。 “宁韶卿,你给我站住!”孙大明见宁韶卿与连宸拂了他的面子,脸色变得格外难看:“我亲自上门提亲,你竟如此待我!我儿哪里比不上这男人了,我家也比这残废高强许多!睁眼人都晓得谁才是最好的归宿。” 宁韶卿停住了步伐。 郝连宸虽说听不大清楚,但能揣测到孙大明的意思,他也好奇阿卿为何如此真诚的待他。 “单凭长相,我家阿宸不止比孙富贵好看多少倍。” 宁韶卿背对着孙大明轻声的笑着,没错,她就是颜控!她就是对阿宸有保护欲。 “可笑啊!我孙家能保你衣食无忧。”孙大明嘲讽一笑。 郝连宸听到阿卿回答的时候,心头一阵苦涩,他知道阿卿喜欢他这张脸,阿卿也对他表达过他长得好看,可郝连宸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除了长得好看,一切皆抵不过喜欢。” 宁韶卿忽然转身,炯炯有神的视线落在了孙大明的身上:“钱我可以赚,家我可以来养,但阿宸只有一个,是用钱换不来的,我愿意嫁给残废,也和你们没多大关系!” 宁韶卿顿了顿,看了眼孙大明带来的彩礼:“村长,这些彩礼还烦请你带回去吧!我是不会收的。” 郝连宸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但只有一句话最清晰的飘进了他的心里。 一切皆抵不过喜欢。 阿卿喜欢他! 她不嫌弃自己是个残废,她愿意嫁给他。 郝连宸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了如此真诚的阿卿,何其幸运。 宁韶卿握住了阿宸的手,她朝着众人稍稍颔首,随后便带着阿宸走进了药坊。 宁韶卿想,从此以后在这齐楚边境,她大约成了最不害臊的女子,竟然对阿宸当众告白,以后遇上长得更好看,性格更好的男人,怕都逃不了阿宸的话柄了。 “哎……” 宁韶卿走进药坊,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见后方的人群散开,干脆直接关了药坊的门,实在没脸见人了。 话说的是义愤填膺,可这事儿做的却过于冲动。 “阿卿。”郝连宸的心跳到了嗓子口,他激动而又紧张。 宁韶卿此时将他安置在一侧,随后到药柜上拿药。 “阿卿,我有话与你说。”郝连宸觉得他应该和阿卿表明身份,他们之间不该有隐瞒。 但这时候,顾琴却一脸犹豫的走了上来,站在了两人的中间。 “阿卿,你这么拒绝孙大明,以后清湖村咱们怕是待不下去了。”顾琴紧紧的勾着手指:“孙大明现在落人笑话,肯定会想法子报复咱们。” “娘,没事的。”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等家里的药田收了口,将宅子和田地卖给旁人吧!我们也不再回清湖村了,也不搭理宁家祖宅的事情,就在镇子上生活。” 宁韶卿抚摸着手里的瓷药瓶,朝着阿宸瞧了一眼:“娘,我给阿宸上药。” 顾琴让了让。 郝连宸眼前这才透亮一片,但他实在是看不清楚阿卿的长相,也听不清她与顾琴的对话。 “阿卿,我有话与你说。”郝连宸再次重复一遍,他大抵能察觉身边还有旁人:“想与你单独说。” 宁韶卿瞧着阿宸手上裂开的伤口,红唇一撅,将金疮药仔仔细细的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宁韶卿见阿宸有些焦急,便在他手上比划道:“都是自家人,能说的!“ 郝连宸相信宁韶卿,却不相信顾琴等人,他眉头一拧,却沉默了。 宁韶卿见阿宸不说话:“好了,你无非是想和我说昨晚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你是被人劫走的!只要安全归来,一切过程都不重要。” 郝连宸内心挣扎,他想说的不是这些…… “对对对,回来重要!”顾琴赞同的点了点头,见宁韶卿对阿宸如此上心:“阿卿,你方才在外面与孙大明说的话,娘都听见了,娘也着实没想到你竟如此喜欢阿宸。” 宁韶卿一听顾琴这话,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她倒吞了口口水,连忙反驳道:“我没有,我只是拿阿宸当挡箭牌,想要拒了孙大明的婚事而已,你可别当真。” 第63章 阿宸求亲 “当真?” 顾琴并不信,她瞧着宁韶卿方才的态度,分明对阿宸格外上心。 宁韶卿点了点头:“首先我不喜欢孙富贵,不想应这门婚事,再者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孙大明无端上门提亲,这背后肯定藏着什么呢!既然要防备,不如彻底让他死了这心。” 顾琴听着宁韶卿的话,还是不依不饶:“你都没有有正面回答娘,说说看,你对阿宸有多少喜欢?” 宁韶卿没回答,她手指一紧,不断的说服自己只是喜欢阿宸的脸。 可宁韶卿又想想,她也挺喜欢阿宸老实本分的性子,虽然有些生硬的臭脾气,但更喜欢他浑身散发出生人远拒的冰冷。 “大概就那么一点点吧!”宁韶卿朝着阿宸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又缩回了脑袋:“一点点的喜欢。” 顾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 而郝连宸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他此时耳鸣,只隐约听到宁韶卿和顾琴的对话。 模棱两可的对话,让郝连宸捉摸了会阿卿的心意。 有多少喜欢? 一点点…… 阿卿这回答分明是娇羞嘛!她们母女两人真当自己是个残废!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么? 他不过就是身怀旧疾而已。 “阿卿。”郝连宸终于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小心思了:“今日那人来,是上门提亲的吧!” “啊?”宁韶卿见阿宸忽然喊自己,再次握住他的手,听清他的问题后,回答道:“嗯……已经拒绝了。” 郝连宸想,像阿卿这等可爱又聪明的女子肯定有不少人盯着。 她是他的,亦只能是他的! “我们是未婚夫妻,对么?”郝连宸又问。 “是。”宁韶卿有些疑惑,所以阿宸想要表达什么? “所以我们成亲吧!”郝连宸抿着唇,一脸正经的盯着宁韶卿,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却能想象到阿卿此时的娇羞:“立即成亲,我不想让别人瞄着我的女人。” 宁韶卿错愕!她没有听错吧!阿宸向她求亲! 宁韶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冲出自己的身体,扑通扑通直跳,前世,她见了无数的世家公子,却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情绪。 “成……亲……”宁韶卿磕巴,但这话无疑是欣喜的。 宁韶卿更没想到阿宸竟如此霸道,求亲的话也让她无法拒绝。 “我不是天生的眼盲耳聋,是因为摔伤而致,近来恢复了些视听。”郝连宸见宁韶卿久久没有回答自己,干脆直接伸手,精准的将宁韶卿掐了起来,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阿卿好轻,虽然有些咯人,浑身还散发着小女孩儿的清香,但郝连宸就是喜欢,他们年纪相差的有些大,但对于感情这方面,他与她一样是张白纸,需要一同书画将来。 “日后我旧疾好了,能担起家中大梁,照顾你与家人,若我旧疾未愈,便给你做个暖心夫君,不让你受到半分欺负,如此,阿卿,你愿意嫁给我么?” 宁韶卿陷入了震撼,阿宸说起情话来,真是动听!让她无法自拔。 “好……”她软糯糯的应了声。 郝连宸却听不清,便将宁韶卿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头:“我要亲耳听你说。听清你说!” 宁韶卿已经羞的没脸了,她真的第一次发现阿宸是如此强势。 “那就成亲吧!”她措手不及的在郝连宸的耳边喊了一声,然后使劲一推,直接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近来听过最清楚的一句话,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顾琴看着眼前甜滋滋的场景,多少年没见过少男少女如此春心萌动。 “阿卿,阿宸。”顾琴笑着往旁边退了两步:“娘,恭喜你们了。” “娘……”宁韶卿朝着顾琴瞅了眼,面色涨的更是通红,嘴硬的说道:“迟早要成亲的嘛!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娘可没这么觉得哟。”顾琴能看出来,以前阿卿收留阿宸,是出自于同情,可渐渐的这情感就有些变了:“成!你们提前成亲,那娘就提前准备女儿出嫁。咱们家好久都没有喜事了。” 顾琴轻轻的摸着下巴,左思右想了一番:“药坊里的生意那么忙,阿卿肯定分身乏术,那这事儿就交给娘吧!娘给你们准备。” 宁韶卿看着顾琴一脸激动。 “出嫁准备的东西多,娘现在就去盘点,成亲可比做生意重要的多。” 顾琴说完这话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转眼,药坊里就只剩下宁韶卿和郝连宸两人。 宁韶卿娇羞,便也磨磨唧唧的想要跟着去后院,可郝连宸这时却站起身来,他一步步的走近阿卿。 “干……干嘛。”宁韶卿深深的吞了口口水:“我们还没有成礼呢!你不能……” “我想看清楚阿卿的长相,也想听清阿卿的声音。”郝连宸很实诚的说着:“阿卿,现下无人,我想与你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宁韶卿一愣,可紧张的心情着实让她听不进去阿宸的言下之意。 “就算不简单,你以后不也是我夫君了么?”宁韶卿见阿宸的身影朝着她压了过来,很灵活的躲到了一边,她眨巴着眼:“那啥,我去将昨日进来的货卸下,待会还得开门做生意呢!先去忙了。” “阿卿……”郝连宸无奈的沉了口气,只想将她留在身边,可宁韶卿已经跑了:“真是……” 好可爱! 阿卿的每一个小动作,小别扭,都让郝连宸喜欢的无法自拔。 宁韶卿出了药坊的后门,便觉得自己好没骨气,不就是求亲么?不就是听了几句情话么? 却没料到自己完全受不住阿宸又苏又坚定的攻势。 “卸货,炼药,做生意,顺其自然,自然接受……成亲不可怕。”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她又回身瞧了眼店铺,见阿宸没有跟来,拍了拍胸口。 “宁姑娘。”乔瑾瑜刚洗漱过,打算去睡个回笼觉,看宁韶卿进院子忙活便走了过来,可是一瞧见她耳垂似充了血,面色也酡红酡红,便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才与阿宸分开多久,见了面就如此激动,听顾伯母说,阿宸向你求亲了啊!恭喜恭喜,不会沦为嫁不出的老姑娘了。乔某真是太羡慕了。” 第64章 发现标记 老姑娘……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还能次次都嫁不出去么? “什么老姑娘,你这年纪不也尚未婚配,若按你这说法,乔公子岂不得是老和尚。”宁韶卿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她与阿宸要成亲的事情,转眼就传到了乔瑾瑜的耳朵里:“你还是赶紧把你自己处理掉吧!整日不干正经事,游手好闲,谁家姑娘能看上你啊!” “总会有人眼瞎的。”乔瑾瑜乐哉的笑了笑:“连宸要不是眼瞎,能娶你?” “成了成了,你连瞎子都遇不到,所以别总宽慰自己所遇非人,明明是瞎子都不要你。” 宁韶卿高兴,于是又和乔瑾瑜怼了两句:“我成亲之日,肯定郎才女貌,到时候薄酒一杯,还请乔公子来喝,沾沾喜气。” 宁韶卿抵了抵乔瑾瑜的胳膊肘:“说不准还能遇上心仪的女子。” “自然要去喝喜酒。” 乔瑾瑜盯着宁韶卿那娇羞的表情,却想到了表妹出嫁的模样,内心便冒出了不少苦涩。 乔瑾瑜知道,他配不上表妹,所以从未对表妹吐露过自己的心意。 “不过,我月底从边境离开,宁姑娘这顿喜酒一定要早点摆上。” “你月底就走了?” 宁韶卿清楚乔瑾瑜不可能在边境久待,眼神中多了几许的不舍:“那你想好去哪儿了么?一人在外游历,恐是辛苦。” “我打算回京城了。”乔瑾瑜温润的气场中带了几许笑意,他看见宁韶卿和连宸之间细水流长的情感,忽然想通了些事情:“回京后,打算一直陪在我在意的人身边,不留遗憾。” “你有在意的人了?你原来有喜欢的人!”宁韶卿双眸撑得滚圆,她一直以为乔表哥无心成家,傲娇的看不上普通人,这家伙藏得够深啊! 乔瑾瑜笑了笑,却没说话。 “真是的,亏我那么操心你的婚事,谁家姑娘?说来听听?” 看乔瑾瑜那一脸心虚又勉为其难的样子。 “等等,你不会是单相思吧!”宁韶卿眉头一拧,却替乔瑾瑜高兴。 乔瑾瑜默认了。 “不管她是哪家的姑娘,有志者事竟成,付出真心总有回报,我信你能成功将姑娘追到手。” “陪着就好,哪怕是陪着她的墓碑,也是喜事。” “……” 乔表哥,还没将人追到手,都已经决定生死与共了。 宁韶卿赞许的点了点头,满脸写着服气:“真没想到你这么钟情,加油,你是最棒的!” 宁韶卿伸手拍了拍乔瑾瑜的肩头,随后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我去干活了,乔公子,你自便啊!就不与你闲聊了。” 乔瑾瑜瞧着宁韶卿越走越远的背影,她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真的与表妹好像,他此刻无比的想念表妹! ——- 白家村 白家村的街道上全是扬起的灰尘,今日又到了军团来取药的日子。 时介与望钰两人骑马跑在前头,而身后则是一列赶着马车的士兵。 “那日你从宁韶卿处取来的金疮药,确实好用。”时介忍不住的夸奖了几句:“成品已经赶上皇家专供的质量,看来她所言非虚。前几日,你到她铺子里看过了,觉得是否能成为咱们的供货暗渠。” “应当没什么问题。”望钰点了点头,他瞧着村头的马厩,便拉慢了速度:“正巧,听药农说,宁姑娘这几日可能到村里取货,不如我去瞧瞧规模如何?便知道她的生意究竟怎样了。“ “好。”时介没拒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多大的能耐,拿多少的货,是哪家药农给她供货?” “就村头那家,咱们将马拴在马厩里吧!” 望钰不知为何,瞧着村头的马厩就生了几许的亲近,于是便吩咐士兵去陆家取药,自己则是和时介在村头停下了。 马厩不算大,仅仅只能牵住两匹马。 望钰与时介两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熟练的将马拴在了木桩上。 “嘶。”望钰倒抽了口气,手指被戳上了木刺,顿时就冒出了些血珠:“奇怪,寻常马厩的木桩都打磨过,哪里来的木刺啊!” “这点小伤,都不用上药。”时介用余光瞥了一眼望钰:“村里无人养马,这马厩也只是给咱们用的,做工粗糙,很正常。” “是么?”望钰将马绳栓紧,目光随意的看了看木头,他也没大留意,只觉得眼底好像有一片殷红,便转身与时介一同离去。 那是血迹吧!谁和他一样,都被木刺给扎过。 望钰摇了摇头,便和时介往药农家走去,只不过,望钰刚走出两步,便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血迹下方好像还有个让他极为熟悉的标志。 “王爷。”望钰忽然一愣,这声嚷嚷将时介也吓了一跳:“是王爷!” “什么……王爷?”时介后背立直,听到望钰这话,立即焦急了起来:“王爷在哪里?望钰,你说什么?” 望钰心头发颤,朝着马厩又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他一瞧见拴着马的木头,赶紧找着那片殷红,当瞧见殷红下的标记时,望钰的眼神蒙着水雾,他往后退了几步。 时介这时也顺着望钰的眼神瞧了过去,那是王爷的专属标记! 两年了!他们从未得知王爷的消息,而现在王爷终于联系他们了。 “是血,血色殷红,还未掉几分颜色。”时介激动的紧握双拳,他看向望舒:“这标记做上去没有多久,望钰,王爷就在边境,离咱们不远。” 望钰双唇也是激动的哆嗦,磕磕巴巴道:“是……王爷还活着,王爷活着!真是太好了。” 时介和望钰两人环视了白家村一圈。 两人激动之余,时介极快的分析道:“王爷做这个标记,定是想要告诉我们下落,他就在附近。” “可王爷就在附近的话,为什么不回到军团里寻找咱们,反而是只留下了这个标记?”望钰心生疑惑,他焦急的盯着时介:“你在军中最聪明,肯定会想到王爷的用意。” “遇到这种标记,只有两种情况。”时介盯着望钰,他抿着唇,欣喜的眼神中却露处了一抹担忧:“一种情况是王爷并不想回到军中,还有一种情况便是王爷不能回到军中。” “第一种,绝对不可能,王爷不会抛弃军团。”望钰差点掐住时介:“王爷心系大齐,绝对做出这事儿。” “那便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王爷做不到回军中,他有可能被人束缚住了自由,当然也有可能出于某种其他的可能。”时介的分析有些极端,他看着望钰眼神中化不开的担忧:“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无碍的,至少我们得到了他健在的消息。望钰,看来咱们有必要加紧附近二十里内,所有村镇的巡防了,说不准咱们就能海底捞针,捞出王爷!” 第65章 婚前准备 宁韶卿这两日忙活着做生意,而顾琴则是回了清湖村筹办婚礼。 虽说她们母女俩与清湖村村民关系并不亲近,可成亲的礼节,哪怕是再穷困也办得起来。 “阿卿。”顾琴忙完了家中的布置,终于趁着夕阳赶了回来。 宁韶卿瞧着顾琴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赶忙将她迎了进来:“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琴回来,也就意味着宁韶卿和连宸的婚事也要到了。 宁韶卿有些紧张,她瞧着坐在后院里看炉子的阿宸,她不期待大操大办,但也有着新嫁娘的焦措。 “怎么,还不想嫁啊!”顾琴抚了抚宁韶卿的鼻尖:“咱家就那么点大,装扮起来也快,就等着你俩回家成亲了。” 顾琴一笑,神秘兮兮的将身后的包袱拿了过来:“你看!” 宁韶卿眉头微微一蹙,打开包袱,一瞧见里面的喜袍,瞬间红了脸颊。 “娘没钱给你买新的,咱家做生意又资金紧张,我可不能让你用宁彩云送来的喜袍,实在是不吉利。”顾琴轻轻的拍了拍宁韶卿的手背:“这是娘出嫁时穿的喜袍,那一身是你爹的,我特意改好了尺寸。阿卿,娘喜欢你与阿宸,能像你爹娘一样恩爱。” “谢谢娘。” 宁韶卿顿时红了眼,前世,祖母也替她亲手绣了喜袍,只可惜没能穿上,看着顾琴给她准备的喜袍,在她与阿宸的婚事上,恐怕只有顾琴是真正的祝福。 “婚期,娘也找人算过了,算命的人说你们有三世情缘,还说什么龙凤呈祥,总之都是好话。”顾琴搞不懂算命的把戏:“十六是好日子,你呢,也赶紧把生意停一停,咱们回家成婚去。” “三世情缘……”宁韶卿听到这话时,压抑不住的笑了,她重生了四次,三次都嫁给了阿宸,还真是三世情缘。 “我知道了,我去与阿宸说一声。”宁韶卿抱着手中的喜袍,朝着顾琴看了眼:“娘,你辛苦了。” 说完,宁韶卿就屁颠颠的朝着后院走去,正巧看见药炉上熬制好的药,顺便带了过去。 阿宸此前说,他视听方面的问题是旧疾,宁韶卿恰巧对看诊也熟知一二,果然如他所言,他应当是因为坠落而造成的头部淤血,开些上好的去淤药,对病情绝对有好处。 “阿宸。”宁韶卿远远的喊了一声,她见阿宸没有反应,便知道他又耳背了。 阿宸这耳朵,总能听到他想听到的东西,就是听不见别人说的坏话。 “药来了,趁热赶紧喝了。喝完,咱们就要回家成亲了。”宁韶卿絮絮叨叨的说着。 谁晓得,阿宸当即答应:“好。” “……” 男人这德行,无法预料。 宁韶卿看着阿宸这漂亮的长相,无奈的沉了口气,毕竟她这一次重生才晓得阿宸有旧疾在身,不过若按着前几次重生的发展,他们两人分开的时候,连宸的视听仍然未恢复。 “阿宸,假如你一直都看不清我的长相,也听不清我说话,要是咱们分开后重逢,你能认识我么?” 宁韶卿半蹲在连宸的身边,在地面上画着圈。 “我们不会分开。”郝连宸听不太清楚,就听到分开两字。 宁韶卿气的差点吐血,这家伙不仅是选择性耳背,连抓词都抓不到重点么?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快点喝药,还有喜袍我放在地上了,你一会试试。” 她带着他的手掌抚了抚喜袍。 可没想到连宸却反手将宁韶卿的手抓住,他紧紧握着宁韶卿的手,朝着胸口上一贴:“我会很快好起来,因为我想知道阿卿长得什么样子,也更想好好照顾你。还有,不管我身体是否好坏,我们真的不会分开。阿卿,你需相信我。” 宁韶卿的四肢百骸仿佛窜过了一丝灼热,心头颤了下。 “信信信。” 哪怕阿宸不会抓重点,可是满嘴的蜜倒是让宁韶卿很满意。 不会分开,自然就不会重逢。 “十六成婚,今日十三,日子过得也快。”宁韶卿掰了掰手指:“就还有三天啦!后天咱们回村子里,我与娘说好了,拜堂成亲,一家人再吃顿饭就礼毕了。” “是我亏待阿卿。”郝连宸急切的想娶宁韶卿,可是却没顾及上礼节。 郝连宸想和宁韶卿说他的真实身份,可然而却不得机会:“阿卿,待我旧疾康复,我必十里红妆,还你一个盛世婚礼。” “不用啦!”宁韶卿轻轻的抚着下巴,她还是头一次发现阿宸挺会吹牛:“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郝连宸听见宁韶卿的拒绝,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些落寞,果然在阿卿眼里,他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宁韶器一怔,她瞧见阿宸这失落的表情,笑了笑。 “那我再等你娶我一次,那时候,我要做所有人都嫉妒的新娘。”宁韶卿手指点了点阿宸的鼻尖:“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郝连宸这才绽放笑颜,两人相视一笑。 宁韶卿与郝连宸在院子里谈情说爱,这不,两人甜滋滋的羡煞旁人。 “爹。”曾亮磨着药,一脸怨气:“掌柜就要和阿宸哥哥成婚了,看来这辈子我都没戏了。” “臭小子。”曾亮爹恶狠狠的打了他一后脑勺:“整天想什么心思呢!掌柜吩咐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爹早就教你,不要偷懒,掌柜给咱们机会,就得好好珍惜,不然出去就被饿死了。” “地里面大旱了。”曾亮拖着下巴,目光直直的打量着宁韶卿与郝连宸:“幸好掌柜种的是旱地草药,今年还有些收成,要是在地里种粮食,恐怕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明知道如此,你还在这里磨叽。”曾亮爹又打了曾亮一巴掌:“万一因为你我不做事儿,掌柜把咱们赶出去,小心被饿死!咱们已经比那些快饿死的难民高强许多了。” “也是,毕竟咱们药坊又不是慈济堂。”曾亮想了想,赶紧又动手磨药,要是被宁韶卿轰出药坊就惨了! “嗯。”曾亮爹摇了摇头:“咱们乞丐窝里,现在就咱们能吃上饱饭了,昨儿带回去的剩饭,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恐怕再过几日,咱们也不能回去了,遭人嫉妒不是个好事儿……阿亮,咱们不如与掌柜求个情,日后住在药坊里,你觉得如何?” 比起外出乞讨,在宁家药坊干活来维持生计,是这大旱时期,最好的选择。 “好啊!反正我不想离开掌柜。”曾亮再次敬仰的瞧向宁韶卿,眼神亮晶晶,他见宁韶卿走来,浑身一机灵:“爹,我现在就和掌柜说这事儿。” 第66章 大喜之日 “你们说些什么呢!” 宁韶卿与阿宸说话的时候,就察觉耳边有人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一回眸就见到曾亮父子窃窃私语。 “掌柜。”曾亮爹恭恭敬敬的喊了句,他一瞧儿子跑到宁韶卿的跟前,立马表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掌柜,你收留我们在院子里住下吧!我与爹爹现在都回不了乞丐窝了,旁人都羡慕咱们有吃有喝。”曾亮可怜兮兮的瞧着宁韶卿:“现在外面大旱,大家收成又不好,已经开始饥荒了。” 宁韶卿上次取货的时候,大旱初现端倪,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旱情发展的这么厉害。 “在这穷乡僻壤的,能人人自保就不错了。”宁韶卿也没那么多的善心,她眉头稍稍一拧:“现在是乔公子租了院子,我收留你们自然没有问题,你们想留下来,还得经过乔公子的同意。” “多谢掌柜!”曾亮父子对着宁韶卿连连感谢,乔瑾瑜看上去就慈眉善目,收留他们必然不成问题:“日后我们会肝脑涂地的替掌柜干活。” “这么说就言重了些。”宁韶卿笑了笑:“本月十六,是我与阿宸大喜的日子,后天药坊就关门办喜事儿了,到时候,你们父子去家中喝个喜酒吧!虽说不会大操大办,但也比寻日里要隆重些,正巧,人多热闹。” 曾亮父子以为,宁韶卿嫌弃他们是乞丐,只将他们当做仆人,不会邀请他们参加婚宴,没想到宁韶卿如此平易近人。 “多谢掌柜!”曾亮脆生生的喊了出来:“掌柜是全天下最好的掌柜了!” “好啦,都将我夸上天了。既然你们觉得我好,那就给你们今明两日的时间,将最后三十瓶金疮药做出来。我也能赶上在月末前,将货物交给客人。” 宁韶卿惦记着与宸王军团之间的生意,离一个月的限期也越来越近了。 不过好在,药坊的生意渐渐稳定,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准备金疮药。 “这等事情就交给我与爹爹!” “好。”宁韶卿抚了抚曾亮的脑袋,她看着后院里炼制好的草药。 这些天,时介与望钰将军都没来口信,宁韶卿虽说能寻找到宸王军团,可若擅自闯入军营,肯定会被责怪,她也没有其他方式能够联系他们。 “阿卿。”就在宁韶卿思考着如何交货的时候,顾琴从药坊里走了过来,她焦急道:“阿卿,前头来人了,说是宸王军团,让你去招待呢!” 说曹操,曹操到! 宁韶卿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便赶紧走了过去,她一跨入药坊的时候,就瞧见身披铠甲的士兵,威武的站在眼前。 “你就是宁掌柜吧!”士兵严肃的问着。 “我是。”宁韶卿稍稍垂眉,低声道:“不知您是?” “我是时介将军身边的哨兵,他派我提醒掌柜,一月之期快到了,让掌柜早日准备好金疮药。” “药物明天傍晚就能准备齐全。”宁韶卿抚了抚唇角,她看着士兵那不亲近的模样,随即想到了宸王军团的威严,便清了清嗓音:“只是军团隐蔽,我不便前往,所以将军随时能够来提货,宁韶卿在此处候着便是。” 宁韶卿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小女后日成婚,不知将军能否宽容一日,当然,若是不能宽容,那小女便将金疮药带到清湖村,在清湖村交易,到时候也能请时介与望钰将军喝杯喜酒,让小女的婚宴蓬荜生辉呢!” 士兵显然是来通传口信的,对宁韶卿的请求并不能做出决定。 “我会将姑娘的意思传达给时介将军,待将军决策。”士兵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拿着大刀:“将军还有一事让我告知姑娘,日后你若因生意上的事情想和军团联系,可找衙门的朴大人。” “明白。”宁韶卿生硬的和士兵交流。 士兵见使命完成,便说了声:“告辞。” 转身离去。 宁韶卿见士兵离去的背影,这些当兵的,还真不给人薄面,来去匆匆。 宁韶卿也是颇为无奈,不过她已然开口请时介与望钰前来喝喜酒,若他们前来,也算是满足了阿宸的愿望了! 宁韶卿看向后院,看着阿宸扒拉着身上的喜袍,远远的看着,阿宸的身影莫名有些像只有一面之缘的宸王。 时间转眼即逝。 宁韶卿在忙碌与焦躁中,迎来了成婚之日。 宁韶卿母女带着阿宸、乔瑾瑜、还有曾亮父子,几人在前一天便同乘着牛车回到了清湖村。 她成婚的消息并未通知宁家祖宅的人,只打算相熟的人见证后,便成了婚事。 六月十六,艳阳高照,是个灼热的夏日。 宁韶卿坐在屋内梳妆,顾琴替她将发髻卷了起来,又仔仔细细的替她穿上了喜袍。 “我家阿卿,打小五官就长得极为漂亮,当了新娘后更是明艳动人。”顾琴慈爱的笑了笑,看着宁韶卿身穿着红色的喜袍:“比当年娘还漂亮!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要是阿宸今日能瞧得见你这容貌,恐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娘~” 宁韶卿娇羞的垂下了双眸,她从未想过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嫁出去。 “好了,马上就要到吉时了,你就不要调侃阿卿。”宁韶卿将红头纱盖上:“若是阿宸准备妥当,咱们就立马拜堂。” “女孩子,也不晓得矜持些。”顾琴瞧宁韶卿这急火火的模样,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出去? 顾琴掩鼻一笑:“娘都不用催,阿宸起码在门外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回走动!他啊,比你还急,早就准备好了!” “来来来。”顾琴搀扶着宁韶卿:“娘扶你出去,阿卿啊!出了这道门,你就是阿宸的媳妇了,日后要遵守妇道,好生与阿宸过日子,忍着让着。娘知道阿宸是个好脾气的人定能疼你,爱惜你!不过他若是真的欺负你,你也不必瞒着,告诉娘,娘出面给你讨公道。” 宁韶卿听着顾琴的话,又感受着她紧拧着手指的力道。 “好。” 有个娘亲能陪伴她出嫁,真的很好! 第67章 早点添丁 宁韶卿出嫁并未惊动任何人,除了宅子上挂着的红绸,她与阿宸成亲显得格外风轻云淡。 可这些日子以来,清湖村倒是多了些士兵巡防。 “回禀将军方才巡逻清湖村,并未见到异常。” 望钰与时介两人这几日全都在外寻找郝连宸,连营地都未归,可他们两人几乎跑遍了边境都未见到王爷的影子。 “今日才六月十六,没想到边境的旱情如此严重,若再找不到王爷,恐咱们也分身乏术了。”时介抚了抚额头的汗水,他朝着望钰瞧了去:“怎么,你朝着村尾那家看去?做什么?” “宁韶卿成婚,前几日你的人前来汇报,说宁姑娘请咱们喝喜酒,都到了门口,不如前去看看?”望钰已经将贺礼准备妥当,就等着时介发话了。 时介眉头一蹙,带着些不悦:“王爷尚未找到,此时去喝喜酒,倒不如将精力放在找王爷上!叫人将东西递过去便是……不必亲自上门。” “可是……”望钰憨憨的叹了口气,刚打算再做争取。 这时,忽然有士兵前来急报。 “报!将军!二十里地外发现王爷踪迹。” “发现了。”时介与望钰两人纷纷欣喜若狂,两人彼此瞧了眼,哪里还管的着宁韶卿的婚事啊! “走,前去看看。” 两匹骏马飞快的朝着清湖村外跑去…… 而清湖村内,不少村民瞧着尘土飞扬的村头,那两个人军中的大将军吧!长得真是霸气。 只是,将军刚走,便又有士兵匆匆往村里赶,手上还捧着红箱子,朝着村尾的宁家走去。 宁家? 宁家是不是办喜事呢?毕竟昨日宁韶卿母女都赶回来了。 宁家热热闹闹的。 曾亮父子和乔瑾瑜站在院子里,他们三人喜笑颜开的瞧着新人。 乔瑾瑜看着宁韶卿朝着他走来,目光又瞥上了她身旁的连宸,两人果真是天作之合,透过薄纱,乔瑾瑜能瞥见宁韶卿的姿色,稍作打扮后,更和表妹相似。 至于连宸,今儿神清气爽,更让人挪开视线。 “劳烦乔公子主婚了。”顾琴将宁韶卿交给阿宸后,便走到了乔瑾瑜的身旁。 乔瑾瑜温润一笑,以他的资历不够格当宁韶卿的主婚人,可宁韶卿执意如此,他也没法拒绝。 “新人牵绣球,入堂成婚。” 宁韶卿慢步的从房门外走到了阿宸的身前,她隐约能瞧见阿宸紧张的站在原地,他使劲的捏着手中的绣球,仿佛要将它捏碎似的。 宁韶卿轻声一笑,便轻轻的扯起了花球的另一端。 郝连宸感受宁韶卿的存在,心里的紧张感更是激烈,他娶亲了!人生才过二十七载,如今终得一人能厮守终身。 他选择的女人,是他喜欢而又珍惜的。 “阿……阿卿。” “嗯?”宁韶卿没想到阿宸连说话都磕巴了。 “我会好好待你的。”郝连宸极速的将这话说完后,脸颊红了,下意识的瞥向了一处。 宁韶卿见他羞成这模样,朝前走了几步:“余生请多指教。” 郝连宸的听力这几天莫名好了许多,对于宁韶卿的话,七八分都能听见,他嘴角上扬,这才领着宁韶卿走入了喜堂。 成婚的礼节远没有想象中的繁琐。 三拜后,便直接送了洞房。 只是天色还早,而且还得准备用膳,再加上阿宸眼睛看不清,就没了掀盖头的步骤。 一群人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 “拜了堂,宁姑娘就是连宸的人了。”乔瑾瑜眯着眼,笑嘻嘻的说着。 宁韶卿冷哼一声:“他是我的人!” 宁韶卿看着乔瑾瑜洋溢的笑意,前世未曾出嫁的遗憾在这一次重生得到了弥补,乔表哥也算见证了她的婚礼,宁韶卿终于对韶华长郡主这身份没了遗憾。 “看你这得意的模样。”乔瑾瑜双手抱臂:“现在就欺负连宸,你年纪小,悠着点,别在洞房里太过分了。” “噗呲……” 曾亮父子和顾琴三人一听到乔瑾瑜的话皆偷笑了起来。 宁韶卿顿时害臊了,她下意识的拉了拉阿宸的衣袖。 郝连宸一激灵,立马挡在了宁韶卿的身前,将她牢牢护住。 “不许调侃阿卿,有什么冲我来。”郝连宸寻着乔瑾瑜的方向,气压铺天盖地的弥漫了出来。 乔瑾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惹不起惹不起,宁姑娘嫁了个护短的夫君,日后旁人哪敢欺负你啊!” “别羡慕,再羡慕,阿宸这心里只有我。”宁韶卿扒拉着阿宸的衣服,在他的后方朝着乔瑾瑜吐了吐舌头。 “对了。”曾亮爹见宁韶卿他们聊得热闹,便赶紧走到前头:“掌柜,刚刚你们拜堂的时候,外头有个士兵送来了贺礼,又说将军有事不能到访,还请见谅,我给了两个红鸡蛋,便将礼收下了。” “时介与望钰都没来。”宁韶卿长叹了口气,阿宸想将军的愿望怎么如此难达成:“好吧!将礼物放到房里就行。”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宁韶卿也没提前和阿宸说她请了将军的事,既然他们未曾到访,那也不必再提,以免阿宸失望。 “时候也不早了,赶紧用喜宴吧!”顾琴见时候不早,将饭菜全部都端上了桌子:“吃过饭,咱们还得回药坊,将家里留给小夫妻呢!” 顾琴意味深长的朝着宁韶卿和阿宸看了去,又是掩鼻一笑:“家里人口少,想早点添丁。” “娘!”宁韶卿哪里想到连顾琴都会调侃自己,又克制不住的捶了两下阿宸:“都怪你!” 郝连宸莫名中剑,他毫不避嫌牵住了宁韶卿的手:“娘说的是实话。” 他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了添丁两个字。 “我今年二十有七,旁人在我这年纪都快添孙了。”郝连宸一本正经的说着,他忽的瞧向宁韶卿:“阿卿今年十三,年纪其实还有些小……” “吃饭!”宁韶卿的耳朵红的像被火烧一样,她使劲一拧阿宸的胳膊肘:“有什么话,私下悄悄说嘛!” 这么不掩饰自个儿的渴求,娶了妻,阿宸随即暴露了大灰狼的本质…… 宁韶卿有些恼~ 第68章 郝连蓉佳 清湖村外二十里 几道身影快速的山间窜过,这是深山,罕无人迹。 “属下顺着这些标记,在山中寻找。”士兵带着时介与望钰往山里走,他瞧着不远处的木屋:“最后发现了前方的猎户。” “难道王爷这两年都山中度过的?”时介看着附近的竹林,每隔三五米便能在视线的范围内瞧见明显的标记:“可这里离咱们的军团不到五里路。” “时介,先去木屋里看看。”望钰迫不及待的朝着木屋走去。 木屋外守着不少士兵,他们将木屋团团围住。 望钰刚刚走进,其中一士兵对他使了个眼神。 “挤什么眼睛啊?”望钰憨憨的抚了抚后脑勺:“听他们说了,王爷在这里生活过,人不在里头。” “将军……咳咳。”那士兵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里头有人……” 有人! 难道是王爷回来了! 望钰更是迫不及待的朝内走去,步履生风,只是当望钰才踏入木屋,面色瞬间就变了。 一袭红衣映入了他的视线。 木屋里站着一姿态飒爽的女人,她手持九尺长鞭,英气的眉毛上扬,瞳孔里全是娇蛮的神色。 “表……表小姐。” 望钰随即恭恭敬敬的双手抱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时介也紧跟着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站在里屋的女子,震惊的表情立即恢复常色:“时介,见过……” “闭嘴!” 呵斥声划过。 郝连蓉佳长鞭一甩,朝着时介和望钰就抽了过去。 时介和望钰哪里敢反抗,长鞭抽过他们的皮肤,连布料都拉扯破了,映出丝丝血迹。 “我说表哥近来怎么没有消息,原来是你们的隐瞒未报!表哥失踪两年,生死未卜!怎么是想取而代之?” 郝连蓉佳全身的娇蛮气都冒了出来,担忧夹着愤怒:“幸得本小姐前来边境,才发现这等大事!宸王出事,你们如何交代!” “表小姐。”时介咬着牙,他想要解释。 可郝连蓉佳并不听,反倒抽的更加厉害,她憋了好久的气,终于在无数的抽打下,渐渐的停了下来。 “还请表小姐听我们解释。” “解释?我与表哥就差那么一纸婚书,从小情投意合!你们夫君若是下落不明,能听解释么?”郝连蓉佳鄙夷的看向时介与望钰:“我要告诉我爹,请他上报朝廷!下旨彻查表哥下落。” “万万不可!”时介连忙拦住郝连蓉佳,他双眸瞪得滚圆:“若让朝中知道王爷下落不明,明日楚军就会挥师进攻大齐,王爷是边境的枭雄战神,亦是压住楚军的利器,表小姐不能冲动。” “我已经忍耐多时,我不管!”郝连蓉佳气的浑身发颤,她从小在军中长大,又颇得郝连家族的喜爱,所以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郝连蓉佳长的不算绝色,她的气质却令人过目难忘,不像是闺阁中养大的小姐,反而有些像草原上的野马。 “你们要是再阻拦我,我就先砍了你们两人的项上人头,然后拿去喂狗!” 郝连蓉佳气冲冲的往外走了出去:“我要你们好看!” “表小姐。”时介下意识拉住了郝连蓉佳的手腕:“表小姐三思,你若真喜欢王爷就不应该去告发我们!王爷失踪,朝廷上多少人盯着他的将军之位,你要看着王爷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你这么做恐怕不利于王爷。” 郝连蓉佳停住了,她看着时介的手,狠狠甩开。 时介继续道:“王爷的志从不是将军,你应该明白是那高位,不谈宫里几位皇子恨不得他死,暂不谈他生死不明,你现在去告知老侯爷,就是让老侯爷重择良木而栖,你这辈子再无嫁给王爷的可能!” “我只可能嫁给表哥。” 郝连蓉佳似是被时介说通,她愤怒的眸色晦暗不明:“我这辈子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凰命。” “我们已经发现了王爷留下的标记,他就在边境,请表小姐给我们时间。” 时介双手抱拳,又看向望钰。 “望钰也用性命担保,王爷不日定能回来。” “呵!”郝连蓉佳高傲的扬起头,她双手背在身后:“不见到表哥,我不会离开边境,你们最好给我用全部的精力找人,不然后果自负。” 郝连蓉佳说完后,径直离去,只留给时介与望钰一个决绝的背影。 时介看着郝连蓉佳,心头酸涩,紧紧的握紧双拳。 望钰见状:“她只将我们做下人差使,时介,你的心意她不懂,虽然王爷对和她的婚事没想法,但像她这种大小姐,咱们伺候不起。你还是早早放下吧!” “不需你多言!”时介阴郁的皱起眉头:“她配的上王爷,我会说服王爷娶她。” 望钰无语……感情的事情真是左右不起。 一天的时间过得极快。 宁韶卿将顾琴他们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 夕阳西下,宁家只有宁韶卿和郝连宸两人,他们身穿喜袍,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去洗漱吧。”郝连宸觉得有些热,不由的将外袍脱下。 顾琴为宁韶卿夫妇准备的喜袍是春衫改的,穿着闷人,满身是汗。 “啊?”宁韶卿下意识的后背僵直,愣了愣。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大白天的。 她还没做好准备成为阿宸的女人。 郝连宸见宁韶卿不动弹,又后知后觉的察觉他这话夹着些其他的意味。 “不是,天太热了,我们换回寻日里穿的衣物,喜袍虽好,可不及阿卿嫁我最好。” 宁韶卿听完阿宸这话,更为凌乱。 嫁他,他不是更能名正言顺的欺负她? “要不等等。”宁韶卿的脸红扑扑的,她朝着院子里的干柴瞧了瞧:“我烧热水……天气热,也不能洗冷水澡。” “我没事。” 郝连宸没那般娇贵,他直爽的拉住宁韶卿的小手:“我不舍你砍柴烧水,冷水就行。不然,你先歇歇,我来烧水供你洗漱。” “不……不用了……” 郝连宸觉得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时间不多了,他一旦回归军中就不能如此整日的陪伴阿卿,照顾她。 “阿卿,你是我妻子,我们是要比原来更熟悉的,所以不用客气。” 第69章 桂圆花生 宁韶卿瞧着阿宸眼角流露出的温柔,又见他正人君子的模样。 是她太焦虑,太想入非非了? “好吧。”宁韶卿这才同意阿宸的提议,还未入夜,便先去洗漱。 可洗漱时,宁韶卿磨磨唧唧,再加之,阿宸并未催促。 宁韶卿愣是熬到了月明星稀的时候,才迟疑的走入了内室。 房间内,红烛高烧,红床单,红枕套,满眼都是喜气。 郝连宸坐在床畔,他心里大致有数,阿卿应当是害怕与他共赴云雨,所以才会一改往日的活泼,离他远远的。 一想到宁韶卿那娇羞的模样,郝连宸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床上都是桂圆花生。”宁韶卿远远的说着,她慢慢的靠近阿宸。 这时的阿宸,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极为慵懒的靠着床头,他乌黑的头发披在脑海后,有几根发丝儿垂在结实的胸口前。 “阿卿,你说什么?”郝连宸没听清宁韶卿的话,便又问了句。 清冷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性感低沉。 宁韶卿被这声音迷惑了,可她还是紧张,便随口说道:“不然我们吃桂圆,花生……吃完了再休息……总不能浪费了。” 宁韶卿说完这话,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哪有新婚夜在新床上吃桂圆花生的! “嗯。” 郝连宸没有拒绝,他因宁韶卿的接近,忽然心跳加速,甚至有些慌措。 郝连宸不曾接触过女人,对男女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年少时,时介与望钰曾大胆的拿过靡靡的画册让他瞧,可时过这么多年,郝连宸印象模糊,他怕伤到阿卿。 “吃吧。” 郝连宸居然率先拿起一粒桂圆,连壳都没剥,直接塞在了嘴里。 宁韶卿一瞧见阿宸这动作,还有他微微颤抖的小拇指,他居然比她还慌张…… 于是宁韶卿鼓起勇气坐在了郝连宸的身边。 郝连宸一察觉身边有人,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浑身上下无处不在躁动,最能感受到的便是沸腾的血液。 宁韶卿坐下,她紧紧的拧着手指。 要不,吃个花生?剥个桂圆也行。 没成婚之前,宁韶卿有胆量偷亲阿宸。 成婚之后,待在一处,宁韶卿都觉得心慌慌。 郝连宸一抿唇,居然直接将桂圆咽了下去,连核都没吐,他深吸了口气后,双手忽然扬起。 宁韶卿刚打算悄咪咪的吃个花生,花生还没抓起来,阿宸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直接压在了身下。 长发拢在一起,郝连宸与宁韶卿四目相对,唇齿相接。 周围静的离开,只能听到两道粗喘声与烛心微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郝连宸仿佛置于云端,他没想到女子的唇能如此软,而他竟有如此心动,又急于宣泄的冲动。 宁韶卿下意识的咬了下唇。 郝连宸感受到这一蠕动,他退开半分,喉结滚动,粗粝的手指颤巍巍的落在了阿卿的身前。 宁韶卿吓得闭上了双眼,像个死鱼一样的挺着,她……她怕…… 郝连宸的指尖很轻易的挑开了她的衣衫。 宁韶卿憋不住了,她忽然握住了郝连宸的手腕,酝酿已久的借口破口而出:“阿宸,我葵水来了。” 郝连宸动作僵住了,他疑惑的瞥向宁韶卿。 “葵……水……这时……来了。” “嗯……就是那个地方……流了好多血……阿宸,我好疼。”宁韶卿闭起眼,干脆直接用力推开阿宸,随后又紧紧的抱住他,将他往床上一摁,用全身的力气压住了他的动作:“等我长大了,它就不疼了。” 宁韶卿才十三岁,豆蔻年纪,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可她毕竟还没完全张开。 郝连宸无力的吐了口气,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才将阿卿压下去。 可小女人却又撒娇似的压了回来。 郝连宸伸手,却抚住了宁韶卿的头,然后将她压在了心口。 宁韶卿听见了阿宸的心激烈的跳动着,她羞涩的想推开。 “别动!”郝连宸语气低沉了几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此话一出,宁韶卿哪敢乱动,任由阿宸折腾。 郝连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等云雨之事急不来,更何况阿卿于他而言,还是个孩子。 宁韶卿乖巧的伏在郝连宸的身上。 郝连宸手指轻轻掠过宁韶卿的头发,又落在了她的腰肢上:“我等你长大。” 郝连宸确实可以强人所难,今日便要了阿卿。 可他将阿卿视若珍宝,怎能不疼之,惜之。 “你要快点长大。” “好。” 宁韶卿听着阿宸这体贴入微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这世上怕没有比阿宸更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宁韶卿虽嫁给了阿宸,却不敢去用终生去赌。 前三次重生,他们最终走向的都是分道扬镳,而这一次,又如何? 阿宸,我愿天下太平,无纷无争,这样才不分离。 “阿卿。”郝连宸眼前一片迷糊,却能隐约瞧见阿卿的轮廓:“若能看清,听清你……那便心满意足了。” “你会好起来的。”宁韶卿的手指落在了郝连宸的鼻尖,一勾:“用不了许久的……阿宸,我困了。” 宁韶卿知道阿宸今天晚上放过了自己,可她也担心,万一男人再次化身成为大灰狼,这该如何? “睡吧。” 郝连宸伸手将满床桂圆花生扫到一侧,随后很轻易的将宁韶卿安置在自己的身旁。 “我什么都不做,安心的休息吧。” “那你呢?不睡么?”宁韶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瞧着阿宸的俊脸。 “等你睡着,我再休息,我还不累。” 郝连宸扯过喜被的一角体贴细心的覆在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朝被子里一拱,却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裹了起来,随后又滚到了阿宸的怀里。 郝连宸接住宁韶卿,感受到被子的触感时,无奈的笑了,这小女人又怕他出尔反尔,又怕他生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欢心的女子! 于是郝连宸大大方方的搂着宁韶卿,两人拥着入睡。可就在郝连宸快要睡着的时候,怀里的女人动了动。 “好热……”宁韶卿蹬了蹬被子,她一抬头,颇为埋怨的嘟囔道:“我又不会跑掉……” “阿宸长得真好看,入了夜,更好看。” 郝连宸耳边一阵嗡嗡的吵闹声,却没动,继续装睡。 只是……郝连宸忽察,下巴处一阵温热…… “偷个香吧!夫君,梦里有我。” 郝连宸后悔了,他不应该等阿卿长大,因为他这岁数真经不起撩拨了…… 第70章 君子远庖厨 翌日 宁韶卿醒来的时候,床畔空无一人,她眯着眼,看着床上挂着的红绸。 “阿宸?” 宁韶卿轻喊一声,却没想到灶台旁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她诧异,连忙赶了过去。 谁晓得,视听障碍的阿宸居然在开灶做饭,锅里蒸着馒头,旁边还放着一碗已经炖好的白粥。 郝连宸似乎感受到宁韶卿的存在,他手足无措的将落在地上的铁盆捡了起来。 “阿卿,你醒了?是我吵着你了?”郝连宸匆匆解释,他下意识的看向做好的早膳:“我蒸了馒头,又做了粥……” “我知道。”宁韶卿跑到阿宸的身边,毫无预兆的扑在了他的怀里:“以后别下厨房了,你看不见,容易伤到自己。” 宁韶卿没想到,阿宸居然这么贴心,人家常说,君子远庖厨,而阿宸并非如此。 这个相公嫁的很值嘛! 宁韶卿心疼的握住阿宸的手,瞧着他指尖的烧伤:“被火燎着,肯定很疼吧!” 郝连宸刚想说不疼,可见到宁韶卿这般心疼。 “是挺疼的。”他将手指举到了阿卿的唇前:“吹吹就不疼了。” 宁韶卿无奈,立马笑了出来,这家伙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会讨撒娇呢! “好吧。”宁韶卿细细的吹了吹。 两人在灶膛前,亲亲密密,好不暧昧。 就在宁韶卿与阿宸两人打算移步用膳的时候,宁家门口来人了。 住在隔壁的潘大娘朝着家里瞅了瞅,一见到宁韶卿,嚷嚷道:“阿卿,阿卿!” 宁韶卿将阿宸安置在房内后,便走到门口,她见潘大娘火急火燎的喊着,疑惑道。 “潘大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潘大娘满脸的喜色,她上下打量了眼宁韶卿:“先恭喜你成婚,昨儿的喜饼很好吃。” 潘大娘总不至于为了个喜饼而失礼吧! “家里还有些,潘大娘一会儿可以带回去些。”宁韶卿客客气气的敞开门:“不如家里坐坐。” “我今儿来是有正事,前几日你娘不是拜托我,说你要卖宅子么?家里的地也不要了。”潘大娘朝着宁韶卿挤了挤眼:“这不,我给你找到下家了。” “这么快。” 宁韶卿打算举家搬到镇子上,所以和顾琴提了一句。 没想到顾琴这么快就和旁人说了,而且还找到了下家。 可今年地里大旱,宅子和土地都不值钱,按理来说肯定要拖上许久。 “是呢!而且那人开价也很高,你这两间破屋就十两银子,再加上土地,说是二十五两。”潘大娘越说,越是兴奋:“他让我过来问问你能否接受,要是能,就来签契约了。” “二十五两?” 宁韶卿回眸瞧了瞧宁家,二十五两银子绰绰有余!价格还偏高了些。 “可以啊!价格适中,而且我做药坊生意,需要资金来周转。”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她瞧着潘大娘的眉眼:“就劳烦潘大娘当作中间人,到时候,阿卿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好好好!”潘大娘见宁韶卿一口应承:“等会儿我就去传个口信,让人过来!” “多谢潘大娘。”宁韶卿嘴甜儿。 潘大娘也是喜上眉梢,她机缘巧合做这中间人,不仅买家说要给她酬劳,就连宁韶卿都说不会亏待自己。 潘大娘更是热心促成这门生意。 “那我就走了!” 话毕,潘大娘赶紧动身离开。 宁韶卿瞧着她来去匆匆的样子,眉头一挑:“我……似乎也没那么着急。” 宁韶卿没多想,又走到了阿宸的身边,阿宸正等着她一同用膳。 “刚才是谁?我似乎听到了卖宅子,阿卿,你很缺钱么?” “做生意自然需要钱,有人花二十五两卖了宅子和地,正巧我们举家去镇子,所以这处房子也没必要留着。”宁韶卿朝着四壁漏风的屋子看了眼,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买房子和地的人似乎有些太大方了。” “既然有人买,你还说价钱高了。”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阿卿,你太老实了!这是愿打愿挨的事情,谁都勉强不得!” “说的有道理。” 宁韶卿抓起馒头,狠狠的啃了口气:“把房子卖了,咱们再攒钱,去镇子上买房子!管他呢!” “没错。”郝连宸见宁韶卿心情愉悦,自己也跟着开心,一时间竟忘了回军营的大事儿,只想和阿卿待在一起。 —— 潘大娘将宁韶卿愿意卖房的事情告诉了买家。 这买家一看上去就是老实人,五十岁左右,说话的口音有些像楚国人。 “这一吊钱,就当是麻烦大娘跑了好几趟腿的酬劳。”男人将钱递给潘大娘:“契约签了之后,我还会再奉上一吊钱。” “真是客气了。今年地里大旱,你们买房子和地,其实有些贵。我也能帮你们说说价格。” “不必,我与我家夫人是从楚国来的,原本咱们做生意红红火火的,现在就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颐养天年。”男人看着清湖村的位置,又瞧了眼山水:“天气大旱,但清湖村靠近山区,这里风景宜人,最适宜生活,而且我家几个孩子常年到齐国跑商,还能来瞧瞧咱们,所以买地和房子,多贵我们都能接受。” “哦哦。”潘大娘抚了抚鼻尖,宁韶卿真是撞上好运了,竟遇到了这么阔气的主儿:“成,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买房吧!我看阿卿那丫头,也挺急的。” 潘大娘是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想通过卖房的事情赚点钱。 “行啊!”男人满口答应:“我进去拿钱,你等等!” 潘大娘拨浪似的点了点头,盯着男人走进了房内。 而男人用余光瞥向潘大娘,原本和善的目光却变得极为侵略,他掀开帷帐,步入房中。 房中正站着一身形高瘦的男人,他虽穿着麻布衫子,但浑身却散发着不少的贵气。 “主子,已经寻到了落脚之处,我们可掩饰为客商父子,暂住齐国边境的。清湖村离宸王军团十几里地,刚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郝连宸……还没死么?” 矜贵的身影,就连声音都如此缥缈动听。 “听闻郝连大小姐连夜赶至宸王军团,可中途却去了山中的一家猎户。由此看来,宸王不在营地确实是真!主子,咱们楚国攻境的机会来了!” 第71章 察觉身份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么?郝连宸未死,当初你们如何办的事情!” “主子恕罪。”男人扑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这一次,一定不会再给郝连宸留有余地,必定夺回我楚国的十座城池。” “呵!” 男人身前的身影一甩衣袖,猛地转过身来。 那精致的五官,吊着的眉角,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妖媚的气息,这男人长得不是俊俏,而是美,生出了些红尘味儿。 “若你再失察,本王定不饶!” “属下明白,近日来,肯定搞清楚宸王军团玩的花招。” 男人说完这话,赶紧从一侧的木盒中取了银两,从屋内退了出去。 潘大娘见男人又走了出来,热情的靠近。 “走吧!别让卖房的姑娘等急了。” —— 宁韶卿吃过早膳后,静静的瞧着阿宸。 郝连宸这脸颊都差点被灼热的视线看穿,他轻咳了声。 “不若,我们回药坊做生意?再者出去走走……” “阿宸。”宁韶卿轻轻的喊了一声:“你这个红颜祸水,就会耽误事儿,看见你,就晓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道理了。” “……” 郝连宸抚了抚鼻尖,他忽然起身,朝着一旁走去:“那你眼不看为净,赶紧去干活吧!” “真是的!”宁韶卿不服气的撇过头,养家的人真辛苦,居然还被相公发牢骚了。 “那你和我一起去地里,将地里种的草药给收了。” 宁韶卿干脆拿起锄头,挽着阿宸的胳膊就往外走去:“你陪我,我就不累了。” 郝连宸不知道,为什么阿卿可以有千万句的话可以甜到他的心里,让他无法拒绝。 “带上斗笠吧,外面天热,别晒着了。”郝连宸体贴细致的抚了抚宁韶卿的衣角:“再带些水,嗯?” “好。”宁韶卿甜丝丝的笑着。她和阿宸走到门口,却又没想到,潘大娘竟带着一男人径直的朝着他们走来。 “阿卿。”潘大娘远远瞧见宁韶卿,忍不住挥了挥手,她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眼:“就是那家的姑娘要卖房子的,她在镇上做药坊生意,所以才急着将房屋和土地处理掉,她身旁的是他相公,两人都很好相处。” 宁韶卿双眸一眯,牵着阿宸走到门口。 潘大娘也走近,她笑着道:“这位伯伯想买你的房子,我询问了意见后,他同意了,便赶紧带来与你做交易的。” 卖个房子,潘大娘竟这么热忱…… 宁韶卿嘴角稍稍上扬,目光落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她点头。 “这位伯伯不知如何称呼?我叫宁韶卿,是这家的主人。” “李强,小丫头,你称呼我为李伯就好。” 李强谦和的笑了笑,他初始并未将买房当一回事,于是随意的看向了宁韶卿。 眼前的姑娘年纪虽小,可全身都是精明,一眼就知道是聪明人。 李强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又随即慢慢的挪到了她身旁的男人身上,可当他看见宁韶卿相公时,眼神都发直了! 这人! 李强原本平静的心扑通提到了心口,他手指一哆嗦,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宁韶卿见李强神色有异,关心道:“李伯,我见你面色有些难看,要不要先进去坐坐……” “没……没事,人老了,走的路有些远。”李强倒吞了口口水,他又朝着宁韶卿相公看了过去,他眼神空洞,似乎是个瞎子,急切的问道:“这是你相公啊!如何称呼?长得那么俊俏。” 还那么眼熟…… 长的和宸王郝连宸一模一样! “阿宸。”宁韶卿朝着阿宸看了眼,在乡下看不见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间出了这么个绝色,谁都会诧异吧! “他这双眸……”李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阿宸患有旧疾,视听有些问题。”宁韶卿直言不讳,清湖村谁都晓得她嫁了个‘废物’。 视听有问题。 李强内心徘徊过无数的想法,他越瞧宁韶卿相公,越觉得这人就是宸王。 没想到!他前来清湖村,竟然有这么意外的收获,主子若知道了,必定高兴! 宁韶卿相公的名字里也带了个‘宸’字。 宸王两年未曾露面,所以他与主子曾考虑过郝连宸身患顽疾或是下落不明,现在宸王军团乱成一锅粥,更能表明郝连宸不在军中。 难道,两年前郝连宸重伤,视听有问题后便流落民间,至今未归? 若真如此,天佑大楚! “李伯?”宁韶卿轻呼一声,见李强发呆,便有些疑惑:“您不是要买我家的屋子和土地么?” “呵呵呵……就是看你这相公,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李强赶紧收回了所有的疑虑,生怕露出马脚,他左右张望了眼:“哎呀,你这屋子虽然破,但是院子倒不小,看上头挂的红绸,你们刚办过喜事啊?这房子也吉利唷!” 宁韶卿无语,李强这么说,房子价格自然也被抬高。 “对了,你们家不是还有二亩地么?不如带李伯去看看吧!” 宁韶卿将农具放在背篓里,随后背上背篓:“就在屋后,正巧我与阿宸要去收草药,还请李伯一同前往。” “好好好。”李强这时干脆直接站在了郝连宸的身旁。 宸王多年来四处打仗,早就形成了不少行军打仗的习惯。 步履生风,四处戒备。 当李强看见郝连宸粗粝的手掌,还有虎口处由于常年持剑形成的老茧。 他几乎已经确定,眼前这‘废物’就是郝连宸! 宁韶卿总觉得李伯十分怪异,总是盯着阿宸不放,她晓得阿宸好看,但也不至于将男人迷得七荤八素,于是下意识的将阿宸往自己的身边扯了扯。 李强留意到宁韶卿的小动作,不禁笑了笑。 一群人走到了宁家屋后的田埂上,李强朝着眼前的土地看去。 “这长满草药的土地就是你们家的?看样子,草药繁茂,土地也肥沃嘛!值得!值得啊!”李强摸了摸胡须,他殷勤的笑道:“想必潘大娘和你说过了,二十五两纹银,你这土地和房子就给我了。这价格,你可否满意。” 宁韶卿朝着潘大娘看去,难道潘大娘没看出来,这李强有问题么? 潘大娘赶紧在宁韶卿的耳边解释道:“这人是楚国来的客商,不差钱,就是想找个村落养老。他应该是没种过地,不晓得你这是旱地草药,所以才提高了土地的价格,再说了,你们新婚,房子也喜气,二十五两,还有什么好犹豫!你要是错过这次买卖,下回屋子和土地就不知如何处理了!” 第72章 疑点重重 宁韶卿觉得潘大娘的话很有道理。 也许李伯就是人傻钱多。 “价格我很满意,李伯出价二十五两,阿卿可随时与你签契约。不过家里尚未收拾,而且地里的草药也没收完,还请李伯给些时间。” “这都是小事情!给你两三日时间处理。”李强见宁韶卿同意卖房,便又想变相的打听关于郝连宸的事情。 “听潘大娘说,你们卖了房子,便举家前往镇上,是落霞镇吧?你们做的啥生意。” 知道了宁韶卿的动向,自然能掌握郝连宸的去向。 “是落霞镇,做的草药买卖,店铺叫宁家药坊,李伯一打听便能打听到了。”宁韶卿如实回答,她却又滴水不漏的反问道:“李伯是做生意的,明明可以放着好日子过,可是却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生活,这让阿卿有些不解。” 李强心里顿生戒备,这丫头在打听自己。 宁韶卿比他想象中的精明。 李强不敢再多问,生怕露出马脚。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强满脸笑意:“我与贱内是通过陶先生的诗才走到一起,相约年老时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厮守终生,现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早就放下一切。宁姑娘与你相公刚成婚,再过几年就明白了。” 宁韶卿抚了抚额头上的碎发,却莫名的对李伯有半分警惕,他隐居乡野的话不足以说服宁韶卿。 “李伯,那伯母呢?你买了我家房子,也不知伯母喜不喜欢,听你这话,你们夫妻感情应当不错,万一伯母不喜欢,你反悔了,阿卿这心就伤透了。” “她……”李强从怀里掏出一荷包,仔细的摩挲了两下:“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对不起,李伯是阿卿唐突了。”宁韶卿见状,沉了口气:“既然我们已有合意,签契约吧。” 宁韶卿也不必疑问过多,她处置了房子和土地,清湖村便和她再无联系,既不用担心孙大明找茬,更也不用顾及宁家祖屋那些刁难亲属。 她在乎的,不过就是顾琴和阿宸。 “没问题。”李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写好的契约:“条款我已经拟好了,银子就在这里,签了字,三日后,我来收房。” 宁韶卿接过契约,仔仔细细的看了遍,觉得契约没有纰漏,便打算签字成交。 “诺,笔。” 李强又将墨笔转给宁韶卿。 宁韶卿洋洋洒洒的签了名,她笑道:“这样可行?” 李强见契约上娟秀的楷书,没想到农家女还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让你相公也签字吧,毕竟这是你家的房产,万一你相公到时找麻烦,这就不妙了。” 宁韶卿看向阿宸。 郝连宸一直安静的待在宁韶卿身边,他七七八八能听懂眼前人的对话,卖了房子和土地,需要他的认同。 “签吧!阿宸你是我相公嘛!我的,也是你的。” 郝连宸一听宁韶卿的话,心头一暖,没犹豫便在契约上落了“宸”字。 李强看着郝连宸在契约上的落款,瞧着他难以模仿的字体。 他就是宸王,别无其他可能! 李强不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郝连宸“残废”了,齐军随时可破! 宁韶卿无意间正巧瞥见李强的笑容,眉头一沉…… 宁韶卿和李强签了契约,拿到银两后便送他离去,最后又给了潘大娘一两银子作为酬劳。 “阿卿。”郝连宸见宁韶卿不说话,似是在沉思:“怎么了?是舍不得这房子?” “我就是觉得买房的李伯有些怪,他好像很在意你。” 宁韶卿拧了拧阿宸的下巴:“他偷偷看你好几眼,你这长相男女通吃?竟如此招蜂引蝶。” “胡说。”郝连宸一把抓住了宁韶卿乱动的小手:“不怯于我的人,少数。多数人都不敢直视,只有阿卿将我当成宝,是阿卿太在意了。” 确实如阿宸所说,他自身散发出无人能敌的弑杀气场,足以喝退胆小之人,他气宇轩昂,高高在上,也不容他人觊觎。 宁韶卿若不是因为前世出生于世家,见惯了尊贵之人,否则她见到阿宸定然会萌生退意。 “阿宸,此前乔瑾瑜与我说,你不是平凡人,是这样吗?” 宁韶卿轻声一问。 郝连宸立马正经了起来,他多次想与阿卿说他的身份,可是不得机会。 “阿卿,你如何看待我?” “平凡人,我希望我们只是常人。”宁韶卿双手捏拳,低声道:“世家太复杂了,争权夺利,互相伤残……” 宁韶卿前世做了多少明明暗暗的事情,才稳登长郡主的头衔,让宁国公府立于世家之首。 宁韶卿双手落在阿宸的双眸上,瞧着他漆黑的瞳孔,那般的清澈见底。 “我这辈子不嫁尊荣之人,阿宸,你虽说有万人之上的气质,可是却是个猎户的命,咱们就当个普通人嘛。” 宁韶卿嬉笑:“你以后要是发达了,我就休了你。高处不胜寒,到时你身边都是利益权衡的女子,我可懒得上演宅斗的戏码,有如此麻烦的事情,我有这时间不如多赚点钱,然后找个其他的俊郎。” “阿卿,你不是与我说笑吧!” “没有啊!你看不见,你若看见,就知道我此时有多么的一本正经。” 宁韶卿不想走前世的路,太束缚。既然重生,她必闯出一条新的花路。 可郝连宸此时却内心复杂,他不是猎户,更不曲于宸王,他有仇在身,他要登上遥不可及的高座。 “我是常人,阿卿,你多想了。”郝连宸笑了笑,他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脸颊,此刻不宜告诉阿卿他的身份。 郝连宸已知自己有多么的欢喜阿卿,而阿卿对他远不及自己的依赖。 可郝连宸有信心让阿卿接受他的一切,便选择了隐瞒。 “以后别问这么傻的问题了,我只是你的相公,会陪你走终身的人。” “阿宸。”宁韶卿双眸一眯:“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我有些怀疑?” “什么?”郝连宸一紧,他暴露了? “你今年二十有七,一直尚未婚配?嘴巴那么甜,不像第一次哄女孩子?还是说,你此前有心仪之人,委屈求全才娶了我?” “……” 女人生性多疑,可阿卿多疑的点总让郝连宸哭笑不得。 “没有,我接触过的女子,除了你,便是我娘,你娘。” “表姐表妹呢?” “确是有一表妹,多年未见,我只记得她大大咧咧,好像是个大眼睛……鹅蛋脸?记不清长相了……”郝连宸端正坐好:“待我旧疾好了,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人。” 她人都不及阿卿。 只有阿卿一人能使他的世界绚烂多姿,她人皆黯淡无光,犹如黑夜。 第73章 连夜回镇 宁韶卿让人给顾琴带了个口信,说家宅和土地已经变卖,随后便和阿宸一道收拾家里和土地。 地里种植的草药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收割完毕,还有些能继续栽培的草药被宁韶卿移植到了玉中世界。 转眼,天黑。 坐在田埂上的阿宸瞧着正在干活的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拧。 “阿卿,干了一天的活,不累么?” “不累!”宁韶卿瞧着草药:“大丰收哎,就算累,滋味也是甘甜的。现在天色不早了,阿宸,你是不是饿了?我回家做饭给你吃吧!” “我不饿,只是瞧着你干活,有些心疼。”郝连宸因为眼疾,并不适宜下地干活,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在精神上鼓励阿卿。 “天底下做粗活的人,千千万万。这可心疼不来。” “千千万万之人,都不是阿卿。”郝连宸站起身来,他摸索着走到宁韶卿的跟前:“那人买房买地的时候,给了几日宽限的时间,今日就回去休息吧!” “可我还得早点回药坊做生意嘛!”宁韶卿嘟囔的说着,但见阿宸真心催促,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耕具:“地里到家中的路,你熟悉了,阿宸,背我回去,可以吗?” 郝连宸二话不说,直接半蹲在地上,他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低声道:“上来。” 宁韶卿大喜,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往阿宸的后背一跳。 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阿卿,就是太瘦了,抱着时还有些重量,背着更不费力。 就在宁韶卿和郝连宸两人往家里走的时候,这时,从田埂上走过一人,他鄙夷的瞧向宁韶卿,冷嘲热讽道:“没眼力的小丫头,你以为我儿就非你不娶了?真是可笑。” 郝连宸停住步伐:“阿卿?” 宁韶卿压根并不想搭理孙大明,她笑道:“我们走吧,都快搬离清湖村了,随他说去。” 站在田埂上的孙大明,一见宁韶卿是这等态度,心里不禁来了火。 “你以为你离开清湖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宁韶卿,变卖家产维持生计,你的日子也到头了!” 宁韶卿攥着阿宸的衣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孙大明这么嘲讽她,还真是有本事! “村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宁家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您要是还有什么指教,就直说!宁韶卿受着。” 孙大明笑了笑,他忽的冷哼一声:“你想通过宸王军团里的将军,用你大娘来收拾我孙家,是痴人做梦!我告诉你,我孙家现如今找了郝连家作为依仗,你就算说再多阴话,也没用!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什么用大娘收拾孙家? 宁韶卿可从未找过孙家的麻烦! 等等! 宁韶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宁大宝在药坊开业那天上门找茬,她好像对望钰说了卖官卖爵一事。 望钰不会真的去彻查了,而且还查到了孙家的头上! 难怪,难怪此前孙大明能劫走阿宸,非要迎娶她过门,原来都是为了保全自己。 宁韶卿一直不明白孙大明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其中症结,她终于清楚了。 “那阿卿唯有恭祝村长与郝连家越走越远了。不过,阿卿还有一点要劝服村长,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受牵连。” 宁韶卿说完这话,轻拍了阿宸的后背:“咱们走吧!” 郝连宸却愣了愣,他听到孙大明说,郝连家。 郝连宸自幼在郝连家生活,郝连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家族枝繁叶茂,他心知郝连家清廉,也不知道是哪一脉竟与孙大明纠结,等他回到军中,必定要查明这事儿。 让阿卿受委屈的人,郝连宸一个都不放过。 孙大明见宁韶卿走远,心里这气终于放下了一些,他本不想和宁韶卿纠葛,可那日她当众拒婚实在是不给他脸面。 孙大明朝着自家的方向看去,嘴角一抿,家里有贵人,他得速速去巴结。 让贵人收拾宁韶卿,叫她有苦说不出! ———— 身在镇上的顾琴一收到宁韶卿的口信就往家里赶。 顾琴实在是没做生意的天分,这才一天的功夫,药坊的生意差点乱了。 “阿卿。”顾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家中,正巧宁韶卿夫妻还未休息。 “娘,你怎么这时回来了啊!”宁韶卿眯着眼,朝着匆匆回来的顾琴看去:“大半夜的,也不怕不安全。” “娘镇不住店嘛!就想回来替你收拾草药和家宅,而且军团里面今日派人来了,什么话也不肯和我说。就转给你一封信。”顾琴从怀里赶忙掏出信件:“我也不敢让旁人带回来,只能亲自送,你快看看什么内容。” 军团来信了? 宁韶卿展开信件,上面只有一行话。 六月十八卯时上门取货。 六月十八不就是明天么! 宁韶卿哪里还坐得住,第一次交易金疮药,她肯定要在场,顺便瞧瞧能否在时介处过关,这关乎到日后的生意。 “阿卿,你面色怎么那么难看啊?”顾琴颇有些担忧,她见宁韶卿匆匆的穿上衣裳:“到底怎么了?” “我现在需要回药坊,还要清点货物,明日卯时,军团的人上门取货,要准备充足。”宁韶卿长叹了口气,歇下来之后,累的厉害。 “现在回去?”郝连宸在一旁听着宁韶卿母女的对话:“卯时,一清晨回去也赶得上,阿卿,无需着急。” 郝连宸原以为他听到军团的踪迹会极为兴奋,可心中却冒出了些许的失落,也许是因为白天,阿卿与他说,她喜欢平常人,所以他才没那么期待。 “我想万无一失。”宁韶卿悠悠一笑:“阿宸,你和我一起回去嘛!说不准,还能看到你想见的望钰与时介两位将军。” 郝连宸犹豫,可刹那间还是点了点头。 “我同你一道回去。” “好。”宁韶卿的目光转向了顾琴,她伸手握住顾琴的手:“娘,那家里就劳烦你收拾了,我也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所以你帮我照看下土地里的草药,草药我全都收割了,就差运到药坊了。” “阿卿,你放心吧!做生意重要,这些小事娘肯定能够处理妥当。” 第74章 按兵不动,等吾联系 宁韶卿和阿宸连夜赶回镇上。 曾亮父子正守在药坊的门口,一见宁韶卿回来,曾亮迎了上去。 “掌柜,你终于回来了,我和爹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你盼回来。” “辛苦了。”宁韶卿伸手抚了抚曾亮的脑袋,她转身看向曾亮爹,直入回药坊的主题:“曾叔,军中来信,家里的金疮药可否齐全?” 宁韶卿见已入深夜,不宜耽搁,便有些催促。 “齐了,还比之前多做了二十瓶,掌柜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曾亮爹拍了拍胸口,十分笃定的说道:“在你成婚前已经准备妥当,就放在药柜后方的木箱里。随时可以送走,掌柜,你其实也没必要特意赶回来。”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做药坊买卖不容半点差错,所以她要求也严格了些。 尽管曾亮爹如此保证,但宁韶卿还是不放心。 “阿宸,我先带你去休息吧。随后再来清点。” “我陪你。”阿宸嗓音沙哑,带了几许的坚持。 宁韶卿瞧着阿宸关心的神色,便没拒绝,将阿宸带进了屋子,安置在药柜旁。 一群人这才开始清点金疮药。 “曾叔,除了数量外,你可否检查过药物的品质?”宁韶卿无意间问了一句。 可曾亮父子都不懂药理,只懂按照配方仔仔细细的将金疮药配置好。 “掌柜,我这哪里晓得品质怎么看。这个之前也没有学过。” 宁韶卿知道曾亮父子的情况,她打开手边的药瓶:“我家的金疮药略带清香,药粉在搁置数个时辰后会偏黄,若是白粉色,且香味刺鼻,便是品质差的低等药,不能送入军中,打起仗来,这药就是救命的。” 宁韶卿眉头深深一拧,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清冷气场,那气场汇聚着从所未有的认真。 “大致是懂……懂了吧……” 曾亮爹闷声应答,随后点了点头:“掌柜,要是旁人不和你做生意,那真是瞎了眼,你是我见过最有良心的生意人了。” “做生意如同做人,诚心即有回报。” 宁韶卿捡了一瓶绝佳的金疮药递给曾亮父子,又给阿宸闻了闻。 当郝连宸闻到金疮药清幽的香气时,眉头稍稍一拧,这味道好生熟悉,竟然与他用的药味道一致。 宸王的日用药都是经过朝廷统一下拨,是出自于皇室,宁国公府上供。 因药物疗效非凡,为保国公府地位,所以宁国公府的制药配方绝不可能外传。 郝连宸曾试图打听过制药配方,以他的地位竟被宁国公毫不犹豫的拒绝,所以他笃定只有宁家嫡亲,才能做出如此品质绝佳的金疮药。 “阿卿,你这制药配方是祖传的吗?” “是啊!”宁韶卿没多想,顺口说着:“我背这些制药配方,背了好些年,阿宸,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见阿卿的回答,郝连宸当即打消了怀疑。 他竟认为阿卿和宁国公府有联系。 “原来……高手在民间……我还以为这种品质的药只有达官显贵才能使用。”郝连宸不禁感慨了句。 “以前确是如此,可我认为人无贵贱之分,用药也是一样。” 宁韶卿若没重生,宁国公府的制药配方,也只会守旧的供给朝廷,家中处处是眼线,她也不敢胡闹,而如今重生了,她与宁国公府完全无关联,得了配方又如何? “若是再早遇到阿卿就好了。”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拳,五年前,齐楚边境战乱,因宁国公府推脱供药,致不少兄弟身亡,若他早早得了配方,存住草药也不至于如此。 宁国公府家大业大,为讨好皇室却远疏忽边境守将,可到头来,宁国公府安然无恙,他呢? 郝连宸不禁嘲讽,这一切多亏了韶华长郡主自保的手段。 “阿宸,怎么了?”宁韶卿见阿宸阴郁,她扬起头:“是不是累了?” “没有。”郝连宸轻抚宁韶卿的额头,低声笑:“我也来帮你,药味清新,质感细腻,我虽看不清,但也能分辨。” 郝连宸用了无数次金疮药,哪怕是瞎了也分的清楚。 “好,有劳阿宸。” 宁韶卿等人分了许久才将草药整理完毕,虽然分出了几瓶劣等药,但却不影响使用。 “没想到分药分了这么长的时间,转眼,都快天亮了。” 宁韶卿看着微微亮的天色,眯着眼一瞧:“曾亮爹,给你们休息一天吧!熬了大半夜,也辛苦了。” “多谢掌柜。”曾亮父子喜上眉梢:“其实我们能有半天休息就足够了。你也快去休息会儿!” 宁韶卿伸了个懒腰后,反倒困意全无,而阿宸则是平静的陪在他的身旁。 “阿宸,你呢?可否要休息。” “无碍,我不累。”郝连宸知道清晨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他今日极有可能回到军中。 昨儿刚瞒着阿卿,他是个平常人,今天却要暴露身份。 郝连宸喜忧参半,他不知阿卿晓得他是宸王,会不会真的将他拒之千里。 “从回到镇上,我就发现你有心事,阿宸,你想什么呢?”宁韶卿又察觉阿宸心不在焉,她的手指落在阿宸紧拧的眉间:“你这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呢!我一瞧就瞧出来了。” “阿卿。”郝连宸听着宁韶卿关心的口吻,他忽而想开了些事情,或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尝遍了世间无情,所以对阿卿更为珍惜。 “给我纸笔,卯时你要交货,可否替我传达一封书信给时介与望舒将军。”郝连宸唇角稍扬:“算是满足了我敬仰之意,我脸皮薄,对男子表达出这等意思,实属羞赧。” “可以啊!” 宁韶卿还以为阿宸惦记着什么事情呢! 原来是因为知道时介或望舒要来,心里头紧张呢! “你若是因为这事儿,心怀忧思,阿宸,我真是高估你了。” “阿卿,你尽管取笑。”郝连宸摸索着从宁韶卿的手中拿过纸笔,他顿了顿,随后在纸上写道:“按部留宸瞩,天兵耀神武。临流不肯渡,帝心矜动物。贵贱虽殊等,持以奉吾君。秋涛联沧溟,藤系古松生。” 按兵不动,等吾联系。 这八个字藏在了诗里,以时介的细致,应该能看读懂。 郝连宸在最末,又留了个‘宸’字。 “阿宸,原来你竟满腹经纶,连作诗都擅长……”宁韶卿见阿宸行云流水的写着,几乎是瞠目结舌:“佩服佩服。” 第75章 不是善茬 “以前听人家作的诗。”郝连宸赶紧将这封书信收起,生怕宁韶卿看出诗里的含义:“就劳烦阿卿将此封书信转给两位将军。” “你不亲自给么?”宁韶卿瞧着手里揣着信:“见一面。” “阿卿,我乏了。”郝连宸突然打了个哈欠,又抚了抚双眸:“见不见面与瞻仰无关。表达出心意即可。” 郝连宸知道要是和时介见面,时介隐忍,可要是和望钰见面,望钰那傻家伙就不知收敛情绪,肯定会被阿卿看出马脚。 “好吧,此话在理,那我送你去后院休息。前院开门做生意,无处落脚,等有时间了,我便再去租个屋子。”宁韶卿站起身来,搀扶着阿宸,两人慢慢走到后院里。 后院炉火微燃,乔瑾瑜和曾亮父子都在休息。 宁韶卿找了个阴凉处将阿宸安置好,这才又回到了店铺。 郝连宸瞧着宁韶卿走远,轻喊一声:“阿卿。” “怎么了?”宁韶卿立马回身。 可郝连宸却摆了摆手:“没事,不要累着自己。” 郝连宸已经选择隐瞒阿卿自己打的身份,哪怕心里犹豫,也不宜再做改变了。 宁韶卿看着阿宸那俊美到发光的长相,疲惫早就一扫而空,她悠悠一笑:“我自然会量力而行。” 说完这话,宁韶卿心情愉悦的走进了店铺。有阿宸的关心,再累也值得。 只是刚到店铺,宁韶卿就见到一身穿红衣、手持长鞭的女子站在的店铺中央,她四处打探着,眼神中冒出了少许的鄙夷。 “姑娘,你买药么?”宁韶卿见状,迎了上去。 郝连蓉佳朝着宁韶卿打量了一眼,见她穿着寒酸,又一脸殷勤:“你就是宁韶卿?” 来者不善! 宁韶卿听女子的语气,就知她不是个善茬,得小心对付。 “我是宁韶卿,不知姑娘是哪位?” “我是谁?你不知道?”郝连蓉佳的语气瞬间锐利了起来:“果然如孙大明所言,你是个鼠目寸光的丫头。” “……” 宁韶卿不禁腹诽,这就是孙大明口中所谓的贵人?郝连家的? “姑娘,我确实不知你是谁?你长的貌美如花,可如此咄咄逼人,也不像是大家闺秀的风度。”宁韶卿朝着药坊看了看:“我是卖药,你要是买药,我欢迎。你要是来辱骂我的,那请恕宁韶卿失礼了。” 宁韶卿做了个请的动作:“门外有茶铺,你喝口水,凉一凉,可能是天太热了,连脾气都暴躁了。” “你……”郝连蓉佳素来刁蛮,可宁韶卿说的句句在理,她没法反驳。 今日是她找上门来,宁韶卿的确不认识自己。 “我是郝连蓉佳,宸王的表妹,郝连家的大小姐。”郝连蓉佳趾高气昂的说着,她冷哼一声:“这下清楚了?” 郝连蓉佳! 孙大明的靠山居然是郝连蓉佳! 郝连国公府的嫡小姐。 宁韶卿舒展的眉头这时却拧了起来。 前世,她不止一次的听闻过郝连蓉佳,京中的世家小姐皆称呼她为‘大齐霸王花’。 一来是郝连蓉佳曾随父远征打仗,四处杀敌,双手沾满了血,二来,此人娇蛮无理,九尺长鞭所到之处无人不皮开肉绽。 最重要的一点是宸王郝连宸似乎格外欣赏她,郝连蓉佳是唯一接近过宸王的女子。京中也有传言,宸王至今未婚,与他这表妹郝连蓉佳有关,据说每一个接触过宸王的女子,都被郝连蓉佳的长鞭毁了容貌。 宁韶卿现如今是农家女的身份,惹了这位大小姐,更少不了一顿鞭子,看来她得见机行事。 “原来是郝连大小姐。”宁韶卿轻轻一笑,她坐在药柜的前侧:“是宁韶卿失礼,不知郝连大小姐前来药坊有什么事情?” 郝连蓉佳目不转睛的盯着宁韶卿,常人瞧见她,谁不夹着尾巴,这女人竟然不怕她? 郝连蓉佳猖狂的笑了笑,她丝毫不相让的坐在了宁韶卿身旁的位置:“取药!看你这副狐媚相,没想到时介竟然将军中的草药交给你来处理,我瞧他真是昏了头!花瓶能做出什么东西!” 郝连蓉佳不否认宁韶卿长得芙蓉出水,满脸善相,可微微上翘的丹凤人叫人实在嫉妒,这等姿色出众的女子,大齐鲜有! 偏是貌美,郝连蓉佳越是瞧不起宁韶卿。 “你前来,是替军中取药的?” 宁韶卿轻轻的摩挲着手指,郝连蓉佳出现在宸王军团很正常。 毕竟郝连宸的背后是郝连家撑腰,而且她和军中做生意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晓。 时介将军确实有可能让郝连蓉佳前来取药。 “百瓶金疮药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取走。” “哦,是么?”郝连蓉佳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邪笑:“药,我肯定要去取走,只不过,我要先查一查这药好不好用。” 宁韶卿紧拧的眉头尚未舒展,又表露了些疑惑。 “我上次已经送给望钰将军几瓶金疮药,他对金疮药的品质赞不绝口。我宁家药坊售出的货物,无残次,这点还请郝连大小姐放心。” 宁韶卿虽不知郝连蓉佳耍什么幺蛾子,或者要为孙大明出口气,但防备总是没错的。 “望钰是望钰,我是我!”郝连蓉佳见宁韶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敢用表哥的属下压自己,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我说什么,望钰和时介只能服从!我要查药效,就得查!” “那大小姐,你想怎么查。”宁韶卿吐了口气,懒得和郝连蓉佳争辩,她转身,将药柜后的木箱拖了出来,随后打开。百瓶金疮药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木箱里。 郝连蓉佳瞥了一眼,这时右手却落在了长鞭上:“自然要你以身试药。” “什么?”宁韶卿还没反应过来。 郝连蓉佳将长鞭抽了出来,在原地一甩,立即发出了刺耳的鞭子声:“你说你家金疮药品质绝佳,与我们军中做生意,那草药都是给将士们用的,他们若是受伤,那都是要命的伤口,出血不止,皮开肉绽……” “所以……”宁韶卿站在原地,眯着双眼,丝毫没有退步:“你想干什么!” 第76章 嚣张跋扈 “干什么?当然是打你一顿,让本小姐好好瞧瞧,药效如何!” 郝连蓉佳边说,鞭子边朝着宁韶卿的身上甩去。 宁韶卿当即不让,朝后躲了一步。 郝连蓉佳见宁韶卿躲开,心头火气一窜,立马甩着长鞭,再次往宁韶卿身上打。 宁韶卿身手还算不错都躲了过去,她站在药柜的后方,见郝连蓉佳不依不饶,眼底立马溢出了一股寒颤的冷意,她盯着郝连蓉佳,冷声道。 “不知是大小姐脾气骄纵,还是宁韶卿何处得罪了你,为何这般无礼!” “我无礼?”郝连蓉佳步步紧逼:“宁韶卿,像你这种以上犯下,抢家族财产,坏姐妹姻缘的女人打个一百次都不为过,还敢问本小姐收拾你的原因?” 郝连蓉佳瞧着宁韶卿站在药柜后头,她的铁鞭甩不到,干脆直接挽起衣袖,气势汹汹的站在宁韶卿的面前。 “望钰这愣头青居然被你的狐媚长相所诱惑,竟去收拾孙家,要不是我精明,他们二人都被你给骗了!” 孙大明数年前赴京赶考,曾在郝连家当过一段时间的门客,做过郝连蓉佳数月的老师。 郝连蓉佳虽对孙大明无感,但是惦记着教育之恩,一收到孙大明的书信便前来边境。 郝连蓉佳刚到孙大明家,便感受到孙家被压榨的格外凄凉,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被宁韶卿这十三岁的小丫头欺负的愁云惨淡。 “你是在数列我的十宗罪么?”宁韶卿无语的笑了出来:“郝连大小姐,我以上犯下,抢家族财产,坏人姻缘,竟还勾引将军?” 宁韶卿掰了掰手指,嘲讽尽收眼底:“还有什么说辞,你一并说来让我听听。” “你若不勾引望钰、时介,军中的生意又如何拿下!”郝连蓉佳双手握拳,猛地置于药柜上:“我见过如此多下作的女人,却从未见过你这般恬不知耻的!” 宁韶卿听着郝连蓉佳的咒骂,心里平静的毫无波澜。 以郝连蓉佳这冲动刁蛮的脾气,宁韶卿怕是与她没法说理。 “如果单凭一面之词,郝连大小姐已经将宁韶卿归结成如此秉性的坏人,那么我宁家药坊不欢迎你,请吧!” 宁韶卿懒得与郝连蓉佳废话,从郝连蓉佳的身前走过,直接敞开了药坊的门。 “你!居然敢……撵我……”郝连蓉佳指着自己的鼻尖,极为错愕的看着宁韶卿! “为何不敢,人有气节,我宁韶卿不是平白被你屈辱的!”宁韶卿看向箱子里的金疮药,掷地有声道:“你若替军中取药,打了个条子,就可将金疮药带走!惹出其他事端,宁韶卿全然有理由相信,你是公报私仇!” 虽然宁韶卿不知道孙大明和郝连蓉佳是什么关系,但郝连蓉佳的举动,显然就是借着取药的名义,替孙大明出气。 “当然,你要是不将货物取走,毁了这门生意亦可!只是时介将军那处,由大小姐交代。” “我没有说过不做这生意?”郝连蓉佳赶紧圆话,又翻了个白眼,嘟囔的说道:“呵!不就是要你以身试药么?怎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做生意?你干脆去花楼卖身吧!” 宁韶卿抿着唇,她不想和泼妇辩论,与其和郝连蓉佳这骄纵的大小姐纠缠,倒不如等等。 明明昨儿的信上,写的是卯时取货,可现在才寅时。 宁韶卿见郝连蓉佳这一副誓不罢休,要整死自己的样子,她若真的前来取药,为何身边不带一兵一卒,多此一举。 郝连蓉佳单枪匹马闯上门,还总用试药的由头收拾自己。 “郝连大小姐。”宁韶卿靠在门上,轻描淡写道:“你究竟是来取药的,还是来找宁韶卿的麻烦?我与时介将军做的生意涉及到军务,你说的话,做的事可得三思后行。假若,你真的只是借着取货的名义,故意收拾我,那么便是私涉军务,是死罪!哪怕你是郝连世家的大小姐,也难逃其责。” “什么私涉军务!你胡说八道什么!” 郝连蓉佳下意识的咬紧双唇,她私自前来,其实并未与时介、望钰交代。 只是昨儿听到孙大明口中说的宁韶卿,是个如此作恶多端的女人。 郝连蓉佳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来惩恶扬善,她想借用取货的名义,将宁韶卿毒打一顿后,看她以后还怎么猖狂。 这样,郝连蓉佳对孙大明也有了个交代,还了他的师恩。 可宁韶卿居然猜到了她的来意!猜到她其实并非是真正上门取货的军中人。 郝连蓉佳的面色瞬间变了。 当宁韶卿看到郝连蓉佳骤变的表情,心里大抵有数,郝连蓉佳只是上门找茬,压根没法干涉她与军中做的生意。 “郝连家的大小姐是宸王的表妹,自然能名正言顺的从我这里拿走草药,可万一有人冒用郝连蓉佳的身份呢?”宁韶卿轻笑,目光中忽然冒出了些质疑:“我现在看你这心虚的样子,更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郝连蓉佳了!万一,你就是个骗子呢!” “本小姐怎么可能是骗子!” “好啊,那我们就等到卯时,等着军中来人取药,便知道分晓。” “呵!等就等!不就是卯时么!” 宁韶卿一听郝连蓉佳说出这话,好看的眉头随即上扬,狭长的双眸划过精明:“果然是借着取货的名义,来找我麻烦!郝连大小姐,你若是来取药的?军中怎么还会来人!” “你居然给我下套!”郝连蓉佳这才反应过来,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叉着腰:“怎么了?我就是想借着取药的名义,用试药的方式收拾你!你又能如何?” 郝连蓉佳见宁韶卿得意洋洋,不禁嗤笑道:“除了表哥,宸王军团里的人谁不听我的!宁韶卿,睁开你的狗眼,我可是郝连世家的大小姐,你不过就是个村妇,有什么资格和我较量!不就是牙尖嘴利,头脑灵活了点么?你和军中的这门生意,只要我干涉,你所有的狐媚手段全都前功尽弃。” 第77章 窝里斗 “可笑。” 宁韶卿听着郝连蓉佳大言不惭的话,如果宸王容他表妹如此胡作非为,恐怕宸王军团气数已尽。 宁韶卿原以为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女中豪杰,如此看来,她只不过就是个万千宠爱的大小姐。 “郝连大小姐,世人都知道你喜欢宸王,可你知,你为何求而不得么?” 郝连蓉佳一听宁韶卿这话,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要你管!我们谈的是生意,可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韶卿向来毒舌了些,可对付郝连蓉佳只能用戳她的软肋。 前世,她常听旁人提及其他世家小姐的八卦,左耳听右耳出,倒也记得了些。 尤其祖母曾想招宸王为婿,便对郝连家做了些调查,郝连蓉佳打小就喜欢郝连宸,可郝连宸迟迟未曾迎娶郝连蓉佳过门,郝连国公府为了促成这桩美事,不止一次的邀请夫子嬷嬷教导郝连蓉佳。 “也许宸王不喜欢成日惹麻烦的麻烦精。你在此处高谈阔论,他日流言蜚语传到宸王耳中。他们只会笑宸王连女子都管不住,何谈管理边境。”宁韶卿信口胡说:“你刁蛮任性,又爱甩鞭子,女子柔情何在?大方贤淑何在?哪一个男人会取一个四处找茬,不问是非的妻子。” “你……” 郝连蓉佳面色更加阴郁。 宁韶卿想,兴许她正好说中了郝连宸不娶郝连蓉佳的理由。 宁韶卿低着头,细细的说着,这语气……犹如当年祖母教训自己到处惹祸一样。 前世的宁韶卿,在人前,是世家闺秀之典范。在人后,她也是个任性妄为的生意人,常惹祖母生气。 “我……我说错了么?”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拧着下巴:“我若是你,日后极有可能成为宸王妃的人,是不可能拿着军中取货的名义,所以收拾旁人。毕竟这等留话柄的事情,实在做不得。” 宁韶卿周身的气场随即充满了矜贵,她那高傲的眼神中冒出了些许的施舍。 这气场竟压得郝连蓉佳不敢喘息。 “你在我头上泼脏水,我可以不计较,可若换做旁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毁的是你自己的名声。郝连大小姐,我宁家药坊生意兴隆,口碑极好,连望钰和时介两位将军都能信任,孙大明做错了事儿,想借你手将我除掉,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不可能。”郝连蓉佳咬牙切齿的质疑着。 “你难道不相信望钰与时介将军?偏生相信官贬清湖村的孙大明?”宁韶卿冷笑。 郝连蓉佳心里生出了些疑惑,宁韶卿这么振振有词,难道是她被孙大明蒙蔽了? “孙大明没胆量糊弄我!” “可孙大明花了重金在衙门给宁大宝谋了个差事,整个落霞镇都知道。”宁韶卿的气势再次磅礴了起来。 嚣张跋扈的郝连蓉佳完全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宁韶卿双手抱臂,却并未再打算与郝连蓉佳纠缠。 可就在这时候,药坊门口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瞬虞,穿着戎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宁姑娘说话似乎有些咄咄逼人,郝连小姐个性直爽单纯,最忌恨有心思之人,难免会被旁人利用。”时介沉了口气,朝着郝连蓉佳作揖:“时介见过大小姐。” “时介将军。”宁韶卿稍稍屈膝施礼。 时介却并未搭理宁韶卿,继续说道:“孙大明在朝堂中厮混多年,又曾做过大小姐的老师,自然知道大小姐的善良秉性。大小姐不过是承师恩才来寻你的麻烦,所以……” 时介朝着宁韶卿看了过去,丝毫没有歉意。 “还望宁姑娘见谅。” 宁韶卿清楚,时介与郝连家关系亲近,自然会维护郝连蓉佳。 宁韶卿眉头一挑,轻抚鼻尖:“我并未生气,又何来见谅。” “时介!”郝连蓉佳见欺负宁韶卿不成,便将脾气撒在了时介的身上:“本小姐并不需要你代为道歉,正是因为我没做错事,她自然不会生气。你给我退下!” 时介站在原地。 郝连蓉佳手里的鞭子毫无征兆的朝着时介身上一甩。 “等等……” 宁韶卿哪里想到郝连蓉佳会打时介?他们可是一伙的,窝里斗? “你也想被我打?宁韶卿,呵,为了宸王妃的名誉我今日饶了你,可我必须得收拾这目无主子的下人。”郝连蓉佳双眸撑得比铜铃还大,她恶狠狠的看着时介:“时介,你还要我说几次,你不过就是个下人,本小姐的事情不要你管。” 宁韶卿倒抽了口气,她都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了。 时介心甘情愿被郝连蓉佳打。宁韶卿若是横插一脚,岂不是不识抬举。 “郝连大小姐,这里是宁家药坊,是做生意的地方。”宁韶卿往后退了一步:“今日时介将军前来取药,你们之间若有什么误会,可回到营中再解决。” “贱仆!” 郝连蓉佳又使劲儿的抽了一鞭子,朝着宁韶卿瞪了眼:“留你点将军的面子!取了药,立马给我滚出来!这宁家药坊,本小姐真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时介听命。”时介在郝连蓉佳面前未曾想过反抗,他看着郝连蓉佳走出去,站在街角,眼角冒出了些动容。 宁韶卿见这场景,郎有情妾无意,时介喜欢郝连蓉佳?她摩挲着手指,心下揣测着。 “今天这件事情……” “将军放心,宁韶卿绝对不会泄露半字,不会让人辱了将军和大小姐的名声。”宁韶卿赶紧许诺,她稍稍低头:“没想到今日是将军亲自前来取货,金疮药已经准备齐全,将军清点完毕后,便可带走。” 时介面无表情的看了宁韶卿一眼,算她识抬举。 “嗯,上次望钰已将成品金疮药带到营中,本将军试用后,确实是品质绝佳,既然你按照约定已经做出了百瓶金疮药,那日后营中的草药便全都交给你处理。”时介一本正经的说着,他看了眼箱子里的金疮药,手指勾了勾。 从门外走进一士兵,连将金疮药抬了出去。 第78章 怒撕书信 宁韶卿见箱子被抬走,又朝着门外的郝连蓉佳瞧了过去。 “时介将军,自古做生意以契约为证,我按约完成了金疮药,而且你既已经决定将军中的草药全都交由我来处理,那是否再细谈,白纸黑字的签约?” “宁姑娘是怕本将军出尔反尔?”时介一听宁韶卿这话,面上露出了些许的不悦。 宁韶卿能瞧出来郝连蓉佳对她的不喜,郝连蓉佳说的没错,她若想从中干涉,自然能毁了生意。 “是被郝连大小姐给闹怕了。”宁韶卿无奈的笑了笑:“我手中虽持有《制药录》上的只要配方,能做出无人匹敌的草药,可万一在宸王眼里,我这小小的配方抵不过倾城红颜呢。” “呵。”时介自嘲一笑:“原来在宁姑娘眼里,宸王军团竟是这样的存在。你且放心,大小姐无权干涉军务,哪怕她对你再多不喜,也不会影响你我生意,国家大事与个人恩怨放在一起,孰轻孰重,本将军心里清楚,大小姐更是明白。” 时介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宁韶卿也许是真的太高举郝连蓉佳的地位了。 要不是因为时介刚才对她如此顺从,宁韶卿也不会多这个口舌。 “抱歉。” “不过,契约为证也好。”时介改了口:“本将军回去后会拟好价格与条款,草药由军团提供,你只负责炼制。每瓶草药二十文的炼制费用,每百瓶的交易期限为十五日,意下如何?” 宁韶卿忖度了一番,药坊的生意近来也很稳定,时介说的价格和时间也适中。 “可以。” “明日起,本将军便开始向药坊供应草药,到时候会将契约带来,签了字,这笔生意就尘埃落定了。” 宁韶卿点了点头,听完时介说的话,她和军团的生意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宁韶卿的唇角下意识的勾了起来,露出喜色。 时介朝着宁家药坊环顾了一周,又见宁家药坊外似乎来了客人。 “本将军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打扰了。”时介抚了抚戎装上的红绸,随后将夹在腋下的头盔戴在头上。 宁韶卿见时介要走,忽的想起阿宸让她转交的书信:“时介将军等等。” “怎么?”时介回身,见宁韶卿捧着封书信。 “这是我相公想要交给你们的。我相公阿宸说,他对二位将军及宸王充满敬意,故写了此信。” “你相公?”时介眉头一挑:“既对我充满敬意,为何不出来相见?难道见不得人。” “不是……”宁韶卿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他脸皮薄嘛!再说了,我相公视听有问题,有些羞赧也很正常的。还请将军不要介意。“ 时介没多说,便将书信接过,随后揣进了袖口里。 宁韶卿见时介敷衍的表情:“你不看看么?我相公作诗的水平很高超。” 时介没多说什么,甩头走了出去。 宁韶卿看着时介越走越远的背影,沉了口气,但愿阿宸的心意能够传达到时介、望钰,甚至是宸王的身上。 ——- 站在药坊门外的郝连蓉佳不停的朝着宁家药坊看去。 郝连蓉佳承认宁韶卿长得极为标致,哪怕现在面黄肌瘦,才十三岁,可已经光彩照人。 郝连蓉佳有些嫉妒,对宁韶卿生出了更多的厌恶。 宁韶卿这小蹄子不仅牙尖嘴利,勾引人的水平还很高强。 这一次她在宁韶卿的身上吃了瘪,下一次绝对不会允许她侮辱自己。 郝连蓉佳见宁韶卿和时介两人相谈甚欢,心里堵了口气,气的更是咬牙切齿。 “你过来!” 郝连蓉佳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拿着鞭子在路上甩几下,她见时介走出了药坊,恶狠狠的喊了一声。 时介顺从的走了过去,他双眸下垂,浑身透着一股敬意。 当时介走到郝连蓉佳的身前的时候。 郝连蓉佳却忽然扑到了时介的身上,时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大小姐,这里是路上,休要让旁人误会。” “宁韶卿给了你什么,拿出来。”郝连蓉佳明明瞧见宁韶卿给时介一封书信,而时介却将书信收在了衣袖里。 “不过就是宁韶卿想要给王爷的一封书信,想表达些敬仰之意。”时介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听了时介的话,火冒三丈。 “她这才刚成婚,又想着勾引表哥,水性杨花的女人,亏得我以为误会了她。” 郝连蓉佳发疯似的扯开了时介的衣袖,见书信掉在了地上,又拾了起来。 “大小姐。冷静些。”时介抿着唇,想要阻拦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并未思考过多,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就算表哥现在不在军团,这封信也不准流入军团!宁韶卿只是个药商,若敢对表哥有半分觊觎,别怪我对她不客气,表哥是我的!” 郝连蓉佳将书信的碎片砸在了时介的身上。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回军营!”郝连蓉佳风风火火的走到时介的身前:“还有,你与宁家药坊的生意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边境再无其他药坊可供草药了么!” 时介恭恭敬敬道:“宁韶卿手中有制药配方,为宁国公府《制药录》不传药方,属下已经核实,确实是上等药方,为军团供药非她莫属。” “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郝连蓉佳知道这制药配方的诱惑力,难怪宁韶卿有如此大的底气和她作对:“军团的事务,我不会插手,你与宁韶卿达成的生意,本小姐也不会干预,但宁韶卿若是不安分守己,还得寸进尺。我即刻告诉我父亲,让他好好清理清理军团的状况。你别以为表哥失踪,你就能做主军团!” “时介不敢越矩,明白自己的身份。” 时介见郝连蓉佳快步从宁家药坊门口走过,他又朝着地上的碎纸片看了一眼,却也没多想,大步跟了上去。 “宁韶卿,最好别留什么把柄在我手上。”郝连蓉佳趾高气昂的回眸看着宁家药坊:“哼!到时候绝不饶你。” 第79章 转手药坊 宁韶卿站在药柜后方,终于在目送时介和郝连蓉佳远去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时介这人心思深沉,难以对付。 郝连蓉佳又嚣张跋扈,不听人言。 对付他两,太心累了。 宁韶卿转而坐在了椅子上,可屁股还没落上去,药坊便又来了客人。 “宁掌柜。” 宁韶卿看着来人,却生了些许的喜色:“何叔,你怎么来了?” 自宁家药坊开业后,宁韶卿还是第一次见到何明进。 何明进连忙走到宁韶卿的跟前,和她打了个招呼:“我来看看你生意做的怎么样?还得恭贺小丫头新婚快乐呢!” “生意还行。”宁韶卿悠悠一笑:“因我成婚,只是家里人吃了顿饭,也没办酒席,还请何叔见谅。” “何叔明白,你们是想省事嘛!”何明进拍了拍宁韶卿的肩头,朝着宁家药坊瞧了眼:“瞧你才十三岁,都成家立业了,何叔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做梦都得笑醒了。” “您可别夸我,阿卿经不过夸奖,何叔,快请坐下。” 在宁韶卿的招呼下,何明进坐在了宁韶卿的手边。 宁韶卿给何明进上了薄茶,见何明进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便疑惑道:“何叔,怎么了?我怎瞧你郁郁寡欢的?” “阿卿。”何明进盯着宁韶卿,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抿了口茶水:“何叔今日来呢,其实是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不知阿卿能否帮何叔个忙?” 宁韶卿眉头一拧,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不假。 “您尽管吩咐,我这店铺还是租你家的,若是不帮你忙,万一你收回我的铺子怎么办呀!”宁韶卿见何明进有事相求,客客气气的应着:“何叔,您说。” 何明进见宁韶卿说着取笑的话,没再隐瞒。 “其实这事儿呢!不仅是帮何叔,也是帮你。”何明进凑到了宁韶卿的跟前:“今年天气大旱,庄稼收成不好,这也使得镇上各行的生意也日渐衰落。何叔是做草药买卖的,家里也有个不成文的小药坊,药坊生意现如今是日渐低下……” “您不会是来讨经的吧!”宁韶卿抚了抚鼻尖:“药坊的好坏取决于制药配方,这配方要是流落在外,我宁家药坊的生意也不好做啊!何叔,不是阿卿不想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不是这样的。”何明进尴尬的笑了笑:“我怎么会向你讨配方呢!何叔打算将药坊盘出去,想找个熟人转让而已。” “转让药坊!” 何明进见宁韶卿瞠目结舌,连忙解释:“我做草药买卖,确实盈利,前几年是想借着药坊生意再发个财,可是从旁人那里买来的制药配方,疗效平平,生意便十分平淡,一直亏损。你这小丫头聪明,别人说你的药也十分好用,现在的宁家药坊实在过于拥挤,我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我的小药坊转给你。” “何叔,您家经营的是哪家药坊,阿卿也没听旁人提起过。” 宁韶卿只晓得何明进做的是草药生意,寻日里再租些门面房,可药坊确实未曾听闻。 不过若是何明进的小药坊价格不高,她确实可以考虑盘店。 毕竟现在的宁家药坊,店面实在太小,后院也晾晒不了过多的草药,至于药炉更是炼制不了几担草药。 再说了,她还得跨马加鞭的替军中赶制草药。 要能盘下另外一家药坊确实能分担些活儿。 “就是街前的满春堂药坊。” “满春堂!”宁韶卿再次诧异,几乎是惊叫了出来:“何叔,满春堂是你家的药坊,那哪里是不成文的小药坊,光店面就我这大好几倍,后头还连着工坊和仓库,听说药炉就有好几顶呢!” 满春堂是落霞镇上数一数二的大药坊。 “惭愧惭愧。”何明进抚了抚额头,垂下眉:“满春堂造势是大了些,药炉建起来,只用过一顶。我这不是因为满春堂一直生意不好,所以也没脸告诉别人那是我何某的药坊,再说了,一直以来,何某都将满春堂交给老友的儿子经营,也没想到老友的儿子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与其一直亏钱,我倒不如转让了。” 宁韶卿虽能察觉满春堂生意平淡,但也万万没想到何明进竟然是满春堂的幕后老板,她只隐约记得上一次重生,满春堂仿佛转给了从楚国来的客商。 这一次重生,也许因为她生意做得不错,又与何明进关系融洽,所以何明进才动了将满春堂转给她的念头吧! “可……”宁韶卿倒吞了口口水,她下意识的抚了抚挂在腰间的荷包:“可盘下满春堂肯定需要不少的银两,我这生意才刚刚起步,哪里有那么多的银两啊!” 宁韶卿身上只有卖掉宅子和土地的二十五两,而且这银两她还打算在镇上找个住处呢! “这……”何明进抿着唇,不停的抚摸着胡须:“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我那满春堂的药坊也不需要多少钱,也就一百两纹银,划算的很。再加上满春堂的屋子是我的,大不了何叔再免了你一年的房租。” 一百两纹银。 宁韶卿全身的家当都不值一百两。 就算将玉中世界产出的药草拿出来卖,短期内也凑不到这么多钱。 何明进说的倒是轻易。 “一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宁韶卿摩挲着手指,心下思量着,她又瞧向何明进:“何叔,阿卿没法子帮你这忙,虽然盘店于我而言是个好事儿,可我手头是真的紧张。” 何明进的神色更加为难,他朝着宁韶卿深深的瞅了好几眼。 “要不这样吧!冲着我对你的欣赏,何叔就暂时先不问你要这一百两的银子。”何明进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轻锤着拳头,盘计了下:“你将满春堂赚到的银两,每月入账五成给我,满了一百两银子后,这药坊就是你的了?阿卿,你觉得如何!” “何叔。” 宁韶卿生出了些何明进硬要将药坊塞给她的错觉? “这是个好法子,可是对你似乎有些不公平?你如此迁就阿卿,让阿卿都不太好意思去转手你这铺子了。” 第80章 楚商盘计 “有啥不好意思的。”何明进甩了甩手:“我做草药买卖,手里不差你这一百两,但是我若与你交好,以后阿卿有什么上好的草药说不准还能拿来孝敬何叔,上次你那颗极品灵芝,我受益不少呢!” “是这样啊!” 宁韶卿内心腹诽,何明进并不像贪图小利的人,可她从玉中世界拿出来的草药确实容易叫人嫉妒。 “如果何叔都不介意了,阿卿自然也不会拒绝。” 宁韶卿站起身来,她朝着后院瞧了瞧:“不过转让药坊的事情,我还是想和家人商量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明日我就去满春堂看看?” “阿卿是个聪明人。”何明进和蔼的笑了出来,他长谓了声:“转让了药坊,也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之忧,总不至于每月都亏损些,对了,阿卿,药坊转给你,我还有个请求。” “何叔尽管说。” “我老友的儿子平日里虽说游手好闲了些,但此人很聪明,能否让他留在药坊里帮忙,每月给他五十文月钱,当是给何叔人情了。” 宁韶卿愣了愣,这要求提的似乎有些宽,满春堂在此人的经营下,日渐衰落。 听何叔的口气,她应当是白养了个闲人。 可满春堂要是真转给她,宁韶卿又捡了个大便宜。 “他叫李肃漓,长得比你相公还好看。” “好。”宁韶卿下意识的应了……她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颜控。 何明进此时偷笑了下。 宁韶卿一见何明进这意味深长的表情,连忙摇了摇头:“阿卿不承何叔的人情,不是过意不去么!” “成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待你与家人商量过后,那咱们明日满春堂见。”何明进笑着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你这里耽搁了。” “何叔慢走。” 宁韶卿将何明进送到门口。 何明进又将宁韶卿撵回宁家药坊做生意,自己则是朝着满春堂走去。 何明进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服宁韶卿收了满春堂,他抿着唇,心有所思。 只是何明进没走多远,从街角便冒出一道身影,径直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何先生。”那人喊了一声。 何明进连忙转身,他见来人,客客气气的双手作揖:“原来是李老爷啊!” “我方才见何先生从宁家药坊出来,便晓得你是去帮李某办事了,事情进展如何?” 来人是李强,买了宁韶卿宅子和土地的楚国人。 “李老爷吩咐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办妥了。宁姑娘已经同意收购满春堂,也同意让李公子在药坊里干活。只不过何某有一事不明。” 其实昨日,何明进已经将满春堂转给了楚国客商李强,转了二百两纹银。 只是李强却非要经何明进的手,用一百两的银子将满春堂转给宁韶卿,还非要隐瞒他们是楚国客商的事情。 “李某明白何先生的疑问,为何低价将满春堂让给宁姑娘,为何又让我儿肃漓在药坊里干活。” 何明进点了点头。 李强此时却无奈的笑了出来:“不瞒何先生,我昨儿买了宁姑娘的土地和宅子,对她极为欣赏。我家在楚国做的生意很大,是想招揽她,先用药坊考验考验她的本事。” “原来是这样啊!”何明进这才了然:“那不得不夸奖李老爷慧眼识珠,宁韶卿确实是极为少见的聪慧女子,既然你是这目的,那何某自然要成人之美。” “不过,这次还得多谢何先生的帮忙。”李强从袖口里取出一荷包,朝着何明进怀里一揣:“劳烦何先生替我保密。” “小事一桩。”何明进握着手里的荷包,又笑着朝宁家药坊看去:“我不会多说半个字,也希望宁姑娘能为李老爷效劳。” 李强嘴角露出一抹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的摩挲着指尖。 他最终目的可不是宁韶卿,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宸王…… ——- 宁韶卿在药坊里忙碌了许久,才将家中的成品药和药草盘点了一遭。 刚打算坐下来歇歇的时候,偶然瞧见了放在药柜旁的两袋草药种子。 “差点忘了将这两袋种子播种到玉中世界。”宁韶卿轻拍着额头,她无力的吐了口气:“将满春堂盘下后,恐怕更没时间打理它了,好久没去看看,也不知里面变成什么样子。” 宁韶卿左右张望了一眼,见药坊没来客人,便在门口挂了个休息的牌子,进入了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一如此前,天气晴朗,四季如春,偶尔有凉风吹过,吹动了河边的柳树条儿,已开垦的土地一望无际,河里波光粼粼。至于不远处的瓦房,最边上的屋顶不断冒出寥寥烟雾,是药炉正忙不迭的炼制草药。 “先将种子播下去,随后再去药炉看看,最后再去打捞些河蚌。”宁韶卿美美的盘计着,她走到小河旁边,喝了口清澈见底的河水,顿时神清气爽,一身的疲惫全都扫空。 宁韶卿唇角一勾,将草药种子带入了土地中,开开心心的干活去了。 只是这一忙,宁韶卿便忘了时间,再加之玉中世界常处于白天的状态,她完全忘了外面的世界。 郝连宸在宁家药坊的后院里坐立不安。 晌午的时候,郝连宸没听见宁韶卿的动静,便有些在意,但心想着可能是药坊生意忙碌,便没去打扰宁韶卿。 可到了下午,曾亮父子说,阿卿将店铺门关了,或许是出去办事了,郝连宸生出了些许的紧张。 直到到了月明星稀的晚上,宁韶卿还未出现,郝连宸这下急了。 “阿宸哥哥,掌柜真没和你说,她去哪儿了么?早知道掌柜不见了,打死我都不会去休息的。” “没有,她没和我说。”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着拳头,他起身,往宁家药坊的外面走去,蒹葭则是悠悠闲闲的晃着尾巴跟在他的身旁。 阿卿此前不论去哪儿,都会和自己说一声。 “那她会不会被宸王军团的人带走了?”曾亮揣测着,他嘟囔道:“我刚刚出去打听了下,早上的时候,有一个叫郝连蓉佳的女人上门找茬,听说是宸王的表妹,她和掌柜发生了些不愉快。可最后郝连蓉佳被时介将军带走了,那时掌柜也没跟着呀!” 第81章 平地惊雷 郝连宸阴着脸,他让阿卿将信转交给时介。 时介看了信,自然晓得他和阿卿的关系。 若是还敢招惹阿卿,郝连宸绝对不会放过他。 “蒹葭。”郝连宸抚了抚腿边的蒹葭:“去找阿卿。” 蒹葭却盘腿坐了下来,热的直喘气:“汪汪……” 找啥找,主人去了玉中世界,它也没法子呀! “白养了条狗。”郝连宸抿着唇,蒹葭通人性,可却对阿卿的失踪并不着急:“曾亮,你和你爹在镇上找找,我和乔瑾瑜回清湖村看看。” “好。”曾亮父子听了郝连宸的吩咐,立马动身去找人。 可站在柜台旁凑热闹的乔瑾瑜却懒的动弹:“宁姑娘说不准是忙生意上的事情了,连公子,你别着急,说不准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你娘子手提两条鱼就回来了。” 郝连宸朝着乔瑾瑜深深的看了眼,冷声道:“你知道何为心急如焚么?若阿卿是你娘子,你便不会这般淡然。” “可她本来就不是我娘子啊!”乔瑾瑜双手抱臂,他凑到郝连宸的身前:“我觉得宁姑娘特像我表妹,像我表妹的女子一般都不容易出事。” 郝连宸生生的被乔瑾瑜的话堵噎着了。 “你要去清湖村,你就一个人去!我不奉陪。” 郝连宸从未低声下气过,若不是因为他旧疾难愈,他也不至于请乔瑾瑜帮忙。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去不去!”郝连宸的声线压得很低,沙哑的喉咙里如同冒出了冰锥,让人冷的瑟瑟发抖。 乔瑾瑜心大,他见郝连宸如此凶神恶煞,更为抵触。 “我不去。”乔瑾瑜温润的气场也四处蔓延。 郝连宸轻吸了口气,他眉头紧蹙,狭长的双眸变得弑杀阴冷,不紧不慢的说道:“齐惠帝二十三年,利州乔氏满门灭,独留一子乔瑾瑜。二十四年,乔瑾瑜北上京都,入宁国公府。三十二年乔瑾瑜及冠,以游历齐国为业,暗访当年灭门案真相。三十四年,乔瑾瑜挚爱韶华长郡主落水,生死不明……” “你……”乔瑾瑜听到郝连宸的话,经不住倒退了两步:“你怎么知道……” “乔氏满门被灭,你查到了什么……”郝连宸嘲讽一笑:“以你的本事恐怕连个蛛丝马迹都未寻到吧!” “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乔瑾瑜错愕万分的看着郝连宸:“你究竟是谁。” 乔氏灭门的惨案当年被伪装成了事故,就连宁国公府的祖母都不知真相,一个身在山林的猎户怎么会如此清楚。 “帮我找阿卿,我便告诉你线索。” “你到底是谁!”乔瑾瑜追问着。 郝连宸整个人散发出的冷颤,这时带着多许的矜贵,他忽然伸手,精准的将乔瑾瑜拉到身前。 “郝连宸。” 这三个字如平地惊雷,炸的乔瑾瑜魂飞魄散。 “郝……连……宸……,你竟然是宸王……郝连宸!” 乔瑾瑜磕磕绊绊的说着,他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可却被郝连宸拧住肩头,半悬在空中。 乔瑾瑜一直觉得郝连宸并非常人,但从未想过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宸王郝连宸,那个如同传说一样存在的男人。 郝连宸虽然视听有问题,但他的行为举止高贵,言语简单扼要,丝毫没有粗鄙之意。 让乔瑾瑜最为相信郝连宸身份的,那就是从他嘴中说出的乔家事情。 连宸就是郝连宸! “这答案你可满意,如今,我让你寻宸王妃不是请求,而是命令!”郝连宸一把松开乔瑾瑜,往后一推:“找到阿卿后,本王对你的无礼既往不咎。” “谢……宸王开恩。”乔瑾瑜的后背浸出了不少的冷汗,他颤颤巍巍的低下头:“小民听命。” 郝连宸清冷的瞥了眼,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乔瑾瑜心生胆怯。 “本王的身份不许对外人泄露半字,否则……” “宸王放心,小民肯定会守口如瓶。”乔瑾瑜不知道为何郝连宸会流落到此,变成此等模样,但肯定有难言之隐。 “准备马车,去清湖村。” 郝连宸的威压施加在乔瑾瑜的身上,乔瑾瑜再也不敢反抗,灰溜溜的朝着药坊外走去。 郝连宸则是拉着蒹葭的绳索:“走。” 蒹葭却死皮赖脸的坐在地上,汪汪的叫了好几声。 主人没离开,就在玉中世界,现在去寻她,岂不是找岔了…… ——- 此时的宁韶卿正躺在瓦房里休息,看着药柜上一排排的草药,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忙到现在,她都饿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宁韶卿猛地醒悟,她似乎在玉中世界待的太久了! “完了完了,阿宸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宁韶卿赶紧起身,抓起放在案几上的两条鱼和袋子,走出了玉中世界。 从玉中世界出来,刚好就站在了药坊的门口,阿宸的对面…… 宁韶卿看着眼前的一幕…… “额,那啥?你们做什么呢!” 阿宸拽着蒹葭的绳索,蒹葭不愿意动弹,而刚步入后院的乔瑾瑜满身丧气。 “我从外面买了两条鱼回来,还在河里捞了些河蚌……”宁韶卿轻声笑了笑:“阿宸,你要拉着蒹葭去散步么?” 郝连宸怔住了,一抬头,满脸欣喜。 乔瑾瑜愣住了,一回身,满脸诧异。 宁韶卿呆住了,他们这表情咋那么怪异,是她出现的太突然,太诡异? 气氛中流荡着尴尬的气息。 “怎么了?” 郝连宸倏地松开蒹葭的绳索,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出现在眼前,眸底冒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可转眼间,郝连宸却自带冷气,俊颜中带着不悦。 “你去哪儿了,阿卿,出门不知会一声,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我……我出去忙生意了,然后又再集市上逛了会儿,可能走远了一些,所以回来晚了。”宁韶卿将手里的鱼放在阿宸的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们今天吃鱼吧!我肚子好饿。” “宁姑娘。”被郝连宸吓得不轻的乔瑾瑜,看着宁韶卿这一脸无辜的样子,他说话要不要那么准,这家伙真带着两条鱼出现在店里:“你出去为何不与宸……” 第82章 天上掉馅饼 宸王这两字还没说出来。 郝连宸的视线径直的落在了乔瑾瑜的身上,冰凉冰凉的。 “一天没有见着人影,我会担心。”郝连宸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嘶哑的声线直接压住了乔瑾瑜的话。 宁韶卿下意识的摩挲着手指,愧疚的看着阿宸:“我见你们都在后院里休息,就不忍打扰。也没想着会出去那么久……阿宸,对不起。” 郝连宸没说话。 宁韶卿以为阿宸还在生气,便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生气。” 宁韶卿一忙就昏了头,久久不归确实是她的错。 “我没有生气。”郝连宸沉了口气,将宁韶卿搂到身前。 乔瑾瑜见这一幕似乎有些暧昧,他一股脑的朝着药坊外面冲了出去:“我去将曾亮父子找回来。” 乔瑾瑜说着,还将药坊门关了起来。 “乔瑾瑜……”宁韶卿浑身一个机灵,这家伙想什么呢! 只听一声关门巨响,随后郝连宸便再无顾忌。 “阿卿,你凑过来些,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郝连宸能够感受到阿卿在自己的怀里,身体有多么的僵直,他此时只想与阿卿亲近。 宁韶卿一听到这又苏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手里的鱼都掉在了地上,她慢慢的凑到了阿宸的身侧。 郝连宸的右掌紧紧的捞着宁韶卿的脖颈,唇轻轻的印在了她的发丝间。 “于我而言,你不能丢!清楚了么?” 宁韶卿顿时面红心跳,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她紧紧的捏着衣袖。 “我……我清楚了。” “我还没看清你的长相,牢记你的声音,若你丢了,我如何找你?”郝连宸转而轻抚着宁韶卿的脸颊:“世人千千万万,吾爱却独有你一人,心之所往。” “你别说了……”宁韶卿的耳垂已经红的充血:“就算有一天我丢了,我也会去找你的,缠着你,至死方休,所以阿宸,你别多虑嘛!” 郝连宸太紧张了。 宁韶卿说过,她只想嫁个厮守终身的人,所以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万一,阿卿知道了他是宸王,她若是想逃离自己,轻而易举。 因为郝连宸不知道她的长相,更记不清声音,所以除了她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清香,郝连宸怕自己根本认不出来自己的妻子。 “多虑?”郝连宸正是因为怕失去,所以才会多虑。 郝连宸自小便无父无母,寄养在郝连国公府,能让他怜惜的事物几乎没有,驰骋沙场久了,他也养成了冷酷无情的性子。可这一切自从遇到了宁韶卿开始,便发生了变化。 “我看你肯定是近来太闲了,所以才担心我。”宁韶卿反手握住了阿宸的双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当然也希望你能帮我拿主意。” “什么?”郝连宸随着阿卿牵着自己。 宁韶卿带着阿宸坐在了一旁,她眉飞色舞的说道:“租房子给我们的何叔,他竟然是满春堂的幕后掌柜,因为满春堂生意不好,所以何叔打算将满春堂盘给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蜗居在宁家药坊这小小的铺面里面了。” “所以,你需要我替你拿什么主意。” 宁韶卿的话快速的转移了郝连宸的思绪。 宁韶卿叹了口气:“盘店需要一百两银子,何叔说,看在交情上并不催促。可我见天上掉了这么大的馅饼,有点不敢吃么!” “何明进与你无冤无仇,满春堂生意确实不行。”郝连宸攥着宁韶卿的柔荑,勾着她的手指,眉心一拧:“除了一百两银子,可还提出了什么其他条件。” “其他条件。”宁韶卿很直白的说道:“有一个叫李肃漓的伙计,何叔说,他是他故友的儿子,让我收留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李肃漓? 郝连宸只听说过萧肃漓,楚国三皇子,也许是巧合,姓氏不同,名字却是一致的。 郝连宸抿着唇,随即想到了萧肃漓那双勾人的狐媚眸子,以及他出水芙蓉的长相…… “阿宸?”宁韶卿喊了一声。 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些许多宠溺:“既然上天丢了这么大的馅饼,你捡着就是,就算有什么阴谋和阻碍,来一个杀一双,以阿卿的才智对付这些手段,不成问题。” 宁韶卿听着阿宸的口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又不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坏一些未尝不好,旁人也欺负不得你,我也放心。” 宁韶卿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听你说的这话,那我就更放心的将满春堂盘下来,明日,时介将军会派人将草药送过来,你留在家中和曾亮父子做药,我去满春堂瞧瞧,争取早些将生意稳定下来。” “好。”郝连宸满口应答,他顿了顿,又开口道:“阿卿,你今日将我的书信递给时介将军了么,他怎么说?” “你放心好了,书信我已经转交给他了。”宁韶卿往椅背上一靠:“他应该是带回去看了。” 带回去看了…… 郝连宸的心头漫过一丝疑惑,时介若是看过那封书信,就算等他联系,可也会来与他碰面,求证真伪。 可郝连宸这一天都没得到消息,这信,时介真看了么? 宁韶卿见阿宸似乎颇为紧张,安慰道:“世上崇敬王侯将相的人,如此之多。阿宸,等你旧疾好了,咱们去他们面前走一遭。以你的姿色,保管叫他们过目难忘。” “我这旧疾……”郝连宸轻轻的抚了抚太阳穴:“这几日确实有好转,但却迟迟都瞧不清楚,就连声音都有些膨胀。” “我今日带了新药回来。”宁韶卿忽然想起她放在兜里的草药,今日去玉中世界,药柜上有多了几瓶疏通血脉的丹药:“阿宸,你试试融雪丹,如果还不行的话,待过几日咱们清闲下来,手里又赚了些银两,我们去利州找大夫看病。你的旧疾一定能够恢复。” “嗯。” 郝连宸虽说期待旧疾能够恢复,可旧疾恢复之后,他便不能再如此放肆自己,他得回到军团,所以他和阿卿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不多了。 “阿卿,若是外面有什么关于军团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么?” “好啊!”宁韶卿没多想:“我知你关心时介他们,下回我一定要在他们面前,替你多多争取……我家阿宸要是身着戎装,可一点都不比他们差劲。” 第83章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翌日 一清早,军中就来了位眼生的军爷将成垛成垛的草药送到了宁家药坊。 宁韶卿将草药收了下来,又签了契约,忙了好一会儿,这才得了空子,去了趟满春堂。 满春堂的生意确实如何明进所言,即便占了镇子上最好的铺面,但门可罗雀,生意很差。 何明进早就守在了满春堂,一见宁韶卿到来,立马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何叔。” “阿卿,你终于来了,何叔等了好一阵儿呢!” 何明进眉眼似弯钩,心情很好,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人家都说同行不同屋,你这是第一次来满春堂吧!” “是第一次来。”宁韶卿看着满春堂的鎏金大招牌,又朝着堂内瞧了眼:“以前从门口走过的时候,会瞥上两眼,铺面很大,药柜上的摆设也十分齐全。在方圆几百里的镇子上,鲜少有像满春堂一样的药坊了。” “就是惭愧啊!”何明进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旧事不提,你昨儿肯定和家人商量过了吧!我这铺子你盘下来肯定不吃亏。” 天上掉了那么大的馅饼,宁韶卿肯定捡着呀! “何叔昨儿说的那么直白,阿卿若是不盘下铺子,岂不是不给面子。”宁韶卿笑了笑,跟着何明进走进了店铺:“我手头上虽说没有一百两银子,但还有些余银……” “这不着急。银子总能赚到的。”何明进走在前头:“原本药坊里有几个药农在讨生计,不过昨儿呢!何叔给了他们遣散费,他们都走了,只留了李肃漓一人,也省的阿卿烦神。” “原本的伙计都走了啊。” 难怪宁韶卿进门就没瞧见人影,不过也好,她现在也请不起帮工。 宁韶卿又朝着铺子里张望了一番,她略有些好奇:“何叔,你一直与我说,李肃漓,他究竟是何人?怎么没见着他啊!” “他啊!”何明进偷偷的笑了笑:“应该在后面盘货呢!” 何明进话还没说完,转眼,就见着一身材纤瘦的男人,从门帘后方走了过来。 “阿卿,这位就是李肃漓。” 宁韶卿虽然已经从何明进的嘴里听说过,李肃漓是个皮相漂亮的男人。 可当宁韶卿亲眼看见李肃漓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忍不住的呼吸一窒,眼前这位是男人? 细腻白皙的肌肤透着红润。五官极为精致,明眸皓齿叫人难以忘记。尤其是那一双狐狸眸子,微微上扬,散发着一股勾人气息。 宁韶卿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他与阿宸不同,阿宸浑身弥漫的是男子阳刚,而这男人则让人生出了些许的保护欲,一颦一笑间都流荡着青楼女子的魅惑。 尤其,他今日将头发零散的披在脑后,还穿了身白纱袍子,亭亭玉立的。 “何叔。”李肃漓见到何明进的那一刻,清润的嗓音夹着骚气,他一卷袖子:“这就是新掌柜?” 宁韶卿对李肃漓完全没有邪念,只对他的相貌颇有好感。 对于这么漂亮的男人,宁韶卿哪里能想象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差点就给跪了。 “这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小姐姐,我就是新掌柜宁韶卿,你好啊!” “……”李肃漓瞬间脸黑了。 “咳咳。”何明进赶紧站到了宁韶卿的身前:“肃漓男生女相,阿卿,可你也别这般直白。” 宁韶卿尴尬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重生了几次,就是改不了颜控的坏习惯。 “不好意思啊,李姑娘。” “啊呸!李公子……”宁韶卿又悄咪咪的打量了眼李肃漓,她清了清嗓音:“方才言语间多有得罪,请公子不要见怪。” “叫我肃漓即可。” 萧肃漓努力压制住体内的暴躁的气息,他笑的越是妖媚,此时他便有多么的愤怒。 萧肃漓贵为楚国三皇子,随了他母妃那漂亮的脸蛋,正因身份高贵,所以旁人对他的样貌不予置喙。 可如今萧肃漓化名李肃漓,以伙计的身份待在满春堂,哪怕是多生气,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肃漓……你的相貌和你的名字一点都不般配。”宁韶卿见李肃漓未曾生气,便凑到了他的跟前,笑嘻嘻道:“你相貌好看,说话清润,肃漓这个名字太严肃了,容易产生距离……” 萧肃漓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人。 萧肃漓看了宁韶卿一眼,眼前这位就是郝连宸的新婚夫人?年纪不大,才十三岁,虽然还未张开,但已能看出未来是个美人胚子,清澈的双眸中全是机灵。 宁韶卿,和韶华长郡主一个名字,乍一眼看去和韶华长郡主长得还有些相似。 “嗯,家母也曾说过同样的话。”萧肃漓见宁韶卿一副天真无邪,竟瞬间对她产生了些好感:“宁姑娘,可以叫我阿漓。” “别介。”宁韶卿赶紧拒绝:“我已经成亲了,我若叫你阿漓,我相公会生气的。还是叫你李公子吧!” 宁韶卿虽然颜控,可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李肃漓虽然好看,但不及阿宸倾国倾城,而且他身上还带着风尘气儿。 她还是觉得阿宸那杀伐果断、又霸气四射的帝王相最漂亮。 “你相公……你小小年纪,已经成婚了?”萧肃漓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狐狸眸子一扬:“你相公真的好福气。” “嫁给我相公,是我三生有幸。”宁韶卿掸了掸衣服,重生了四次,嫁给连宸是命啊! “不提这些,何叔已经和我说过了。今日我将店面盘下来,但留你在药坊里干活。”宁韶卿朝着何明进看了过去:“我宁家药坊开业也才数日,所以至于工钱这一部分……” “我并不养家糊口,宁姑娘给我口饭吃就行了,寻日里能给些零钱,肃漓就知足了。” 萧肃漓双手背在身后,风轻云淡的说着,可心底却翻江倒海,他留在宁韶卿的身边,不过就是为了接近郝连宸。 “这么好……”宁韶卿诧异:“李公子果然是人美心善。” 这一次重生,老天爷不断给她丢馅饼……盘了药坊,就连伙计都这么实在……其中不会有诈? 第84章 遣送回京 宁韶卿瞧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何明进见宁韶卿眼神中冒出的犹豫,乐呵呵的笑道:“老天眷念阿卿这般心善的人,你嫁的相公虽说不如意,可是生意倒是做的风生水起,所以说,老天爷也算公平,既然这一切都顺意的落在了你的身上,不如就好生受着。” “是阿卿遇到了善人,何叔多加照顾,阿卿感激不尽。” 宁韶卿心想着,就算其中有诈,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宸说的没错,她能应付。 “小事,小事。”何明进在怀里掏了掏:“这是满春堂的租契和商契。” 宁韶卿看着何明进手中的两张契约,随后接下:“每月我会将五成的收益递给何叔,那阿卿也不和何叔客气了,日后我就是满春堂的主人。” “宁掌柜。”何明进双手作揖:“大喜。” 宁韶卿再次环视了一遍满春堂,她朝着李肃漓看去。 “宁掌柜,不如由肃漓领着你在满春堂逛一圈?后头的仓库,还有两间房都已经腾空,您看下,如何作安排。” 萧肃漓往旁边让了让:“仓库可囤积草药,两间房可留作客房,用作居住。” “哦?”宁韶卿抚了抚耳侧的碎发:“两间客房倒也解决了居住的问题,你先领我去看看吧!” 宁韶卿还愁在镇上找不到住处呢? 既然满春堂有客房可以居住,倒也省了她再做打算,减了一笔住宿的费用。 ——- 宁家药坊。 自乔瑾瑜知道了郝连宸的身份,他哪里敢在药坊撂担子!药坊里的活都抢着做。 寻日里,乔瑾瑜喜欢坐在软榻上,唱着小曲儿,喝着酒。 可现在宸王就在眼面前,他不敢放肆,乖乖巧巧的跟在郝连宸的身后。 “爹,你有没有觉得乔公子怪怪的。”曾亮凑在药炉旁边添柴,低声的和他爹唠嗑:“平常他都不爱搭理咱们,今天总是随在阿宸哥哥身旁。” “是有点奇怪。”曾亮爹起身,走到了郝连宸的身旁:“连公子,药炉里面的草药已经炼制好了,你看,我们是晾凉,还是放在炉子里酝着呀?” 郝连宸还未说话。 乔瑾瑜连忙说道:“这种小事,不必问连宸。直接拿出,你们平常怎么炼药就怎么办呗!”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刚打算挪动。 乔瑾瑜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搀扶:“注意脚边的柴火。” “乔公子。”郝连宸觉得,乔瑾瑜若是再如此反常,谁都能瞧出来他有问题:“多谢,我对药坊已经熟悉,不需你的照顾。” 乔瑾瑜碰了一鼻子的灰:“后院有火炉,天气又较为炎热,不如移步软榻,那边是上风口,会比较凉快。”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听着乔瑾瑜如此殷勤的话,他抿着唇,心头闪过些想法。 “怎么了?”乔瑾瑜后背发凉,他该不会得罪宸王了? 不得不说,乔瑾瑜本对连宸就有些忌惮,知道他是郝连宸后,心中更是敬畏。 郝连宸威震八方,铁骑战甲跨遍齐楚大地,一个战场上的枭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重身份,足以让人恐惧。 “你曾说过,月底要回京都的吧!” 郝连宸沉了口气,乔瑾瑜与阿卿相处的时候,他向来嘴快。 以乔瑾瑜这性子,郝连宸怕他守不住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郝连宸不如将乔瑾瑜遣送回京。 “回京。”乔瑾瑜一听到这二字的时候,双眸撑得滚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郝连宸的意思。 乔瑾瑜轻咳了声,清润的嗓音中带了几许的干涩:“是打算回京了。” “即刻动身吧!我怕阿卿舍不得你离开,既然如此,何不悄无声息的离去。” 郝连宸低声的说着,他见乔瑾瑜未曾回复,便朝前走了几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我有话与你说。本王答应告诉你当年乔家灭门的线索,自会告知。” “到底是什么线索。” 乔瑾瑜的情绪瞬间被郝连宸带动了起来,他走到郝连宸的身前:“曾亮父子在药炉旁,店铺里没人,去那里。” “好。” 郝连宸双唇一抿,当年乔家灭门惨案,事中大小其实与他有些干系。 乔瑾瑜迫不及待的带着郝连宸来到了店铺内。 药坊店铺无人,乔瑾瑜双手紧紧捏拳,眼眸中落出了些晶莹剔透的东西,他的目光锁在郝连宸的身上。 郝连宸并非是个冷心肠的人,他犹豫片刻,最终说道:“你回京后,留在宁国公府府邸,自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 乔瑾瑜往后退了几步,争执道:“不可能,祖母养育我十一载,视我如亲孙!宁国公府上下于我有恩,怎会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郝连宸冷笑:“宁国公府近百年光辉,你以为是两袖清风得来的?” “不可能的……”乔瑾瑜嘟囔着:“绝不可能,祖母根本不知我乔氏灭门惨案,当年是她邀人将我从利州带回,我在宁国公府多年,人人友善……” “宁国公府身为齐国世家之首,权倾朝野,不论是当年的宁老夫人,还是如今的韶华长郡主,当真如表面那般简单?” 只要一提起宁国公府,郝连宸便想到了五年前草药供给一事,那场战役是他心头最大的遗憾,也是他最大的嫉恨。 “还有一事,本王倒是可以提醒你。” “什么?”乔瑾瑜双眸通红,神色挣扎。 “韶华长郡主真的死了么?本王虽流落民间两年,从你口中偶得京都变动。”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却露出了一抹弑杀阴冷的笑容:“但本王从不信像她那般有手段的女子,会这般轻易的西去。朝野变化无常,你四处游历,自然不知利害关系。” “我信表妹,绝不是宸王想象中那般阴狠毒辣的女子。”乔瑾瑜随即反驳:“她聪慧过人,天真单纯,就算我乔家的事情与宁国公府有关,但决计和表妹没有关联!她是不可多得的女子。” “乔家当年与先皇后郝连氏同气连枝,而宁国公府的背景则是当今的武贤妃,太子君世陵。” 郝连宸顿了顿:“郝连皇后和皇长子君陌宸若不死,便没有现如今的武贤妃,更无太子君世陵。宁国公府将太子一脉扶持至今,太子妃位置空悬,宁国公府又曾向本王抛出橄榄枝,你还不明白?” 宁国公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韶华长郡主为了稳固宁家势力,可谓四处攀枝,心机深沉。 “那这一切和表妹有什么关系!又和我乔家有什么关系!” “乔瑾瑜,你都懂,何必自欺欺人。”郝连宸不愿再和乔瑾瑜解释:“多说无益,自行求证吧!” 第85章 全部都是你 宁韶卿从满春堂回宁家药坊,远远就瞧见药坊门半掩着。 她请乔瑾瑜看会儿店铺。 以宁韶卿对乔瑾瑜的了解,这厮虽然嘴上答应,可实际上还不知到哪儿躲懒了! “咦,阿宸,怎么是你在店铺里?”宁韶卿推开门,一见是阿宸,心里一副了然:“乔瑾瑜呢!就知道他不靠谱,是不是跑到哪里偷懒了。” 郝连宸听见宁韶卿的声音,戒备的情绪放了下来,他摸索着,走到宁韶卿的跟前。 “乔瑾瑜走了,他本打算月底离开,可京中来信,得了口信,他便匆匆离去,也没能来得及和阿卿打招呼。” 郝连宸说出这话的时候,手里捏了一把冷汗,他不擅长说谎,所以这话说的匆忙了些。 “走了!” 宁韶卿诧异,她连忙从阿宸的身边走过,朝着后院跑去。 “他真的走了!” 宁韶卿看着后院里白色帷幕后,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心情不禁的低落下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离开,还真是他的作风。” 宁韶卿眼眶红了,前世,表哥每每从宁国公府离开的时候,从不和她打招呼的,生怕她依依不舍。 “该死的乔瑾瑜,我都没和你说再会!” 宁韶卿重生后,以她农家女的身份,就算日后和乔瑾瑜再见面,恐怕也没有现在亲近。 “看我以后回京,怎么收拾你! 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她想了想,她和乔瑾瑜这辈子又不是不见面的。 罢了,针对于表哥的不辞而别,她习惯了。 再说,如此舍不得,某些人怕是要吃醋了! 果不其然,宁韶卿的伤感还没过去。 站在药坊里的郝连宸,他看着宁韶卿模糊的背影,心头飘过一阵酸气。 郝连宸知道阿卿和乔瑾瑜关系不错,可也没料到两人的感情这般到位! 郝连宸又不敢表露出自己,他慢步走到宁韶卿的身后,手指空悬,想触碰阿卿,可又望而却步。 “阿卿……”郝连宸憋不住,还是低低的喊了一句:“他只是个过客。” “我知道他是个过客。”宁韶卿抿着唇,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但有些人只要从你的生命里走过,总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不可磨灭……痕迹? 郝连宸周身弥漫的气压瞬间压低,他眉头深拧。 “乔瑾瑜对阿卿而言,竟这般重要?” 嘶哑的嗓音中带着几许阴郁,原来他对乔瑾瑜的离去,怀有歉意。 现在看来,郝连宸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早点将阿卿的烂桃花掐掉,是个好事儿! 宁韶卿偷偷窃喜,她就是喜欢看到阿宸吃醋的模样,怪惹人心疼的!尤其是那委委屈屈的小表情。 宁韶卿越瞧,越想哄着她这个爱吃醋的相公! “没有啊!”宁韶卿伸手戳了戳阿宸的肩头,她扬起看着他:“乔瑾瑜是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过客!而阿宸却不一样,不仅是不可磨灭的痕迹,还是我心底的长住客。” 宁韶卿顿了顿,正儿八经的说道:“阿宸,你比乔瑾瑜更重要。” 郝连宸失落的心情,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是欣喜,是诧异,是从所未有的成就感。 “真的?” 哪怕这声质疑如此苍白无力。 “真的!我不骗你。”宁韶卿悄咪咪的往阿宸的身前一靠:“那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里。”郝连宸握住宁韶卿的手,紧紧的将她攥住,带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迫不及待道:“全部都是你。” 宁韶卿的心情也像是炸开了花,十分开心。 “全都是你……” “啊呀呀!光天化日之下……” 谁晓得,曾亮父子站在后院里偷笑着,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琴也掩唇偷笑。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郝连宸咻的脸红了,下意识的松开了宁韶卿的手,在旁轻咳了一声。 宁韶卿却不以为然,反倒将阿宸护在身后:“你们三人,分明就是羡慕我与阿宸,才如此笑话我们!如胶似漆又如何?我们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啊!” “阿卿,一点儿都不害臊!” 顾琴放下身后背着的行囊,笑语晏晏的走到了宁韶卿和郝连宸的身旁:“成了,娘和曾亮父子也不嘲笑你了。瞧你满身灰尘,刚从哪儿回来啊!还不去将脸洗洗。” 宁韶卿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果然一层灰。 郝连宸被宁韶卿撩的,站在后头不说话,他静静的跟着阿卿。 “我刚从满春堂回来,满春堂仓库好久没打扫了,所以一层灰。”宁韶卿用衣角擦拭了下脸颊,连忙笑道:“娘,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好事儿?”顾琴随和的笑了笑:“什么好事儿啊!” 宁韶卿朝着身旁的阿宸看去,又招了招手,将站在后院里的曾亮父子喊了过来。 “大家伙都在,我就当众宣布这个好消息吧!” 宁韶卿完全掩不住自己的笑意,见顾琴和曾亮父子凑到跟前,一脸的期待,更想卖个关子! “瞧你这神秘兮兮的。”顾琴唠叨了一句:“还卖关子?速速说来。” “掌柜的,你是不是要赚大钱了!” “就是呢?咱家不仅做军团的生意,日后是不是还要做衙门官府的买卖。” “不是……”宁韶卿摇了摇头,她最终还是沉了口气,平静道:“我将满春堂盘下来了,日后我不仅是宁家药坊的掌柜,还是满春堂的主人,咱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阿卿……你将满春堂盘下来了!”顾琴双眸撑得滚圆,一脸不信:“你竟然……那可是咱们落霞镇数一数二的药坊啊!不管他生意如何,满春堂的规模可是咱家的好几倍!” “掌柜,你不是骗人的吧!”曾亮倒吞了口口水:“你上哪儿偷钱抢钱去了!衙门要是找上门来,你放心,曾亮会替你挡着的,你赶紧逃命吧!” “你们居然不信?”宁韶卿无奈,她从兜里掏出了满春堂的租契和商契:“来看看,这是什么?” 第86章 规划生意 顾琴等人赶紧走到了宁韶卿的面前,一瞧见她手中的两张契约。 “爹,我没看错吧!”曾亮手指颤抖,他诧异的看向宁韶卿:“掌柜,这是真的?” “是真的,没错!”曾亮爹连忙恭贺:“恭喜掌柜,掌柜大喜啊!” “阿卿……”顾琴顿时热泪盈眶:“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出息,满春堂都盘下来了。哎呀,这以后咱们肯定过好日子了。” 宁韶卿傲娇的抚了抚鼻尖:“那是,跟着我,有吃有喝,大鱼大肉。” “阿卿骄傲了。”郝连宸淡淡的说着,他感受着小女人的满足:“那我就随着你混,与你共进退。” “嘿嘿。”宁韶卿靠在阿宸的身上。 前世,她从未感受过这种喜悦,以她韶华长郡主的身份,仿佛所有事情都唾手可得。 “我们是一家人。”宁韶卿看了阿宸与顾琴一眼,又朝着曾亮父子看去:“你们也是!” 曾亮父子听见宁韶卿的话,随即眼眶通红。 “掌柜对我与亮儿,实在是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在药坊里干活报恩。”曾亮爹忽然半跪在宁韶卿的身前:“宁家药坊开业那天,我与亮儿闹出来的笑话,还请掌柜原谅。” 曾亮也随着他爹跪了下来。 宁韶卿见状,将他们两人搀扶了起来:“我早就将这事儿忘掉了,我也知道你们是好人。这事就别提了,日后药坊还得仰仗你们忙活呢!” “掌柜,你真好!”曾亮抹了抹眼泪:“你是我和爹爹乞讨这么多年来,遇到最心善的女子。” “奉成的话,我可不想听。”宁韶卿早就听够了旁人的夸奖:“将这些虚的放到一边,现如今,我又将满春堂盘下来了,所以要好好规划未来的生意。” “阿卿,咱们经营两个铺子恐怕人手不够吧!”顾琴眉宇间多出了些许的担忧:“家中只有你和阿宸识字,阿宸这身体情况也无法招待客人,而我与曾亮父子只能做些粗重的活。你是不是还要招伙计?” “不用了,满春堂那儿留了个伙计,识文断字,虽然不懂经商之道,但我见他是个实在人,应当可以信任。”宁韶卿一想起李肃漓那狐狸眸子,便觉得自个儿说出的话有些不可信。 李肃漓长得魅,可眼底的狡诈着实让她拿捏不透。 “满春堂以前的伙计?” “他叫李肃漓,今日晚上应当和我们一起用膳,一会儿你们就能看见了。”宁韶卿意味深长的朝着阿宸瞥了一眼:“你们看过阿宸,应当就不会再被李肃漓的容颜所惊着了。” “在落霞镇,还没见过比阿宸哥哥更好看的男子呢!”曾亮扯了扯郝连宸的衣角:“阿宸哥哥,你说是吧!” 郝连宸沉默,他此前从未在乎过相貌,但阿卿在乎,他自然也庆幸。 “天外天,人外人。” “李肃漓?”曾亮爹眉头拧了起来,他有些疑惑道:“掌柜,暂不提他的长相,但我在落霞镇那么多年,再加上,满春堂那么大的招牌,我并未听过这人!” “是啊,以前满春堂的掌柜姓陈,几个帮工也尖嘴猴腮的,可坏了!”曾亮点了点头:“难道是新人,我们没见过。” “或许吧!李肃漓是何叔故友的儿子,是旧相识,何明进将满春堂转给我时已经说了此人的身份。”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再说了,咱们这小小的宁家药坊,人家也没什么可以谋划的。” “既然掌柜这般说了,那日后我和亮儿定和李肃漓好生相处。”曾亮爹恭恭敬敬的说着。 宁韶卿左右张望了一眼,瞧着拥挤的宁家药坊。 “对了,方才阿宸已经和我说了,乔瑾瑜已经回京,那后院便空了下来。曾亮爹,你与曾亮日后就在后院落脚吧!顺便再帮我看着药坊里的草药,莫要被旁人偷了去。” “那咱们住在哪里?”顾琴长叹了口气:“清湖村是回不去了,镇上的房子又特别贵,阿卿,咱们又在哪儿歇脚呢?” “娘,瞧把你着急的,满春堂有两间空屋子,我们住在那边。” 宁韶卿想了想:“满春堂的铺面本来就很大,咱们宁家药坊这点儿地盘,以后就只招待军团中的人,往后要是有什么生意,就往满春堂引,反正都是我们的铺子,哪边赚钱都一样。” “哦哦,这就好。”顾琴一听有了落脚之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有单独的两间屋子方便一些,毕竟你和阿宸刚刚成婚,咱们总不能老挤在一起。” “娘!” 宁韶卿面色红了,她才发现,顾琴原来是这么不正经的娘亲,毕竟她刚刚一直在很正经的谈着生意上的事情。 “你往哪里想呢!” “现在还害臊了,我瞧你刚才还很有底气呢!”顾琴手指抵了抵宁韶卿的脑门:“成了,既然你已经吩咐了铺面的情况,那赶紧动身吧!别因为些琐事,耽误了生意,娘带着东西去满春堂收拾下,晚上,你们也好休息。” 顾琴又朝着郝连宸看了去:“娘,真是为了你们夫妻操碎了心。” 郝连宸的老脸也跟着害臊了起来,这个丈母娘很体贴…… —— 黄昏,日头渐沉 宁韶卿正坐在宁家药坊的后院里开河蚌。 从玉中世界带来的河蚌,长得迅速,原先只有巴掌大,但现在只能用双手捧着。 “阿宸,你说这河蚌里面的珍珠,有多大?上次只有豆粒大,这回运气会不会好一些?” “在同一片流域采到的河蚌,应当没什么差异,而且这才过几日,阿卿,你是不是心急了一些。”郝连宸将手边的刀子递给宁韶卿:“你慢些,别伤着手。” “我会小心的,赶紧将河蚌开了,取了珍珠,今晚还能喝到鲜美的河蚌汤。”宁韶卿咽了口口水,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角:“我好像有些饿了。” “注意手。”郝连宸目不转睛的盯着宁韶卿的动作,她与自己说话容易分神,虽说他看不清楚宁韶卿如何下刀,但却能注意到她掰河蚌的用力:“你若为了几颗珠子伤到手,这河蚌蒸烤煮都不解恨,再者河蚌汤不滋补,万一破伤风那便不是小事。” 宁韶卿听着阿宸一本正经的絮叨,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可开出来的是品质绝佳,个头圆润的黑珍珠,那不是很赚嘛!伤着手也无碍。” 第87章 药用珍珠 郝连宸面色一冷,极为严肃的瞧着宁韶卿。 哪有为了财物,不惜身体的! 宁韶卿心里咯噔了下,阿宸是真的为她担心,于是撒娇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阿宸,我会小心翼翼开蚌的。” “嗯。”郝连宸应了声:“黑珍珠自古以来就极为罕见,你上次或许凑巧得之,这一次……” “阿宸!”宁韶卿忽的惊叫了出来,湿哒哒的双手猛地捏住了郝连宸的胳膊肘:“黑珍珠!” 宁韶卿刚打开蚌壳,还没剥开厚厚的蚌肉,立马就瞧见藏在河蚌下的黑色珍珠。 珍珠黑亮,富有光泽,成色极好。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除了南海进贡的深海珍珠让她叹为观止,她还从未见过比眼前这颗黑珍珠还要罕见的珠子。 “这个头竟然有拇指大小,圆润光滑,毫无半点杂质。” “黑……珍……珠。”郝连宸哪里能料想到阿卿的运气竟然这般好:“又是黑珍珠?” “还不止一颗。”宁韶卿眉头一拧,手指触摸了下河蚌,没想到河蚌体内还藏着几颗稍小的珍珠:“少说有三五颗吧!” 宁韶卿说着,赶紧将河蚌体内的所有珍珠取了出来。 拇指大的黑珍珠外,还有三颗品质不错的白珍珠。 “没想到齐楚边境的河蚌这般能养,阿卿,剩下的几个河蚌,不如也一起开下来看看。” “好!”宁韶卿见阿宸这好奇的样子:“这下,你不担心我伤手了吧!” “我只想知道阿卿捞河蚌的本事有多强,旁人都没你这运气。” 宁韶卿笑了笑,将洗干净的珍珠放在了阿宸的手中,随后又快速将剩余的河蚌打开。 果然是玉中世界,蕴养出来的珍珠如此与众不同。 “这么多的珍珠。阿卿,若是将他们卖了,可比你卖草药赚的还多。”郝连宸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把玩着手里的珍珠,共有二十颗,其中多数是黑珍珠,偶尔还能瞧见粉的、白的。 “我可不将这些珍珠卖了。”宁韶卿的目光落在了珍珠上,眉梢都是喜悦:“将它们卖了,多俗气啊!” “那你要拿这些珍珠做什么?”郝连宸略有些奇怪,阿卿明明那么喜欢钱财,竟没有打这些珍珠的主意? “入药。如阿宸所言,这些黑珍珠若是拿到市场上变卖,确实是价格不菲。可珍珠除了美观作用,自然还有药用价值。”宁韶卿见身旁无人,于是勾了勾阿宸的脖子,低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入药后,做成珍贵的药膏,这才是难求的无价之宝。” 郝连宸顿时无奈了,阿卿比他想象中的会赚钱。 “药用?我只听闻珍珠有美颜的作用。” “我祖传的秘制药方中,有一药膏叫做黑玉美颜膏,能够化腐生肌,美白润肤,哪怕是几十年的伤疤都能消除,此药若是做出来,可比黑珍珠本身的价值要高出许多。”宁韶卿又想了想:“似乎续气丸也需要黑珍珠做底。” 宁韶卿熟读《制药录》的制药配方,只要是涉及无价药品的药方都了如指掌。 “等等,九花玉露丸的配方中好像也有珍珠。” 前世,黑珍珠难求,多数品质好黑珍珠都进贡给皇宫后妃,而分配到宁国公府制药的珍珠却品质恶劣,所以做出来药膏根本难达效果。 “阿宸。”宁韶卿越想越欣喜,日后她有大把的原料来制作珍贵药品:“我真是太开心了。” 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可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疑惑。 黑玉美颜膏、续气丸,九花玉露丸…… 这些千金难买的药品,阿卿竟然有制药配方,她明明只是个农家女,却掌握着旁人渴求的东西。 “阿卿,在制药这方面,你究竟懂多少?”郝连宸无意问了一句。 宁韶卿却毫无遮拦的开口道:“在这齐国,我若问鼎第二,绝无旁人敢称第一。” 问鼎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阿卿这话刚说出口。 郝连宸心里却一阵震撼。 她不像说假话。 “阿宸……”宁韶卿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阿宸的沉默,她因为这些黑珍珠,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制药我肯定在行,不然怎能开药坊呢!” “阿卿,我信你。”郝连宸薄唇微扬,宠溺的揉了揉宁韶卿的额头:“你就是第一。” 在齐国,在郝连宸的认知里,只有宁国公府才敢称制药第一世家。 阿卿与韶华长郡主同名,虽然两人不同命,可郝连宸感受到了同样的睥睨与自信。 这点是他喜欢与佩服的。 “你也是我心中的第一美。”宁韶卿甩了甩手中的水,将开过的河蚌全都放在一处,站起身来:“阿宸,河蚌已经开完了,我将这些河蚌肉拿去煮汤,等娘和李肃漓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去吧!” 郝连宸点了点头,用荷包将所有的珍珠全都收了起来:“那珍珠放置何处?” 宁韶卿拖着蚌壳,回眸瞥了眼:“你是我相公,放你那里与放我这里是一样的,阿宸,你帮我保管吧!” “那过几日,等我眼睛能再看清楚些,便帮你将这些珍珠磨成粉末,留作药用。” “好啊!谢谢阿宸。还是阿宸最懂我的心意。”宁韶卿蹦蹦跳跳的拿着河蚌肉做晚饭。 郝连宸则是坐在原地,看着宁韶卿忙碌的模糊身影。 阿卿,她真的是个农家女么? 郝连宸想着想着,却觉得自己似乎是多虑了,阿卿是他欢喜的女子,第一眼便钟情的人,他岂能怀疑。 就在郝连宸说服自己内心的时候,两道身影从药坊外走了进来。 一道是顾琴,矮而瘦。 一道是陌生人,高而纤细。 只是瞧见这陌生人的身影时,郝连宸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阿卿,我与肃漓过来了,满春堂关了门,晚上应当没什么客人。”顾琴嚷嚷着。 “娘,李公子。”宁韶卿脆生生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又走到了郝连宸的身旁,将曾亮父子也喊了过来。 “阿宸,曾亮,曾叔……我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满春堂的伙计李肃漓。” 第88章 阿宸起疑 萧肃漓跟着顾琴来了宁家药坊,他现在身为满春堂的伙计,自然要听从宁韶卿的吩咐。 一日三餐在宁家药坊的后院。 萧肃漓刚走进宁家药坊后院,没承想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郝连宸。 李强所言非虚,枭雄战神真的屈居于药坊之中。 萧肃漓起初并不相信,若不是看到郝连宸亲笔所签的房契,他只会以为郝连宸已经死在了楚国的铁骑之下,而现在宸王军团只不过是勉强成军。 “李公子,这位是我相公,连宸。”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侧,看着李肃漓眼神中冒出的些许奸诈,笑道:“我承认我相公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能如此盯着他看。” “见过连公子。”萧肃漓不知郝连宸是否是装作耳聋目盲,带着几分的试探:“连公子如此俊朗,好似我以前的故人。” 郝连宸眉头一拧,他亦觉得李肃漓的身影眼熟,可含糊的声音以及迷糊的身形,他着实无法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我在山中数年,并不认识李公子。” 萧肃漓见郝连宸矢口否认,便又凑上前去,看了眼。 “连公子是看不见么?我见你双目失神……” “我相公确实视听有些障碍,不过已经在恢复中了。”宁韶卿朝着阿宸的身前一站,挡住了李肃漓:“李公子,你说这话,似乎有些失礼了。” “抱歉抱歉。”萧肃漓恭恭敬敬的双手作揖:“肃漓就是觉得像连公子这般满身芳华的男子,若视听障碍,实在是太可惜了,药坊里有多种明目的药,不晓得对连公子是否有效用。” “多谢李公子关心。”郝连宸总觉得眼前的李肃漓有些奇怪:“阿卿已经请大夫为我诊治,不日,我肯定会痊愈的。” 萧肃漓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狐狸眸子又朝着其他人看了眼。 宁韶卿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曾叔,他旁边的是曾亮,是我宁家药坊的伙计。” “曾叔,曾亮。”萧肃漓颔首,对他们显然并没什么兴趣。 “原来,你就是李肃漓啊!”曾亮跑到了李肃漓的跟前,他仰起头:“虽然你没有阿宸哥哥好看,给人也感觉阴阴的,但掌柜说了,咱们以后都在药坊里干活,所以我会对你多多照顾的。” “小孩。”萧肃漓眼神中会忽然划过一道精光:“你放心,我也会对你好生照顾。” 曾亮爹一听到萧肃漓这话,下意识的将曾亮揽在了身后。 这人有问题啊! 阴阳怪调的声音明摆着夹着其他的意味儿。 “李公子,我家阿亮还小,不懂事。不过,他说的没错,咱们都是药坊的伙计,以后还得多照应呢!”曾亮爹按住了躁动的曾亮,他疑惑道:“李公子是个生脸,我和阿亮以前是在镇上行乞为生,怎么没见过你啊!可掌柜又说你在满春堂做事儿很久了……” 萧肃漓心里冒出了提防,他将满春堂的伙计遣散,就是为了瞒住他的身份。 “家父是何叔的老友,之前在满春堂一直是负责采购草药,前不久才在门面待着,看着眼生实属正常。” “听李公子的口音,似乎也不是大齐人。” 萧肃漓双手下意识的握拳,曾亮爹对他似乎颇为质疑,可他还是笑着说道:“我是楚国人,就住在齐楚边境,经常往来通商,所以便在落霞镇住下了。” “是这样啊!”曾亮爹想了想,李肃漓的解释确实说得通。 落霞镇位于齐楚边境,确实有不少楚国人,他又朝着萧肃漓看了眼。 曾亮爹憨实的笑了笑:“那以后得了空,李公子一定要和我们讲一讲楚国的风情,我和阿亮还没去过楚国呢!” “好啊!”萧肃漓没拒绝:“咱们都为掌柜效力,彼此多了解,很正常。” “好了,你们也比相互了解了,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顾琴走到了几人的中间:“曾亮,你去摆好碗筷,李公子劳烦你搬个凳子,收拾好,咱们准备吃饭,阿卿,咱们将河蚌汤烧一烧。” “恩。”宁韶卿跟着点了点头,她跟着顾琴身后去弄饭。 后院里留下了郝连宸与曾亮爹。 曾亮爹站在郝连宸的身旁:“连宸,我带你去饭桌边上坐下来吧!” “等等。”郝连宸隐约能听到曾亮爹和李肃漓之间的对话,他知道,曾亮爹与他一样,都在质疑李肃漓的身份。 李肃漓的一言一语虽说滴水不漏,可总给人感觉他在试探,也在撒谎。 郝连宸知道曾亮爹是个乞丐,却极懂旁人的眼色,而且他是一心向着阿卿。 “曾叔,不知有一件事情可否麻烦你。” “你说!”曾亮爹见连宸难得麻烦他,便十足的热情。 “能否将李肃漓的容貌,举止详尽的描述给我,还有,平常多盯着些他。” “你也觉得李肃漓有问题?”曾亮爹压低了声音,他赶紧凑到郝连宸的耳边:“我还以为是我一人的错觉呢!你与我想法一样,这人明显一身贵气,身上穿戴之物根本不便宜,尤其是那双狐狸眸子,是不是露出些骚气,还总是打量你,你说怪不怪。” 郝连宸心头划过一丝不安感,李肃漓……萧肃漓……又是楚国人! “狐狸眸子,骚气?他右手小拇指上是否佩戴一枚黑色尾戒。”郝连宸不禁急切了起来。 曾亮爹瞧了瞧。 “没有,手指上空空如也。连宸,你认识他?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或许是认识的。” 郝连宸正因为一时间看不清李肃漓的长相,声音也无法辨别,所以才不敢笃定。 楚国的三皇子怎可能屈居人下,到宁家药坊来做伙计! 再者,连时介、望钰都找不到他的所在。 更别提萧肃漓。 是巧合么? “连宸,你怎么了?”曾亮爹见着郝连宸这阴郁的表情,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你好像要把人给吃了。” “下一次军团前来送草药,大概是什么时候?”郝连宸不能坐以待毙,昨日阿卿替他送信,恐怕这份信,时介他们并未去读,否则怎会到现在没有联系。 曾亮爹摸了摸下巴:“今日上午才送过草药,家里已经堆满了,我听军爷说过,下次送药估摸着得十天后。” 第89章 土地大旱 “十天这么久。”郝连宸摩挲着手指:“那你可否有联系军爷的方式。” “都是掌柜和军中联系的,我哪里晓得,连宸,你若是想和军爷联系,倒不如让掌柜去看看。” “不妥。”郝连宸暂不想让阿卿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想了想,最终叮嘱道:“曾叔,还是先麻烦你注意李肃漓的一举一动,他要是鬼鬼祟祟做了什么,一定要先告诉我。” “好。”曾亮爹满口答应。 “这事儿不要让阿卿知道。” “没问题,掌柜叫我们好好相处,要让她知道,她定会生气。”曾亮爹站在郝连宸的身前,见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完毕:“咱们过去吃饭吧!他们都收拾好了。” 郝连宸应了声,便随着曾亮爹走到了桌子前。 而此时的宁韶卿,正煮着河蚌汤,河蚌汤鲜美,隔着锅盖就闻到了香味儿。 宁韶卿背对着桌子,刚打算盛汤,萧肃漓却走了过来,手落在了宁韶卿的肩头。 “李公子。”宁韶卿下意识的退让半步,抚开李肃漓:“怎么?” “我来看看,掌柜是否有需要帮忙的。”萧肃漓狐狸眸子中再次划过一丝戏谑,他委委屈屈道:“或因为我是满春堂的人,总觉得宁家药坊的伙计对我不大喜欢,我无仰仗的人,自然只能来讨掌柜欢心。” 宁韶卿承认李肃漓长得魅,尤其是委屈时,那双眸中泛着水光,我见犹怜。 “你想多了。”宁韶卿捧着汤,从李肃漓的身旁走过:“熟悉了之后,便知道,药坊里的人全都很好相处。” “尤其是你那相公,脸上写着生人勿进,我与他年岁差不多,他是哪儿人?”萧肃漓扫了扫衣袖,紧紧的跟在宁韶卿的身后。 宁韶卿眉头一拧。 “你若是好奇,自己问他便是,再说了,我相公那是气场,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花枝招展的。” “……” 在对付女人上面,萧肃漓头一次败给了郝连宸。 萧肃漓在情场上久了,自然了解女人,宁韶卿也不例外。 萧肃漓能感觉到,宁韶卿第一次见到他时,眼神中放出惊艳的光芒,她不该冷落他。 “连公子是齐国人,我见他身强体壮,腿脚功夫应该不错。他家中可有父母?真想知道何等模样的长辈能生出这般相貌的男人。” “李公子,你长的这么美,想必阿宸父母的姿色应当也不比你差。” 宁韶卿低声一笑:“你若再问,我都快怀疑,你对我相公图谋不轨了。” 宁韶卿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李肃漓刚到宁家药坊的后院,那注意力全在阿宸的身上,他说的每个字儿,每句话都充满了对阿宸的试探。 宁韶卿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事儿背后藏着什么? 难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宸俊美,可李肃漓那高傲的孔雀性子,对自己的相貌似乎也颇为自信。 罢了! 阿宸不过就是个猎户,李肃漓能拿他怎样? 萧肃漓尴尬一笑,听到宁韶卿这话,心里清楚,他今日的话似乎多了些。 暂不谈郝连宸机敏。 宁韶卿也长了颗玲珑心。 萧肃漓虽确定眼前的连宸就是郝连宸,但不并不清楚,郝连宸是故意躲藏在药坊,还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流落在此处。所以,萧肃漓需要核实状况。 这样临境的楚军才能稳扎稳打的拿下齐国的城池,他不允自己再败给郝连宸。 “吃饭吧!”宁韶卿见李肃漓愣在原地:“用过晚膳之后,需要将草药整理妥当,快马加鞭的将药坊里的草药加工完毕后,还得交货。” “晚膳后,还得干活?”萧肃漓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质疑:“不应当休息么?” “我们每天晚上都得忙生意,现在正值盛夏,田里面大旱,要是不勤快些干活,将军中的药草赶制出来,怎么营生呀!” 坐在萧肃漓对面曾亮脆生生的嚷嚷了出来:“掌柜谈生意不容易,我们肯定要好好配合,不能偷懒的。” “军中的生意。”萧肃漓快速的抓住了这几个字儿。 “是啊!咱们宁家药坊替宸王军团处理草药,不过这事儿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曾亮的声音越说越小,他很正经的警告着萧肃漓:“李公子,你千万不能外传。” “我知道了。”萧肃漓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齐国军团居然在悄无声息的准备草药?难道已经得知了他的蠢蠢欲动:“我不会对外声张的。” 可宁家药坊替宸王军团做草药,时介与望钰怎可能不晓得郝连宸就在此处? 难道郝连宸在宁家药坊是个圈套? 萧肃漓握着筷子的动作紧了紧。 宁韶卿立马察觉到了萧肃漓的异样,眼神快速划过:“李公子,你此前掌管满春堂,这事儿应该不足以诧异,官商合作不是常事么?” 萧肃漓快速的理了理情绪:“宸王威武,军纪严明,能够同他合作的都不是平常人,像肃漓这么普通的人,还没得机会与宸王见过,更不谈生意之事,所以有些敬畏。” “敬畏……”宁韶卿含笑,喝了口汤,即便做成了生意,可就连她都没见过宸王…… “用膳吧!” 在一旁沉默不语,低头吃饭的郝连宸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郝连宸对新来的李肃漓本就戒备,可没想到阿卿与他相谈盛欢,他不悦! “阿卿,军中的事情向来不能多言多语,对了,你此前与我说,外面大旱。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宁韶卿一听见阿宸这生硬又晦涩的话,还不晓得他的醋坛子被打翻了。 “方圆近百里的村落几乎颗粒无收,已经有两月未曾下雨,土地干裂,河流枯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咱们的生意其实并不好做,若不是有军团这笔生意,其实是也难以维系。” “是的,连肚子都吃不饱了,大家伙更别提来买草药了。”曾亮爹跟着附和,他摇了摇头:“我前日偷偷回了趟乞丐窝……哎,听说以前的兄弟饿死了两个,要不是掌柜收留我与阿亮,恐怕我们也在劫难逃。” 第90章 非礼勿视 “外面大旱竟如此厉害。”郝连宸的语气不禁深沉了下来。 宁韶卿咬着筷子,心头冒出了些不安:“大旱导致不少人饿死,这天气蚊蝇肆虐,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疟疾四起。” 大旱,疟疾。 宁韶卿重生了几次,每一次都经历了这些生死大劫。 “疟疾!阿卿,这话你可千万别胡说!”顾琴赶紧伸手捂住了宁韶卿的嘴:“万一被人听见了,你小命不保,咱大齐风调雨顺这么多年,百年难遇大旱,更别说疟疾。” “阿卿说的没错,自古疟疾都伴着大旱。”郝连宸并非维护阿卿,他放下碗筷:“看来,需及早应对。” “应对,咱们只是药坊,家里存的货物都是给军团做药草的,自顾不暇,还怎么对付外面?”顾琴随即反驳,叹了口气:“还能将难民全都往药坊里面带么?” “这自然不能。”宁韶卿朝着宁家药坊看了眼:“我们这小药坊能养活咱们就可以了,外面大旱,官府会下拨米粮赈灾,至于疟疾,现在还没有动静,只能静观其变。” “嗯。”郝连宸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内心挣扎了下:“阿卿……” 郝连宸想,他大抵需要通过这事儿,让阿卿将时介请到家中。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掌柜,你们未免太杞人忧天了。”萧肃漓眯着狐狸眸子,嬉笑道:“一个是农家女,一个是猎户,还有个是农妇,你们三人在这里讨论家国大事儿,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让齐国的官差有何立足之地。” 萧肃漓顿了顿,特意瞅向郝连宸。 “还是吃咱们的饭,做咱们的生意,一切看命。” “李公子。”宁韶卿听着李肃漓的话:“你这话说的不假,可我为什么听着总有些生气。可能你是楚国人,自然不将咱们齐人的生死放在眼里吧!” “我将掌柜的命放在眼里。”萧肃漓妖娆的笑了笑,对着宁韶卿挤了个媚眼儿:“毕竟是掌柜养活我,李某知恩图报。” “嘁。”宁韶卿吁声,她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阿宸的身上:“阿宸,你方才想说什么,都怪李公子打断你的话。” “没什么。”郝连宸摇了摇头,他扬唇一笑:“李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以咱们的地位,确实只能听天由命,还是快些吃饭吧!” 郝连宸相信,时介是他身边最聪明的谋士,他与望钰两人能够对付大旱。 再说了,李肃漓这人给郝连宸的感觉非常差劲,郝连宸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异常。 他如今就是猎户,不是宸王,不关心家国大事。 萧肃漓瞧着宁韶卿和郝连宸之间的互动,又瞥向了郝连宸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堂堂宸王竟对边境大旱毫不在意,是刻意伪装?还是说故意引他上当。 既然如此…… 萧肃漓轻轻的摩挲着碗边,他倒是想看看郝连宸唱的什么戏。 ——- 第二天,天刚亮 公鸡打鸣 宁韶卿醒来的时候,阿宸已经穿戴整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手里拿着蒲扇。 难怪昨日一夜好梦,又觉得清清凉凉。 “醒了。”郝连宸察觉被褥动弹,声音沙哑道:“睡得可舒坦,见你翻来覆去,便起来扇风,可舒服些。” “谢谢相公。”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的怀里一扑,乖巧道:“舒服,可凉快了,你手累不累,我给你摁摁。” 郝连宸胸口被宁韶卿一撞,立马张开双臂兜住阿卿,小人儿在自己的怀里。 郝连宸心跳加速,倒咽了口口水。 天气炎热,可阿卿身上却是冰凉,他想靠近一些,想凉快一点。 宁韶卿握着阿宸的手腕,左右把玩了一番,见他的头窝在自己的耳侧,还吹着气儿。 “痒。” 宁韶卿忽的后背一颤,浑身似乎窜过一阵热流:“好痒。” “嗯。”郝连宸应了声,可是气息却未停止,他紧紧的抱住阿卿:“让我抱一下,一会儿就好。” 宁韶卿心里的一根弦完全绷住了,阿宸对她好,可阿宸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啊! 隔着薄薄的衣服,她能感受到身后有火热的东西抵着她。 “我……我还是起床去做饭吧!阿宸,你饿不饿?” “有你,我不饿。”郝连宸深吸了口气,阿卿身上那股幽幽的香气让他十分迷恋:“你还小,我不会动你的。” 宁韶卿才不信男人的鬼话呢! 她勾着手指。 “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娘和李肃漓应该都起来了,我们也别在屋子里……” 宁韶卿一把推开阿宸,光着脚站在地上,可是却无意间踩上了地上的石子儿,一声惊呼:“哎呦。” “怎么了!”郝连宸紧张,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宁韶卿。 结果…… 宁韶卿一受力,身体却往后跌在了地上,郝连宸也顺势扑了下去。 只听闷咚一声,一男一女姿势极为暧昧的跌在地上。 男人压着女人,女人的衣服半敞着。 “嘶……”宁韶卿倒抽了口气,后脑勺着地,疼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疼……疼……疼。” “阿卿,哪里疼。”郝连宸的大掌赶紧抚上了宁韶卿的脑袋:“是不是磕着了,我不是有意压着你。” 郝连宸心里头一阵愧疚,要不是他执意抱着阿卿,阿卿就不会想要逃开。 若不是自己扯着她的手臂,阿卿就不会跌倒,他也不会跌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 “没……没事。”宁韶卿哽咽了声,后脑勺似乎都冒了个大包:“是我的错,昨日扫地没扫干净,地上有个石子儿垫着脚了,结果还拉着你跌了下来。” 宁韶卿双手落在阿宸的腰间,扯着他的衣服:“即便地上凉快,但也得先起来!” “好。”郝连宸忙不迭的往后退,刚站直,打算将阿卿扶起来。 这不…… 谁晓得…… 门却被人打开了,一双狐狸眸子朝内打量了一眼。 “掌柜,连公子,你们没事儿吧!一大早就听见里头有动静……”萧肃漓口里喊着漱口水,咕哝咕哝的说着。 可没想到,看到里面暧昧的姿态,一口水噗呲吐了出来。 李肃漓随即将门嘭的关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李某什么都没看见。” 第91章 宁家上门 “不是……” 宁韶卿无奈的抚了抚脑门,可回神想,她和阿宸是夫妻,就算有什么又如何? “起来吧。”郝连宸虽被人撞到了好事儿,可却并不懊恼,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阿卿是他的女人,这事实无法改变。 “你还偷笑,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宁韶卿撅着唇,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了扑衣服上的灰尘:“你还笑!” 郝连宸嘴角的笑意不断蔓延,甚至收不住。 “阿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哼。”宁韶卿看着郝连宸那赏心悦目的笑意,罢了,他开心就好。 转眼,宁韶卿穿戴整齐,带着阿宸出房门。 这不,李肃漓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宁韶卿眉头一拧:“李公子一大早的好兴致,躲在旁人的屋脚听动静。” “肃漓不过是无意路过,实在是二位动静太大,抱歉抱歉。” 萧肃漓还是头一次听说郝连宸近女色。 以前,萧肃漓往郝连宸的身边送了不少的女人,各式各样的! 这些女人都未曾得到过郝连宸的芳心。 没想到最后竟是宁韶卿这样的农家女,夺得了他的欢喜。 “那既然我和阿宸的动静打扰到你,不如,今儿开始,你搬到宁家药坊的后院,同曾叔他们一起住。”宁韶卿翻了个白眼:“满春堂这里,我瞧,你也没多少东西,两三趟应当就搬完了。” “别介,掌柜,是肃漓的错。”萧肃漓的狐狸眸子微微下垂,可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哪里是屈服:“我在满春堂呆习惯了,而且我住在铺面里,不影响你们。肃漓日后会多加注意,与里屋之间的距离。” “算你识相。”宁韶卿牵着郝连宸从萧肃漓的面前走了过去:“还是赶紧洗漱吧!今日,我需盘点下满春堂还剩多少的货物和药品。” “是,掌柜。”萧肃漓表面恭恭敬敬,可心里对宁韶卿却不服气。 若不是为了试探郝连宸的底气,他绝不会给农家女面子。 萧肃漓说罢,慢慢的退到了满春堂的铺面。 郝连宸站在宁韶卿的身侧,他能听出阿卿对此人非常不喜。 “阿卿,你对李肃漓既然如此不喜欢,为何要将他留下来。” 宁韶卿无奈:“当初盘药坊的时候,曾叔说,李肃漓是他故友的儿子,给个薄面留在药坊里干活,算是盘药坊的条件,我想人手不够,就留下呗!可也没想到他是这德行。” “难道别无他法,将他送出去?” “阿宸,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他?我见你昨日似乎对他就颇有防备。”宁韶卿反口疑问,她紧紧的盯着阿宸:“见你欲言又止的。” “我确实不喜欢他,而且也如他所说,我似乎和他是旧相识,只是我视听也有些问题,尚未确定他的身份。”郝连宸丝毫没有避讳:“若他真是我认识那人,这人决不能留。” “你的旧相识!” “嗯,可他高高在上,应当不屑于留在药坊之中。”郝连宸了解萧肃漓的张狂,他视人如草芥,更不可能对阿卿这么顺从:“不提他了,阿卿,提他心情不悦。” “好。”宁韶卿点了点头,她其实挺好奇阿宸的旧相识是什么人。 从宁韶卿认识阿宸起,他便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父母双亡,生活在深山之中。 可宁韶卿也晓得,深山老林怎会养出阿宸这种气质的男人,他识文断字,身手也敏捷。 阿宸的背后肯定有什么?比如说,文武双全的老师? 宁韶卿不再揣测,她相信,阿宸会告诉她的。 郝连宸紧紧的拧着手指,他怕自己的身份瞒不了许久了,阿卿已经有所察觉…… 宁韶卿和郝连宸洗漱完毕后,准备去宁家药坊用早膳。 李肃漓倒是勤快,早早的将满春堂的门打开,一人坐在药柜后方盘账。 宁韶卿不禁抚了抚鼻尖,昨儿也没卖出几瓶药,账面应该也不难算计,见李肃漓满脸艰难,便走了过去。 “账面哪里不对,你这表情,似乎遇到了难题。” “满春堂昨儿又亏了三十文钱。”萧肃漓拧了拧肩:“我以为换了掌柜,或许会好一些。” “……”宁韶卿顿时无语:“哪有这么快,我又不是神医,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喔……”萧肃漓淡淡的应了一声:“肃漓以为掌柜是福星。” 福星个屁! 宁韶卿一甩手:“去宁家药坊用早膳,别在这儿磨叽了。” 萧肃漓将算盘放下,径直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身侧,他见郝连宸不说话,抿唇笑了笑。 三人刚打算出满春堂。 镇上传来了马车轰隆轰隆的声音,随即就是一声尖锐的吁声。 一辆马车风驰电掣的停在在了满春堂的门前,转眼,让宁韶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救命!快救救我娘和我二哥吧!” 宁彩云哭哭啼啼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面黄肌瘦,憔悴了不少:“来人啊!救命!” “二姐。”宁韶卿眼神中多了几许的嫌恶,她双手背在身后:“你不在家里闭门思过,怎么来镇上了。” “宁韶卿,你个贱丫头,要你管!”宁彩云面露狠色,但却未与宁韶卿计较,一瞧见李肃漓,立马扑了上去:“掌柜,救救我娘和我二哥吧!满春堂是镇上最大的药坊,药品也最齐全,救救他们吧!” 萧肃漓下意识的朝旁边让了一步,躲开了宁彩云。 “这位姑娘,我并非满春堂的掌柜,宁姑娘才是,你找错人了。” “宁姑娘。”宁彩云浑身一怔,听见李肃漓的话,她忽然看向宁韶卿:“你……你……” 宁彩云满眼的怀疑,她不屑道:“你是满春堂的掌柜!宁韶卿,你竟然是满春堂的掌柜。” “不错,我昨日才将满春堂盘下来,现在满春堂由我做主。” 宁彩云脸上的泪痕居然在片刻间全部都擦了个干净,嚎啕大哭也收了起来,她冷着脸:“娘和二哥就算是死了,也不要你救,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娘根本不会生病,二哥也不会受到疟疾的牵连!你这个灾星!” 第92章 冲动行事 “疟疾。”宁韶卿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发毛。 “你说二哥得了疟疾?那大娘呢!” “和你无关。”宁彩云又回了马车上,她哽咽了声:“我去找旁人帮忙,哪怕整个镇子上的大夫都不愿意给娘治病,我就去利州。” 宁二宝居然得了疟疾,那长房刘氏必然也逃不了这病。 疟疾传染力极强。 “宁彩云,你给我站住!”宁韶卿深吸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若他们真得了疟疾,这病四处传染,是瘟疫,不仅宁家会遭殃,整个边境也难逃。” “关我什么事情,我娘死了,我现在也没有出路,还不如拉一群人做垫背的,大家一起死。” 宁彩云生无可恋的笑了笑,忽然朝着宁韶卿鄙夷的看了眼:“尤其是你。” “你疯了。”宁韶卿朝着宁彩云走了过去。 郝连宸感受到宁韶卿的异动,下意识的想要拉住她,可是却没拉住。 宁韶卿站在马车的前头:“如果是其他的病,我会看着你们死,可疟疾……” 宁韶卿顿了顿:“你们死不足惜,老百姓是无辜的,你带着他们入药坊,我给她们瞧病。” “谁要你假好心。” “那你真的想死么!疟疾,先是低烧发热,随后咳嗽咳血,人形消瘦,最后油尽灯枯,这等死法最痛苦,你忍心看着二哥受苦,你娘挣扎,而你最后也走上这么一条路。”宁韶卿并未说虚话,她抿着唇,眼神中迸发出一丝狠厉:“你说不定,此刻,现在已经疟疾缠身而不知!” “不要!”宁彩云被宁韶卿吓得手指一抖:“你骗人。” “我为何骗你,你有什么资本值得我骗?”宁韶卿不屑的笑了笑,她此时往旁边让了一步:“你实在不愿意就走吧!” 宁彩云死死的咬着嘴唇,片刻犹豫后,连忙嚷嚷道:“给你治就给你治,我不怕你。” 宁韶卿虽说讨厌宁家人,心里却希望宁二宝他们并非疟疾,若真的来了瘟疫,哪怕她熟读医经,哪怕她学了十几年的医术,可她的水平未必能够救得了他们。 萧肃漓在一旁看着宁韶卿,见她大无畏的将疟疾患者带回药坊,心里竟生出了不少的佩服。 这丫头的嘴巴确实很毒。 刚说了田地大旱,转眼,疟疾就来了。 齐国边境,光一个田地大旱已经劳民伤财,现如今再碰上瘟疫……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楚国攻境的机会! 萧肃漓又朝着郝连宸看了过去,宁家人要是真得了疟疾,他会坐视不理么? 宁韶卿往后退了几步,见萧肃漓挡在门口,严肃道:“将院门打开让他们三人进去,你的住处腾出来,留给我大娘与二哥住。” “为什么是我的住处?”萧肃漓双眸一挑,眼神中蕴藏着几许的疑惑:“掌柜,我要是得了病,你能负责么?” “你是伙计。”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四个字,清清凉凉的眼神一瞥:“还不快去。” 萧肃漓活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差遣,宁韶卿这话,他记住了! 萧肃漓转身进了店铺。 宁韶卿的手这时全然被郝连宸抓住。 郝连宸死死不愿松手,他浑身散发着从所未有的冷气,固执道:“旁的事情,我允你胡作非为,这事儿你不能轻举妄动,阿卿,这是疟疾,染上了就是要命的事情。” “可是我要是不过问,难道随着疟疾四散么?到时候,不止是你我,甚至于整个边境都会遭难。”宁韶卿使劲的拨开阿宸的手,可是他捏的太紧,宁韶卿根本拔不开:“阿宸,你弄疼我了。” “今日就算打晕你,我也不准!”郝连宸气场再次压低:“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 “阿宸!”宁韶卿从来不对阿宸说狠话,可现在情况紧急:“你的身体状态,我如何听你的!只能我来保护你。” “我是郝……”郝连宸差点儿破口而出,他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刻却忍住了:“你去宸王军团找时介,带他来药坊,这件事情他们能解决。” “不要。”宁韶卿伸手,精准的摸着阿宸手臂上的穴道,使劲一拧:“联系上他们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郝连宸顿时手臂发软,力气松了些。 宁韶卿一抽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马车:“阿宸,你别过来,我已经上了马车。大娘与二哥是否是疟疾还得确定?你在铺子里等我消息。” 郝连宸哪里听得进宁韶卿的话,拽着她的衣角,径直的钻进了马车。 “你想死,我陪你,现在多了条人命,我瞧你以后还敢冲动行事!” 宁韶卿心头咯噔了下,阿宸这动作敏捷的让她抵挡不住,她看着阿宸扑向自己,坐在了马车里头。 “阿宸……” 宁韶卿没想到阿宸居然会冲上来,她捏着衣袖,满眼都是无奈:“你干嘛上来啊!万一你要是染上疟疾,我……” 郝连宸置气的撇过头,他双眸微垂,双唇紧紧抿,不搭理宁韶卿。 “就算是疟疾,我也有办法对付的。”宁韶卿慢慢的挪到了阿宸的身侧:“我不会让你和我染病。” “你们夫妻倒是情深意长,真恶心!”宁彩云见眼前的一幕,眼神中不止是嫉妒,还冒出了几许羡慕,她还是恶毒的说道:“我巴不得你染病,病死了刚好!” “宁彩云,你要是再废话,我现在就让你成哑巴!”宁韶卿懒得和宁彩云计较,她的目光这才挪到了躺在马车里的宁二宝和长房刘氏的身上。 宁二宝已经陷入昏迷,口吐白沫,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姿态。 长房刘氏面色苍白,双眸失神的靠在马车边,她呼吸急促,指尖发紫。 “没错,是疟疾。”宁韶卿还抱着一丝非疟疾的希望,可现在看来,只能硬着头皮整治,她朝着宁彩云看了过去:“把马车赶到满春堂的院子里,然后把他们二人抬下来,宁彩云,你要是不想死,一会儿将你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下来烧掉,还有这辆马车也尽快处理!” “你说什么!凭什么我要烧掉衣服!宁韶卿,你就是看我的笑话!” 第93章 已做盘算 “你裙摆和身前全是呕吐物,就连马车上也都是秽物,根本留不得。”宁韶卿的指尖压着宁二宝的脉搏:“疟疾传播力太强,除了蚊蝇叮咬外,无非就是通过呼吸、吃食与接触这三方面来传播。” 宁韶卿朝着宁彩云瞧了眼:“看你面色红润,也没病。但浑身脏物,容易得病。” “你刚才还说我得了疟疾,你骗我!”宁彩云气的发狂,她吹胡子瞪眼:“你这人好无耻。” 宁韶卿懒得搭理宁彩云:“要想保命,你只得听我的吩咐。” “你!”宁彩云一甩袖子,却下意识的拨开衣服:“烧就烧,我才不在乎这一件麻布衫子呢!” 马车进入了满春堂。 李肃漓本住在满春堂后院的廊檐下,他很快将自己的住处挪了出来。 宁韶卿看了眼地上的铺盖,便叫宁彩云将刘氏和宁二宝搀扶了过去。 “仓库旁有个火炉,你将衣服脱下来烧了后,用热水将手洗干净。”宁韶卿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一脸严肃:“我记得药坊里还有许多的艾草,将艾草点燃后熏衣,等会我做些浸过药水的面纱,你再来照顾大娘和二哥。” “那他们现在呢!”宁彩云满脸担忧,她不服气的咬着双唇:“他们不能死。” “我来照顾他们。”宁韶卿猛地抬头,犀利的眼神落在了宁彩云的身上:“你放心,我让他们进了我满春堂,自然不会让他们的死砸了我的招牌!” “娘和二哥要是出了一点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宁彩云跺脚,转眼就朝着火炉走去。 宁韶卿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她看着呻吟的长房刘氏和宁大宝。 “我也不知能不能救活你们,但绝不能放任你们在外。”宁韶卿轻吐了口气,朝着站在一旁的阿宸看去:“阿宸,你方才没有接触他们,你同宁彩云一起,浸手后,用艾草熏衣,先避免这疟疾上身。” “我同你一起。”郝连宸固执的站在一侧:“你都如此不爱惜自己,亲诊病患,那我又何必麻烦。” “我当然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宁韶卿无奈:“阿宸,你可知道何为疟疾,人人都晓得疟疾一来便是瘟疫,可疟疾到底是什么?” 郝连宸眉头一沉:“齐国十年难见一次瘟疫,疟疾难治。” “不,疟疾是难防,而非难治。只要用对了药,疟疾就能治好,可是怕在疟疾传染力极强。”宁韶卿从怀里掏了掏:“昨日娘给了我驱蚊的荷包。” “驱蚊?” “疟疾大多数通过蚊虫叮咬而传播。我身上有驱蚊的荷包,避免了无妄之灾。只要我处理妥当,是不会被传染的。”宁韶卿走到阿宸的跟前:“你此前都说信我。” 郝连宸犹豫了半分:“就算我信你,可我却信不过这疟疾会放过你。” “可现在的状况,确实如此,阿宸,我不能分心再照顾你们,咱们只有相互配合,才能避免疟疾伤了旁人。”宁韶卿这时又朝着站的远远的李肃漓看了眼:“李公子,你过来。” 只见李肃漓摇了摇头:“面对瘟疫,自然是保命要紧,我不去!” “你不过来,现在你就从满春堂滚蛋!”宁韶卿语气一凶。 李肃漓这才犹豫三分,慢慢的靠近。 “阿宸,我留在大娘和二哥身边,仔细研究病情,配置草药。而你和李肃漓一起到镇子上采购些熏香,回来后,将满春堂清理一番,不让疟疾外溢。一会儿娘过来,我再去拜托她将疟疾的情况汇报给衙门,转告时介与望钰两位将军,这样不就好了?”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我信,咱家不会有人患上疟疾。” 郝连宸从未想过阿卿竟然会这般冷静,完全超脱了十三岁女子的稚嫩。 郝连宸初听闻疟疾的消息,看到阿卿这般义无反顾,他慌乱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多年来的冷静全都被击碎。 阿卿却不同,她没有一丝慌乱,甚至于掌控全局。 郝连宸听她这一番话,她分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详细。 没错! 阿卿说的话,做的事情,眼下都是无可挑剔的。 郝连宸清醒下来后,却发现,他只能听从阿卿的话。 “好,我按你说的去做,可是阿卿……”郝连宸素来平静的眼神中蹦出了几许霸道:“一天内,若达不到你想要的预期,剩下来的事情全由我来处理。” “没问题。”宁韶卿见阿宸收住了严肃的神色,终于长叹了口气,俏皮的说了句:“我怕你没这个表现的机会。” “你啊!” 郝连宸拿宁韶卿真是无可奈何。 “掌柜,连公子。”萧肃漓在旁看着,狐狸眸子扬起了一丝阴冷,倒瞧宁韶卿能翻出什么水花。 “镇上熏香店应当开铺了。” 宁韶卿推了推阿宸的胳膊肘:“你们快去吧!早些来回。” “恩。”郝连宸闷哼一声,点头后,便走到了萧肃漓的跟前:“那就劳烦李公子带路。” 宁韶卿看着阿宸和李肃漓两人齐肩走向药坊外,眉头再次紧拧,她垂眸,看着铺上躺着刘氏与宁二宝,手指一紧。 “宁二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用。”宁韶卿见他双眸翻白,心里生出了些许的惋惜:“怕我的药还没研制出来,你已经撑不过生死关。” 宁韶卿蹲在身前,轻轻的拍了拍宁大宝的脸颊:“二哥,你勉强再撑撑,就熬过去了。” 至于长房刘氏,瞧她这样,兴许还能撑上几日。 “阿卿。”顾琴从宁家药坊赶了过来,她见宁韶卿等人一直没到宁家药坊用膳,便有些奇怪。 “你这后院怎么一股儿呛鼻的草药味儿。“ 顾琴从满春堂的正门走进来,一瞧见院子里宁彩云,眼神中充满了讶异,随后又看见宁韶卿身旁躺着的二人,立马惊呼道:“彩云,你们怎么在这里!” “娘。”宁韶卿回身,见顾琴怔在原地:“是我让二姐他们进来的,二哥与大娘身患疟疾,四处求医,我见疟疾事大,便收留了他们。” “疟疾!”顾琴无力的瘫在地上:“他们得了疟疾,阿卿咱们躲还来不及,你怎能将他们收留在药坊里。哪怕是家里人,也不能如此啊!” 第94章 始料未及 宁彩云甩着满是水的双手,从火炉旁走了过来,一听顾琴说出这话。 “三娘,要不是宁韶卿死皮赖脸的要我们留下来,谁愿意待在你这地方。”宁彩云朝着满春堂看了眼:“不就是盘了满春堂,有啥了不起的。” 顾琴眼含热泪,她看着宁韶卿照顾长房刘氏和宁二宝,心里全是担忧。 “阿卿,娘是阻拦不了你好心,可就算你人好心善,也不能亲自照顾得了疟疾的他们,你要万一有闪失,你叫娘怎么办!” 顾琴深深的吸了口气:“趁着你身体无恙,你快些从他们身边离开,娘帮你照顾他们。” “娘,我没事情。” 宁韶卿晓得顾琴的担忧,她明白疟疾是人人害怕的瘟疫,一不小心就可能丢掉性命。 “你与其哭哭啼啼,在此处担忧,不如帮阿卿的忙。”宁韶卿冷静的看着顾琴,双眸中全是超越年纪的冷静与聪慧:“不仅能救大娘与二哥,还能帮助咱们边境的乡亲父老。” “你要我如何做,阿卿,娘都听你的。”顾琴赶紧将眼泪摸了个干净,刚想凑到宁韶卿的身旁,可是宁韶卿却将她呵斥了出去。 “娘,你不要过来,免得传上疟疾,站在一侧就行了。” 顾琴停住步伐,她僵硬的抱紧双臂:“我就站这里,你吩咐吧!” “此前时介将军说过,若是有急事便去衙门找朴大人,你将药坊的状况如实告诉朴大人,清湖村出了疟疾,想必落霞镇也难逃此劫,请求宸王军团的人出面摆平此事。” “可是,我人微言轻,衙门的朴县令能够听我说的话么?”顾琴有些疑虑。 “会,就凭我药坊已经有人得了疟疾。”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给了顾琴些许的勇气:“娘,你大胆的去汇报,他们不敢说你造谣。” 顾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阿卿,你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 顾琴说完这话,忙不迭的朝着衙门跑去。 ——- 郝连宸的心情跌宕起伏,一方面是担心阿卿照顾患有疟疾的宁家人并不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边境异常,土地大旱已经让老百姓受苦,又来了疟疾,齐国边境脆弱的不堪一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敌国入侵。 “连公子,离卖熏香的店还有百米的距离,你不要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萧肃漓站在郝连宸的身旁,说实话,齐楚两国关系并不融洽。 萧肃漓和郝连宸从未平静的说过话,他们哪一次不是唇枪舌剑,动刀动枪的!像现在这般平静实属难得。 “只需购些驱蚊的熏香,其他的不作考虑。”郝连宸眉头微微一蹙,他看不清路况,只能隐约瞧见眼前有人走过,可就在这个时候,郝连宸的头毫无征兆的疼痛了起来。 没消片刻,郝连宸头疼欲裂,连走路都不稳了。 萧肃漓隔了会儿才发现郝连宸的异常,他伸手,扶住郝连宸:“怎么了?” 郝连宸眼前的人影不断的重叠,直到双眸中原本能看见的颜色完全变黑,而耳朵里能听见的些许声音也在不停的膨胀。 “头疼。” 郝连宸摇了摇头:“看不见亦听不着。” “那我送你回去?”萧肃漓头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郝连宸,宸王向来飒爽英姿,哪有这般落魄。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郝连宸疼的面色发白,这几日,阿卿给他用的要都非常温和,视听虽然尚未恢复,但郝连宸却能感受到身体的好转。 今日身体突发异常,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你先去将熏香买好,现在千万不要送我回去,莫要让阿卿担心。”郝连宸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路上撞了两下:“带我去路边休息,过会应当就会好了。” 萧肃漓眉头深拧,狐狸眸子中忽然冒出了几许算计,他伸手拉住郝连宸。 “这是你不愿回去的,既然如此……” 萧肃漓将郝连宸带到了路边,见四下无人,郝连宸又毫无反抗之力,一个手刀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敬你是个英雄,可齐楚纷争不断,我留你性命,但也不能轻易饶你。”萧肃漓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宸王军团现如今无主,齐国边境又是饥荒又是瘟疫,这一次,郝连宸,我必定赢你,夺回五年前你夺走的城池。” 偷袭郝连宸的手段确实是卑劣了些,但着实好用。 萧肃漓垂眉,看着地上犹如死鱼的郝连宸,勾指吹了个口哨。 转眼,从街道的角落里窜出三道敏锐的身影。 萧肃漓的气场渐渐打开,矜贵气息不断蔓延:“将他看住,好生伺候着。” “是,殿下。” —— 宁韶卿替宁二宝和刘氏两人交替把脉。 顾琴去了衙门,阿宸与李肃漓去买熏香,至于曾亮父子则是留在宁家药坊看店。 宁韶卿忙的焦头烂额。 “你别以为煎几贴药就能治好疟疾。”宁彩云坐在药炉旁,嘀嘀咕咕的嚷嚷着:“要是这么简单,谁都能当大夫了。” 宁韶卿压根没搭理宁彩云,她清楚的记得,《制药录》中对疟疾的记载虽说不全面,但浅谈了几种诊治的方法。 “呵,今年田地大旱,好多人家都没收成,饿的只能吃山里的猎物。大家明明晓得那些死鹿有问题,但还不是吃了。就数娘和二哥吃的最多,现在病倒了……”宁彩云朝着宁二宝看了过去:“二哥,你若知道这么痛苦,当初干嘛吃那些死畜生的肉啊!” “死畜生的肉?”宁韶卿一听宁彩云这话:“不少人吃了,那村里的人?” “我从村子里走的时候,哪家没人生病啊!咳嗽伤风。”宁彩云笑了笑,却有些幸灾乐祸:“都活该!都在看我的笑话,活该得病。” “那你是怎么晓得他们得的是疟疾。”宁韶卿眉头一拧:“既然晓得是疟疾,孙大明应当不会容你们瞎跑,这事儿早就应当上报了。” “上报朝廷么?孙大明自个儿都在劫难逃。”宁彩云面色狰狞了起来:“就因为你的事情,他退了我和富贵的婚,富贵那日偷偷出来见我,吃了家里煮的鹿肉,结果第二天就因为疟疾暴毙了!呵呵……他孙家活该,活该断了后!活该一家数口人都染了疟疾。” 第95章 封了药坊 宁彩云几近疯狂,她站起身来,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恨意:“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宁韶卿,你如此待我,你以后也会不得好死。” 宁韶卿眼神中多了几许的了然,是山间已死的鹿肉导致了这场疟疾。 上一次重生,宁韶卿经历了大旱,但疟疾之事却在金秋之季,这场瘟疫提前了。 因为这一世,宁韶卿将原本宁家维系生活的旱地药草要去种植,所以导致宁家在土地大旱之时,生活难以为继,他们吃了死鹿肉。 现如今不仅是宁家人得了瘟疫,还牵连了孙家。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应该明白,这一切的罪恶之源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们宁家就没有这场灾难。” 宁韶卿红唇抿起,犀利的视线落在了宁彩云的身上:“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宁韶卿前世经历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会重新发生,只不过换了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所以,齐楚边境的那场战役也会发生,她和阿宸终究会不知生死的分开么? “你与我在这里纠结也是无用,你想救活大娘和二哥的话,就得听我的吩咐。”宁韶卿看了看宁二宝空洞无神的双眸:“药柜第二排上有一瓶退热药,拿过来。给二哥减少些痛苦。” “我是为了二哥,才听你的。”宁彩云咬牙,赶忙走到药柜上取药。 这时,萧肃漓刚好归来,只见他手里捧着大量的驱蚊熏香,探头探脑的朝着药坊里看去:“掌柜,阿宸没回来么?” 宁韶卿背对着李肃漓:“没有,他不是同你出去了么?” “我去买熏香的时候,阿宸在外面等着,待我出来已经不见人影,我以为他回来了。” 宁韶卿没当一回事儿,再加上李肃漓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宁韶卿更以为阿宸只是不想和李肃漓相处。 “镇上谁都知道我的相公说是阿宸,视听有问题。若阿宸真的走丢了,自己会回来的。” “也是。”萧肃漓将熏香放在了院子里:“这么好看的相公,只能是宁家药坊宁掌柜的。掌柜,你看这些熏香如何处理?” 萧肃漓没想到宁韶卿对连宸的动静不闻不问,他原以为宁韶卿会急的跳脚,不过这样也好。 萧肃漓相信以宁韶卿的聪慧,必然能够掌控这场瘟疫的动向,那么当瘟疫得到掌控之际,便楚军攻境之时。 既然如此,萧肃漓会不择手段的瞒住郝连宸被他劫走的消息。 “点上,一定要放在大娘和二哥的身边。疟疾最主要的手段便是通过蚊虫叮咬,熏香能使得这些蚊虫不得靠近,也保证了咱们的安全。” 宁韶卿站起身来,她看了眼宽敞的满春堂后院:“清湖村爆发了瘟疫,若镇上的人也染上了疟疾,咱们药坊似乎能再容些人。” “掌柜,你真是不要命了,要收留那些得了疟疾的人!”萧肃漓的狐狸眸子一紧:“若是我早就避难去了。” “避难?官府得知清湖村得了疟疾,我满春堂收留了病患,你……”宁韶卿呲鼻:“别指望走了,是重点看护对象。” “……” 萧肃漓想走,齐国无人能拦着。 宁韶卿这话才说完,这不,顾琴竟也回来了。 只不过,顾琴面色极为难看,身后还跟着数个官兵。 顾琴一瞧见宁韶卿的时候,那委屈的眼泪立马掉了下来:“阿卿,我求见了朴大人,说了家中有疟疾患者,可没想到朴大人却下令将咱们关起来,门口那些官兵就是来看着咱们的。” “什么情况。” 宁韶卿生出了几许的疑惑,她刚想走过,可是却有官兵拿着长矛对向宁韶卿。 “宁掌柜,不要怪朴大人,他虽知您和时介、望舒两位将军有私交,但疟疾事大,朴大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下策。”宁韶卿漆黑的双眸蹦出了些许的冷冽:“将满春堂封起来?” “是。”官兵垂眸:“朴大人正和两位将军联系,恐怕得到两位将军的军令后,才能容药坊内的人走动。” “若是暂时的,这也无妨,可是……”宁韶卿双手紧紧握拳:“我方才听家姐说,清湖村全村都爆发了疟疾,而且,清湖村的村民与镇上的人多有交易,镇上虽还未听闻有疟疾发生,但也无法避免。” 宁韶卿挺起身体,矜贵的气息不断流露:“我虽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可对疟疾也算了解。若是能用得着宁韶卿……” “宁掌柜。”官兵目光紧紧的锁在宁韶卿的身上,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直白的说道:“其实疟疾的事情,我家大人已经知晓,清湖村病患丛生,昨夜已经封村,你满春堂来的三人是漏网之鱼,而且……镇上已经有人得了疟疾的症状,且所有人送往了清湖村。” “将所有得了疟疾症状的人都送到了清湖村!”宁韶卿诧异:“那万一他们只是伤风发热……” “所以朴大人已经算是给宁掌柜面子了,只是将你们看守在满春堂里。”官兵摇了摇头:“你说,好好的人,送到了清湖村,没病也会染上病的。” 宁韶卿能够理解朴县令的做法,但这样做未免也太决绝了些。 “那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宁韶卿轻吐了口气:“何时能联系上时介与望舒两位将军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疟疾一事耽误不得,朴大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禀告。” 宁韶卿心里生了些不安,总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 清湖村发生瘟疫一事,落霞镇县令朴昌在得知此事后,不敢有任何的耽误,立马前往宸王军团。 “朴大人,还请您稍等片刻,两位将军外出至今未归,若有什么事情,不如留下书信。” “这事儿耽误不得啊!”朴昌急的焦头烂额:“属下所管辖的村落发生了疟疾,这是瘟疫啊!耽误不起,必须得立马告诉两位将军呢!” “这……” 朴昌人如其名,是个朴实而又老实的县令,刚刚到落霞镇就任的书生。 上一任的县令因为买卖官爵而被罢黜,他受到两位将军赏识,才得以从仕。 第96章 宁韶卿惨了 因此,朴昌对宸王军团的二位将军有相识相知之情,对他们言听计从。 “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那朴大人营帐里面坐。”士兵带着朴昌进入营帐。 可朴昌前脚还没进去,后脚军团里就热闹了起来。 一袭红衣的郝连蓉佳嚣张跋扈的闯了进来,她手持九尺长鞭,眼神中都是不屑。 朴昌转身,见郝连蓉佳一身贵气:“那位姑娘是何人?不是说宸王军团中,不允许女子入内?” “那位是郝连大小姐,是宸王的表妹。”士兵低声说着,他见朴昌为人善良,便低声道:“千万不要招惹这位大小姐,听说日后是要嫁给王爷做王妃的人,脾气有些暴躁。” “多谢提醒。”朴昌连忙点头,他往旁边一让。 郝连蓉佳却迎面朝着朴昌走了过去,她瞧见九品芝麻官在军营中走动,生出了些许的鄙夷。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在军营中走动,你是谁啊!” 郝连蓉佳的视线落在了朴昌的身上。 朴昌不敢得罪郝连蓉佳,未来的宸王妃,便赶紧说道:“属下朴昌,是落霞镇县令。” “落霞镇。”郝连蓉佳瞬间想起了令她不悦的宁韶卿:“下贱的地方,下贱的人。来军团简直是侮辱了军团的地儿。” 朴昌被郝连蓉佳这么一羞辱,双手紧紧握拳,若宸王日后娶了这样的女子,那后院绝对起火。 “属下前往军营是有要事向两位将军汇报。不然是不会出现在此处的。” “要事,什么要紧的事情。”郝连蓉佳心头一想,难道是表哥的消息:“还不说来给本小姐听听!” 朴昌却愣住了,瘟疫这等大事怎么说给一小丫头听过,他低着头,不说话。 “还不快说!”郝连蓉佳娇蛮的脾气立马冲了上来:“再不说,我打死你!有什么事情敢瞒着本小姐,就连时介和望舒都得听我的。” 朴昌哪怕被郝连蓉佳训斥,但还是守口如瓶。 朴昌身边的士兵赶忙规劝:“朴大人,说吧!现在整个军营对于大小姐而言没有秘密。” 谁不晓得郝连蓉佳惹不起啊! 朴昌深吸了口气,又见身旁人露出了诚恳的表情。 “真的,朴大人,你快点说吧!不然连我们都得遭殃。” 这么严重? 朴昌思忖了下,最后下了决心:”是属下所管辖的清湖镇爆发了瘟疫,属下不知如何做,便将所有有征兆的病患全部都汇集到了清湖村,后续的事情需要向两位将军请示。” “什么……瘟疫。”郝连蓉佳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表哥不在!没想到齐国就这般倒霉,土地干旱,颗粒无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有瘟疫。” “郝连小姐,此事十万火急……” “这事十万火急?”郝连蓉佳翻了个白眼,什么事情也比不上找到表哥重要:“等着吧!等时介和望钰回来再说。” “可是……”朴昌内心焦灼,说话不禁的急措了起来:“可是清湖村中全都是病患,需要军中调配军医,甚至是草药……不然这些老百姓恐怕没有救了。” “调配军医,调配草药?他们这些贱民也配?”郝连蓉佳听到朴昌这口气,怒火中烧:“死了就埋掉,我大齐不差这些贱民。” “郝连小姐三思啊!”朴昌万万没想到郝连蓉佳竟然这般冷血无情,他下意识的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前:“郝连国公仁爱,关怀百姓,郝连小姐想必也是随了父亲,出了瘟疫这事儿,郝连国公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灾区,大小姐长得如此可人,是善人的面孔,对百姓定然也仁慈。” “哟,这话说的真好听。”郝连蓉佳一听奉承的话,浑身立马冒出了鸡皮疙瘩,可是朴昌的话偏偏对她受用。 既然如此。 郝连蓉佳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她双手抱臂:“你这么说了,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紧急的主意,你照着我的吩咐去做,放心,时介和望钰绝对不会找你麻烦!” “还请大小姐指教。”朴昌生了些希望,但他又觉得郝连蓉佳出的是个馊主意。 “知道宁家药坊,认识宁韶卿吧!”郝连蓉佳随意的说着,眼神中却迸发出了不少的憎恨和厌恶:“她是做药坊的,自然懂得医理,你让她去清湖村给贱民看病去,对了,她不是给咱们军团做草药生意的么?我见时介叫人将军团的药草送到了她的药坊,用那些药救急吧!” “宁韶卿……宁家药坊。” 朴昌当然认识宁韶卿,望钰将军可是特意交代,宁韶卿的消息要及时汇报给他。 “宁韶卿今天收留了两个得疟疾的人,现在正被看守在她的药坊里。让她去清湖村似乎不好吧!而且她家药坊里面药都是给军爷们用的。” “她收留了两个得疟疾的人……你不是说,得了疟疾的都被送到清湖村了么!”郝连蓉佳双眸撑得滚圆:“好你个朴昌,居然和宁韶卿有私情。遇到这种情况,还不赶紧将她送到清湖村。” “可是……宁韶卿并没有得疟疾。”朴昌只感觉到郝连蓉佳对宁韶卿有滔天的恨意。 “那也是迟早的事情。”郝连蓉佳双手叉腰,用着最为严肃和刁蛮的语气嚷嚷道:“本小姐现在以时介的名义命令你,立马送宁韶卿去清湖村,当然了,你若不愿意,就叫她去当大夫,把她家的药草全都送到清湖村,别说本小姐没人情,这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郝连小姐……不行啊!” 朴昌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黏在郝连蓉佳的身上,解释着。 郝连蓉佳却不搭理,九尺长鞭朝着朴昌一甩:“快去,在这里耽误时间做什么!你不是要保住那些贱民的命!小小的宁韶卿竟让你舍不得了?我告诉你,本小姐的吩咐,无人抗拒。” “大小姐。”朴昌额头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去!”郝连蓉佳娇斥,那眼神中是胁迫:“时介、望钰去处理干旱的大事,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不听我的,听谁的……还有,帮我告诉宁韶卿,她要是以大夫的身份前往清湖村,要是清湖村的瘟疫控制不下来,本小姐就差人收押她,呵呵!谁叫她惹了我,简直活该!” “大小姐,她只是个制药的商人啊……”朴昌心里一怔。 宁韶卿惨了! 第97章 前往疫区 宁韶卿坐在满春堂里,看着喝了药的宁二宝与长房刘氏。 “都两贴药喝下去了,可是却没任何用。阿卿,你二哥怕是……”顾琴摇了摇头:“二宝以前待你不错,老天爷啊,还是留二宝一条性命吧!” “不着急。”宁韶卿淡然的叹了口气:“至少说,他此时并未口吐白沫,病情即便没有遏制,但也有所好转。” 疟疾的治疗方法,自古至今都没有特别有效的配方。 “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动。”顾琴朝外张望了一眼:“朴大人去军中,此时也应该回来了,若带上军医,二宝和刘氏就有了救命稻草。” “嗯。”宁韶卿点了点头,院子里满熏香点的很重,差点熏着眼睛:“对了,阿宸呢?这都过了晌午,怎还没回来。” “阿宸还没回来?”顾琴也有些诧异:“他能去哪儿啊!” “刚刚阿宸回来了。”正在磨药的萧肃漓一听到郝连宸的名字,赶忙做了反应:“你们忙活着给宁二宝他们擦身的时候,我让他去了宁家药坊,他与曾亮父子在一起,起码是自由的,何必和咱们一样被关在这里。” “他竟都没和说一声。”宁韶卿嘀咕了一声:“这样也好,他与曾亮父子在一起,我也放心。” 萧肃漓露出了一抹无意的笑容,宁韶卿被关押在此处,得不到自由,自然也不会去核实郝连宸的下落。 至于郝连宸,此时的他应该早就在百里之外了……想要得到自由,比登天还难! 宁韶卿无意间瞥见了萧肃漓的表情,那狐狸眸子里冒出的算计,难道阿宸出事了。 不行! 宁韶卿朝着门口的官爷走去,她得去问问。 只是,宁韶卿还没靠近门口,门口传来了吵闹的脚步声。 满春堂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落霞镇县令朴昌正带着浸过药水的面纱,远远的站在一侧。 “朴大人。”宁韶卿一见朴昌,赶忙走了上去,但官爷却将她拦了下来。 “小女宁韶卿见过朴大人。” “宁掌柜。”朴昌满脸为难,他见着宁韶卿的时候,眼神中露出了不少的惭愧:“不必多礼。” “朴大人,我满春堂里有两位得了疟疾的患者,我听官爷们说,您去了宸王军团,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理。”宁韶卿笑了笑,客套的说道:“将我们关在满春堂里,不是个事儿。还请大人将我们放出去。” 宁韶卿和朴昌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宁家药坊开业后,朴昌去过宁韶卿的药坊巡视。 朴昌应当是知晓她和时介之间的交易,所以对她颇有照顾。 朴昌叹了口气,这时,他对着身后的官兵勾了勾手。 “宁掌柜,对不住了。” “对不住了?这什么意思。”宁韶卿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气势渐涨:“朴大人,我虽说收了疟疾患者,可也没犯事儿,您这架势……” 数名官兵朝着满春堂内跑了进来,几乎将宁韶卿的周围都遮挡了起来。 “本官去了宸王军团,只可惜时介与望钰将军并未在军团中,郝连大小姐吩咐,将所有疟疾或疑似疟疾的患者全都送到清湖村。”朴昌双手背在身后:“宁掌柜得郝连大小姐的欣赏,又逢军医紧缺,大小姐令宁掌柜去清湖村诊治疟疾,若是能治愈患者,必有重赏。” 朴昌总不能将郝连蓉佳的原话说给宁韶卿听,她已经够倒霉了,说些好话或许能鼓励她。 “郝连蓉佳!”宁韶卿诧异:“她竟然这般好心,是想置我于死地吧!” 宁韶卿说白了只是个制药的药商,并非是专业的大夫,让她去诊治疟疾,等于将她推入火坑。 “宁掌柜有请吧!本官不想与你动粗。”朴昌往后面让了让:“我会派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们送去清湖村,至于药草的供给,郝连大小姐的意思是先由宁家药坊的草药抵着,日后少不了宁掌柜的好处。” “朴大人,我只是个药商,对于疟疾恐怕不足以对付。”宁韶卿朝后让了两步,可身旁的官兵直接将她压住。 朴昌是个明是非的人,他见宁韶卿如此挣扎,低声道:“宁掌柜,郝连大小姐的吩咐,本官不得不从,但你放心,等局面稳定,我会再去军团请示。再者,我昨夜已经上书给利州郡王,你坚持几日,肯定能安然无恙的从清湖村出来。” “可是朴大人……” 宁韶卿晓得朴昌为难,更何况,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郝连蓉佳,这刁蛮小姐压根不打算放过她,谁叫她惹了她呢! “成,我可以去清湖村,但是其他人得留下。清湖村疟疾四起,他们没染上病……” 朴昌心想着郝连蓉佳也没说宁家人如何处理,便满足了宁韶卿的请求。 “宁二宝和长房刘氏,肯定要回清湖村,宁彩云现在虽说没有病况,但也与他们相处了很久。”朴昌顿了顿:“再加上宁掌柜,你们四人必须去清湖村,其他人留下吧!” “多谢朴大人。” 宁韶卿双手紧紧握拳,她忍几日就好,瘟疫一旦严重起来,朝廷不会坐视不管。 “阿卿,不行的。”顾琴拼命的摇头:“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人。” “娘,你一定要留下来。”宁韶卿握紧顾琴的手:“家里的药坊生意还要做,阿宸拜托你照顾了。清湖村,你不能去。” 宁韶卿想了想,目光落在了李肃漓的身上,她总觉得这人不靠谱。 于是宁韶卿抱住顾琴,在她的耳边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娘,你要防着李肃漓。家里我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定然安全回来。” “阿卿。”顾琴浑身颤抖,她不愿意宁韶卿去清湖村,可她瞧见女儿坚定的视线,心情却平静了:“娘,知道了,按着你的吩咐去做。” 宁韶卿抿唇点头,而站在她身后的宁彩云听到朴昌的话,却尖锐的叫了起来。 “我不要回去,我没病!宁韶卿,你还不替我求情,我不想死。我不要回去!”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朴昌一声令下:“动身吧!” 官兵将宁彩云迅速的压下,而宁韶卿则是被推到了前侧,躺在地上的刘氏和宁二宝也被人拖了起来。 宁韶卿沉了口气,她会安全的回来,因为她知道,这场瘟疫最终是被压制下来的。 第98章 我的承诺 宁韶卿一路上快马加鞭的前往清湖村。 清湖村作为疫区,周边的官道全被封锁,一路上不仅田地干旱,原本生机盎然的森林都有了垂败的态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死气。 宁韶卿眉头不禁的蹙了起来,她回眸看向了哭哭啼啼的宁彩云。 “你若怕死,就离病患远一些,整日哭闹就不会染病了么?” “要你管!你将你娘留下了,让我去送死。”宁彩云哭的声嘶力竭,她眼泪汪汪的瞧着长房刘氏:“娘,你和二哥得了病,我为了照看你们,衣带不解,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回村子不就是找死么?” 去了疫区,要是没有对付疟疾的好方法,确实是死路一条。 宁韶卿清楚宁彩云的担忧。 “到了。”宁韶卿轻声的说着,马车停了下来。 不少官兵守在清湖村的村头和村尾,他们手持长刃,用铁栅栏将清湖村拦了起来。 “来的是何人?”看守清湖村的官兵大声问了一句。 宁韶卿没说话,马夫大声道:“宁家药坊的掌柜,说是会些医理,朴大人派过来给大家看病的。” “来看病的,终于来了个大夫,快点进吧!”官兵欣喜,连忙将栅栏放开:“每天都有人暴尸荒野,说实在的,走夜路都吓死了。” 宁韶卿一听这话,掀开了门帘:“暴尸荒野,疫情已经如此严重了?难道都无人管制呢?” 官兵见到马车里竟然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又朝内看了两眼,见只有她与另外一哭闹的女子,那期待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有些丧气的说道:“大人怎么派了个小丫头过来?你就是大夫……那清湖村是没救了!” “可事实如此,朴大人确实只派我前来。”宁韶卿靠在马车边上:“我年纪是小了些,可也未必不成事,与其丧气,不如对我抱着些希望吧!” “抱着希望?”官兵眼神中充满了蔑视:“若不是官命在身,谁愿意到清湖村来送死。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进去吧!不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里头到处都是死人,多得是疟疾患者。” 宁韶卿知道这场瘟疫很严重。 可是宁韶卿万万没想到,当她踏足清湖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幕。 宁韶卿从清湖村离开的时候,村里四处是鸟语花香,现如今却真的如官兵所说,四处都是恶臭,地面上寸草不生。 因为天气十分炎热的缘故,沿路两边都是用草席裹起来的尸体,尸体上蚊蝇乱飞。 宁韶卿下意识的捏紧双拳,她被这凄惨的一幕震撼了。 “咳咳!”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从家家户户里传了出来。 偶尔有面黄肌瘦的人走出来,生无可恋的盯着来人。 宁韶卿的鸡皮疙瘩无端的冒了出来,这时,马车上的长房刘氏和宁二宝也被人扔了下来。 “娘。”宁彩云紧紧的抱着刘氏坐在路边,宁二宝毫无生气的平躺在地上。 宁韶卿虽没多少的善心,但实在见不得这一幕,她连忙转身,朝着铁栅处跑了过去。 守在村口的官兵见宁韶卿要离开,长矛立马指了上去:“姑娘,你既是大夫,又被送了过来,定然不能走,还是进去吧!” 宁韶卿紧紧的抿着唇。 “谁都怕死,可终归有一死,得病虽然很痛苦,但你也得忍着。” “我没说要走。”宁韶卿深吸了口气,浑身的矜贵让人不得抗拒:“朴大人既然让我来给大家伙看病,我自然会完成我的使命,但你们要想保命,必须得听我的调令。” “胡闹吧!你个小丫头,自以为是个什么劲儿啊!”官兵冷嘲热讽:“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你们若对疫区内不管不问,我敢担保不出两日,诸位皆得疟疾。”宁韶卿眼神里的狠厉划过,她年纪虽小,但气场却格外强大:“只有听我的,你们才能避免得疟疾。” “你咒我们!”官兵长矛朝前一怼:“还不滚回去给那些人看病。” “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身体发寒。”宁韶卿径直的看向最跟前的官兵,将他手中长矛往旁边一挑:“偶尔还有些双腿打软,你以为带着药熏的面纱就无碍了么?” 宁韶卿忽然笑了笑,那笑容中全是灿烂,她不以为意的说道:“你的手背有蚊蝇叮咬的痕迹。你知道疟疾是通过蚊蝇叮咬传播的么?你得了疟疾而不知。” 宁韶卿又往旁边走了走,走到另外一个官兵的面前:“你的状况更严重些,面色发青,脖颈下也有蚊蝇叮咬的痕迹,傍晚定能见到疟疾的征兆。” “什么!” 官兵听到宁韶卿这话,起初并不相信,可是他们彼此看了看对方的手背和脖颈,还有那难看的面色。 “你再胡说……我们……我们就……” “就怎样。”宁韶卿垂眸,她朝着村内裹着尸体的草席看去:“那些人都是得疟疾死的,你们不听我的,往后那里面躺着的就是你们!” 宁韶卿说话的口气渐渐上扬,字字铿锵有力。 那些看守清湖村的官兵看了彼此好几眼,这丫头说的话,每个字都落在了他们的心坎上,他们怕死,他们亦不想死。 宁韶卿见官兵脸上的傲气慢慢退散,语气也收了些,见他们不说话,又想保命,便低声道。 “不想躺在里面,现在就进来。”宁韶卿沉了口气:“将路边所有的尸体全都扛到一处,点火,烧了,断绝疟疾的后患。” “烧了……火烧尸体?” 官兵又互相瞧了一眼,他们交头接耳。 “听不听这丫头的。” “难道你想死么?我不想得疟疾,我家里还有老小。”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那些尸体上都有蚊蝇叮咬,咱们万一被过上瘟疫肯定逃不了。” “那……” 宁韶卿能听见这些官兵的讨论,她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直到……宁韶卿看到有一官兵懦懦切切的朝着清湖村内迈步而来,紧接着其他官兵也走了进来。 “将这些村民的尸体焚烧后,再将所有的病患全都集中到一处,接下来的事情,等我再做吩咐。”宁韶卿微微抬头,声音中全是的坚定:“只要你们信我,听我的,那我必然会控制住这场瘟疫,你们也会活着,这是我的承诺。” 第99章 枭雄战神郝连宸 “小丫头……不……大夫。” 被宁韶卿断言得了疟疾的两官兵畏首畏尾的走了过来。 “我们全听你的,我们可以去扛尸体,可以去召集人,但是我们不想死,不想得疟疾啊!你要救救我们。” 宁韶卿无奈,方才恐吓她的气势去哪里了? “我只能降低被疟疾感染的概率,但……”宁韶卿双眸微垂:“已经感染上疟疾,诊治疟疾的法子,我只能一一尝试,但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 “那我们真的得瘟疫了?” “疑似。”宁韶卿点了点头,她方才说的都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所以才能撼动他们:“但也别丧气,从此时起,我不会让你们的病情恶化。” 两官兵扑通对着宁韶卿跪了下来,他们两人含着泪:“大夫,救救我们,你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好了,快点起来吧!”宁韶卿受不起别人的跪拜:“趁着有力气,还是快快去做事吧!算是给你们自己积德。早些将这些病源遏制住,才能获救。” “好,我们这就去。” 宁韶卿见周遭的官兵都开始行动,她自然也不能歇着,救他们等于在自救。 于是宁韶卿马不停蹄的朝着村里走去,她需要找一处四处通风,又能容纳多人的地方,看着遍地的尸体,宁韶卿又瞥向农家院内坐着的村民。 恐怕不下于百人感染了疟疾…… ——- 被萧肃漓劫走的郝连宸,正身在楚国边境的玉门关。 郝连宸头疼脑涨,从昏睡中渐渐醒来,虽然全身不适,但最难受的莫不是手脚被束缚的麻痹感。 他眼前一片漆黑,耳侧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主子说了,先找个地方将他关押起来,等两国开战后,再拿他去威胁宸王军团。” “宸王都在咱们手上,还怕这次拿不下齐国的城池?” “就是。” 清晰,很清晰的声音。 郝连宸的双手使劲的挣扎着。 两年了,郝连宸还是第一次听见清晰的声音,这声音没有任何的膨胀感,虽然曲调让他很不适,但却令他格外欢喜。 他的听力恢复了!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那他的视力呢? 郝连宸早已习惯了黑暗,但现在眼前的黑暗却不是因为眼盲,而是绑上了布条。 “里面的人是不是醒了,主子让咱好生伺候着。走,进去看看。” 郝连宸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警戒的防备着周围,他又躺在了地上。 只听木门嘎吱一声,两道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过来,朝他靠近。 郝连宸因为眼疾的的问题,很久没有感受到刺眼的眼光,现在的他居然能够隔着布条,感受到炽热的夏阳。 难道他的视觉也恢复了? “还在睡着,这都整整一天了,你说会不会有问题啊?” “不知。” 郝连宸双手悄无声息的捏拳。 看守着郝连宸的两人凑到了他的跟前,见他不动弹,于是便想探探他的呼吸。 郝连宸身手矫健,曾徒手与狼厮杀,对上眼前两个男人,他丝毫不畏惧,一察觉两人靠近自己,甚至将手放在了他的鼻子下。 刹那间! 郝连宸猛地鱼跃而起,额头朝前猛地一撞,手臂朝前旁抵了过去。 杀得两人措手不及,纷纷倒地。 而郝连宸眼睛上绑着的布条此时也拉了下来。 阳光很刺眼,晃得郝连宸不得不闭上双眼,可就在恍惚间,郝连宸很清楚的看见了脚边的人仰马翻。 那是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四肢粗壮,双手满含老茧,尤其是腰间系着楚军的蓝色腰带,这两人是楚国三皇子萧肃漓的手下。 郝连宸即便气自己被萧肃漓劫走,但心中却是窃喜。 他的视听恢复了,自此不再是废人。 做了两年的废人,他看不见天日,听不到声响,甚至以为此生就此堕落。 可现在却不同,他一旦恢复了视听,那么他便是枭雄战神郝连宸。 这世间没有人能为难他,也没有任何地方能困住他,四海之内,他便是王者。 “来人啊!”倒在地上的两人痛苦的挣扎。 郝连宸双手带劲儿,毫不费力的将绑着手的麻绳崩开。 随后他双眸一眯,眼神中的霸气带着无尽的弑杀,从衣袖里划出匕首,很是灵活的解开了脚上的束缚。 “说!萧肃漓在何处。” 寒颤的声音里全是质疑。 想必萧肃漓便是化身在满春堂的李肃漓,从他将他劫走的那一刻,郝连宸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来人啊!快来人!贵客要逃走了。” 两人的惊叫声快速的引起了外面的注意,杂乱而又仓促的脚步声由外而内。 转眼。 郝连宸听到了一熟悉的声音,这声音郝连宸非常厌恶。 “郝连将军,两年未见,别来无恙。” 郝连宸面色更是阴沉,他将匕首收拢在衣内,阴郁的转过身来:“呵,玉门关统领萧雨,萧肃漓的得力干将,没想到本王见到的居然是你这样的喽啰。” 萧雨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身穿战袍,但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小人之气。 “将军莫要生气,我家主子虽花了些小手段,才请您来此小憩。还请郝连将军给个薄面,在我这玉门关留上几日。”萧雨手指勾了勾,可他使的哪里是待客之道。 只见从门外快速的跑入一群弓箭手,他们手持弓弩,挨个儿对着郝连宸。 “待主子从齐国归来,自然是郝连将军归去之日,不过在此之前,郝连将军最好是听我,否则变成了蜜蜂窝,这可不是萧雨的错。” 萧雨笑的格外渗人。 郝连宸为人光明磊落,他行军打仗向来也是进退得当,可是萧雨却阴险狡诈,不止一次毁了齐楚两国的息战合约,郝连宸在他手上吃了几次闷亏,所以对他极为不喜。 “留下?”郝连宸眉心微垂,肃清的气场四处蔓延:“以你的待客之道留下么?萧雨,你似是高看了自己。” 话毕,郝连宸那狭长的视线落在了弓箭手的身上,可那鬼魅的身影却无端的出现在了萧雨的身前。 萧雨措手不及,那纤细的脖子竟被郝连宸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第100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萧雨双眸撑得滚圆,他盯着郝连宸粗壮的手臂:“没想到郝连将军废了两年,身手却丝毫未减,萧雨佩服佩服。” 郝连宸听不进萧雨的话,他此时只想尽快的回到落霞镇。 “给本王准备一匹快马,否则现在便要了你的小命。” 郝连宸话还未说完,手中一用力,掐的萧雨瞬间面色发白,而屋内所有的弓箭手再次瞄准郝连宸,每一箭都蓄势待发。 郝连宸清冷的目光瞥了过去:“想试试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本王的手快么?” 萧雨知道,战神郝连宸说到做到,他亦相信郝连宸能在身中数箭之前先掐死他。 不过,鉴于萧雨对郝连宸的了解,想要留下郝连宸自然不能用强迫的法子。 萧雨朝着身边的弓箭手看了去:“都在做什么,还不快将弓弩放下,宸王是贵客,哪里有刀剑相向的道理。” “本王不想与你磨叽,准备快马!”郝连宸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快!” “郝连将军莫要着急。”萧雨沉着气儿,却笑意十足的瞧向了郝连宸:“您这次被我家主子送到玉门关,可我主子现在还在落霞镇没回来呢!” 郝连宸双眸一眯。 萧雨紧接着说道:“郝连将军肯定知道我家主子化名为李肃漓,不巧的是刚好就埋伏在满春堂……哎呀呀,又刚好是郝连将军新夫人身边的伙计。” “你什么意思!”郝连宸心口一紧。 “只要郝连将军现在踏出这里一步,或是杀了萧雨。”萧雨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说道:“郝连夫人都会陪着萧雨下地狱。” “你敢!”郝连宸双眸瞪得滚圆,仿佛要将萧雨给吃了:“你们若胆敢伤害阿卿半分,我必让你十万楚军赔罪下葬!” “所以为了保住郝连夫人的性命,郝连将军还是在此处好生待着。”萧雨斗胆将郝连宸的手臂拨了下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没想到素来不近女色的郝连宸竟也有了软肋。 “我们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郝连将军,肯定让你乐不思蜀。” 郝连宸的手臂僵直了,萧肃漓用阿卿来威胁他,郝连宸半点都不敢反抗。 他知道,阿卿是他唯一在乎而又想拼命保护的人。换做以前的他,家国大事放在眼前,他定然会舍弃女色。 可是现如今,郝连宸犹豫了,甚至软弱到服从敌人的安排。 “呵。”萧雨轻声一笑,见郝连宸默不作声:“都撤下吧!” 弓箭手在萧雨的吩咐下慢慢的朝着门外退去。 郝连宸恢复视听的欣喜渐渐的淹没,他看着眼前的人,听着耳边的脚步声,他迷失了…… 郝连宸头一次觉得力不从心,无能为力。 他想要保护阿卿,同时又想守住他的天下。 他不能坐以待毙…… —— 月明星稀,酷热的天气,吹着燥热的风。 边境大旱,有数月未曾下雨。 宁韶卿坐在田埂边上,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上点着明堂堂的火光,更觉得炎热。 “咱们按照宁大夫的吩咐,找了个避开水源的地方,将所有尸体都烧了,还剩下一些有主的尸体,估摸着还要几个时辰。” 官兵站在宁韶卿的身后,瞧着她看向远处。 “宁大夫?你在看什么?” “生死无常,死后不过就是一抔黄土,什么都化为乌有。”宁韶卿感慨了句,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无主的尸体就埋在后山吧!建个墓,万一有人来认领呢!” “谁会来咱们这疫区认领啊!恐怕早就抱着生离死别的想法了。” “那可不一定。”宁韶卿双唇微微抿起:“走吧,去孙家祠堂看看病患。” 宁韶卿在清湖村寻了许久,终于想起孙家祠堂。 孙家祠堂四处透风,地盘又大。寻日里,孙大明将祠堂看的比命还重要,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可此时,他也得了疟疾,只有宁韶卿这一根救命稻草,不得不听她。 “清点过病患的人数了么?”宁韶卿捋着衣角:“没病没征兆的,也集中到一起,不要让他们随便走动。” 官兵起初并不服气宁韶卿的安排,但渐渐,他们发现宁韶卿年纪小,但心思缜密,竟将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位。 原本慌乱的疫区,只在短短的数个时辰内,变得极有秩序,人心也安定了许多。 “清点过了,共一百一十二人身患疟疾。还有六十五人未患病,三十二人疑似病患。” “这么多未患病的人留了下来。”宁韶卿诧异:“朴大人不是说,清湖村只留了患病的人么。” 宁韶卿总不能留无辜的人在清湖村里受罪,肯定要想个法子送出去。 “清湖村挨家挨户都有疟疾患者,他们都和病患接触过了,要是轻而易举的放出去,岂不是要乱。” “话不是你这般说的,你将所有人都留下来,弄得人心惶惶,哭哭啼啼也不易于治病。”宁韶卿晃了晃手:“等我再次复诊,要是没问题,你们将他们聚集到村尾,观察两三日便放出去吧!” “可……这要向朴大人汇报吧!”官兵有些犹豫。 “到时我与朴大人说,他总不至于一直在落霞镇,肯定要下来巡视。” 宁韶卿相信她能够说服朴昌:“无辜的人不能牵连受罪。” “宁大夫,你真是个好人。”官兵摸了摸鼻尖,敬佩的瞧向宁韶卿,那眼神里全都泛着倾慕的光芒。 宁韶卿立马冒出了不少的鸡皮疙瘩,赶紧与官兵走向了孙家祠堂。 惹不起烂桃花,她有阿宸就够了! 孙家祠堂坐落在清湖村的东南方,肃静的祠堂比平常多了几许的人气,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从内传出,还夹带着不少的呻吟。 宁韶卿从镇上带来的熏香,密集的点在祠堂里,味道稍微有些呛人。 “快看看,谁来了。” “宁家幺女,救救我们……” “我们不想死啊!” 患了病的村民挨个躺在地上,有些病入膏肓的,咿呀吐着白沫,那灰白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宁韶卿。 宁韶卿前脚刚踏入孙家祠堂,后脚立马有人抱住了她的大腿。 “宁大夫,救命,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101章 偶生妙方 宁韶卿连忙低头,看着脚边的人,安慰道:“不会死的,我来看看你们的症状,对症下药,方能痊愈。” “真的么?” 好些病患纷纷的抬头看向宁韶卿,甚至有些人直接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朴大人将我们关在这里,连个看诊的大夫都没有,我们只剩下你了。” 宁韶卿虽不是个专业的大夫,但懂得医理。 这些患了疟疾的人本就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宁韶卿就是他们的一线希望。 “你们现在都好生休息,还在发热的,去门口领些退烧药,呕吐不止的则是领止吐药。”宁韶卿沉了口气:“腹泻的,今日不要再进食了,多喝些热水。” 宁韶卿朝着死气沉沉的患者看去,心底尽是些难过。 “至于陷入昏迷的,旁边人照看这些。”宁韶卿紧紧的拧着手指:“我去煎些药,应当会有些用处。” 孙家祠堂里的病患老老实实的听着宁韶卿的吩咐。 宁韶卿即便重生了四次,但也见不惯生死,看见眼前这一幕,心痛至极。 “二哥……二哥!” 就在宁韶卿打算给身边的病患把脉时,宁彩云忽然尖叫了出来。 “你不要死啊!”宁彩云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朝着宁韶卿看去,嚷嚷道:“宁韶卿,你煎的药一点都没有用,二哥现在浑身抽搐,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他要死了!你把他治死了。” 宁韶卿飞快的跑了过去,宁二宝面色发紫,四肢蜷曲,正极为痛苦抽搐着。 “别嚷嚷!”宁韶卿严厉的声音呵斥了过去,她双眸眯起,眼神中皆是警告:“二哥还活着,他还没死。” 宁韶卿心里明白,其实宁二宝离死不远了,如果还找不到有效的药物治疗,宁二宝最多撑不过明日。 “高热引起浑身抽搐,明明中午的时候已经压制住了高烧,怎么会呢?”宁韶卿把脉,感受着宁二宝那似有若无的脉搏:“我的药压制高烧没有问题。” “你就是没用!没用!”宁彩云哽咽着,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二哥,最后不是得了疟疾而死,就是被你的小妹给害死的。” 不可能! 宁韶卿狐疑,宁二宝此时呕吐,口里散发出阵阵恶臭。 周围挤着的人皆闻到他嘴巴里难闻的味道,都掩住了鼻子。 “你给二哥吃了什么?”宁韶卿漆黑的双眸中全是严肃,她紧逼宁彩云:“我都说了,他万不能吃东西。” “我……”宁彩云紧紧的咬着下唇,原先泼皮的性子被宁韶卿一吓,瞬间息了下来:“我没给他吃什么……没有。” “到底吃了什么!” 宁韶卿见宁二宝吐出灰色的胃液,转身,用力的拧住了宁彩云的手腕:“你想害死二哥么!” 宁韶卿狰狞的表情将宁彩云吓愣住了。 “我……我就是喂了二哥,孙家祭台上的香灰水。”宁彩云朝着长房刘氏看了过去,她倒吞了口口水,将错误全都推倒了刘氏的身上:“是娘让我这么做的,说喝香灰水能保命。” “保命……”宁韶卿嘲讽一笑:“现如今是要命。” “你救救他,这都是我娘的错,和我没关系。”宁彩云见做错了事,瑟瑟发抖:“我没有害他,是二哥命薄,承不起孙家香火,别人喝了香灰水都没有事情,怎么就二哥要死了。” 宁韶卿懒得与宁彩云狡辩。 宁二宝神志完全混乱,高烧使得他糊涂,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些什么,像是中邪的模样。 周围的人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彼此看了好几眼,议论道。 “宁家幺女,宁彩云这做法没得错,以前咱们看不起病,喝香灰水就能救命的。” “就是啊!是宁二宝无福消受。” “可话也不是这么说,你们要相信神佛,还请大夫看病做什么!以前不知道烧了多少柱高香,还不是得了治不好的疟疾。” “我看宁二宝不是得了疟疾,就是中邪了。” 宁韶卿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眼底的清凉越发的明显:“若你们觉得神佛有用,大可不必领药治病,在这里安心祈求。可疟疾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你们身上,只有吃药看诊才能缓解痛苦。” “这……”人群听着宁韶卿的话,无力反驳。 “就算今日我宁韶卿看不好这病,但我晓得,只要你们安心待在这里,听从安排。那明日或者以后,朴大人自会带着更高明的大夫来这里给你们看诊。”宁韶卿站了起来:“不必信那些偏门偏方子,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旁人。” 喝香灰水就能祛除疟疾。 那宁韶卿想想,天上都能掉银子!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也只有无知的人才会相信。 众人低下头,又彼此瞧了眼,宁韶卿说的字字在理。 宁韶卿见周围安静了下来,便又瞧向了宁二宝,宁二宝吐的更为厉害,抽搐的也更为扭曲。 宁韶卿见他嘴角不断留下黑色的污渍,像极了柴火烧过之后的污水。 柴火…… 刹那间,宁韶卿的脑海里电闪雷鸣,似乎是想到了尚未试用过的药方。 “宁大夫,你怎么了?”站在宁韶卿身旁的官兵见她发呆:“宁二宝吐的着实恶心,你若不舒服就别看了。” “不是……”宁韶卿摇了摇头,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此时变得欣喜起来:“是柴胡……我之前未想到这味药,《制药录》中曾提到,柴胡具有解表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功效,主治表证发热,气虚下陷,脏器垂脱,退热劫疟。” “哎呀!”宁韶卿手指一弹脑袋:“这么常见的草药,我竟给它忘了。只能说草药博大精深,种类繁多,实在难记。” 柴胡或许能治疗疟疾。 “宁大夫,你到底说些什么,咋听不懂?”官兵摸了摸后脑勺,想追着宁韶卿问缘由。 可宁韶卿哪里敢耽误工夫,急匆匆的朝着孙家祠堂外跑去。 “二哥,或许有救了。” 宁韶卿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她走出祠堂,又朝着祠堂内的病患看了眼。 但愿,她此时想出的药方能够抑制住疟疾,救了他们的性命! 第102章 军团纷争 宁韶卿将新的配方写了下来,又叫人赶紧熬制。 “宁大夫,这药方真的管用么?”官兵不确定的问着:“药方里的药草,似乎都很常见。” “并非天山雪莲,百年人参才是治病良药,只要配方正确,哪怕是野花野草都可以治病救人。”宁韶卿长吐了口气:“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应该比此前的药草好用,先给宁二宝用,要是能克制他的病情,那这配方就对了。” “好!”官兵听着宁韶卿的吩咐,拿着药方便去抓药。 宁韶卿见官兵走远,一抬头却发现,孙家祠堂门口挤着不少的病患,就连祠堂外的人都盯着她,眼神中全是活下来的渴望。 大家伙都不想被瘟疫害死。 宁韶卿摩挲着指尖,不管她的药方是否有用,但愿朴大人能尽快调些大夫过来。 而此时,同样心急如焚的朴昌,连送了不少紧急信件去了利州郡王府,可利州离落霞镇有两日的路程,利州来人恐还有些时候。 朴昌没办法,只能又去宸王军团送拜贴。 幸运的是,朴昌半夜去军团的时候,嚣张跋扈的郝连蓉佳并不在,时介和望钰也归来了。 “下官见过时介,望钰将军。”朴昌双手作揖,眼神全是焦急的神色。 “不必多礼。”时介捏着眉心,朝着朴昌瞧了过去:“本将军知道你的来意,也知道你的焦急,现如今边境干旱,清湖村爆发瘟疫,就连楚军也蠢蠢欲动,本将军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让朴大人又跑了一趟。”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朴昌垂着头,他走到时介和望钰的身前:“白天已经听人说了,时介与望钰将军是带着粮食去赈灾的,所以才未在军团中。” 朴昌顿了顿:“想必赈灾的事情,两位将军应当忙妥当了吧。” “嗯。”时介淡淡的应了一声:“赈灾的事情确实可以告一段落。” “那还请二位将军救救清湖村数百口的性命,若是再不派资深的大夫前往疫区,恐怕就遍地尸野了。”朴昌噗通的跪了下去,使劲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疫区的病情控制不住,到时候四处发病,受伤的只能是百姓。” 时介一听朴昌的话,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落霞镇的大夫呢?” “他们哪里经历过疟疾,更是怕死之徒,一听要去疫区,全都举家避难了。”朴昌为难的看向时介,他无奈,最后却慢慢说到:“疫区如今只去了宁韶卿一人,恐怕以她十三岁小姑娘的实力,不足以胜任。” “什么……宁韶卿……宁家药坊的掌柜?”望钰听到宁韶卿的名字之时,平静的心情忽然起伏,他从时介的身后走了出来:“她怎么会去疫区,她不过就是个制药的药商。” “这……”朴昌没想到望钰竟会露出凶狠的神色,他倒吞了口口水,赶忙解释道:“是郝连大小姐的命令,是她的主意,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郝连大小姐,郝连蓉佳。”望钰的铁拳锤在了案几上:“时介,她让宁姑娘去疫区就是公报私仇。” “她是主子,望钰,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时介见望钰对郝连蓉佳不恭,语气也沉了几分:“大小姐让宁韶卿去疫区自然有她的想法,哪怕宁韶卿不足以对付瘟疫,哪又如何,是她没本事。” “你鬼迷心窍。”望钰双手背在身后,他大步的朝着营帐门口走去:“我这就将宁姑娘带出来,再叫上军医,时介,就算是王爷,护短也是有分寸的。” “站住。” 时介深吸了口气,微微眯着眸子,这几日军中事务太过于繁忙,他与望钰不仅要派出人手寻找王爷,还要赈灾,更要练兵对付楚军,这些已经让他们焦灼。 没想到郝连蓉佳的到来,让他们行事更加棘手。时介与望钰两人不止一次因为郝连蓉佳发生争执。 “宁韶卿,你可以带出清湖村,将刘、陈两位军医带着。”时介握着拳头:“你留在清湖村专心对付瘟疫的事情,军团里的琐事你不要过问了。” “你什么意思?”望钰哪里料到时介独揽大权:“我要是走了,你真想将军团拱手让给郝连蓉佳那泼妇?我不同意,你不能趁着王爷不在,就让她胡作非为。” “两位将军。” 朴昌摸着鼻尖,尴尬的站在一旁,他一直都以为时介与望钰两位将军没有矛盾,可显然他们二人吵起架来,谁也不让谁。 “不如让两位军医跟着我去清湖村,我让宁姑娘回镇上,你们就不必再跑一趟。” “闭嘴!”时介和望钰异口同声的呵斥了过去。 朴昌随即无语。 时介和望钰之间电闪雷鸣,谁也不让谁,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营帐门被人猛地踹开。 让朴昌心生恐惧的九尺长鞭甩了进来。 “也不知表哥养你们两个废物做什么!” 是郝连蓉佳! 朴昌赶紧往旁边退去,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待着,至于正争执的时介与望钰立马收起了火焰。 时介恭恭敬敬的作揖,却受了郝连蓉佳一鞭子。 望钰没说话,只瞧了郝连蓉佳一眼。 郝连蓉佳本想也甩望钰一鞭子,可看见他的冷脸便收住了动作。 “你们二人倒是挺有能耐的,躲在营帐里吵架,外头都闹翻天了,难道你们都不清楚!” “请大小姐恕罪。”时介咬着牙,忍着鞭子的刺痛:“时介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还请大小姐指教。” “我父亲来的信,你们瞪大狗眼看清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十天内要是再找不到我表哥,等我爹到这里,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罪。” 时介与望钰听完郝连蓉佳的话,彼此瞧了一眼。 望钰气的牙痒痒,他和时介守了两年的秘密,转眼,郝连蓉佳就告诉了她的父亲,若不是时介心软,望钰早就将她软禁了起来,哪给郝连蓉佳告状的机会。 “时介,若王爷多年来的盘算,全都落空,这都是你的妇人之仁!”望钰一甩手,事到如此,他为何还要受郝连蓉佳的气,听时介的吩咐:“哼,我会处理好疫区的事情,亦会找到王爷,你就听你大小姐的话,尽做些莫名其妙的蠢事吧!” 第103章 寻获踪迹 “望钰,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表哥身边的狗,还真将自己当成东西了。”郝连蓉佳没想到望钰竟会反抗,刁蛮的脾气一上来,冲着营帐外就嚷嚷了声:“来人,还不将望钰给本小姐抓起来。” “郝连大小姐,上次已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告诉你,定要瞒住王爷失踪的事情,你告诉了郝连国公!”望钰满脸的嘲讽:“等于害了王爷,我此后也不会听命于你,你自便吧!” 郝连宸背后虽然是郝连国公府,但国公府四处都是眼线,他失踪的事情指不定已经有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了。 若再找不到王爷,恐怕宸王军团此后要崩溃了。 望钰想到此,甩袖离去。 “你给我站住!”郝连蓉佳跟着望钰身后追去,可她却跟不上,转过身来,对着时介吆五喝六:“望钰和你一样,都是条不听话的狗,你还不给我将他追回来!我要治他的死罪。” 时介素来对郝连蓉佳恭敬,一方面是出于郝连蓉佳是郝连国公府的嫡女,另一方面时介喜欢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一次次对他的侮辱,时介都忍了。 可是关于涉及到王爷的事情,却是时介的底线。 “大小姐。你真将王爷的事情全盘告知了国公大人?”时介盯着郝连蓉佳手上的书信。 郝连蓉佳双眸眯起,眼里全是高傲:“难不成我还能听你们?确实告诉了我父亲,我大哥已经先行动身,不日就能抵达军团,随后我父亲就到了,宸王军团是我们郝连家的,不是你们两只狗的。” “胡闹啊!”时介有心无力的说了一句,他看着郝连蓉佳,还是摇尾摆怜的放下了身段。 “对不住了,大小姐。我时介就算是狗,也是王爷的狗。郝连国公府即便是王爷的娘家,但也不是王爷权势所在。其他的事情可以任由你做主,可这事儿偏偏不信,为了王爷的一切……”时介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前,他朝外瞥了眼。 眨眼间。 站在营帐外士兵全都冲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郝连蓉佳心里一咯噔:“你若敢伤我,表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是未来的宸王妃。” “将郝连大小姐送到后山,好生招待。”时介双眸微垂:“再送封信去郝连国公府,大小姐在军团中受了冷落,是想请国公做主,才编出了王爷不在军中的谎言,而楚军蠢蠢欲动,王爷这几日去玉门关外巡视,少说月余才能归来,实在招待不了国公大人,还望他们见谅。” “时介!”郝连蓉佳又想甩出长鞭,却被时介夺了武器。 “你这是以下犯上。” “送下去。”时介背对着郝连蓉佳,他见不得心上人委屈,生怕自己后悔。 “我爹不会相信你的,你撒谎!你不得好死。” 时介悠长的叹了口气,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低声说道:“世人都知道你跋扈,国公大人也不例外,只有我欢喜你,才容忍你,旁人宁愿信我的话,怕也不信你的,大小姐……这……最是可悲。” 郝连蓉佳被士兵强硬的带了下去。 这一路上的嘶吼声,所有人都听的发毛。 时介双手背在身后,见郝连蓉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下,微微的合上了双眸。 “将……将军。” 躲在营帐角落里的朴昌,哪里想到自己能看到如此激烈的一幕,谁都能瞧出来,时介喜欢郝连蓉佳,而郝连蓉佳只将他当做下人。 “朴昌不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时介这才记起营帐里还有朴昌的存在,他晓得朴昌是老实人,不会泄露秘密。 “嗯。”时介轻轻的摩挲着手指:“刚才望钰,你也瞧见了,他气冲冲的去了清湖村,疫区的事情,朴大人,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向我汇报,若有需求,直接从军中领取。” “是,时介将军。有将军这话,清湖村的疫病肯定会消退。” 朴昌瞅着外面天色越来越黑:“再过几个时辰又要天亮了,朴昌就不在军中耽搁,这时去追望钰将军,应当能追上,那朴昌就先告退了。” 朴昌也不敢再在营帐里待着了,那么重的销烟味儿,万一受到牵连。 时介摆了摆手,略有些心累,他能对付所有的大事,却对付不了时介与郝连蓉佳的怒气。 “你走吧!” 朴昌走后,时介一人呆在营帐中,可还没坐下歇息。 这不,营帐外又来了急报。 “报!玉门关急信。” 玉门关……急信? 玉门关是楚国边境,宸王在楚军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线。难道是楚军动身袭击边境了。 “快拿过来。”时介后背不禁冒出了些许的冷汗,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砸了过来。 士兵赶紧将书信递给了时介。 时介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瞧了过去,原先低落的心情却瞬间兴奋了起来。 “王……爷……” 时介的手背激动的发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信,连眼眶都红了。 送信的士兵见时介浑身颤抖,关心道:“将军,发生了什么大事,您为何如此激动?” “王爷有信了,玉门关的人前来汇报,说萧雨今日在捉了一贵人,大闹了玉门关驿站。听声音,瞧身姿,应当是王爷无疑。” “王爷……”士兵双眸也瞪得滚圆,开心的愣在了原地。 “王爷失踪了两年,终于有了消息,没想到竟被萧雨带走了。”时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郝连宸。 时介想要亲口问问,王爷为何两年未曾与他们联系。 “快,给本将军准备快马,与五十人的小队,咱们夜袭玉门关!” “是,将军!”士兵双手作揖,连忙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又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望钰将军,方才望钰将军也带了不少的人马出去了!” “自然!这等好事肯定要和望钰分享。他心中着急,本将军很清楚。”时介转身,走到案几前拿上了长剑:“不过,他只需留守边境,王爷,我一人就能救出来!让望钰将军团和边境的事务都收拾妥当,免得王爷回来责怪我们办事不利!” 第104章 众人敬仰 宁韶卿是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所惊醒,睁开眼,她赶忙朝着孙家祠堂跑去。 守夜的士兵刚好交接,见宁韶卿如此匆忙。 “宁大夫,这么着急去看诊啊?” “我想知宁二宝的情况可否好转,所以就焦急了些。” 宁韶卿谦和的说着,昨儿,宁二宝吃了她新开的药方,足足闹腾大半宿。 若不是守夜的士兵见她过于疲惫,强将她送回来的,否则宁韶卿根本没时间休息。 “我听祠堂那儿的士兵说,已经不吐了,好像高烧也退了。” “真的?”宁韶卿心头划过一丝窃喜,若真是这个情况,那疟疾应当是控制下来了。 宁韶卿又加快速度跑了过去,走到孙家祠堂门口的时候,里头的病患正在休息。 “宁大夫。” 宁韶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朝着宁二宝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彩云睡的正香,并未察觉到宁韶卿的存在。 宁二宝双眸紧闭,直板的躺在地上,反倒是被疟疾所扰的长房刘氏,瞪着血红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宁二宝。 长房刘氏看见宁韶卿的时候,满眼的担忧竟化作了一丝感激。 “二哥的状况如何?后半夜可否再呕吐或者是痉挛。” “阿卿。”刘氏含着眼泪,声音哽在喉咙里:“没有,吃了两次药后,烧退了,不吐了,也不抽筋了。多谢你,要不是你,二宝必死无疑,我也在劫难逃。” 宁韶卿本没想过长房会感激自己。所以刘氏对她态度的转变,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就好。大娘,你往旁边让让,我给二哥把脉。” 宁韶卿轻声轻语的说着。 刘氏赶忙拖着身体,往旁边一挪,她这几日虽说病的糊涂,多数都在昏睡的状态。 可刘氏能够感知到外界的讨论,自然也能察觉宁韶卿对她的照顾。 刘氏在得病之前,对宁韶卿都恨之入骨,她以为宁韶卿会让她得疟疾而死,对二宝和她都避如蛇蝎。 偏偏没想到,最恨的人却救了她和儿子的命。 刘氏对宁韶卿再也恨不起来了。 宁韶卿把着宁二宝的脉,他原先虚弱的脉搏渐渐恢复强壮,只不过有些空悬。 疟疾的症状得到了控制,但疟疾是否能痊愈,还需要时间观察。 总之,昨日她开的药方是有用的。 宁韶卿嘴角不禁冒出了淡淡的笑容,不废她的苦心和救治。 “怎么样啦!”刘氏询问着,她显然很紧张。 “病情是控制住了,但能否痊愈,还需要诊治,现在的他性命无虞。”宁韶卿朝着宁二宝看了过去:“有什么状况,大娘,你让守门的士兵告诉我就行了。” “真是太好了,老天开眼啊!” 刘氏跪在一旁,老泪横流:“二宝的性命都能保住,看来我们这些得了瘟疫的人都有救了。” 宁韶卿抿着唇,她还需再研究些治病的良方。 刘氏的动静不大不小,刚好也惊动了附近正在休息的患者,他们纷纷睁着眼,渴求的盯着宁韶卿。 “宁二宝的命保住了?” “是啊!宁家幺女真是咱们的救星啊!” “咱们都不用死了,太好了。宁家幺女是老天爷派来救咱们的,大恩大德不敢忘,以后叫咱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宁韶卿站起身来,她刚想让大家不用感激。 谁料到,孙家祠堂里的患者竟朝着她磕头。 “你们都快些起来吧!我担当不起,太折煞宁韶卿了。” “担得起,担得起啊!官爷们只想将咱们丢在清湖村里送死,一直敬仰的宸王军团在此时没有半点动静。最后竟是十三岁的宁家幺女,敢生敢死的救了我们。你就是我们的神!” 宁韶卿哪里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树立了这样的威望,前世她贵为韶华长郡主,都从未被人如此的敬待。 “快些起来吧!若是不起来,我便生气了。”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保重好身体,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身在疫区,宁韶卿救了他们,就等于救了自己。 万一,她也得了疫病…… “姑娘大恩。” 宁韶卿扶了扶鼻尖,这不,孙家祠堂的热闹声都传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士兵连忙朝内看去,他们丝毫没注意外头来了人。 此时,望钰带着兵和军医,马不停蹄的赶到清湖村。 清湖村的疫病是大事儿,若是传播开来,大家都在劫难逃。 “将军,这清湖村的状况,远远没有朴大人说的严重嘛!”跟在望钰身边的士兵,眼神中都是质疑的:“哪里是尸横遍野,路边连个呻吟的人都没有,朴大人不会谎报情况吧!” 朴昌一惊,他看着安静的清湖村,明明清湖村四处都是病患,而且哀嚎不断。 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变了。 “望钰将军,下官没有谎报,昨日我还让人送病患过来,下面来报,说是情况很乱,病情严重。今日变成了如此模样,下官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那就找个人过来问问!”望钰夹着马肚子,朝着疫区跑去,他见不远处有人巡逻,便差使士兵将人抓了过来。 被抓来的官兵,一瞧是宸王军团的望钰将军,吓得是浑身颤抖,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状况全都汇报了出来。 “将军,自从宁大夫到了咱们疫区,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遍地的尸首全部都烧了,后来就是统计病患人数,将疫病患者隔开,然后她亲自给所有的病患诊治,开药。现在大家伙都在孙家祠堂呢!” “火烧尸体,统计病患,亲自诊治……”望钰低声的说着,却不禁感慨了一句:“十三岁的小丫头竟不怕死,以她的水平能治疫病么!” 官兵对宁韶卿明显的维护。 “昨日疫病就得到了控制!望钰将军,宁大夫虽然年纪小,可我看啊!本事可比这儿的所有人都大!” “疫病控制了!”望钰诧异,他双眸一眯:“这等大事,可容不得你瞎说!” “患病的数百人各个都活着,今日没人得病过世!虽说几个疑似病患的,真得了疫病,但这也无可避免。”官兵朝着孙家祠堂的方向瞧去:“可最重要的是,没得病的人也都好好的,没人再感染疟疾。宁大夫当真厉害!我等佩服!” 第105章 被留疫区 “没有新的病患。”望钰点了点头,生出了不少的赞许:“要是真如你所言,她宁韶卿立了大功,还不让带本将军去看看。” “就在前面,将军一直走便到了。” 望钰快奔了过去,这一路上,他还担心宁韶卿染上疟疾,可这丫头出乎意料的将疫区管理的如此严谨。 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个十三岁小丫头的功劳。 朴昌依旧满脸的质疑,他知道宁韶卿虽然有过于常人的智慧,但这般厉害,未免也太匪夷所思。 于是望钰一群人赶去孙家祠堂。 望钰刚到祠堂外面,就听见内侧对宁韶卿跪拜的声音,这声音全都是对她的敬仰。 “这丫头,还真是神了!” “望钰将军。”朴昌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宁姑娘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这次能挽救疫区的病情肯定有幸运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她绝对没有功高盖主的想法,这些村民对她跪拜,肯定是出于她的恩情,您可不要生气。” “本将军为什么要生气?”望钰觉得朴昌似乎太谨慎了:“我又不是时介,对这些礼节看的极开。是宁韶卿自个儿有本事,才有这么大的威望!我佩服还来不及呢!” 望钰说着,走进了孙家祠堂。 “宁姑娘大才,本将军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望钰憨实的声音夹着不少的欣喜:“还担心郝连大小姐的做法会危机你的性命,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正在搀扶身边跪拜人的宁韶卿,一听到祠堂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更,瞧了过去。 宁韶卿见望钰来了,原本心中的顾虑在此时完全放下。 “小女见过望钰将军。” 望钰来了,说明宸王军团知道了疫区的事情。 宁韶卿再朝着望钰身后瞧去,见他带来了两位军医,她将疫情控制住了,那么后续的事情便无需她再烦神。 清湖村内得了疫病的人,眼下应当没了病死的危险。 “无需多礼。”望钰走到了宁韶卿的跟前,他见宁韶卿活蹦乱跳:“我代郝连大小姐,向姑娘道歉。不过疫区一事,更让望钰见识到了宁姑娘的本事。到时,本将军定会向宸王禀告,给姑娘个封号。” “这就不必了。” 宁韶卿前世见多了官场上的手段,她被封为郡主,反倒多了很多的规制:“要是真感谢我,不如我些银两最实在,封号都是虚的。我这辈子只想做个寻常人。” “有意思。”望钰不禁笑了出来,看向宁韶卿的时候,眼神中都夹着其他的意味儿:“真可惜了,这么小的岁数就嫁人了,嫁的还是个废柴,以姑娘的姿色和本事,我现在看来,嫁给我家王爷都绰绰有余。” “宸王?” 宁韶卿眉头一挑:“不敢不敢,他位高权重,我攀不起。”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她才不想再回归贵族的牢笼呢! “望钰将军,就别提这些虚事,既然您到了这里,不如咱们交接下?我镇子上还有生意呢!再说了,我相公还在家里等着我,我怕他担心。” 望钰伸手朝着后方勾了勾。 只见尾随他而来的两位军医走了上来。 “这两位是我宸王军团中最德高望重的大夫,数年来对疫病也多有研究。他们与姑娘交接,最合适。” 宁韶卿瞧着眼前两军医,瞧他们那花白的胡须就知道资历很深。 “那就劳烦两位,和我这边来。” 宁韶卿刚打算往旁边走去,可哪里想到,跪拜在四周的患者,却拉住了她的衣角。 “将军恕罪,我们不是不相信军医的本事。宁姑娘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又费劲心思的熬制药草,还请将军求情,让宁姑娘留下来救救我们。” “我们此时最相信宁姑娘治病救人的水平。” “宁姑娘,你就留在清湖村几天!救救我们吧!!” 啥? 宁韶卿内心腹诽,她这半吊子的水平,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才研制出了压制疫病的药坊。 她虽然对药理很熟悉,但看病就任绝对没有军医厉害。 “我的水准真不如两位军医。我制药可以,但救人的话……” 宁韶卿惭愧了半分。 “可我们看到你救了宁二宝,这水平也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宁家幺女,你在这里,咱们安心啊!” 宁韶卿为难,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又有些不忍。 望钰见状:“既然大家都要求你留下,那你留下便是。你若不放心,我派人去宁家实时汇报你的情况。” 宁韶卿紧紧的拧着手指,比起疫区的大事,她宁家那点事儿真不值一提。 望钰瞧着宁韶卿还在犹豫。 “本将军允许你自由出入疫区。” 自由出入疫区? 宁韶卿忖度,能自由出入疫区的话,就能安心的联系到家里。 也不知阿宸有没有回来,李肃漓在她离开的时候也不晓得有没有做些奇怪的事情。 “多谢将军。”宁韶卿也不能拂了望钰的面子,她又朝着众人看去:“既然大家伙都要宁韶卿留下,那我便等着有人痊愈后再离开。” “多谢将军,多谢宁姑娘。” 孙家祠堂里的病患再次叩首,声音此起彼伏…… 宁韶卿长叹了口气,她此时只想过她的小日子,她可没那么大的志气和好心。 —— 宁家药坊 宁韶卿被朴昌送去清湖村之后。 顾琴以泪洗面,而曾亮父子也犹如无头苍蝇,很混乱。 只有李肃漓一人,冷静的坐在后院里,看着眼前的情景。 李肃漓想,宁韶卿被送去清湖村,郝连宸被他带走,齐国现在这状况应当是史上无比胡乱的时刻。 他只要等疫区的状况稳定下来,便可一举攻境。 “阿宸,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宁家这是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现在又恢复原状了。”顾琴哭哭啼啼,她看向曾亮父子:“要不然我装成生病的样子,干脆也去疫区待着吧!和阿卿在一起,我还心安呢!” “顾大娘,掌柜会没事的!”曾亮撅着嘴巴:“她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明天疫病就控制住了,大家伙病都好了,咱们掌柜就回来了。” 第106章 及早出兵 “我此时不仅仅是担心阿卿,阿宸也彻夜未归。”顾琴摸了摸眼泪:“我怎么和阿卿交代,阿宸也弄丢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曾亮爹也跟着安抚顾琴:“你别哭坏了身体,反倒让掌柜照顾你。” “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掉下来了。”顾琴呜咽了一声。 萧肃漓沉了口气,若非他在等消息,此时他绝不会听顾琴的抱怨。 于是萧肃漓起身,想要离开。 可顾琴却瞄上了李肃漓:“李公子,你现在要去哪儿啊!别乱跑,如今咱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分开。” 顾琴心知,阿卿让自己留心李肃漓,那李肃漓必然有可疑之处。 “我出去散散心而已。” “镇子上也出现了疟疾患者,药坊最安全,你就别出去了。”顾琴双手紧紧捏拳,磕巴的双唇已经出卖了她的紧张:“就呆在这里。” 萧肃漓眉头稍稍一拧,见顾琴神色有异,便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我的意思是你与我们在一起,我们都没有患病,万一你得病了,咱们不是还得照顾你么?” “是么?” 萧肃漓顿觉顾琴在监视自己:“你们放心,我要是得了疟疾,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不是……”顾琴下意识的掩住自己的双唇:“是阿卿让我好生照拂你的么,你是谦谦公子,得病太委屈了。” 照拂?而不是监视? 顾琴的眼神里明明写满了防备和戒心。 萧肃漓这下才肯定,其实宁韶卿早对他生出了怀疑,所以顾琴对他才是如此防不胜防的心思。 原本的计划有变,看来自己不能在宁家药坊待下去了。 “那看来要多谢掌柜了,不过,顾大娘,你放心我就出去一趟,说不准会有宁掌柜的消息呢。” 萧肃漓双唇微微上扬,笑意里夹杂着几许算计。 “怎么会有阿卿的消息?李公子,你说笑的吧!”顾琴跟在萧肃漓的身后。 萧肃漓这时却未说话,径直的朝着药坊门外走去。 顾琴盯着李肃漓的后背,见他默不作声,刚想上去询问。 可这时的萧肃漓,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气场,浑身透着的魅全被收了起来,换做了矜贵和高傲,像个不可一世的孔雀。 “李公子……你……” “你什么?”萧肃漓漓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他忽然转过身来,客客气气的神色变得侵略:“本殿下面前容得了你这等贱民放肆!” “殿下,什么?”顾琴心里一抖:“我……难道你是……” 萧肃漓在宁家药坊和满春堂都安插了眼线,只要他稍挥挥衣袖,他的人马便会蜂拥而出。 管他是齐国边境,还是宸王地盘。 萧肃漓想要做什么,他郝连宸的人绝对拦不住。 “将这几人全抓了,和郝连宸丢到一块儿去!” 萧肃漓的口形才动了一下,埋伏在附近的楚军便忍不住的跳了出来,数十人直接围住了宁家药坊。 顾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尖叫了一声:“阿卿说的没错!李肃漓,你有问题,你到底是谁啊!” “你女儿眼力不错,只可惜娘太过于愚蠢。”萧肃漓狐狸眸子一眯:“本殿下乃是楚国三皇子,岂是你这等人能吆喝的贱奴?” 楚国三皇子…… 顾琴头晕目眩,须臾间,晕了过去。 完了……她造了什么孽,竟惹了楚国三皇子……死定了…… 萧肃漓冷哼一声,他又朝着后院里的曾亮父子瞧去:“安安静静的待在本殿下的地盘,贱命苟活,若是闹出什么幺蛾子,必死无疑。” 曾亮父子连忙抱在了一起,他们看着一群黑衣人嚣张的走了进来。 “爹,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亮爹倒吞了口口水:“我也不知,起码现在没要咱们的命,以后掌柜肯……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宁韶卿么?” 萧肃漓不否认对宁韶卿有些兴趣,若不是因为她是郝连宸的女人,有些利用价值。 或许萧肃漓能够将她收入自己的殿内。 可旁人的女人,他没兴趣沾染。 “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救你们……你们不如寄希望于郝连宸……那个曾经的枭雄战神,现如今的废物狗熊!” 萧肃漓说完此话,大步的走向了落霞镇的街道,他还没走出几步,一中年男子赶紧凑了上来。 中年男子便是李强,他风程仆仆,似乎颇为着急。 “殿下,我留在清湖村,原本宁韶卿所住之处,因疟疾而被困了几日,还请殿下赎罪!” “说正经的,清湖村情况如何?”萧肃漓狐狸眸子稍稍上扬:“乱成一锅粥?宸王军团是否有人前去管理。” “现在事不宜迟,殿下,清湖村的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谁能想到宁韶卿这十三岁的小丫头竟然研制出压制疟疾的配方,而且管理的井井有条,才一天的功夫,清湖村已经改头换面。” 李强说完这话,生怕萧肃漓生气。 萧肃漓的步伐猛地顿住了:“你说宁韶卿做了什么?” “殿下……”李强缩着脑袋,他却不敢重复说的话。 “她控制住了清湖村的疫病!而且管住了清湖村……”萧肃漓哪里能想到宁韶卿有这样的本事,他低估了郝连宸的女人? “殿下恕罪,是属下无能,在清湖村散播的疟疾未能撑上几日……”李强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更对宁韶卿的本事始料未及,不过殿下为了拖延咱们进攻楚国的时间,我已经对宁韶卿再下狠手,想来清湖村的疟疾也不容易解决。” “本殿下此前说过,这场疟疾最起码要拖到立秋。立秋后攻入齐国,最合时宜。” 萧肃漓露出嘲讽笑容:“李强,你跟在我身边数年,竟还敌不过一个小丫头,我要你何用!” 李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殿下,如今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现在出兵了!” 李强知道,萧肃漓想秋后入境的目的,一来是能顺道劫走齐军的粮草供给,二来郝连宸在他们的手中,宸王军团没有主心骨,三来边境疫病人心涣散。 可现在的状况都因宁韶卿而改变了…… 第107章 人为瘟疫 “现在出兵?”萧肃漓狐狸眸子冒出了些许的谨慎:“就算现在出兵,那也得有七日的时间排兵布阵,清湖村起码要再乱上七日,牵制住宸王军团的一部分兵力。” 萧肃漓明白,现在他哪怕是气愤,也无济于事。 筹谋了两年的发兵,不能功败垂成! “属下能拖上七日的。”李强哆嗦的说着,他深吸了口气,弥补的说道:”我已经给萧雨去了信,他应当知晓现在的状况……” “呵!”萧肃漓清凉的视线落了过去:“那你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有什么法子,赶紧去办,本殿下是主帅,定要带兵入齐,你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让清湖村乱起来!宸王军团最好再派些兵力过去。“ “属下知道了。” 李强垂眉,他见萧肃漓越走越远,那背影是火气冲天。 “这一次,殿下必定不会再输给郝连宸的。” ——- 宁韶卿聚精会神和军中的两位大夫讨论清湖村的疫病。 “宁姑娘,你这药方虽然压制住了疫病,可是对治病却没有半分作用。” 一位胡子花白,又高高瘦瘦的老者军医仔仔细细的研究着配方,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有人对这配方产生抗体,反倒会使得疫病难以对付。” “是的,我昨日就发现这配方的弊端,《制药录》中所记载草药,虽然药理齐全,我也学过医理,但是治病救人,我还是生疏。所以,还请二位医者请教。”宁韶卿谦虚的垂下头:“但愿产生抗体难对付的这种情形不会发生。” “这真未必,不过,发病总有源头,咱们发现源头应当会好解决些。”另一位矮矮胖胖的老者军医摸了摸胡须:“宁姑娘,你昨儿就来了清湖村,可否调查了病因。” “病因我知道,是因为近来大旱,清湖村中的村民没有吃食,所以就吃了山间的死鹿肉,没想到一夜之间就爆发了疟疾。”宁韶卿朝着外头的士兵看了过去:“我已经叫人取鹿肉过来了。” 宁韶卿的话音刚刚落下,士兵就扛着一头死鹿进来。 宁韶卿顿时闻到了难闻的气味儿,掩住了口鼻。 这么臭气熏天的鹿肉竟然还有人吃。 “我还未排查鹿肉。” “我们来瞧瞧。”两位军医绕着死鹿走了一圈,见死鹿已经腐烂,身上都爬着蛆虫。 “这鹿身强体壮的,莫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才死的?” “应该是的吧!现在是夏天,东西腐烂,吃了容易得病,这些村民没有吃的,吃鹿肉也是正常。” “死鹿肉真的能导致疟疾么?” “疟疾本就是蚊蝇叮咬导致,应当就是腐肉致病。” 宁韶卿听着两位军医的讨论,她跟着后面,凑了过去。 腐肉致病么? 可宁韶卿却无意间瞅见了翻白的鹿眼,她眉心一拧:“等下,两位大夫,鹿的眼睛不对劲,而且血肉呈紫色……你们看蹄子上的毛色也不对。” “死鹿不都这样么?” 宁韶卿摇了摇头,她双手一拧:“不对,这样子像中毒。” “中毒!” 两位军医尖叫了出来,他们赶紧凑了上去,又观察了一遍。 “宁姑娘,你的揣测不无道理,我们又瞧了一遍,鹿眼翻白,鹿肉和蹄子都是非正常死亡的症状。” “那就是不排除中毒的可能?”宁韶卿抿着唇:“既然如此,按着此等推理,有人对山间的鹿下毒,进而将死鹿送给村民吃。那这场瘟疫不就是人为的么!” “人为的瘟疫!” 两位军医干脆愣住了:“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常人好歹有个善心,谁能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制造瘟疫,伤天害理!” “确实是伤天害理。” 宁韶卿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下巴,她哪里能料到这场瘟疫有可能是人为的。 前几次重生,虽然经历了瘟疫,但从未如此深刻的了解过病因。 “看来这件事情必须立马汇报给望钰将军。”宁韶卿双手捏拳,眼神中全是肃静,她朝着外头看了眼:“还劳烦军爷将望钰将军请过来。” “就是啊!若是人为,这件事情绝对耽误不得!” “立即汇报给将军。” 两位军医顺着宁韶卿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 望钰并未走远,听见屋内有人争执,这不,闻声走了进来。 望钰一进屋子,就觉得气氛格外严肃,这严肃的氛围让望钰有些紧张,他倒吞了口口水。 “怎么了?瞧你们三位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见过望钰将军。”宁韶卿施礼。 望钰抚了抚手:“不必多礼,有事尽管说,不过在你说事情之前能否将死鹿肉搬下去,未免也太臭了,熏得本将军有些头昏。” “不能搬下去,现在的事情与鹿肉有关。”宁韶卿摇了摇头,漆黑的双眸中全是正经。 站在宁韶卿身旁的两位军医也是耐不住性子,他们彼此瞧了眼。 “方才我们和宁姑娘在这里探讨病情的时候,说到了病源,现如今看了这些死鹿肉,我们一致的意见是,这些鹿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什么?下毒?”望钰随即反映了过来,他双眸撑的滚圆:“若是下毒,那岂不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场瘟疫!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做了这种坏事!” “这我怎么晓得,但我知道,望钰将军……”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只要这场瘟疫继续蔓延下去,那么便是对我大齐的不利,不论是何人做了这事儿,都是对百姓的伤害。” “这我当然知道。”望钰使劲的捶着拳头:“瘟疫的事情必定要彻查。” 宁韶卿附和,只不过她无意间提了一句。 “望钰将军,这事儿是不是还要立即汇报给宸王,宸王乃边境的枭雄,肯定不会让小人作祟,我想宸王如果干涉,或者树立权威的话,疫区安定,边境安定。” “王爷……告诉王爷……” 宁韶卿哪里想到望钰一愣,反倒像个无头苍蝇,他有些断断续续的磨叽道:“事情……我会……汇报给王爷的,你就放心吧!” 第108章 心计下毒 宁韶卿扯了扯唇角,望钰心虚的模样让她有些质疑。 望钰瞧见宁韶卿的眼神,心里更是难安,他轻咳了声:“既然已经知道鹿肉有毒,只要搞清楚是什么毒,是否会对解决瘟疫有帮助。” “是。”宁韶卿朝着两位军医看去:“只不过验毒的事情恐怕还要劳烦二位军医,我虽说会制毒,但却不会用毒。” “我二人定会全力以赴。”两位军医同时应着。 “那成,本将军负责找出下毒的小人,其他的事情就交由你们。”望钰看着外面巡逻的士兵,他见军营中似乎又来了人:“军团有人快马而来,我就不同你们在这里研究诊治疟疾的法子,先去外面瞧瞧。” “宁韶卿恭送将军。” 宁韶卿无力,看着望钰来去匆匆,长叹了口气。 两位军医则是彼此看了眼,王爷下落不明的消息,除了几位军中要职知晓,其他人都瞒在鼓里。 宁韶卿的话正好戳中了望钰的软肋,难怪将军局促不安。 望钰赶紧从宁韶卿的身边离开,差一点就暴露了王爷不见的消息,他知道宁韶卿聪慧,任何一点纰漏也许宁韶卿都能发觉。 “怎么回事儿,本就愚笨,见到宁姑娘后更是傻气。”望钰气急败坏:“像她这样的女子定是喜欢聪明人吧!” “望钰将军,军中急信。”从军团中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人朝着望钰就奔了过来。 望钰收起懊恼的表情,又变得严肃憨实:“时介的急信?呵!我可没原谅他这见色忘利的臭德行!” “是关于王爷的消息,还请望钰将军速看。” 王爷的消息? 难道找到王爷的下落了? 望钰迫不及待的抢过信,一字不落的看了过去,他越看,表情越欣喜,甚至是一蹦三尺高。 王爷终于来了消息,虽然人被困在了玉门关,但总比了无音信要高强许多。 “真是太好了!就算见不惯时介这邀功的做法,自己带着人,就闯去了玉门关,但只要王爷归来,我做什么都可以。”望钰朝着来人看了过去:“去给时介回话,我暂且就听他一次,让他放心救人,边境的事情无需他关心。” “是,将军。” 宁韶卿站在屋内,无意间又瞅了望钰一眼。 “总觉得望钰有些怪异,可却说不出哪个地方不对劲。” “宁姑娘……”军医见宁韶卿嘀嘀咕咕,说的又是望钰,便解释道:“应当是你多虑了,望钰将军素来都是如此,他这人不大爱说话,有时候为了威慑旁人就故意装出一副有架子的模样,其实为人很和善。” “我知道的,就是每次提到宸王,他都神色有异。”宁韶卿咬了咬指尖:“说实在话,我和军中做草药生意,迄今为止就见过王爷的背影,还从未见过宸王的正面呢!有些好奇。” “王爷啊!” 两位军医又朝着对方瞥了一眼。 “王爷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肃冷了些,没啥好看的。” “是么?”宁韶卿说话的尾音稍稍上扬……望钰神色有异便罢了,这两位军医也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 宸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宁姑娘,你就别瞎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来琢磨下疫病。”两位军医又凑到了死鹿的旁边:“咱们在军中多年,见过不少的病状,还是头一次见到鹿是这种死样,会不会是蝎子毒?” “不大可能吧!蝎子毒,吃了就死,比起疫病,太简单了。” “那是什么?鸩毒?” 宁韶卿听着两位军医的讨论,她站在一旁深思。 “宁大夫,这是外面妇人们煮的艾草汤,你要不要喝一些。” 就在宁韶卿毫无防备之下,一官兵端着碗青黑色的汤药走到了他的身旁。 宁韶卿朝着汤碗看了眼,确实是闻到了艾草的草药味儿,她也没多想:“正好我口渴了,多谢官爷走一趟,替我谢谢外面的婶婶。” “不必客气。”官兵盯着宁韶卿将艾草汤喝了下去:“喝完,我正巧也把碗带走。” “哦……好。”宁韶卿吧唧着唇,将艾草汤一饮而尽:“这味道也太重了……” 这哪里是艾草汤啊! 分明是鲜榨的艾草汁。 除了苦味儿,什么都尝不出来。 宁韶卿虽说有些嫌弃,但也没多说只言片语。 “一会再麻烦官爷端两位艾草汤进来。”宁韶卿说着走到了两位军医的身侧:“在疫区,疫病的治愈即便没什么好对策,但多喝些艾草汤对身体总是有好处,若我们三位再得了疫病,那岂不是麻烦。” “你说的对!” 两位军医和蔼的笑了笑:“现如今宁姑娘在疫区那般有威望,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千万别打倒下了。” “二位大夫说笑了。” 宁韶卿又朝着端汤药的官兵看了过去,又稍稍点头。 官兵便拿着碗走了下去,只不过这官兵走到门口的时候,用余光瞥了眼宁韶卿,嘴角却冒出了一奸计得逞的贼笑…… 宁韶卿继续与两位军医讨论着病情,屋内一番热火朝天的情形。 清湖村的疫病因宁韶卿的药而得到了暂时的控制,再加上宸王军团来了人。 混乱的清湖村,又经历了一天的整顿。 清湖村更有秩序,且人心安定。 时间飞快,清晨转眼便到了黄昏。 宁韶卿轻轻的抚着太阳穴,眼神中夹杂着几许的疲倦。 “讨论了一天,也应当休息休息了。数百种毒物都轮番研究,我估摸着有可能是西域的毒物。” “确实齐楚两国并没有这么恶毒的东西,否则年年都能爆出疫病。” 宁韶卿晃了晃脑袋,不知为何,头晕脑胀,眼皮直往下耷。 她听着两位军医的对话:“要是西域的毒,恐怕得研制特殊的药物才能止住疫病……只是……” “只是?”两位军医听着宁韶卿这有气无力的话,刚一抬头,就见宁韶卿站不稳,差点栽倒地上。 “宁姑娘!你小心些……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是不是生病了?白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么虚弱。” 第109章 病来如山倒 宁韶卿的不适来的很迅猛,从她初次感受到不适,没消半个时辰的是功夫,已经口舌发黑,呈出了垂死的态势。 “宁姑娘这是怎么了?”望钰站在床边,瞧着她因发烧而双颊通红:“我方才见她还好好的,怎么回军团一趟,她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望钰将军,事发突然。我刚才已经把过脉,宁姑娘得的恐怕是疟疾!” “疟疾?可要是疟疾,发病也太快了。” “你看她的症状,高热抽搐,双眸无神,确实是疟疾的症状,只是清湖村的疟疾已经得到了控制,她这病又是从何感染?” “所以,这就很奇怪了。宁姑娘对自己的身体多有保护,疟疾一般是不会感染到她的身上。” 两位军医互相争执,他们最终共同朝着望钰说道:“将军,我们也得不出结论,方才将宁姑娘自己研制的药方让她喝下,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望钰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他走到了宁韶卿的身边,刚想探寻她的状况。 两位军医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将军,宁姑娘得了疟疾,这消息我们尚未对外公布,你要是再染上了瘟疫,到时候人心惶惶。您还是离远一点吧!” “我信宁姑娘的法子有用,熏香以及面纱都带着,怎可能染上疫病呢!”望钰虽然脑袋笨,可却非常执拗,他坚持走到宁韶卿的身前。 “病来如山倒,不晓得她此时有没有意识。” 望钰说着,伸手推了推宁韶卿的肩头。 可宁韶卿却因为疾病而没法回应。 宁韶卿此时脑袋涨的难受,四肢无力,她躺在床上,晓得身边有人在照顾自己。 她……怎么会忽然染病? 宁韶卿一肚子疑惑,即便重生了四次,前三次的死法都不一样,难道这一世,她要得疟疾而死。 宁韶卿不想,她这辈子好不容易和阿宸处出来的感情,不能重来一次。 谁晓得有没有下一次重生,说不准这次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水……”宁韶卿喉咙极为沙哑,费劲了力气才挤出这个字,她要好好的活着,熬过疟疾。 望钰听见宁韶卿的话,手指勾了勾,身旁的军医赶紧将水递了过来。 望钰将宁韶卿扶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喂水:“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得了疟疾,你们三人今天一直在一起,可否留心到宁姑娘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或者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疟疾也可能是吃到肚子里。” “这……”两位军医又彼此瞧了对方一眼:“吃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啊?应该不是吃东西造成的。” “不对……下午的时候,外面不是送了一碗艾草汤么?那时候,宁姑娘喝了艾草汤后,还让他们取两碗进来,可是一直没有动静。我以为是忘了呢?还打算晚上去喝上两口。” “艾草汤?” “没错!”其中一位军医点了点头:“她就比咱们多喝了碗艾草汤。” “你们说的是外面妇人们煮的东西?”望钰犹记得方才进门的时候,有人递了一碗青黑的汤药给他,望钰不喜欢那味儿就没拿:“我瞧好些人喝了,好似也没有问题?但你们瞧瞧看,宁姑娘这疟疾发展的态势,是不是也有些像那些死鹿?” “死鹿?”军医轻轻的摸了摸下巴:“将军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些像那些死鹿。” “双眸泛白,肤色发紫,浑身的肌肉现如今也有了萎缩的架势!像!” “用银针试试不就知道了?” 只见站在药箱旁边的军医取出了一枚银针,他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还麻烦将军将宁姑娘的手指捏住。” 望钰将水碗放下,他捧起宁韶卿的手指时,这才发现她的指甲也变成了青紫的颜色。 “嘶。”宁韶卿指尖一疼,倒抽了口气。 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沾染在了银针上,眨眼的功夫,银针竟变成了黑色。 “果然是中毒了!”望钰双手猛地捏拳:“好啊!竟然敢在本将军的眼皮底下下毒。这贼人到现在还死性不改,害了这么多的百姓,还要加害宁姑娘。” “将军息怒啊!”两位军医被望钰的咆哮声吓得跪在了地上:“是属下们的失误,明知道有贼人,应该再三检验食物后再进食的。” “可是将军,宁姑娘中毒并不是个坏事啊!一来,我们晓得清湖村中还有贼人,二来,我们瞧着宁姑娘的症状,肯定能更快的寻出毒物是什么?会在短时间内找出治愈疫病的法子。” “是啊!我们苦寻了多种毒物,都未曾确定其中一两味毒草,宁姑娘现在是痛苦了点,但她是在为所有的百姓谋生路。” “将军万万不要动怒。”两位军医又同时叩拜:“还请将军给我们时间,对症下药。” 望钰行军打仗厉害,对于看病治病确实没有办法。 他听着两位军医的解释,心头的怒火压制了几分:“本将军向来不强人所难,可是生死关头,你们还是得提头保证。本将军要你们保住宁姑娘的命,在明日清晨时候找出治疗疫病的法子,否则你们干脆以身试病,我就不信,你们这么多年的医术都白学了!” “是……”两位军医后背发凉,他们鲜少见望钰动怒,可将军动怒着实恐怖:“我们明白!定当尽心竭力。” 望钰轻轻地将宁韶卿放回床上,他站起身来,一甩衣袖。 “本将军给你们下了军令状,当然,我也会在明日清晨前找到贼人,否则待疫病平息后,我就解甲归田!”望钰粗粝的手指一指:“本将军说到做到,你们可别掉以轻心。” 两位军医被望钰这态度吓得更不敢说话,他们匍匐在地上,用余光偷偷的瞥着望钰离开。 什么时候起,将军竟然会为了个女人,发这么狠的誓言。 “宁姑娘啊宁姑娘,你可害死咱们了!知道你得病痛苦,可你往这儿一躺,我们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哎,别说了,还是尽快为她治病,找出毒物,抑制这场瘟疫吧!否则咱们到时候就是千古罪人咯!有这时间,不如多配些药方试试呢!” 第110章 幕后真凶 两位军医丝毫不敢耽误宁韶卿的病情。 至于病入膏肓的宁韶卿时而浑身发热,时而身处寒窖,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旁人给她灌了许多苦涩难喝的汤药,好不容易恢复些意识,但却因身体的疲惫,没法动弹。 “按照咱们方才用的药,哪怕是西域的奇毒,想来宁姑娘也应该有所好转,但看她的状况,并非如此。“ “那是自然,瘟疫的毒直接用在了她的身上,正常人早就死了。” 宁韶卿的耳边传来了两位军医的呱噪声。 宁韶卿最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费了劲的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二位,我学了多年的医理,也将《制药录》钻研的非常通透,其实有一种毒药,不知你们是否听过?” “宁姑娘,你醒了啊!” 军医哪里想到宁韶卿清醒了过来,赶紧跑了过来:“幸好醒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你若再不好,恐怕我们都得掉脑袋了!” 宁韶卿无奈,她是聚集了多大的力气,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鸢尾花毒,鸢尾花本无毒,但是经过发酵后,却能提炼出一种能够麻痹神经的毒药,从而破坏身体的机能。”宁韶卿喉咙就像被火烧了一样,声音越发的沙哑起来:“这……咳咳。” “鸢尾花毒?” “这什么毒药,怎么从未耳闻?” 显然两位军医哪怕在看病上身经百战,但对毒物也并非精准了解。 宁韶卿若不是病糊涂了,若不是能够感受到心跳极为不规律的跳动,有时候还能嗅到似有若无的香味儿。 她决计想不到此种毒物。 在《制药录》中,其实鸢尾花毒只要使用得当,反倒是一种疗伤的奇药,再加上提炼的过程非常复杂,早就被动扔到了无人问津之处。 在宁韶卿的印象当中,鸢尾花毒无解,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在体内消失……从而缓解症状。 “那宁姑娘,这种花毒应该怎么解?你确定是这种毒药么?” “就是,揣测的话,得有凭据,我们不能再给你胡乱用药了,生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宁韶卿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她深吸了口气:“鸢尾花毒只能排毒,我也不知。” “你不知?” “宁姑娘,你自己说出来的毒药,都不晓得如何解毒之法,我们二人的能力恐怕也办不到解毒啊!” 二位军医再次争执了起来。 只不过宁韶卿却未能撑多久,却继续昏睡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鸢尾花毒,闻所未闻。” “她又昏睡了过去!不过,既然是花毒,以毒克毒未免不可。现在宁姑娘是瘟疫的源头,只要将她身上的症状解决了,那整个村子的瘟疫自然就迎刃而解。” “以毒克毒……可山里头,要么是毒蛇要么是蝎子……” “蝎子?你说蝎尾入药会不会克制所谓的鸢尾花毒?” “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妨试试,要是不成,咱们这么多年的大夫也白当了,不如和宁姑娘一起陪葬!” —— 望钰彻查了清湖村的官兵,以及他从军团中带来的士兵。 “将军,已经将所有的人数全部都清点过了,现如今,衙门中少了一名巡逻的官兵。” “官兵?”望钰语气扬了起来,目光随即落在了朴昌的身上。 “朴大人,官兵是你衙门调遣过来的,是什么人你最为清楚,你最好给本将军一个交代。” “下管知罪,未能严管属下,这就去查。”朴昌也不明白为何望钰将军的火气会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差使官兵去查。 命令刚刚吩咐下去,立即有人匆匆前来汇报。 “报,望钰将军,朴大人。我们在焚尸处发现了一被扒得精光的男子,比对了后,发现是失踪的巡逻官兵,已经差人泼了冷水,清醒后,穿了衣服,便会赶过来。” “这就好……”朴昌松了口气,失踪的巡逻官兵只要不是作恶的坏人,他肯定能免了连坐的罪名。 “好?朴大人,你衙门里的官兵就这点本事,本将军真是太高看你了,日后想来需要将他们都送到军团里磨练一番,才晓得什么是真功夫吧!” 望钰面色严肃,言语间都是讥讽。 朴昌再次一哆嗦,吓得垂下脑袋,不敢再说话。 失踪的巡逻官兵随意的套了件衣服,就被望钰的手下给揪了过来。 望钰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人,火气更大,更想知道究竟这贼人是谁! “说!别讲废话,是谁将你打晕,能否认出贼人!” 官兵被望钰恐吓的不敢胡说,浑身都在发抖,他跪在地上,额头的汗水涔涔留下。 “属下……属下不知,今日中午被人打晕后,直到方才才清醒。” “不知道?那我养你何用!”望钰腰间的宝剑瞬虞抽了出来,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给本将军想,想不出来就去见阎王老爷。” 官兵匍匐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捏着地面,他害怕,怕的双唇哆嗦。 “属下真的不知……就算将军杀了属下,属下也记不起……” “记不起?”望钰那刀尖儿都戳到了官兵的肌肤里。 官兵往旁边一躲,他那脑海里电闪雷鸣,忽的闪过一丝印象:“等等,将军饶命啊!属下似乎记得什么……” 望钰本意是想逼迫官兵想出些东西,毕竟人在危险之时,总会有些特殊的记忆,若实在逼问不出,便也作罢。 可谁晓得,这失踪的巡逻官兵却想到了些东西。 “什么!” “他打晕我之时,衣袖上……衣袖上似乎有金边,是柳芽抽丝的形状,这种图文在咱们齐国十分少见。” 柳芽抽丝…… 望钰听到这四个字儿的时候,双眸中快速划过一丝厌恶,甚至是狠厉。 柳芽抽丝是楚国三皇子萧肃漓麾下军团的特殊标志,萧肃漓寻日里是魅了些,连标志都如此秀气。 以前望钰常常和王爷、时介在一起笑话楚军的军徽。 “将军,怎么了?”朴昌见望钰神色有异,便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竟然是萧肃漓的人,楚国三皇子居然干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残害百姓还真是他的作风,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 第111章 宸王发怒 “萧肃漓?”朴昌大惊失色:“楚国三皇子在我齐国边境做出瘟疫的事情,难道他别有居心?将军,这事儿要是往大的地儿说,可能引起两国之间的交战啊!” 望钰心里清楚,现如今正逢边境大旱,又出了瘟疫的乱子,就连王爷都在萧肃漓的手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不难猜出,萧肃漓想要攻打边境的心思。 “本将军明白!就算他萧肃漓引起了两国的对战,我们宸王军团也无所畏惧。但此事事关重要,不能随意讨论。” “属下明白。”朴昌站在望钰的身侧,他又朝着望钰看了两眼:“咱们身在清湖村,第一件要事,自然是将瘟疫压制住,其他的事情也会迎刃而解。” “没错。” 若换在此前,望钰肯定会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现在,有了王爷的下落,而且时介去救人了。 望钰相信,不消三日的功夫,王爷肯定能回到他们的身边。 ——- 玉门关这几日关卡严格,哪怕是楚国人也很难进出。 “将通关玉碟掏出来,没有通关玉碟的,一律不许入内。” 热闹的玉门关人来人往,不过城墙上的巡逻兵却多了好些,让人看去,一眼畏惧。 玉门关统帅萧雨正逐个排查进关的人员,确保在如此紧张的期间,没有齐国人来找麻烦。 “萧雨将军,咱殿下又从落霞镇运来一车货物,你要不要去看看?”一身穿铁甲的士兵匆匆的走了过来:“殿下说,这车的货物,要和宸王关押在一处。” “货物?不值钱的货物还不如处理掉呢!也不知道殿下将他们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萧雨不耐烦的握住佩刀,他沉了口气:“他娘的,齐国那边边境也开始严查,非得将人当做货物运回来,也正是如此,给咱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次是几个啊?” “三个,一老妇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小孩。” “哦。”萧雨朝着不远处的货车看了去,货车上的草垛还时不时动弹两下:“走,一起送到驿站去。” “是,将军。” 于是萧雨与士兵将一车的货物带回了关押郝连宸之处。 至于被萧雨威胁的郝连宸,若不是为了保证阿卿的安全,他何必留在此处。 郝连宸实在捉摸不准,此时的阿卿究竟是什么状况。 “郝连将军,不知郝连将军是否休息,萧雨有事叨扰了。”萧雨在房门外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 将郝连宸当做上宾,是三殿下的意思。 “郝连宸!” 萧雨嘴上虽然恭敬,但做出的事儿却并未有半点诚意,说着,就将房门踹开,肆意的走了进去。 萧雨一见郝连宸坐在窗边,眺望着远方:“哟,郝连将军也未曾休息,是哑巴了,还是又耳聋了,怎么听不到我说的话。“ “呵!”郝连宸懒得搭理萧雨,像他这种奸诈小人,待有机会,他肯定第一个将他给杀了! 萧雨见郝连宸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眼神中冒出了些许的不悦,他朝着身后看了眼:“将人带上来,既然殿下吩咐,要让郝连将军与他们共处一室,也罢!就随了殿下的心愿,要我说,郝连将军,还是适合一个人呆着,这样也清净,反正也是废物一个!” 郝连宸双手猛地握拳,冷峻的气场更是寒颤。 楚国士兵听着萧雨的吩咐,转眼就将运来的‘货物’押了上来。 “还不快进去。” 这三个货物,正是顾琴和曾亮父子。 顾琴哀哀怨怨,她没料到,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被楚国三皇子送到了玉门关。 难道是要让他们做奴隶么? 曾亮父子也是同样的不安,他们两人左右张望着。 三人一同被士兵推进了房间。 顾琴紧紧的咬着唇,胆怯的目光落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曾亮则是胆大了些,他不屈服的挺直后腰,却被曾亮爹压住了气势。 “爹,我宁愿死在家里,也不想做楚国人的走狗。”曾亮软糯糯的说着,只是忽然间,他冲开了曾亮爹的束缚,愣是朝着萧雨跑了过去。 萧雨始料未及,哪里能想到,一个小孩儿居然敢攻击他。 “真是找死!”萧雨话毕,身上的佩刀朝前一扬,可他的手指却被曾亮率先咬住:“狗杂种,看我不杀了你!” 郝连宸并不知道萧肃漓唱的好戏,他坐在远处,本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谁晓得这三人是不是萧肃漓故意派来的。 可是当曾亮脆亮的声音传到郝连宸的耳朵里时。 郝连宸却觉得这声音特别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爹。”曾亮再次尖叫,身体却被萧雨狠狠的甩在地上:“我现在死了,是有骨气的死,也对得起掌柜对咱们的照顾了!” “阿亮。” 掌柜!阿亮! 难道是曾亮父子。 郝连宸的心颤抖了,他猛地起身,一回眸。 郝连宸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身穿着麻布衫子的父子正悲戚的相望着,地上的孩子小了些,但是瞳孔中却露处了透亮透亮的光芒,而中年男子偏干瘦,有些营养不良。 眼前的人是曾亮父子无疑! “萧雨……”郝连宸怒了。 只要和阿卿有关的人,都是他要保护的! 郝连宸的声音在毫无预兆之下,变得阴森可怕,仿佛地狱中的修罗,他周身的气场也大开,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你若敢动他们,我便先扭断你的脖子!” 郝连宸再次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似的掐住了萧雨的脖子。 郝连宸的功夫到底有多么好,恐怕没有人能够估量。萧雨栽在郝连宸手中一次,也以同样的情形被他要挟了第二次。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手中的剑放下。” “郝连……郝连将军。”萧雨能够感受到,郝连宸此次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你……有话咱们好好说,我放下,放下就是……” 郝连宸冷哼一声,狭长的双眸蹙起。 幽怨的顾琴被这一幕吓着了,她吞咽着口水,朝着始作俑者看去,却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阿宸……阿宸,是你么!” 第112章 宸王,你马甲掉了 顾琴嗔目结舌的盯着郝连宸,她哪里晓得阿宸竟在此处,而且还让萧雨如此惧怕。 郝连宸闻声,视线落在了顾琴的身上。 郝连宸见过了曾亮父子,所以对顾琴的身份也毫无置疑。 中年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顾琴年轻是军中歌姬,身形也算苗条,主要是她那懦弱又胆怯的性子,还有老实巴交的作风。 这妇人就是顾琴。 “娘。” “阿宸,真的是你!你安全就好,只要你安全,我就好和阿卿交代了。” 顾琴松了口气,不安感少了几分,她赶紧朝着郝连宸的身旁跑了过去。 “呵呵,郝连将军,你别动粗。”萧雨被掐的呼吸困难,他双手扒着郝连宸的手:“可别忘了,这里是我萧雨的地盘,今儿你要是杀了我,我相信以你的身手,确实可以安然无恙的从驿站离开。” 郝连宸手中的动作一紧。 萧雨喉咙剧痛,连话都难以说出来。 “还想威胁我!”郝连宸目光微垂,冷笑。 “但这三人,还有宁韶卿却别想活了!”萧雨费力的喊了出来,声音的嘶哑夹着痛苦:“宁韶卿在殿下的手中,你掐死我,殿下绝对会让她死的更凄惨。” 郝连宸的软肋就是阿卿,他一听这话,哪怕是再想要了萧雨的命,但也有所顾忌。 顾琴紧紧的咬着唇,听见萧雨的威胁,她下意识的握住了郝连宸的胳膊肘:“阿宸,他说的是假话,阿卿不在李肃漓的手上,可是咱们再不回去,阿卿也离死不远了。” “不……不在萧肃漓的手上?”郝连宸狐疑,眼神中带了几许的激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清湖村爆发了瘟疫,阿卿被宸王的人送到了疫区看诊。”顾琴哽咽了,她渴求的看着郝连宸:“阿宸,这楚国人那么怕你,还叫你什么郝连将军……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阿卿啊!” 郝连宸因为萧雨以阿卿的命做威胁,所以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可今日顾琴到了身边,说出了截然相反的事实。 “娘,你说的事情属实?阿卿确实没在萧肃漓的手中?” “我确定!”顾琴拍着胸口:“拿着我与曾亮父子的命作担保!阿宸,你有办法带我们回齐国的,对吧!我们以这人的命做威胁,肯定能离开这里。” 真是太好了!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窃喜,阿卿并未在萧肃漓的手中,那也就意味着萧雨根本无法威胁自己。 郝连宸肃清的气场更加蓬勃而出,他嘲讽的瞧着萧雨。 萧雨随即被郝连宸那凶狠的眼神吓尿了。 “你……郝连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不能杀我。” “我为了阿卿,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妥协。现在这状况,你以为本王会受你威胁么!”郝连宸指尖用力,掐的萧雨面色涨红,无力反抗,他只用了一只手就将萧雨托了起来。 “我郝连宸何时受到如此侮辱!你死在本王的手中,算你的福气。” 郝连说完这话后,他那红润的薄唇微微上扬,俊美的容貌却冷到极点。 郝连宸没再给萧雨任何机会。 只听咔嚓一声。 萧雨的脖子竟被郝连宸扭断,他毫无犹豫将萧雨朝着墙面上一甩,尖嘴猴腮的萧雨眨眼间便死了个透彻。 “杀……杀人了……” 顾琴浑身发抖,她见阿宸如此凶残,往后退了几步。 郝连宸手指轻拧拳头,俯视着一旁的曾亮父子,又用余光瞥了眼顾琴。 “何须惧怕,有我在,会安全带你们离开。” “你……你到底是谁!”曾亮爹吞吐的问着,他抱紧曾亮:“你刚刚说你是郝连宸……难道你是宸王……可你明明是阿宸,视听障碍、吃软饭的连宸,怎么会……” 郝连宸沉了口气,却未作答。 “阿宸……”顾琴哆嗦的朝着曾亮父子身边靠拢:“娘现在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可是……你……你将那人杀了,咱们没法走了,还有那些官兵……” 萧雨前来驿站时,带了些官兵,再加上驿站有人看守。 方才郝连宸要萧雨命的时候,这些人就涌在门口,现在数十人持刀站在郝连宸的身前。 “自然也是杀了,否则我们怎么离开。” 郝连宸那健壮的身形变得鬼魅,伴着他的话,他居然冲到了人群的前侧。 “你小心啊!阿宸,你一人又如何对付那么多人呢!”顾琴摇着头。 郝连宸征战沙场数年,哪一次不是从尸体堆上跨过来,这些人不足为惧,更何况…… 郝连宸露出了一抹邪气的笑容。 “本王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更何况,我并非一人。” “并非一人?” 顾琴和曾亮父子彼此瞧了眼,难道要让他们这些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动手? “时介,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郝连宸低沉的嗓音缓慢冒出音节,他的视线却朝着最外侧的人群瞧了过去:“你想里应外合,可本王偏想蛮力取胜。” 时介?宸王军团的时介将军? 顾琴在人群中寻觅着,终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别两年,王爷与属下依旧契合。”时介儒雅的说着,右手高举,喝令:“都给我上,杀个片甲不留。” 时介将军听着阿宸的话,尊称他为王爷。 顾琴又受到了从所未有的震惊,先是楚国三皇子在她家药坊里做伙计,后有枭雄战神郝连宸成了她的女婿! 天啊!老天爷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吧! “他真的是宸王……真的是宸王。他叫我娘……” 顾琴自言自语,哪里还顾及到眼前的群架。 宸王军团的人和楚国官兵打了起来,血液四处乱溅。 郝连宸身手敏捷,属下又善战,这些守在驿站的官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走!”郝连宸伸手一扯,毫不费力的将顾琴还有曾亮父子拉了起来:“速速离开,不得耽误。” 顾琴和曾亮父子三人早已呆愣,任由郝连宸将他们带了出去,狂奔,骑马……甚至是强闯了玉门关…… 第113章 言明王妃 出了玉门关,郝连宸一群人在齐楚边境的森林中休息。 顾琴和曾亮父子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连宸便是郝连宸,郝连宸就是宸王,所以连宸是宸王。” “阿宸哥哥居然是宸王。”曾亮父子站在一侧,低声的议论着:“那是不是意味着掌柜是宸王妃?顾大娘便是宸王的丈母娘。” “确是如此。” 郝连宸自视听恢复后,哪怕是再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他走到曾亮父子的面前。 曾亮父子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阿卿说过,我们是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小民不敢。”曾亮爹说着,还将顾琴拉了下来,三人一同跪着。 郝连宸也颇为无奈,他的身份,恐怕他们还得需要时间接受。只是,当务之急,对于郝连宸而言,却是阿卿的安危。 “时介。”郝连宸眉头稍稍一拧。 时介还沉浸在郝连宸归来的好消息之中,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他见郝连宸召唤自己,快步上前:“王爷,时介在,时介有好些话想和王爷说,不知王爷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不与军团联系。” “此事容后再说,现如今本王有更紧急的事情要问你。” “紧急的事情?王爷,你指的是萧肃漓带兵攻境?”时介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这事情确实耽误不得。” 郝连宸薄唇抿起,却露处了无奈的神色,但他想了想,两年未归军团。 时介自然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时介,本王想,你哪怕再愚钝也应当知道,我便是宁韶卿的夫君连宸了吧!”郝连宸轻吸了口气:“萧肃漓带兵攻境固然重要,可宸王妃的事情也十万火急。” 时介不明白郝连宸的用意,他疑惑:“宸王妃?王爷,您指的不会是宁韶卿吧!她不过就是个农家女。属下自责,竟没早早将王爷认出来。但您说宁韶卿的事情着,属下实在不知道急在何处!” “阿卿和你没关系,你当然不将她的生死当回事儿。”顾琴听见郝连宸他们提及宁韶卿,语气不禁着急了起来:“她不过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会制药,但也没那本事对付疟疾啊!阿宸,你既然是宸王,难道你连自己的媳妇都保不住么?” “宸王婚配,岂容你一妇人多舌,王爷这般神圣的人是要娶天之骄女,而非蝼蚁贱民。” 郝连宸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不悦的神色越发明显:“从何时起,本王的大事在时介的眼中变的如此高尚。” “王爷息怒。”时介垂下双眸:“王爷与郝连大小姐打小的婚约,在时介的心里早就将郝连大小姐当做了宸王妃,以宁韶卿的身份地位完全配不上王爷,所以时介自然不服。” “郝连大小姐?郝连蓉佳?”顾琴的嗓音变得尖锐:“阿宸,就是这个女人将阿卿差使到清湖村,她想要阿卿的命,你快些救救她。” “怎么回事儿?” 郝连宸虽然知道郝连蓉佳和阿卿曾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可郝连蓉佳在他面前表现的得体大方,也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是军团差使阿卿去的清湖村,那时介应该最清楚原委。 时介听着郝连宸的责备,再加之,他对郝连蓉佳心生喜欢,便带了些遮掩的态度。 “大小姐知道宁韶卿与军团有生意上的往来,对她的本事心生敬仰,便觉得宁韶卿能够治服瘟疫,她便差使宁韶卿去了清湖村,再说了,此事是宁韶卿同意的,若她真不愿意,也没人能将她强硬的送到疫区。” “你胡说!”顾琴双眸紧紧捏拳,满眼的委屈:“阿宸,我家阿卿决计不可能主动送死。” “好了。”郝连宸看在时介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也未追究:“时介,现在就遣人将阿卿带回来。” “是,昨儿望钰带军医去了疫区,想必宁韶卿的性命无虞,王爷请放心。”时介朝着身旁的士兵看了过去,吩咐道:“到清湖村将宁韶卿接出来。” 宁韶卿? 郝连宸的脑海里不断徘徊着这三个字。 时介到现在还不承认阿卿的身份的么? “时介,容本王再提醒你一句。”郝连宸从未用如此低沉冷冽的语气同时介说过话。 时介低头,心中一怔。 “王爷赐教。” “六月十六,本王与王妃在清湖村成婚,行天地礼,是命定的姻缘。” 时介生硬的低下头,合着双唇。 郝连宸见他还不松口,继续道:“世上只有宁韶卿是本王认定的女子,她是唯一仅有的宸王妃,你懂了么!你若只看皇室的一纸婚书,那本王便昭告天下,到时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时介从未想过王爷竟也有沉迷女色的时候,这作风还真是宸王一如既往的风格。 时介清楚,自己再不承认宁韶卿的身份,王爷必然要发怒的。 “属下清楚,这叫人带回王妃。” 顾琴瞧着眼前这一幕,她实在对时介欢喜不起来:“阿宸,你明明非常着急阿卿的状况,为什么不亲自将她接出来啊!我不信他们,他们只会将阿卿往火坑里推。” “娘。”郝连宸这一声叫的顾琴受宠若惊:“我急于见阿卿,可也急于处理边境的急务,要是不将萧肃漓打回楚国,那我又如何给阿卿与你一个安定的生活。” 郝连宸以前不苟言笑,也从不露出温润的神色,一直都不食烟火,非常高冷。 如却今对着顾琴是和颜悦色,奉承之意十分明显。 “又差点给忘了,你是宸王,不再是那个躲在阿卿保护下的阿宸了。”顾琴摩挲着手指,她懦怯的缩着脑袋,随后在地上叩拜:“是顾琴逾矩了,王爷能叫人救出阿卿,已经是对阿卿的厚爱,顾琴感激不尽。老妇人不应当说出如此失礼的话,还请王爷见谅。” “娘……你说哪里的话,我日后还是阿宸。”郝连宸态度陈恳。 可顾琴却依旧小心翼翼。 郝连宸心里不禁生出了担忧,他不是不愿意亲自去接阿卿,而是因为阿卿曾说过,她不喜他是权贵,只愿是个普通人,阿卿要是知道他便是郝连宸,会不会也如顾琴一般,剩下的只有敬畏和疏远。 第114章 战乱来袭 清湖村 宁韶卿此时只觉得耳边吵杂,脑袋疼的更加剧烈,她不知两位军医给她用了什么药方,吃了之后,昏昏欲睡,没半点力气。 “效果如何?”望钰站在床边,眼神中的担忧化作浓郁的哀伤,于是语气不禁重了几分:“我看她没半点好转,你们就这些本事么!” “将军恕罪!”两位军医跪在地上,磕着响头:“宁姑娘怀疑是鸢尾花毒,我们已经按照这个揣测,在药方里放了蝎子尾,即便药效再快,也得再等两个时辰,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高烧退了下去。” 两位军医战战兢兢的看着望钰,望钰将军下了军令状,他们治不好宁韶卿便要陪葬。 “还请将军再给我们两个时辰。” “给你们两个时辰?”望钰嘲讽的笑了笑:“本将军都给了你们一天的时间,你们拿出了什么成效?宁姑娘病的这么严重,她要是有半点以外,本将军不仅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外面的村民。” 清湖村的村民不知从何处得知宁韶卿得了疟疾,身体康健的人全都跪在外侧。 是宁韶卿抑制了疫病,所有人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 “望钰将军。”宁韶卿睁开眼,她好不容易才撑着坐起:“你不要责怪两位军医,他们尽力了,再说,我身体好些了。” “宁姑娘。”望钰见宁韶卿起身,赶紧走到跟前:“你快躺下歇息,真的好些了?” 宁韶卿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她被人下毒,疫病来的实在突然,除了发热的症状稍有些好转,她的病情要是再得不到控制,熬不过几日。 “好了许多,其实我含糊间听到了你们的说辞,疫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故此,你也不要责怪二位军医。” 望钰无奈:“我这还不是想要你身体赶紧好起来。你身体好了,清湖村的也有救了。” 宁韶卿又不是活菩萨,听着望钰这话怎生想笑。 “会有解决的办法。” 宁韶卿扯唇一笑,不过正因为她病了,所以生怕自己熬不过去。 “望钰将军,宁韶卿有件事情能否麻烦你。“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宁韶卿笑了笑:“趁着我现在清醒,我想见一见我夫君和娘,虽说我染了病,可远远的望一眼总是好的,万一就看不见了呢!” “胡说八道!”望钰心头浮了些怒气:“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事不行,你要是想见家人,身体好了,自行去见。” “望钰将军。”宁韶卿眉头一拧,见望钰真的满脸阴郁,她晓得望钰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只是…… 宁韶卿刚想再说服望钰,门外却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将军,不好了……” 望钰猛地回身,那憨实的表情里夹着质疑:“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冲进来的士兵顾不得许多,他朝着望钰便嚷嚷了出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楚兵,将清湖村包围,边境的数镇也传来消息,那些疯了的楚兵见人就杀。第一仗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望钰瞠目结舌,怎么在此等关头,楚军就攻打边境:“快,召集人马!给本将军打!” 宁韶卿听到两军开战的消息,同样震惊,她看着望钰焦急的跑了出去,心提到了嗓子口。 在年底发生的战乱竟提前发生了! 那么阿宸呢?娘呢?曾亮父子是不是已经陷入险境! 宁韶卿苍白的面色中多了几许的丧气,第一次重生是被宁彩云活生生的气死,而第二次重生之死便是发生在两国交战的时候。 宁韶卿犹记得第二次重生,她与阿宸的感情并不深,战乱来临的时候,她因感冒发热,便与阿宸在灶台边上取暖,楚军攻打到家中,她无暇顾及视听障碍的阿宸,独自跑了。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楚军给杀了。 她若躲避不及,必然会死在战乱上的。 “宁姑娘,你放心,望钰将军久战沙场,定然不会让咱们受到危险。” “是啊!楚军向来不是咱们的对手。” 两位军医见宁韶卿神色有异,安慰了起来。 宁韶卿下意识的拧着被角:“我知道,这场战乱,齐国必胜。” 齐国确实是胜利了,在最紧要的关头,战神郝连宸率兵出击,将所有的楚军赶出了齐国。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第三次经历的便是劫后余生…… 可是这一次情况却不同,阿宸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孤零零的一人,是注定死亡么! 宁韶卿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她想和阿宸好好的过下去。 —— 清湖村外,原本打算回玉门关整军出发的萧肃漓,这时正满脸阴郁的盯着眼前的村落。 “殿下,若不是萧雨那家伙……”李强紧紧的跟在萧肃漓的身旁:“这一次的计划绝对不会失误的。” “呵……”萧肃漓这心都在滴血,谋划了两年的计划,竟一次次的毁在了亲信的手里。 原来李强对疫区再下毒手,明明能够再拖延些时日。只要七天的时间,他的兵线就能够到位。 可谁能想到玉门关却出事了,郝连宸跑了,还是在时介的营救下跑了的。 “萧雨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被郝连宸杀了都不可惜!若是本殿下在玉门关,现在保准让他生不如死。” 萧肃漓那魅惑的视线中全是报复:“萧雨九族发配边疆,女子从妓,男子为仆!” “是,殿下。”李强双手作揖,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殿下,只不过属下不懂,这次计划已经失败了,为何您还要执意发兵呢?现在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不值得啊!” “本殿下做事,要你多言多语?”萧肃漓冷哼了声:“这次就算拿不下齐国边境,我也得给郝连宸点颜色瞧瞧。” “可是殿下,清湖村本就是疫区,杀了这里的人,不是对齐国有利么?他们不敢屠病患,这事儿您做了,也落不下好名声。”李强语重心长的说着。 只是萧肃漓却笑了。 “李强啊!你还是短见!”萧肃漓抿着唇,笑意更是灿烂:“瘟疫爆发在齐楚边境,我带兵入境屠村,是为了保我楚国的安危,于上于下都好交代,到时我再与齐国太子君世陵串通一气,他齐国息事宁人,此时必不敢说什么,但是我却想借着屠村,让郝连宸失去心中挚爱,想想都有意思,也不枉我白白策划了一回。” 第115章 火烧疫区 “殿下,难道您想杀了宁韶卿?郝连宸这人向来冷血无情,您就算杀了宁韶卿也无用吧!” 李强并不认为一个女人能让郝连宸痛彻心扉。 “能让他待在玉门关几日,正是因为宁韶卿在我手中。郝连宸喜欢宁韶卿,可将天下拱手相让。” 萧肃漓懒得再与李强废话,没有人比他更懂郝连宸的鬼心思:“声东击西,带一队人马去西侧的山脚,将望钰引过去。剩下的人,都给我进村子屠杀!” 李强心里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顺从萧肃漓的心意,不敢再得罪于他。 “明白了,殿下。” 只不过为了杀一个女人,折损这么多的兵力,真的值得么? -- 望钰只带了百人的兵力来了清湖村,可是包围清湖村的兵力却不下于千人。 楚军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齐国边境? 就在望钰满肚子疑惑的时候,士兵来报。 “将军,西侧有空缺,楚军往山脚下突袭。” 一士兵半跪在地上:“咱们守在村里?还是勉强试一试。” “西侧山脚下突袭,那里咱们的兵力最为薄弱,整体看来他们是想攻入村子。” 望钰行军这么多年,直觉向来灵敏,他眉头深深一拧:“萧肃漓怎么会在这时候率主力军攻打清湖村呢?奇怪,这么自损兵力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将军,您不能犹豫了。”士兵无奈的抬头:“其实不论咱们留不留在村里,这些楚军要是想屠村,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咱们若是从西侧突围出去,却能保留不少的兵力,甚至能留下一些人命。” 望钰判断着士兵说的话,自古以少胜多的战事虽然很多,但这种意外却鲜少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召集人马,咱们从西侧突围出去,从后方包抄这些楚军,留下三分之一的人马,保护清湖村的村民。”望钰下意识的朝着宁韶卿的方向看了过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宁姑娘的性命,哪怕她得了疫病,也不能就此放弃。” “是,将军。” 望钰下了命令之后,率领人马便朝着西侧突围了出去。 而清湖村则是混乱一片,因为楚军的攻击,所有的村民都慌不择路的卷起财物,扯着家人往村口跑去。 尖叫声,脚步声,还有孩童妇女的哭闹声不绝于耳。 宁韶卿躺在床上,她实在没有力气动弹。 两位军医站在门口翘望着不远处,见士兵都朝着西侧跑去,他们也是焦头烂额。 “两位,你们不必要留在这里,我能感受到外面的鸡飞蛋打,为了保住性命,你们也跟着望钰走吧!” 宁韶卿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有一条退路,但是这条退路却不能带上两位军医。 “我们答应望钰将军要好好照顾宁姑娘,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两位军医彼此瞧了眼,嘴角微微上扬:“望钰将军能保我们周全。” “是么?” 宁韶卿淡淡的问着,话音刚落,谁晓得外面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随后,数名士兵跑了进来,浑身沾着血迹。 “不好了,楚军进了村子,屠杀了不少人,这里怕是守不住了。二位军医,麻烦你们带上宁姑娘,咱们速速离开。” “这就守不住了?”一位军医手中的药罐噗的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可是以宁姑娘的状况,根本移动不得,她身上的疫病太过于严重。” “就是啊!”另外一军医也拧着眉头,严声的说着:“你们出去守着,撑住了,望钰将军肯定能带救兵回来救咱们的。” “来不及了,再不走,你们三人的命一个都保不住。”士兵朝着外面看了过去:“楚军的人已经杀过来了。他们带了上百人,我们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没那本事。” “你们走吧!不要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留下。”宁韶卿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尽是些笑意:“我不想拖累你们,我不能身负数人的命。” “可是……”二位军医面带犹豫。 宁韶卿坚定的点了点头:“走!” 二位军医又瞧了眼对方,愧疚的朝着宁韶卿双手作揖:“是我们对不住宁姑娘了,以后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快走。”士兵拿着刀,焦急的喊了出来。 只是,军医一行人还未退到门口,楚军已经杀了过来。 萧肃漓统军,刀尖儿上鲜红的血液不断的滴落,他狐媚一笑,阴柔的说道:“怎么,还想当着本殿下的面儿离开?简直是做梦!” 一群人愣在原地。 “萧……萧肃漓?”二位军医认识眼前的人,他们纷纷瞠目结舌:“这次进攻边境竟是楚国三皇子亲自率兵。” 萧肃漓大致的扫了一眼,却没见到宁韶卿的人影:“有什么好惊讶的!宁韶卿人呢?身在何处!” “宁姑娘?”军医疑惑,他们即便不知萧肃漓寻宁韶卿何事,但也不会出卖她:“我们不知三皇子说的是何人?” “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已经被楚军围追堵截,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萧肃漓,你杀了我们吧。” “还没见过有人一心求死。”萧肃漓勾了勾手指:“那就如你所愿,杀了。” 萧肃漓说完这话后,朝着屋内走去:“呵,外面的人早就把她卖了,你们还如此不识抬举,郝连宸的人这么没眼力,真是丢人。” 二位军医见状,瞧着萧肃漓的神色,便猜到了他对宁韶卿有杀意。 忽然其中一位军医一跃而起,手中还拿些刀,朝着萧肃漓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 军医话音没落,就被萧肃漓斩杀。 “看来宁韶卿真的在里面!”萧肃漓声音阴冷,眼角弑杀。 还苟活的另外一位军医心痛至极:“她是在里头,可是却被人下了毒,患上疫病,离死不远了。萧肃漓,你若有半点怜悯,都不该对女人下毒手。但凡你今日进去了,我在九泉之下,必诅咒你暴病身亡。” 得了疫病?暴病身亡? 萧肃漓的目光落在了配剑上,他今日从未斩杀疫病患者,宁韶卿要是得病需得防范。 “你以为不进去,我就杀不死她了?” 萧肃漓手一指:“把这人命留下,其余人赶进去,一把火烧了这里!” 萧肃漓顿了顿,凑到了军医的面前,肆意的笑道:“我留下你是为了让你告诉郝连宸,他的女人是被我活生生的烧死,那么痛苦,嘶吼着,就这么被烧死了。呵呵呵……” 第116章 传来噩耗 萧肃漓领兵不仅攻打了清湖村,还骚扰了边境数个城池。 身在玉门关外的郝连宸对此并不知情,正与时介一同商量着拦截萧肃漓兵线的对策。 “这两年,王爷虽然未在军营中,可我等仍然在密切监视楚军的动向。”时介双唇紧抿,带着些无奈的神色:“萧肃漓与太子君世陵密谋,时介实在抵挡不住,我齐国境内约莫有楚国的一万轻骑。” “一万!”郝连宸的面色瞬间冷冽了下来,语气颇严肃:“这么多的兵线留在境内,暂且不说是个隐患,他萧肃漓若想捣乱,这一万轻骑就能捣毁我边境十来个村庄。” “萧肃漓应当不会做出自损兵线的事情,一旦他在咱们的边境捣乱,军团出兵,他绝无退出关卡的可能。”时介安抚着郝连宸:“王爷,萧肃漓决计不敢。” “不敢,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郝连宸低估了萧肃漓的能耐,他能绑架自己,更能用阿卿威胁他…… “时介,本王不在的这两年,即便你维系了军心,但独独算漏了朝野斗争,我这身体要是能早些恢复,也不至于如此。” “王爷,身体有恙,这不怪你,只要您现在回来了,我宸王军团就能再次征战八方,将楚军赶出边境。”时介说的振振有词,他直勾勾的盯着郝连宸:“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 郝连宸沉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边境地图:“回去之事并不着急,不过从本王离开玉门关开始,已经打破了萧肃漓的计划,萧肃漓若是个明智的人,这时候应当盘算如何带着兵离开边境吧!” 既然敢带兵前来,郝连宸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收拾萧肃漓的机会。 但并不排除,萧肃漓会破釜沉舟。 “怕只怕,萧肃漓宁愿损兵折将,也非得在我边境捣乱一回,羞辱本王一番。” 时介尴尬的笑了笑:“不会的。” 真不会么? 郝连宸摩挲着手指,又看向远处,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边境又有快马来报。 “边境急报,边境急报。”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暗沉,他看着马背上插着的白旗,不安感心由而出。 时介连忙去拿急报,当他读完信件上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怕什么来什么,王爷,萧肃漓他竟发兵了。” 郝连宸瞳孔发散,他一甩袖子,萧肃漓这杀千刀的,还真想和他怼上一回,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还这般折腾。 “发兵何处!从军团调遣五千兵力,从后包抄。”郝连宸面容严肃,声音冷清:“叫他有去无回。” “发兵……”时介说话却犹豫了,他嘴皮哆嗦了下:“发兵之处是……是清湖村,急报中写道,萧肃漓发兵清湖村,望钰从后侧突围,损了萧肃漓三千军,可萧肃漓攻入村中,放火烧了疫区,可能无人生还。” 发兵清湖村。 放火烧疫区。 无人生还。 郝连宸被这几个字狠狠的砸在心头,镇定自若的他在须臾间变得格外慌张,甚至于无所适从。 “你是说,他发兵清湖村。” 郝连宸猛地拽住了时介的肩头:“你确定?” 时介没敢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阿卿身在清湖村。”郝连宸指尖用力,掐的时介疼痛难忍,面露痛苦:“她在疫区,所以她可能……” 该死的萧肃漓,他居然发兵清湖村。 “我要去清湖村。”郝连宸呢喃自语,他推开时介:“阿卿,你万万不能……” 不能死…… 我也不允你死。 时介预料到王爷已经被女色鬼迷心窍,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看着郝连宸越走越远,只能随同。 “拔营,与王爷一同回清湖村!” --- 清湖村的这把火烧了好几个时辰。 望钰击退楚军归来的时候,萧肃漓的人已经撤离此处。 清湖村烧的一片精光,尸体遍野,方进入村落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尸焦的味道。 “他娘的萧肃漓,要是被老子逮到你,定不宽恕。” 望钰火冒三丈,他手中的砍刀使劲插到地上,一回眸:“快去瞧瞧,是否有人生还!” 望钰这声命令刚下,自己则是赶着快马朝着村里头跑了过去。 虽然留了不少人保护宁韶卿,可他也不敢担保宁姑娘性命无虞。 当望钰骑马路过村落,寻找宁韶卿所在的房屋时,他困惑了,满眼的狼藉,独独没有寻到房屋的痕迹。 这场火烧的太剧烈,房屋倒塌,只剩下一堆木炭。 就在望钰心急无奈的时候,忽然听见低低的哭嚷声传了过来。 望钰闻声,立马瞧见了熟悉的身影,便快步走了过去。 是照顾宁韶卿的军医。 “宁姑娘人呢?” 望钰将军医扶了起来,见他失魂落魄,好不容易才扯出半点微笑:“你还活着,她也还活着吧!” “望钰将军。”军医看见望钰,惊魂的心终于安抚了下来,可听见宁韶卿的姓名时,却又崩溃了。 军医跪在了地上,紧紧的抱住了望钰的小腿:“将军,您杀了我吧!萧肃漓虽留了我的性命,可我也不想苟且偷生。” “我只问你,宁韶卿呢!”望钰低头,语气凝重。 军医的眼泪鼻涕不停的冒了出来,他撇着唇,喉咙沙哑。 “萧肃漓担心疫病会传染到他的身上,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所以?” 望钰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却不敢相信,他看着军医,瞧着他微微张开的唇。 “宁姑娘没逃出来。” 没逃出来……真的没逃出来…… “她死了?”望钰双手双手猛地捏拳头,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是被火活生生的烧死了……” 军医哽咽的点了点头。 望钰下意识的跑到了火场里,火刚刚被扑灭,只踏上一脚,就踩到了尚未的焚尽的尸体上,他的大刀四处乱挥,想要将被埋在木炭下的宁韶卿刨出来。 “怎么会死了,明明瞧你满脸福相。”望钰气的冒火:“萧肃漓,你也太残忍了!宁姑娘与你无冤无仇,这么做不怕天谴么!” “萧肃漓!你会遭到报应的!” 第117章 她是我的妻子 望钰差人清理了现场,他看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从木炭下抬出的时候,眼眶红了。 “将军一共三十一人,其中有一具烧焦的女性尸体。”士兵不敢抬头,他生怕望钰将军再次愤怒不已:“根据腰牌已确定是留下守护宁姑娘的士兵,统计完后,他们会葬在后山,可是那女子的尸体,如何处理?” “是宁姑娘吧!”望钰不敢确认。 士兵闷哼了声,随后点头:“身形很像,按刘军医的话,是宁姑娘。” “我知道了。”望钰垂下双眸,他原地踱步,忽的将佩刀插在了地上:“老子不杀了萧肃漓,这辈子枉活。” “将军息怒,宁姑娘地下有灵,肯定不想看到您伤心不已,还是妥当的处理后事吧!” “宁姑娘本……本就是清湖村人……你去找找宁家祖坟,好生安置了吧!该有的礼节全不能少。” 望钰现如今能做的便是如此,报仇的事情,他只能从长计议,于是转身去安置其他人。 “是。” 士兵作揖,退下。 只见士兵差使旁人将宁韶卿的尸体抬走后,他左顾右盼,见身旁人都忙碌着,悄悄的走到了他处。 士兵鬼鬼祟祟的走到了清湖村的林子里,而同时,一身穿红衣的女子翘首探望,见士兵走过来,面容瞬间骄傲了起来。 郝连蓉佳双眸紧紧眯起,目光盯着远处的望钰。 “大小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妥当,望钰将军已经认定方才那尸体就是宁韶卿了。” “办好了!本小姐有赏。” 郝连蓉佳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朝着士兵的怀里一丢:“没想到一十三岁的农家女竟能嫁给表哥,我可不管你有没有死,但你在我宸王军团中是死了个透彻。” “可是大小姐,方才那火堆里确定没有宁韶卿的尸体,您就算找旁人代替,万一原主跳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小的没法交代啊!”士兵畏畏缩缩,他担忧着。 郝连蓉佳却不以为意。 “她就算侥幸苟活,只要胆敢出现,我绝对敢杀了她。”郝连蓉佳红唇微微上扬:“表哥只能是我一人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郝连蓉佳双手叉腰,一想到宁韶卿趁机而入,抢了她宸王妃的位置,她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息。 “这场火没烧死她,真是可惜了!幸好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不然到时候表哥以为她还活着,肯定惦记着她,现在一个死人,还怎么与我争宠。” 郝连蓉佳猖狂的笑了笑:“老天爷都在帮我啊!哈哈!宁韶卿你等着吧!我要让全国上下的人,包括你,都眼睁睁看着表哥明媒正娶,将我迎娶入门。” -- 郝连宸快马加鞭的赶回清湖村,这一路上,他心生不宁,因为担忧阿卿的安危,多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宸王有两年未曾抛头露面,亲自处理军务。 所以当郝连宸的人马快速窜过清湖村的关卡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个满脸毛裘,凶神恶煞的枭雄战神郝连宸,从何时开始,竟变成了风度翩翩,样貌俊美的少儿郎。 王爷虽然相貌上有了些变化,可是浑身弑杀,威严的气派却一丁点都未曾减少。 这男人矜贵,贵气的让人不得不折服。 可现在的郝连宸却面露悲伤,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心疼。 “阿卿在何处。” 郝连宸一到达清湖村,立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见到人,就发疯似的抓了上去。 “阿卿到底在哪里?” 烧焦的味道四处弥漫,到处都是惨状。 士兵一瞧是宸王,纷纷下跪:“王爷,见过王爷。” “我问你,阿卿呢?她还活着,是不是?” 郝连宸笑着,那肆意的苦笑带着期望,漆黑的瞳孔中饱含着对宁韶卿的深情。 “王爷,您……您指的阿卿是谁啊?”一不知情的士兵斗胆的问着。 郝连宸哪里还有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胆怯,他害怕。 见士兵不认识阿卿,甩手向前,步履不稳。 郝连宸不敢面对清湖村,他虽然未见过清湖村是何种模样,可记忆里,鸟语花香的地方此时却遍地狼藉,地上焦黑的尸体使他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阿卿是谁? “她是我的妻子……” 郝连宸轻声的说着,于是又跑到了下一个人的身前,使劲的捏住他的肩头。 士兵被郝连宸吓得魂飞魄散,只结结巴巴的说道:“萧肃漓的人屠……屠杀了全村的人,无人生还,王爷,虽……虽不知您找的是哪位,恐怕已经遇难了。” “不可能!”如同狮吼的声音贯穿整个村庄,惊醒了身在村尾的望钰。 望钰一转身,毫无悬念的认出了消失两年的郝连宸。 对于望钰而言,所有的悲伤都在见到郝连宸的时候,消失的烟消云散。 “王爷!”望钰激动的跑了过去,他见时介跟在王爷的身后,不敢靠拢。 望钰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满脸喜色的靠了上去。 “王爷,望钰见过王爷!您安全归来,属下庆幸至极……” 郝连宸根本无暇顾忌望钰的感受,他想他已经有些疯癫了,他还没能好好照顾阿卿…… 他的妻子就遭受了厄难。 “望钰,阿卿呢!” 望钰被郝连宸抓的生疼。 “王爷,您到底怎么了,稍微清醒些。”望钰从来没见过这等模样的郝连宸,心中一抖:“您说些什么呢!” 守在郝连宸身后的时介走了出来,低声道:“宁韶卿,王爷问的是宁韶卿。” “宁姑娘。” 提及宁韶卿,望钰的面色瞬间又悲哀了。 “可惜了,宁姑娘被萧肃漓的人活生生的烧死,方才刚挖出尸体,已经叫人安置在宁家祖坟……时介,多聪明伶俐的人就这么没了。” 郝连宸没将望钰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他耳朵噪鸣,就连视线都再次模糊了起来。 阿卿死了…… 活生生的烧死了……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郝连宸嗓音低沉,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威慑扑面而出:“你有种再说一遍!” 郝连宸说着,他几乎丧失理智,仅一只右手就将望钰掐住脖子,托了起来。 第118章 诡异的身份 望钰无措的盯着郝连宸。 王爷素来凶悍,但他的凶悍却只针对于那些外敌。 “王爷!你冷静些。” 望钰面色涨的通红,他求助的看向了郝连宸身后的时介。 时介直直的盯着郝连宸的后脑勺,见他如此胡闹,又瞧见身边士兵沸腾。 “对不住了!王爷。”时介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对着郝连宸的后脑勺敲了下去。 郝连宸本就因为情绪激动,旧疾尚未完全恢复,一棍子下去,轰咚倒在了地上。 望钰感受到喉咙通气,半跪在地上抚着胸口。 “王爷。”望钰赶紧爬到了郝连宸的身旁,轻轻的推了推,见他毫无反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回来,怎么像发疯似的。” 时介抿着唇,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望钰满脸质疑:“王爷方才一直问的是宁姑娘,他和宁韶卿之间……” “望钰。”时介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低声道:“王爷,他就在我们身边,他就是宁韶卿的夫婿连宸,这下,你可懂了?” “什么!” 望钰听到这消息后,目光随即呆滞。 原来他以为宁姑娘的夫婿背影身形只是和王爷相似,没想到他就是王爷。 那么宁韶卿便是宸王妃…… 王妃遇难,王爷如此哀色,实属正常。 为什么,他没有早早的认出王爷。 “他们竟然是这关系。” “所以宁韶卿的死对王爷是不小的打击。”时介将郝连宸扶了起来,又叫人将他抬到一旁:“我听说宁韶卿的尸体已经烧焦了,你又叫人给她立碑安葬,按着王妃的待遇下葬吧!说不能减少王爷心中的哀痛。” 望钰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出来,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的安葬宁姑娘。” “你与宁韶卿的家人也相熟,做下安排吧!”时介心知肚明,他不能让宁韶卿及她的家人在骚扰到王爷的生活:“等葬礼后,我会建议王爷,将他们送到京城的王府别院,好生供养着,都是些乡野贱民,能给口饭吃,应该不会与王爷胡闹,更不会叨扰王爷的前程。” “时介。”望钰听着时介的话,面色显然有些难看:“你真的在为王爷着想么?这时候,好好想想如何安慰王爷吧!别做这些小动作。” 望钰说完这话,转身离去,只是没走多远,他忽然看向时介,又瞥向了不远处的红衣。 “我虽然不知郝连大小姐到疫区来是什么目的,但善心的提一句,当初你和郝连蓉佳没将宁姑娘送到这里,她也不会死,最好不要让郝连大小姐在这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时介沉了口气:“我会看好她的,会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宸王妃,从此王爷的生命里再无宁韶卿。” 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望钰觉得时介和郝连蓉佳真是绝配! ——- 好疼…… 骨子像是被刺入了无数的锥子。 身体也似乎也被重组了。 宁韶卿痛的无法动弹,就连眼皮也睁不开,浑身又传来了一阵火燎燎的灼热感。 她时刻告诉自己,要醒过来。 就在瞬间,宁韶卿不知从哪儿来力气,猛地睁开了双眸。 破陋的茅草屋,四壁透风。 宁韶卿看着泥巴屋顶上挂着蜘蛛网,难看面色更是煞白,她不会又重生了吧! 不要! 宁韶卿使劲的动了动手指,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这里看着像宁家,但是又不像,这屋子内的东西显然比穷苦的宁家多,也不像是只有二人居住的模样。 记忆断断续续的冒了出来。 明明在萧肃漓火烧宅子之前,宁韶卿已经钻入了玉中世界。 她的退路就是那方神奇的世界,可以让外人无迹可寻。 宁韶卿也感受到自己坠入了雨中世界的池塘,外界的炎热被池塘水的清凉所消灭。 她怎么会再次重生呢?难道自己被疟疾给病死了? 这不可能! 宁韶卿坠入池塘之后,清澈的河水灌入她的身体,很明显的是,她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就连疟疾的症状也缓解了许多。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宁韶卿满肚子疑惑的时候,就此时,关着的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一六七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 小女孩左右张望,她见宁韶卿躺在床上,又瞧她睁开了眼睛。 小女孩欣喜的喊道:“娘,哥哥醒了!你快过来瞧瞧。” 哥哥?宁韶卿听着小女孩的称呼,眉头一拧。 在小女孩的嚷嚷下,又是一名年轻的妇人走到屋子内,她见宁韶卿醒了。 “五儿,你终于醒了!这可让娘担心死了。”妇人长吐了口气:“你倒在外面的田地上,那么些人看着呢!身体孱弱,娘心底清楚,你要好好休息啊!不要再做着从军的美梦了!”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掉了下来。 等等。 哥哥?从军? 宁韶卿不明所以,如果再一次重生,也就罢了! 难道这一次重生,还将她变成了男人! 宁韶卿不能接受。 “我……” 宁韶卿喉咙干涩,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妇人一脸关心的凑到了身前,可眼神中却有着明显的疏远:“娘已经都替你谋好了出路,现在边境打仗,我是不会让你涉险的。娘和利州陆家的珍宝坊联系好了,到时候送你过去学艺,卖身给陆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什么鬼! 宁韶卿情绪激动了起来,她麻木的手臂一抬,手指巧合的落在了小腹下方。 宁韶卿指尖又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她是个女人啊!没男人的那玩意儿! 确定了自己女人的身份,宁韶卿这心里算是好过了些。 “我不是什么五……” “五儿,你好好休息!”妇人压根不给宁韶卿说话的机会,她抬了抬眉头,又看向了她身边的女孩子:“小六,走,出去吧!别打扰了你五哥的休息。” “!!!” 宁韶卿双眸撑得滚圆,若不是身体的缘故,她一定要跳起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就想知道,她现在还是宁韶卿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第119章 无辜牵连 宁韶卿躺在床上,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黑,而麻木的身体却依旧没有改善。 “有没有人!喂!有没有人啊!” 嗓子恢复了不少,能清晰的说出话来。 宁韶卿肚子饿了,好些时间没有进食的她肚子咕咕叫。 不知为何,这户人家偏偏没有人搭理自己。 “身体怎么还未恢复,像是被人下药了似的。”宁韶卿满脸疑惑:“身体现如今也没有多大的不适,偏偏动弹不得,难道瘫痪了?” 瘫痪?宁韶卿可不想做个废人。 “哥哥,你别挣扎了。” 白天见到的小姑娘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长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 “娘亲说了,等你养好身子就送到利州学手艺,我们全家就靠着你了。” “小妹妹。”宁韶卿深深地吞了口唾沫,她低声道:“你是谁啊?我听你娘叫你小六,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池城啊!”小女孩走到了宁韶卿的眼前,理了理她身上的被子:“我知道娘不应该这么对你,可是家里只有五哥一个男孩。你是家里的希望!” “我不是男孩。”宁韶卿苦苦的笑了笑:“小六,我与你一样,不信你可以看看。我也不是你五哥……” 宁韶卿说出这话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迟疑,可最终还是坚定道:“娘说,你是五哥就是五哥。” “我真不是你五哥!”宁韶卿长吐了口气。 小女孩不悦,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我让娘和你说!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宁韶卿没觉得这小女孩头脑有毛病,她娘也很正常。 怎么就这么不辨男女呢? 宁韶卿懒得和小女孩计较,等着白天的妇人。 果不其然,夜色降临,妇人忙完农活后,背着农具回到家中。 小女孩跑到了妇人的面前,叽叽咕咕的说了好几句。 妇人面色微变,冲着宁韶卿就跑了过来。 宁韶卿被她那严肃的神色一吓,没说话。 妇人低头,看着僵在床上的宁韶卿,抿着唇:“小六说,你身体好了些,说话中气十足的,娘刚从大夫那里带回了些熬好的药。再吃两贴,身体应当就完全恢复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儿子,更不是什么五儿。”宁韶卿双眸一眯。 这妇人看她的眼神,和顾琴完全不一样,目光中全是带着生疏客套,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宁韶卿是绝不会受你的威胁,也不会平白无故承蒙你的恩情。” 妇人发愣,被宁韶卿这坚决的态度惊住了。 宁韶卿双手紧紧捏拳:“说吧!你的目的。” 妇人的神色渐渐委屈,嘴角也慢慢下垂,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猛地跪在了自己的身前。 宁韶卿也没想到一两句狠话,居然威慑住眼前这对莫名其妙的母女。 “姑娘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我知道我这人是笨了点,可是为了在大旱时期好好的活下去,我只能将你当做我的儿子收留了。” “……” 宁韶卿瞥着双眸,幽深的视线落了过去:“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有话好好说,不必跪我。” “我家里五口人,丈夫早亡,大闺女出嫁远方,老二老三老四,一个没熬过疟疾,还有两个饿死了。现在就剩下来我与小六。”妇人哭哭啼啼,祈求的视线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老五前两天干活,倒了下去就没再醒过来。可我之前为了救老二,已经将老五卖给了珍宝坊换钱,过两天珍宝坊的人就来收人了。姑娘,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小六实在是太小了,她离不开我。” 什么稀里糊涂的事儿? 宁韶卿听的含糊。 “你慢慢说,光听见你的哭声,事情原委并不复杂吧!可你对我这态度,我着实不大喜欢。”宁韶卿又顿了顿:“不过看在你似乎是救了我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帮你。” “真的!”妇人双眸发光:“你就是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啊!” “呵呵……”宁韶卿轻轻的笑了笑,她可没那么善良。 宁韶卿被这妇人说的话,绕的稀里糊涂,听了许久,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这妇人前两日在山脚下发现昏迷的自己,她出于好心便收留了她。 一开始,妇人也没打算让宁韶卿假扮她的儿子,只是昨日她儿子做农活时,忽然猝死。 妇人伤心至极,但此前已经将儿子卖给珍宝坊的她,又收到了珍宝坊的消息,说是过几天要将人带到利州。 妇人手中没有多余的银两,又不忍心让小六卖去珍宝坊。 所以她便想出了个馊主意,将宁韶卿扮成男子,顶替她的儿子去珍宝坊当学徒。 宁韶卿听完这事后,瞬间无语了。 “暂且不提我愿不愿意顶替你儿子,可你让我女扮男装去当学徒,将身家卖给珍宝坊。这是你救我能换的么?” 宁韶卿费了很大的力气,在小六的搀扶下,这才坐在了床边。 “我这辈子绝不为人奴仆。” 妇人委委屈屈,赶忙对宁韶卿磕头:“都怪我当时给老五签的是死契,要是交不出人,我只有死路一条!也不能让小六顶替过去,否则她以后就是娼妓了。” 宁韶卿此前是韶华长郡主,自然知道死契的含义。 签了死契,可以换的大量的银两,终生为仆,若是逃家,则家人抵过。 主人家要是看不中奴仆的家人,可以随意处置、处死。 女孩可卖给红楼做娼妓,男子也能送入宫中做太监。 总之,死契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就忍心让一个陌生人去受罪?”宁韶卿冷笑:“真是自私!” “姑娘,你放心,我也不可能让你受罪的!你只要帮我去了陆家的珍宝坊,而我拿到了已交奴的契约,就会和小六离开池城。”妇人朝着身边的小姑娘看了过去:“我把家中九成的银两都留给你,等你到了利州,恢复女装,他珍宝坊也不敢难为你,只会天南海北的寻我们母女的麻烦。” 第120章 寻回玉佩 宁韶卿听着妇人说的好话,却摇头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的银两,你若是觉得救了我,必须要报恩你的话,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银两,你这场戏,恕我宁韶卿不奉陪。” “姑娘,你不能这么残忍。”妇人一瞧宁韶卿拒绝了自己,又拉着身旁的小六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小六,小六是无辜的。” 小六连忙叩拜在宁韶卿的身前,可怜而又无辜道:“小六不想当娼妓。” 宁韶卿却昂首笑了笑,笑意里尽是嘲讽:“珍宝坊的人又不是傻子,你们跑了,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你们的家人,然后将我当做死契的对象来处理。说些好听的话,我就会上当么?” “我真的没有骗你。”妇人举起右手,对天发誓:“姑娘,你身上带着照身帖吧?你姓宁,我们姓修,这是两家。我们不是一家人,珍宝坊真的不会为难你的。” 宁韶卿看着哭成花猫似的小六,语气不禁柔和了下来。 “再者,我还得回到落霞镇,我的家人和夫君此时肯定很担心我的安危。我在你这处耽误一日的时间,我娘便会以泪洗面一天,我夫君视听障碍,他又需要人照顾。在如今这乱世,能顾得上自己,哪里还有善心救你们。” 妇人愣了愣,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说那么多,还是不愿意帮我们母女?” 妇人从地上站了起来,逼近宁韶卿:“反正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了小六的自由,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些什么!” 宁韶卿眼神稍凉:“你都能给你儿子签了死契,还能在乎女儿的自由么?说到底,你还不是怕你受死契的影响,最后珍宝坊要你的命,而不是要小六去做娼妓。” “你!”宁韶卿说到了妇人的短处,妇人那摇尾哀怜的姿态更是阴冷,她语气一狠:“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宁韶卿的头往旁边一偏,妇人要是真伤害自己,她就躲到玉中世界避难去! 从清湖村就是这么逃出来。 这样看来,幸好她还是宁韶卿,没有再一次重生。 所以,逃入玉中世界这招屡试不爽。 “小六,来,扶着她,咱们把今天的药吃完。”妇人转身,拿起桌上的药:“曼陀罗是贵了些,可是好用,姑娘你到现在都浑身不能动弹。再服两贴,肯定能撑到珍宝坊的人将你带走。到时,我就说你是修家的女儿,顶替五儿死契的人。” 怪不得她身体异样。 妇人真是阴险毒辣! 宁韶卿怎么每次都能遇上如此奇葩的人! “我不喝。”宁韶卿紧紧的抿着唇,她看妇人要拧住她的下颚,给她灌药。 她要去玉中世界! “进去!” 可是宁韶卿眉头深拧,心中呐喊了无数次,可依旧卧坐在木床上。 玉中世界进不去了?这情况鲜少发生。 宁韶卿瞳孔猛地一缩,在汤药送到嘴边之时,低声呵斥道:“我随身带的玉佩呢!” “哟,那个白玉玉佩啊!”妇人吹了吹半温的汤药:“珍宝坊见玉的成色不错,签死契的时候,借给珍宝坊的掌柜把玩几天。姑娘,到时候,你自行问他索要回来便是。” 没有白玉玉佩,宁韶卿上哪儿避难去。 眼下这情形,她只得受修家母女的欺负,于是,刹那间下了新的决定。 “你不用给我灌药了,我同意顶替五儿去珍宝坊当学徒。” 妇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怕了?现在后悔确实来得及。” 要不是白玉玉佩被珍宝坊的人拿走了,宁韶卿何必委曲求全,这一世,她虽然没有在玉中世界存下万贯家产,但玉中世界盛产珍贵药物,不可多得,必定是要寻回的。 “我怕你?真是说笑。不过就是辨清事实而已。”宁韶卿对着汤药啐了口口水:“可我去珍宝坊有个前提,你必须得答应我,我也能让你和小六逃的更远。” “你说!能做到的,我什么都答应你。”妇人欣喜若狂,宁韶卿应了她的要求,便是给了她生路。 “等我身体能动弹了,给落霞镇上的宁家药坊送封信,给我家人报个平安。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可以。”妇人将小六抱了起来,紧紧的搂住:“这下咱们都有救了,小六,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好生招待你这五哥,别让她受了委屈……” ——- 清湖村 离清湖村被屠杀过去了三天。 第一日,宸王将自己关在屋内,足足十二个时辰未进食进水。 第二日,宸王妃下葬,宸王一脸肃杀,亲自刻了墓碑,在坟头呆到了第三日天亮。 第三日,宸王多了些疲惫之色,可眼神中对楚军全是斩杀之意,领着大军朝着楚国边境蜂拥而去。 边境流言,宸王要灭楚军十万铁骑,攻下楚国三皇子的驻地玉门关,用他的首级祭奠宸王妃亡灵。 总之,宸王军团弥漫着从所未有的低气压,阵阵寒气从主将的营帐渗透而出。 “王爷,齐楚两国曾签订和平条约,咱们的人是万万不能越过边境线,否则萧肃漓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发兵了。”时介站在郝连宸的身前规劝着:“这一次在萧肃漓的手中吃了个闷亏,下次寻了机会再报仇,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宜。” “他在我齐国边境的兴风作浪!本王容不得他。”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地势图:“是他毁约在先,呵!这一次斩尽杀绝!” 阿卿,我要为你报仇。 让楚军的血染红千里,为你践行。 郝连宸哀痛,可一味哀痛却无法给阿卿报仇,他要振奋起来,用杀戮麻痹情绪。 阿卿在地下肯定很孤独吧!他要送萧肃漓去陪她。 “可是王爷,萧肃漓已经用瘟疫的名义启禀了京城,说王爷您不作为,才导致瘟疫蔓延,他是为了齐楚两国好,这才动用了私权,屠杀了疫区。现在有太子君世陵护着,朝堂中无人责怪萧肃漓啊!” 时介苦口婆心的说着。 站在一旁的望钰,嗓音格外深沉,他恶狠狠的瞅了时介一眼:“就你胆小如鼠,王爷此番做的没有错!不杀他楚军千把万,难消心头之恨,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王妃!” 第121章 离开军团 “望钰,冲动行事,最后损的是自己的利益!王爷,你万万不能如此行事。”时介反驳。 可郝连宸这时却低声一吼:“那又如何?本王不在乎。都给本王滚出去!” “王爷。”时介和望钰两人都朝前走了一步,彼此瞧了眼。 郝连宸听不进他们的话,性情更加暴虐。 “出去!” “是……”时介无奈的叹了口气,望钰也跟着双手抱拳,两人只能退出营帐。 郝连宸察觉身后无人,瞳孔间冒出了些悲伤。 他未曾从阿卿的离世中缓过来,他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将她下葬,只有报仇,能缓解些失去她的苦痛。 郝连宸靠着案几,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目光落在了战袍旁的画像上。 那是郝连宸画了整整一宿的人像画,画像上画的是阿卿,一张没有脸的阿卿。 郝连宸不知阿卿长得是什么样子,听他们说,是漂亮聪慧的娇女子。 郝连宸曾抚摸过阿卿的脸,可是却无法在脑海中绘画出她的模样,就连身材也只能刻画的一两分相似。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连妻子的模样都不知道。 “王爷,顾大娘请见。” 营帐外的士兵大声的叫嚷着。 郝连宸赶紧将眼角的泪水擦拭的干净,是顾琴来了,他在顾琴的身前不能表示出懦弱。 郝连宸还要好好的替阿卿照顾她。 “请。” 顾琴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也憔悴了好几分,老了几岁。 顾琴一见到郝连宸,便打算下跪。 郝连宸箭步上前,拦住了顾琴的动作:“娘,你不必多礼,日后将阿宸当做儿子看,哪有娘给儿子跪拜的道理。” “顾琴不敢。”顾琴下意识的抽回了手臂。 宸王郝连宸,那是一个天子骄子,高高在上的人物。 “受不起,宸王,你就让老妇人客客气气的跪拜你吧!” “你若如此,我便生气了,更是让阿卿难安。”郝连宸将顾琴引到了一旁的位置上,带她坐下:“早就说过,不要将我当做宸王,还如以前一样。” “怎可能当成以前那样呢!”顾琴悠长的叹了口气,阿卿若还在人世,顾琴或许能仰仗着女儿,对郝连宸做出母亲的样子。 可阿卿不在了,她与郝连宸又有什么交情呢? “王爷,这次顾琴前来,是与你请辞的。”顾琴紧紧的握着手指,她抿着唇,露出了些紧张的神色。 “你要走,去哪里?”郝连宸心口一紧:“清湖村已毁,就连落霞镇也被楚军攻占,他们即便退兵,宁家药坊和满春堂也一片狼藉。不论去哪里,本王都不放心!你就留在营地里,无人敢招惹,本王也能时刻照顾你。” 顾琴有苦不能说,从她和曾亮父子入了军营后。 郝连家的大小姐郝连蓉佳时不时的找他们麻烦,冷眼相向就罢了,还总说阿卿的坏话。 时介将军多次言明,要将他们安置到他处。 即便望钰将军阻拦,可顾琴和曾亮父子是要脸面的,知道宸王军团不欢迎他们。 就在昨晚,时介将军下了最后的通牒,若他们再不识相,就以扰乱军务的名义汇报给宸王。 顾琴不想让郝连宸左右为难。 “我这年纪,除了边境哪儿都没去过呢!打算和曾亮父子的四处走走,走到哪里就歇到哪里!”顾琴牵强的笑了笑:“我听说京城很繁华,江南又极漂亮,我想替阿卿四处看看。” 顾琴知道郝连宸不会轻易让她走,可是提到阿卿,他肯定会心软。 “我会替她四处看看的。”郝连宸语气丧气,他又瞧了眼顾琴,总觉得她哪里怪异。 不过顾琴执意要走。 郝连宸靠在椅背上,轻叹了口气:“娘,你方才提及要去京城,或是江南。不如去京城吧!” “为何?” “我在京城有两处府邸,这沿路又有认识的人,你若要清净,京郊的府邸就给你住。要是想热闹,宸王府的大门随时朝你敞开,就看你如何选择。” “这就不必了吧!”顾琴就是想离开郝连宸,不必看他人的脸色。 “还是说,在我宸王军团里,有人为难你!所以你才要离开!”郝连宸后背忽然僵直,一本正经的盯着顾琴。 顾琴胆小,以她的性子,决计不敢一个人走南闯北。 今日,郝连宸听她提及要走,就觉得不对劲,再试探试探,顾琴的态度明显不想和他有瓜葛。 “宸王,没有的事情。”顾琴慌错,赶紧站起身来,她双手摇摆。 郝连宸语气又严肃了下:“那你就留下,或者让我的人照顾你,陪伴左右。去京城,去江南,都可以。” “我……我肯定要走的,不然去京城吧!”顾琴焦灼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身前:“阿宸,我知道你心思通透,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生气,全都是我的错。我无权无势,又没有靠山,不论做什么都帮不到你,在你的军团里,也只能拖后腿。” 顾琴顿了顿,又牵强的笑了笑:“时介将军说,你和郝连姑娘打小就有婚约,又般配,等我走了,大家伙很快就忘了你成过婚。阿卿,她也肯定希望你身旁有个体己的人。” 时介……郝连蓉佳!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阿卿的头七还没过。”郝连宸生气了,那冲天怒气仿佛要将顾琴吞噬:“是不是郝连蓉佳与时介威胁你,找你麻烦!本王现在就收拾了他们!” “没有。”顾琴吓得倒吞了口口水,又匆匆解释:“真没有,是我要走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阿卿也没有那么大度,她与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放心,我不会再娶妻的。”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现在本王就勒令,让你留在军团,我下了军令,看谁还敢撵你走!” “求你了,阿宸,让我走吧!”顾琴抓着郝连宸的衣袖扑通的跪下了去:“我都说了去京城,身边留你的人照顾,这样不就行了嘛!你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都是为了你好。” 郝连宸看明白了,说到底,顾琴还是被逼走的。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信赖的人逼走的。 第122章 新的旅程 “为了我好,就不该让你走。你留在我身边,我既安心,又觉得对得起阿卿。” “阿宸!”顾琴抹了抹泪花:“阿卿,她走了,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能缓过来。你为了阿卿,将我留下,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军营里如坐针毡,又能想起年轻时的那些事儿。我曾是个军中歌姬,好不容易才从良的。我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 “娘,日后无人敢逼迫你。” “不存在逼不逼迫,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顾琴语重心长的和郝连宸说着:“对了,方才我说了去京城,京城好啊!热闹繁华!就这般说定了吧!明天,我和曾亮父子便动身,你若不放心,就做下安排?” 郝连宸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怒气渐渐平息,瞧着顾琴那可怜的姿态。 顾琴所说的。 郝连宸能有些体会,可让顾琴离开,真的好么? “要不是边境现在状况紧张,不然,都可以让望钰将军亲自送我们过去。我和曾亮父子倒是挺喜欢那头倔牛。做事向着我们,说话又直直白白,不绕弯子。” 顾琴心里惦记着望钰对她的好,在郝连宸的面前就多说了两句。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也没想到顾琴他们会和望钰关系不错。 “娘,你若真的想离开,可以。”郝连宸轻轻的摩挲着下巴:“让望钰送你们去京城,来去月余。” “这不是耽误军情么!万万不可啊!”顾琴吞了口口水:“望钰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让他走了,你这边境的仗怎么打!” “京中自然也有些事情要望钰去做。”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一眯:“仇人,现如今不止萧肃漓一个,还有替他开脱的君世陵。” 太子君世陵! 顾琴心中生了些不安感,竟有些后悔提议去京城了。 “太子毕竟是太子啊!阿宸,你千万别做……” “娘,这些事情你就不顾虑了,我自会做主。”郝连宸唇角微微上扬,但笑意中确实无尽的嗜血和冷酷。 顾琴见郝连宸这幅表情,也不敢多问:“我知道了。” ——- 绑架宁韶卿的母女。 宁韶卿打探了姓名,妇人叫陈毓秀,小六叫修菲。 至于她要装扮的五儿,叫修宁。 修宁今年十三岁,与宁韶卿的年纪相仿,所以宁韶卿冒充修宁去珍宝坊,应当不会被揭穿身份。 “家书我已经写好了,陈大娘,你什么时候托人将我的家书送过去。” 宁韶卿紧紧的拧着手上的家书,她多么希望阿宸与娘能够早点读到这封信,也不必为她的安危而感到担忧。 “你放心,明天我就叫人将你的家书送到落霞镇的宁家药坊。” “明日?”宁韶卿眉头深深一拧:“明日,珍宝坊的人便会前来将我带走,你这般做,似乎有些不仗义。” “可我现在若是帮你将家书送出去,万一你跑了怎么办?”陈毓秀心机有些深沉,心眼也多。 “我既然答应你,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再者,我已经和你说了,你将我的定亲玉佩送给珍宝坊的掌柜把玩,那东西对我如此重要,我肯定会前往珍宝坊。” 家书越早送走越好。 陈毓秀盯着宁韶卿,见她似乎有些诚意。 “那也不行!你现在在我和小六的手中,没有谈判的机会。”陈毓秀双手抱臂:“不过,你放心,从这里到落霞镇本就在去利州的途中,我和你同时出发,到时候会给你及时捎口信的。” 宁韶卿双手紧紧握拳,要不是身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她定要给陈毓秀好看。 “你若做不到你所许诺的。”宁韶卿眉头一挑,眼神中多了几许的要挟:“我敢保证你和小六还未走出边境,陆家的人已经尾随而上,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那块白玉玉佩我也不要了!” “我会做到的。” 宁韶卿暂且信了陈毓秀的话,她此时有些饥肠辘辘:“嗯,我有些时日没有进食了,劳烦准备些吃食。” “这没问题。” 陈毓秀转身,这不,她还没走到门口,小六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娘,外面有人来了,说是要找五哥。” “找小五?”陈毓秀下意识的朝着宁韶卿看了去。 人群已经跟着小六走了进来,他们各个穿着绸布衫子,看上去便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陈大娘,修宁可在?” 陈毓秀一愣,瞅见眼前的几人,她赶紧走了上去:“这不是赵叔么?你今日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明日才将修宁带走的么?” 宁韶卿扫了眼,来人是陆家珍宝坊的。 “是说好明日来的,可是现如今边境形势紧迫,利州郡王调遣了五千精兵来支援宸王。明日回利州,按着行程就得给援兵让道了。所以趁着道路通畅,要提早出发。” 珍宝坊的奴役管家赵四无奈的说着:“不得已不得已!” “可……可我与小六,还没和五儿道别呢!”陈毓秀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将身旁的小六揽到了怀里:“我们舍不得五儿走。” “都签了死契,还能不走?”赵四扫了扫手:“再说了,这次我带回珍宝坊的,又不止你们家修宁,还有隔壁村落,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他们相互照顾,自然受不了委屈,你就放心吧!” “还是再让我与五儿说几句吧!”陈毓秀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宁韶卿:“我还有几句要交代。” “以后修宁在珍宝坊做的好,是可以回来探亲的。”赵四见陈毓秀磨磨唧唧,又想到他们之间签的死契,便没再给她留情面:“听说,修宁不舒服,昏在了田埂上,我怕他走不了路,还叫人过来抬他走!” 赵四手指了指,跟随赵四前来的仆从朝着宁韶卿拥了过去。 陈毓秀故意抱着小六,朝着旁边一让,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小六,娘,真的不是故意让你五哥走的。” 宁韶卿沉了口气,见这群粗汉真的要动手绑她离开,语气一沉:“等等,不必抬我走,我自己会离开,只是我现在手脚麻木,还请将诸位稍等片刻。” 第123章 竟是宸王妃 “等你?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呢!你娘将你卖给珍宝坊当学徒,你已经是我们陆家的人了,别耽搁时间。”赵四叽叽咕咕的说着:“主子还等咱们早点回去干活呢!” “耽搁不了多久。”宁韶卿将放在桌上的筷子摸索了过来,随后往脚底板使劲儿一戳,顿时一股刺痛从体内窜过:“好了。” 疼痛感将麻木感完全麻痹。 这只是权宜之计,曼陀罗花的药效顶多维系三日。 等上了去利州的马车,明日就能恢复如常。 “没想到你这小子做事倒是挺有狠劲儿的。”赵四呲鼻一笑:“对自个儿都下的了手,是个角色。” “多谢赵管事夸奖。” 宁韶卿从陈毓秀的面前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转身瞧了眼。 “你别忘了那封信,依约行事。” 陈毓秀没吱声,她方才也被宁韶卿的做事风格所吓,若这女子从起初就想对付自己,恐怕真不是她的对手。 ——- 顾琴从军营离开的时候,艳阳高照。 “过几日,就立秋了。天气凉爽,自然没了这些燥热感。”曾亮坐在顾琴的身旁:“顾大娘,咱们这次去京城,还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呢!” 顾琴看着沿路的风景,正发着呆。 “顾大娘?” “什么?”顾琴回神,见曾亮父子满脸疑惑:“你们问了什么?” “掌柜走了有些日子,顾大娘,我同你一样,很想掌柜。”曾亮戳着手指,悠长的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替掌柜好好照顾你。这一路上,去京城路途遥远,我给你解闷。” 顾琴哪里想去京城! 不过,现如今于她而言,去哪里都无所谓,她已经是无根的浮萍,飘到何处就是何处。 “谢谢你,曾亮。”顾琴伸手摸了摸曾亮的脑袋,随后打开马车车帘:“望钰将军,这次我们是否是从落霞镇路过,随后直奔利州,出了利州,沿着官道向北就到了京城吧!” “是的。”望钰应声:“不知大娘有何吩咐。” “我……我想从落霞镇的宁家药坊走一趟。”顾琴下意识的抚了抚眼眶处的泪水:“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剩下的。” “应当没有了,王爷曾去过宁家药坊和满春堂一趟,将关于王妃的东西全都亲手取了出来,有些陪葬了,有些他自己留在了身边。”望钰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要是去,我便绕道而行,其实宁家药坊和满春堂也被毁的差不多了,你去了也是徒增伤感。” “那里是阿卿养活我们,做的第一笔生意。”顾琴说着,嘴角却微微上扬:“以前阿卿胆小懦弱,就是在最近才有了些变化,她命是短了些,可我这做娘的,还是很欣慰。”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一趟宁家药坊。”望钰赶着马车:“也不算太远,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好。”顾琴又坐回了马车里。 曾亮父子拘谨的坐在一旁,彼此看了好几眼,就想竭力逗乐顾琴。 只不过顾琴难受,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马车很快的行入了落霞镇。 楚军在落霞镇四处烧杀,幸好朴昌及时带着官兵防护,这才减少了损失。 “这些该死的楚军,在旁人的家乡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宸王肯定会给咱们报仇的。” “就是!” 沿路不少人在低声的讨论着。 “听说宸王已经将楚军赶回了玉门关,这些天正在做着攻城的准备,宸王无敌,果然是战场上的枭雄,咱们心中的战神。”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朝堂中还有人维护萧肃漓,这世道有的时候就是待好人不公平,宸王妃宁韶卿救了一村子的人,最后竟然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马车停在了宁家药坊的门前,顾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四周讨论的人在此时噤声。 “别说了,不能议论皇家事情。看顾大娘也挺可怜的,别提及人家的伤心处了。” 顾琴的视线朝着附近的人瞧了几眼,没多说什么,便和曾亮父子径直的走进了宁家药坊。 而此时,宁家药坊外,陈毓秀正带着小六在人群外头围观。 “娘,五哥说的就是这里吧!”小六稚嫩的说着:“我听人家说,这里就是宁家药坊。” 陈毓秀心中的不安感正慢慢扩大,她可是亲耳听见旁人议论。 宸王妃叫宁韶卿。 “请问,这宁家药坊里可否有个叫宁韶卿的姑娘啊!”陈毓秀尴尬的笑了笑,随口问来问身旁的人。 结果,身旁人一脸鄙夷。 “你不会是外地人吧!这事儿在咱们这地方都闹翻天了。宁家药坊的掌柜宁韶卿,她就是宸王新娶的王妃!哎呦!你这什么眼睛,可千万不要再随便提及王妃的名讳咯!” “你自己还不是左右叫着宁韶卿的名字。”陈毓秀震惊的不知所措,甚至说了些胡话。 “娘。”小六扯了扯陈毓秀的衣角:“咱们不是要给五哥送信么!既然到了门口,咱们就快些进去,别让五哥等急了。” “不能进去!” 陈毓秀已经知晓,她和小六绑的人应当就是宸王妃宁韶卿。 宸王这天生的杀神,已经让众人敬仰。 陈毓秀绑架了王妃,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小六,咱们赶紧走。” “娘!”小六赖在宁家药坊的门口,她撅着唇:“你这是干嘛呀!” “再不走,到时候咱们都得死。”陈毓秀早知宁韶卿是这等身份,宁愿让小六去珍宝坊,好生客气的招待宁韶卿。 宸王妃万一高兴,还不是分分钟将她们的死契毁了。 现在这局面,陈毓秀只能呆在小六天涯海北的逃难。 “赶紧……赶紧给她回个口信,就说宁家药坊没有人,这信……这信再还给她。” “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娘。”小六朝着陈毓秀的怀里看了眼,一扑腾,伸手就将信抽了出来:“你不送过去,我去送!” “小六。”陈毓秀哪里想到小六像个灵活的鱼儿,拿着信就钻进了宁家药坊。 “这下玩完了!” 第124章 拉仇恨 顾琴此番前去京城,郝连宸生怕她危险,特意在顾琴的身旁安插了两名侍从。 侍从瞧见拿着信的小六跑了过来,两人顺道拦下了她。 “哪里来的毛孩子冲撞了贵人,不要命了!” 小六被其中一位侍从抱着,扔到了外侧:“赶紧走!赶紧走。” “我要给那个大娘送信。”小六奶声奶气对着侍从嚷嚷着:“我五哥给她的信。” “那位可是宸王的丈母娘,你五哥又是什么人!”侍从眉头一拧:“再瞎说,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陈毓秀瞧着小六被拦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侍从的身前。 “对不起了,二位。我家小六打小头脑就不好。”陈毓秀紧紧的捂着小六的嘴巴,将她手里的信抢了过来:“你们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我这就将她带走。” “走吧!” 两名侍从手握长刀,见陈毓秀和小六走远,便也没再计较什么! 陈毓秀抱着不安分的小六躲在拐角,远远的看着宁家药坊,她恶狠狠的朝着小六瞪了眼。 “怎么生出了你这等孽障,这般没有眼力劲儿。” 小六委委屈屈,紧紧的咬着下颚:”娘,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五哥了。” “但你现在去送信,就是要了我们的命!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后面的事情娘会处理的。” “真的会死吗?”小六颤颤巍巍的问着,她倒咽了口口吐沫:“我们会因为五哥死么?” “谁想到她会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我们得罪了她,现在为她送信就是等于替她通风报信,将我们的罪行揭晓。小六,在乱世,我们得先学会自保。” 陈毓秀抚了抚小六的脑袋,眼神中虽谈不上慈爱,但也是语重心长的教育。 “你现在还小,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 宁韶卿坐在前去利州珍宝坊的马车上。 马车上有不少珍宝坊今年新收的学徒,不过,毫无例外的是这些学徒全都是男子。 “赵掌事,咱们此番前去珍宝坊,以前就久仰珍宝坊的大名,可是为何咱们这群学徒都是男子啊!连个姑娘都没有。” 半躺在宁韶卿身旁的赵四朝着众人瞧了眼。 “哟,你们还想要姑娘作陪啊!你们这一批收进咱们珍宝坊的学徒,说你们命好吧!那也未必,可说你们惨,也是有道理的。”赵四偷偷的笑了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珍宝坊,还没那个机会呢!” “这是为何?为何命好命坏?”宁韶卿有些好奇,她沉了口气:“一般来说,进入坊间做学徒,都是从杂事做起,慢慢进入内堂的么?” “你这小子,还知道些内行!”赵四意味深长的瞧了眼宁韶卿:“不过你们这批学徒,是家主挑给少爷当贴身小童的,旁人可没这个命,以后在少爷身边,若是聪慧伶俐,久而久之,还能当上珍宝坊的管家,给自己赎身不成问题。” “那也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挑选上吧!”宁韶卿双手抱臂:“若挑选不上,那会如何?” “修宁,我果然没看错你,脑袋瓜转的真快!”赵四唇角一勾,眼神中露出了些不屑:“珍宝坊会进行三轮考核,合格的将留在少爷身边,不合格的则是留在外堂当劳役,是最低等、下贱的奴仆,所以,要么就一路杀到主子的身边,要么这辈子便无法翻身,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 “原来是这样。”宁韶卿眉头稍稍拧起,以她现在的处境,她只需要找回白玉玉佩便可以全身而退。 混不混到珍宝坊少主的身边,并不重要。 反而若是被甄选上当小童,会博得不少人的注意。 宁韶卿可不打算再珍宝坊久待。 “你们现在就使劲儿的笑吧!现在还能做朋友,到考核的时候便是对手,我看你们到时候还能笑出来!”赵四翘着兰花指,指尖随意的点了点身边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宁韶卿身上的时候,悠然的笑了笑。 “我可看好你啊!修宁,你混好了,到时候别忘了照拂照拂我赵四。” “呵呵。”宁韶卿牵强的笑了笑。 赵四这话说完,马车里的其他人早就将毒辣的视线投了过来。 这不是给她拉仇恨的嘛! “我只愿留在珍宝坊,并不做他想。赵掌事只是看到了修宁的小聪明,我可没有侍奉少主的大智慧。” “谦虚谦虚……”赵四叹了口气:“你们都学着点,千万不要锋芒毕露,学着些隐忍,是好事。” 宁韶卿内心不禁腹诽,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堵住赵四的嘴儿。 别到时候,人没到珍宝坊,先被这群同去当学徒的人给暗害了。 宁韶卿没再说话,沉默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 以宁韶卿对边境的了解,按照马车行驶的车程,应当早就过了落霞镇,昨晚又连夜出发,这时候应该在的利州外一百公里。 中途,大家又停在官道边上用午膳,耗了一个时辰。 陈毓秀和小六去宁家药坊送信,这时候理应追上,她们该不会是毁约,跑了吧! 就在宁韶卿吃完午膳,坐在小山丘上,看着远处的时候。 这时,隔壁村的大牛跑了过来,他一脸傻笑,盯着宁韶卿:“修宁,你娘和小妹来了,正找你呢!” “谢谢。”宁韶卿闻风,赶紧起身,朝着大牛指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陈毓秀和小六正跟着同去利州的商队,碰见珍宝坊的时候,停了下来。 “如何?信送到了么?”宁韶卿现在最记挂顾琴和阿宸:“宁家药坊很好找,我娘和我相公可否平安!” 陈毓秀这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担忧。 宁韶卿明明是宸王妃,为何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你怎么不说话!”宁韶卿手指轻轻握拳,语气不禁低沉了下来:“陈毓秀,你可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宁家药坊我和小六去过了。”陈毓秀试探性的从怀里掏出了信件,她谨慎的递了出去:“只可惜,楚军破坏的很厉害,药坊已经人去楼空,我又无处打探,便只能空手而归。” 第125章 陆家珍宝坊 “宁家药坊人去楼空?”宁韶卿心生不安:“难道我娘和阿宸都出事了?” 以宁韶卿对顾琴和阿宸的了解,即便发生了战乱,在安全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回去的。 “不大可能。”陈毓秀双眉一拧,却随即笑道:“我听说,宸王军团四处安抚灾民,特意设置了灾民的安置点。只不过每个安置点都间隔了几十里地。说不准你娘和你相公都被宸王安置了。” “安置点?” 宁韶卿无法求证,也只能听陈毓秀信口开河,她盯着陈毓秀的表情。 真的不像在撒谎。 “我……我会替你跑安置点的。不过需要些时日而已。” “就算有安置点,我娘他们也不会离落霞镇太远,你只要跑最近的即可。”宁韶卿焦急的说着:“这份信,放在你身边。” 宁韶卿又将信塞给了陈毓秀。 陈毓秀看着怀里的烫手山芋,宁韶卿到底是在装傻,还是故意试探自己。 难道宁韶卿不知道她是宸王妃么? “小五。”陈毓秀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宸王,我还听人说,宁家药坊和宸王军团关系亲近,不然……你给宸王写封信,让他给你寻寻?” 陈毓秀故意试探。 宁韶卿却一脸无奈:“我宁家药坊就算和宸王军团有生意上的往来,可也没见过宸王。即便和望钰将军熟悉些,可也没那么深的交情。” 郝连宸和望钰怎么可能会将她这种平民的事情放在心上。 与其找他们帮忙自取其辱,宁韶卿还不如早点将玉佩找回,自己去寻阿宸他们呢! “你真不认识宸王?”陈毓秀语气着急,迫切的问着。 宁韶卿倒是怀疑起她质问的口气:“怎么?全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宸王郝连宸!陈毓秀,你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陈毓秀的疑惑越发的不解。 宁韶卿不像骗她的样子!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还得出发去利州。这封信,我就带走了。我也会带着小六去最近的安置点。”陈毓秀想要从威胁宁韶卿的事情中全身而退,必须使个法子。 “你到了利州后,珍宝坊才会将已交奴的契约给我。不如这样,你让人将契约送到落霞镇附近安置点,到时一手交契约,一手给口信。如何?” 宁韶卿想了想,此举可行。她花些银子,找办事妥当的人再走一趟,也能确保她能晓得娘和阿宸的消息。 “可以,我明日便能抵达利州,你也能用一日的时间到达安置点,三日后,我们再交易。” “说好了。”陈毓秀将小六抱了起来:“可不要反悔,当个小人。” “还不知在这件事情上,谁先小人呢!”宁韶卿话毕,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当初陈毓秀不救自己,宁韶卿也性命无虞,说不准这时候早就和阿宸团圆了。 陈毓秀从一开始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宁韶卿看在小六年纪小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要是被她再发现什么心计,决计不会放过。 ——- 利州。 利州位于齐国西南,是个繁华之处,又因处于山区,盛产矿石与珠宝,也是齐国最为富庶之地。 “你们将衣服穿戴整齐咯,一会进入咱们陆家珍宝坊,可得守着点规矩。”赵四站在马车外,清点了下人数:“一共十三人,现在的身份都是下等贱仆,穿的是黑色腰带,咱们珍宝坊的等阶,可得记清楚了,只要是腰带颜色比你们浅的,都是辈分高的,万万不要得罪。” 宁韶卿朝着赵四腰间的灰色腰带看了过去,赵四虽然是仆从管事,可位分并不算高,应当是珍宝坊的二等仆役,手里有些小权利。 “是,赵管事。” 一群人吆喝着。 赵四领着所有人走到了珍宝坊的门口:“下人是不能从正门入内,只能走后门,你们都跟着我来。” 宁韶卿沉了口气,紧紧的跟在人群的后方。 赵四故意将马车停在了珍宝坊的正门口,带着一群人绕着珍宝坊外走了一圈。 宁韶卿没想到珍宝坊的府邸竟赶上了利州郡王府的规格。 这陆家权势太大? 也不怕树大招风! 宁韶卿记得,前世的时候听过珍宝坊的大名,珍宝坊每年都会向京中坊进贡不少的珍品首饰,那奢华和稀罕的程度都是千金难求。 珍宝坊的掌柜陆明更是会卖人情,给她这个宁国公府的嫡长女私下送了不少的珠钗。 宁韶卿从未接受,所以和陆明并不熟悉。 “这就是后门了。” 宁韶卿停了下来,一抬头。 这珍宝坊的后门一点都不比前门寒颤,两座镶金的石狮子端坐在大门口,鎏金的招牌也悬挂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前侧门呢! 赵四双手背在身后,得意的笑了笑,不过转眼又朝着旁边的府邸看了眼:“呵,你们可得认清楚门,以后别走错了。” “放心吧!赵管事,咱们会记住的。”不少人附和着:“不过这旁边的府邸看着也气势恢宏,我们从左边走过来,都没见着旁边府邸是何人呢?难道也是利州的大商户。” “呵!这就是你们短见了,能和珍宝坊相比,自然是利州郡王府了!”赵四语气更是炫耀:“利州郡王的小姑子可是咱陆家的当家主母,咱们有一层姻亲关系,这才府邸相连。你们啊!以后做事更是要小心谨慎,要是看见郡王府的人,更要低三下四。毕竟人家是皇亲贵族,惹不起咯!” 宁韶卿万万没想到利州郡王府竟然和珍宝坊相连。 足见珍宝坊在利州的地位举足轻重! 看来珍宝坊的家主陆明必定不好惹,难怪以前京中人常说,得罪了陆明就得罪了利州郡王。 “修宁,你将我的话都记清楚了没!” 赵四见宁韶卿开小差,便刻意提醒了句。 宁韶卿醒神,连忙回应道:“小的听清楚了,多谢赵管事提示,府中位分高的惹不得,相邻的郡王府更是要敬重。小的谨记。” “这就对了,你们是我赵四带进府的,以后出了事儿还得我兜着。”赵四率先跨入珍宝坊:“千万别给我惹麻烦,不然拖出去喂狗!” “一个个都挨个进来吧!以后珍宝坊便是你们的家了!” 第126章 收下郡王的恭维 宁韶卿跟着赵四进了珍宝坊。 赵四这一路上唠唠叨叨,交代了珍宝坊的规矩。 “在三轮考核结束之前,你们住在外院的杂役房,等考核结束后,跟着少主的入住澜西园,其他人分派到各个坊内当学徒,都听明白了么?” “可是赵管事,你还没告诉咱们三轮考核考什么呢!” 有些人好奇的问着,他们赶紧凑到赵四的身前:“我们都是粗人,不懂诗词歌赋。” “咱们家主当然知道你们没本事,不会考你们这些,但你们要知道我们珍宝坊是做各种宝贝的,要考也是考识宝,有点眼力劲儿就行!” 赵四甩了甩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别问那么多。” “好吧!” 一群学徒担忧的瞧着彼此。 只有宁韶卿慢慢的凑到跟前:“赵管事,我们已经到了珍宝坊,交奴的契约不知什么时候能返家中。” “着什么急,按着规矩,你们到杂役房挨个登记,画押后自会给你们。” “那签死契的时候,我娘还将我一块家传的白玉玉佩抵给掌柜把玩,我那块玉佩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拧,露出了凄苦的神色:“那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不将它拿回来,我睡不着觉啊!” “什么白玉玉佩?”赵管事语气一急,随后了然的咒骂道:“肯定是那姓胡的王八羔子,趁着我不在,悄悄从你娘手里拿走的!” “胡掌柜?”宁韶卿对此人没有耳闻,应该也不是珍宝坊里的重要人物。 “什么掌柜!就是内院的一条狗,天天跟着姨娘后面转悠。这次跟着我们去签奴,果然没安好心。” 赵四气的冒烟,因为这批学徒是专门找来给少主当侍从的,所以各个院里,坊间都很重视。 胡海此前跟着他们到乡镇里收仆,肯定也是想提前开开眼界,巴结日后这位跟着少主的侍从。 或者是从中受益,给学徒们灌迷魂汤。 “修宁,你以后少和胡海接触,这块玉佩就当是送他的,像他那种狗腿,只会教坏人!” 胡海! 宁韶卿总归有了条关于玉佩的线索。 “多谢赵掌事提示,修宁以后会注意。” 宁韶卿寻了玉佩便离开珍宝坊,只要见着那位胡海,她不信寻不回她的东西! “我可没提示你。”赵四双手背在身后,又恢复了常态,于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前头,看向众人:“行了行了,都别张望了,赶紧去杂役房登记,午后,带你们去拜见主子,随后就开始第一轮的考核。” “是,赵掌事。” —— 利州城郊 望钰带着顾琴等人赶路,转眼来了利州。 “顾大娘,咱们在城外简单用个午膳,等入了城后,晚上再吃顿好的。” 望钰丝毫不敢怠慢,他笑道:“咱们还在利州郡王府住上一宿。” “利州郡王府?”顾琴吃惊:“那等尊贵的地方,我……我住不起啊!” “你与宸王的关系,要是想进宫,那也是理所应当。”望钰朝着不远处的利州瞧了眼:“再者,王爷还有些事情吩咐望钰去做,望钰需与郡王见一面,晚上不如在郡王府歇脚,也节省些时间。” “可我……我也不懂规矩,我以前虽然也见过那些大官,但该有的礼节都生疏了。我怕给宸王丢人。” 顾琴羞赧,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旁人也会笑话宸王会有个我这样的丈母娘,娶了阿卿那样的农家女吧!” “王爷从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望钰安慰着顾琴,微微笑道:“你就放心吧,有我望钰在,别人不敢欺负了你。” “多谢望钰将军。” 顾琴钻进了马车,随后靠在一侧:“要是阿卿也能享到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望钰一听这话,心里生出了些难过。 就在他们准备用午膳的时候,利州城内匆匆来了一群官兵。 “请问马车内,可是望钰将军及顾夫人。” 望钰赶紧掀开马车车帘,朝着外头看了眼:“是,不知你们?” “小的是利州郡王府的,特意奉了郡王的命令,请诸位入府。” 利州郡王府来人了! 望钰没想到郡王府竟这么快的得知了他们的消息。 “本将军与顾夫人这才到利州城外,没想到郡王就得知了消息,还请稍等,待我禀告了顾夫人,再出发。” “是,将军。郡王还在府中准备了午膳,等着您与夫人前去。” 官兵恭敬的说着,一群人安分的等在马车外面。 望钰又进了马车,将郡王府来人的事告知了顾琴。 顾琴即便犹豫,但还是点头前行。 前去利州郡王府的路上,望钰又与顾琴闲聊了几句。 “顾大娘,利州郡王是个极会做事儿的主子,你到了郡王府,难免会得了优待,到时候,不论郡王给你什么,你收下便是,不必同他客气。” “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拿东西呢!”顾琴紧紧的捏着手指:“本来就高攀,还恬不知耻的拿下东西,这被旁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啊!” “利州郡王欠王爷的恩情多着呢!王爷这走南闯北那么些年,只要边境一动荡,利州郡王就像个缩头乌龟躲在王爷的身后,等战事平息了,还分了王爷的一杯羹。”望钰不屑的嘲讽了一番:“就算利州郡王拿出了全部的身家给你,咱们也收的起。” “这……”顾琴摸了摸鼻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郡王爷肯定也晓得我顾琴的出身,说不定也给不了什么,实在恭维不下,我就拿着……” “这就对了!”望钰端坐在顾琴的身侧:“无非就是那些珠钗首饰,花瓶锦缎之类的。不过,利州郡王与珍宝坊关系亲近,只要是珍宝坊的珍品,必定不是凡品。到时候,顾大娘,你要是不喜欢,就将这些东西折卖了,还能赚些银两。” “不敢不敢。”顾琴可没望钰这么胆大,她懦怯的缩到了角落里:“收的手抖,哪里能卖掉啊!不过,还是得谢谢望钰将军的提醒,你多提点下,也省的到时候我丢人。” 第127章 识宝考核 珍宝坊 宁韶卿将拿到了交奴契约揣在兜里,还未停歇,又忙不停的赶去参加考核。 赵四吹胡子瞪眼,在一旁埋怨着:“听说,郡王府来了个贵客,非要让坊里赶制一批上好的首饰,现在好了吧!主子们晚上都得去郡王府参加宴席,本来不急促的考核,非得摆在大晌午的进行。” “赵掌事,考核的事情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学徒们多了句嘴,奇怪道:“这么大的珍宝坊养几个闲人很正常,就不能拖到明日吗?” “这个字千万不要在少主面前提及,他这人最怕拖!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宁韶卿听了这话,内心腹诽。 陆家珍宝坊的少主叫陆澜西,人如其名,听闻长得标志。 不过能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却是极少数,这人有些变态,对工作要求也非常细致。 鸡蛋里挑骨头,不足为过。 “谢谢赵管事提点。可主子们这时候应该正在用膳吧!不如,你也放我们去吃两口?” 吃饭! 宁韶卿本是个小胃口的人,可这两日却是没有吃饱,连面色都有些蜡黄,听到吃饭两个字儿的时候,眼神都放光了! “你若是想吃饭,那也得等考核结束了去吃。” 赵四往旁边走了走:“快,给我站好了。”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还没随着学徒们站好队伍,这不,从内院涌过来一群人。 这些人穿的是花红柳绿,绫罗绸缎。 最显眼的就是站在中间,众星拱月的男子,这男人看着还算顺眼,不过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略显轻薄之气。 “少主来了,你们赶紧低下头,都给我老实些。” 赵四连忙朝着人群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作揖。 “赵四见过少主,少主金安,这才晌午,就忙着来考核学徒,实在是辛苦。” “赵掌事才是劳累,劳烦你带了这么些人回来,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是。” “多谢少主。”赵四收了指令后,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宁韶卿垂眉,听着这清润的嗓音,陆澜西倒也不招人厌,说话也是客套。 从赵四对他的态度来看,陆家的仆役对陆澜西很也是听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可见,陆澜西也应当是个有手段的人。 陆澜西走到了众学徒的面前,步履轻盈,姿态随心,他右手把玩着两颗精致的绿珠子,左手则是垂在身侧。 “诸位千里迢迢的从利州下的各个村落来了珍宝坊,路程辛苦,还得来参加考核,考核后,便是一顿鱼肉大餐,所以,忍耐片刻就好。” “少主客气。”宁韶卿跟着旁人一道施礼:“来到珍宝坊是我等的荣幸。” “成吧!都抬起头来。”陆澜西随手招了招,跟在他身旁的人,赶紧搬来了虎皮座椅,又伺候着他坐下来。 宁韶卿抬头,视线落在了陆澜西的身上。 陆澜西坐在人群的正上方,离得近,宁韶卿这才清楚的瞧见他的五官。 陆澜西长得浓眉大眼,姿色比起整个陆家人,确实不像歪瓜裂枣,但传闻还是会骗人的,细细看,陆澜西只能说顺眼,比起阿宸,连半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丑的顺眼吧! 宁韶卿捏着手指头,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混混日子,拿到白玉玉佩就离开。 所以宁韶卿也不打算做陆澜西的随身侍从,更不想在珍宝坊出人头地。 “少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将考核早早开始吧!今儿不是第一轮么!奴婢已经叫人准备好东西了。” 陆澜西瞥了眼身旁的丫头:“倩儿,你负责珍宝坊的珠宝阁,往年这第一轮考核都是你出题,我自然相信你的眼光,不过今年还是识宝么?” “是啊!珍宝坊出的样样都是宝贝,要是没有识宝的眼力劲儿,留在您身边,这不是闹笑话嘛!” 叫做倩儿的婢女走到了众人的眼前,她高高的昂起脑袋,像个高傲的孔雀。 “新来的学徒共十三位,第一轮是识宝,规则也简单,一会儿由婢女端上两个由珍宝坊出品的宝贝,你们只要站在自己觉得贵的宝贝后面就行了。选了价值较为劣等的宝贝,则全部淘汰,分到各院里做低等杂役,听明白了么?” 宁韶卿将额间的碎发捋到脑后,她只要选择便宜的宝贝,随后站个队,最后被淘汰。 “听明白了,就上宝贝吧!” 倩儿走到陆澜西的身后,差使着婢女将两件宝贝拿了出来。 宝贝上盖着红绸。 “少主,今年的两个宝贝,一个是金丝玉柳,还有一个是枯藤老树。都是年初的时候,珍宝坊为了进贡给京都的达官显贵所设计的,不过,您不是给拦下来么!所以倩儿想,搁在家里也是搁着,不如见见人。” 陆澜西没说话,只朝着学徒瞥了眼:“开始考核吧!” “是。”倩儿见陆澜西不搭理她,也甚是无可奈何:“你们看了宝贝之后,便开始列队吧!” 宁韶卿沉了口气,珍宝坊出品的东西,有时决不能用价格来衡量,寓意和做工都是无人能敌。 只见倩儿掀开了红绸,两件宝贝映入眼帘。 周围一片嘘声。 “金丝玉柳,是用上等的金线以及缅甸开采的玛瑙,经过雕刻工人及各个名家,历经三月设计而成。所谓金丝玉柳,柳树周身碧绿通透,柳条金光闪闪,是富贵的象征。” 宁韶卿不禁被金丝玉柳亮了眼,这颗玉柳,绝对价值不菲,金色的柳条上悬挂着翡翠刻成的柳叶,生动形象,十分逼真。 宁韶卿往金丝玉柳旁挪了挪位置。 倩儿又顺手将枯藤老树推到了众人的眼前。 “我右手边的珍宝,叫枯藤老树。为何以此命名,是因为这珍宝用的是枯了百年的红木皮制成,以一颗老树的形象显于人前,老树的每一个梢枝末节都经过工人的精心打磨,为了使老树更加生动,树木内里则是用银丝串线,外侧用黑玉和墨玉打磨孔洞,在阴凉地观赏,看出的是枯木之意,可若在阳光下欣赏,则是熠熠生辉的生命力。” 第128章 陆澜西盯上了她 宁韶卿的眼前瞬间划过一丝惊艳。 她从未见过像枯藤老树这样的珍宝,设计的极有灵动性,让人挪不开视线。 不论是金丝玉柳,还是枯藤老树。 这两样宝贝都价值不菲,若真比较高下,宁韶卿竟也难以分辨。 “好了,你们都看完了吧!还不快列队。”倩儿吆喝着,她走到学徒们的中间:“哪一个宝贝看着更珍贵,还不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么!” “这两个宝贝都叫人看花了眼,实在难以分辨。” “我娘说金子最值钱,我站金丝玉柳。” “枯藤老树上的黑玉和墨玉也是不寻常之物,我站枯藤老树。” 宁韶卿瞧着身旁的学徒纷纷的朝着两件宝贝走了过去,她自然也不能犹豫。 随便站一个便是,恐怕就连陆澜西也无法准确的判断哪一个宝贝更珍贵。 宁韶卿见金丝玉柳后站的人多,便也顺着潮流站了过去。 而此时的陆澜西,深邃的目光正打量着所有的学徒。 不得不说,倩儿拿出的这两个宝贝,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金丝玉柳与枯藤老树本是打算献给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可在送出去的最后一刻,陆澜西却犹豫了。 金丝玉柳富贵奢靡。 枯藤老树灵动生机。 这两样宝贝要是送到京城,肯定会引起轰动。 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做了坏事,倒不如留在身边,自行观赏。 “倩儿,你将这两个宝贝拿出来让学徒们甄别,在你心中可晓得哪一个较为珍贵?” 陆澜西忽然开口,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倩儿双唇一撅,她巧笑道:“倩儿当然晓得了,咱们珍宝坊的东西向来有价无市,这两个宝贝,少主又珍藏着,当然是您最喜欢哪个,自然哪个最珍贵。” 宁韶卿顿时翻了个白眼,倩儿明摆着也不知道哪个更珍贵,将此事的评判交给了陆澜西。 “拍马屁。” 宁韶卿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躲在人群后头玩弄着袖口。 这不,陆澜西的目光恰恰好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他打小便察言观色,看得懂唇语。 “到哪儿都有巴结主子的奴才,不过虽说是宝贝,这两样东西要是丢在朝堂中里恐就是祸害。” 陆澜西浓密的双眸深深的拧了起来,那个看似骨瘦如柴,可是脸蛋又很精致的学徒是谁? 男生女相,唠唠叨叨的竟不生厌。 “祸害。”陆澜西轻声道出:“有意思。” “少主,您说什么?”倩儿疑惑的看向陆澜西:“方才奴婢没有听见。” 陆澜西的眼神再次凝聚在了宁韶卿的身上,心思深沉。 这小学徒说的也没错,这两样宝贝要是送到京城,以金丝玉柳奢华的程度,只有当今圣上才能享用,送给其他显贵似乎有些受贿之意,至于枯藤老树,它的寓意更是双面,既可以是生机,也可以是死亡,有可能招揽无妄之灾。 “少主?”倩儿看陆澜西似乎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人群中看去:“是不是有人碍着你的眼了,不如让倩儿将他轰出去。” “没有。”陆澜西此时却站起身来,他改口道:“往年学徒需要通过三轮考核,才能有一人留在我的身边伺候,其实本少主早就觉得累赘,不如今年该成一轮,由我出题,回答上来者,即为我的随身侍从。” “少主,是不是倩儿的题目,您不满意了。”倩儿听到陆澜西的话,顿时花容失色:“但少主说要改做一轮考核,咱们肯定也是要遵从的。” 陆澜西清润的笑了笑,他视线朝着学徒们一瞥,特意停留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他很中意这小子,想听一听他口中说的祸害,是不是自己此前的担忧。 “我看你们各位掌事似乎也没有意见,就如此吧!” 以陆澜西在珍宝坊的威望,还不是呼风唤雨。再者选拔随身侍从,本就是主子高兴的事儿,旁人也不会从中干涉。 陆澜西慢步的从虎皮座椅前走了下来,他走到了两个宝贝之间。 “不如你们说说,为何当初我未将这两个如此出色的珍宝献入京中吧!” 众学徒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皆懊恼了起来。 宁韶卿唇角稍稍一扬,这问题好应付,只要陆澜西不故意刁难,她压根不可能成为他的随身侍从。 “一个个回答吧!从……”陆澜西的指尖稍稍上扬,来回的徘徊了一圈:“从你开始吧!” 宁韶卿见手指从她的眼前晃过了两圈,最后却落在了最右边的学徒身上。 “故弄玄虚。”宁韶卿腹诽。 陆澜西时时刻刻的盯着宁韶卿,见他双唇又微微张开,吐出‘故弄玄虚’这四个字的时候,对他的好奇又升了几分。 宁韶卿心不在焉的听着旁人的作答。 “少主不将宝物献到京中,肯定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听从少主的话,其他的不应当过问。” 宁韶卿叹了口气:“没立场。” “是因为这两个宝物太珍贵了,少主怕路上被人抢劫,还不如留在身边呢!” “怎可能,当镖局是吃干饭?”宁韶卿无力吐槽。 “少主肯定是想把宝物留下来,等待下次进贡的机会。” 宁韶卿抚了抚袖子:“珍宝坊年年出产数件宝贝,还在乎这一两个?” “……” “……” 这些学徒,每个人说出的理由,宁韶卿都能驳回无数次,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活了几世,凡事看的太清楚? 陆澜西仔仔细细的听着每个学徒的话,可那眼神却瞥在宁韶卿时不时动一动的双唇上。 转眼,就轮到了这评头论足的小学徒。 陆澜西展颜一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只是他忽而语气上扬了几分,眉目却严肃了下来。 “看来,想从这批学徒中找出合适的人选着实不容易。” 陆澜西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故意说道:“第一位行事没立场,第二位当镖局吃干饭,第三位未免瞧不起珍宝坊出产珍宝的效率,至于第四位的理由更是无厘头。” 宁韶卿一愣,陆澜西的想法怎么和她一模一样?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我倒是想听听下一位是怎么个看法。”陆澜西低头,袖子一甩,目光直逼宁韶卿:“要是再如前几个回答的一样,干脆全去杂役房得了!一个不留。” 第129章 内心戏挺足 宁韶卿巴不得前去杂役房,她装作畏惧陆澜西的模样,赶紧双手抱拳,垂眉低头。 “小的……小的以为少主是……”宁韶卿信手拈来的说道:“少主是喜欢这两件宝贝就留下来了,又何需不送入京城的理由呢!” 陆澜西咯噔了下,这小子明明通晓了他的意图,可偏偏说出来的东西,怎么这么愚钝。 难道是故意的? 他不想当自己的随身侍从? “小的答完了。”宁韶卿紧抿着唇,朝后退了一步。 陆澜西双手背在身后,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宁韶卿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漏洞。 可现如今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分明没了方才的不屑与鄙夷,装的畏首畏尾。 因为陆澜西的沉默,周围静的厉害。 倩儿又凑近陆澜西,以为陆澜西生气,便对着宁韶卿恶语相向:“少主怎可能是个因个人喜恶而不顾全大局的人,你小子,还不赶快给少主赔罪!” 宁韶卿顿时眼眶冒出了些泪珠,吓得差点跌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少主,是修宁说错话了,还请少主不要责罚。” 陆澜西前一刻还在质疑自己,后一秒却因为宁韶卿过力的演技而看的明明白白。 这小子就是不愿意当自己的随身侍从,所以才胡说八道。 他不知自己为何对修宁有了更多的好感,就是想看清楚修宁的个性。 “呵呵……”陆澜西轻声笑了笑,可渐渐转变成了酣畅的笑意,他双眸锁在宁韶卿的身上:“哈哈……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所以才留下来,你小子还挺聪明。” 啥? 陆澜西唱的这出戏惊到宁韶卿了。 她当然晓得陆澜西不进贡两件宝贝的真实目的,可此时他却说出这话,杀的宁韶卿措手不及。 “就你了,修宁是吧!”陆澜西朝着站在后侧的赵四看了过去:“赵四,你去安排安排,从即刻起,这小子就留在我身边伺候着。” “修宁。”赵四好似早就预料到陆澜西会选他,便赶紧走了上来:“是,少主,赵四这就让人将修宁的东西送到澜西园,修宁能够伺候少主,是少主的福气。” 宁韶卿倒抽了口气,颇有哽咽的架势:“小的……小的何德何能。” “就是啊!少主。”倩儿刚骂过眼前这男生女相的小学徒,哪里想到少主就看中了人家:“你瞧他长得娘娘腔腔,留在少主的身边,说不定影响不好呢!” “倩儿。”陆澜西嗓音忽然低沉,冒出了些不悦:“本少主是不是对你过于宽容了,珠宝阁的掌事不想做了?” “少主恕罪。”倩儿扑通的跪了下来:“是倩儿说错了话。” 陆澜西转身,他用余光瞥了眼宁韶卿:“你还愣着做什么,成了我的侍从,自然要寸步不离。” “是。”宁韶卿莫名其妙的跟上了陆澜西,这家伙做事竟还算雷厉风行,不留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珍宝坊的后院,蜂拥来了一群人,没消半柱香的时间,最后又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婢子。 所以,少主就这么改了寻日里的考核规则,挑了个学徒带走了? “带走的那人叫修宁吧!他以后要是在少主身边伺候好了,咱们是不是得巴结巴结。” “还是头一次看见少主对下人这么果断。” “那说明少主对修宁很看重啊!” 跪在地上的倩儿紧紧的握着拳头:“你们都给我闭嘴。” 倩儿见陆澜西和修宁走远,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这小子现在得了少主的欢心又如何,还没见什么人能留在少主身边一年半载呢!说不准两三日就被罚回杂役房,有什么好嘚瑟的!” 倩儿是珠宝阁的掌事,珠宝阁在珍宝坊又占着举重轻重的地位,她的话无人反驳。 “还不散了,再看热闹!把你们眼睛珠子都挖了!” ——- 宁韶卿跟着陆澜西的身后慢慢走着,满肚子的疑惑,陆澜西为什么要选他做随身侍从! 她的表现应该十足的差劲才对。 而陆澜西压根没将她当回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身旁则是群蜂环绕,走了个倩儿,身边还有各个阁里的掌事。 “今日选侍从的事情便到此为止,本打算让诸位掌事再把握把握,看来是不必了。” 陆澜西忽然停了下来:“现在正值晌午,本是用膳的时间,我看你们各个无精打采的,就散了吧!回去用膳吧!” “少主,您还未用膳,是否要后厨给您单独备些。”后厨掌事走了上来:“今日考核辛苦了,不如吃些鳕鱼汤?” “不必。”陆澜西手指一扬,示意后厨掌事退下:“利州郡王府刚送来了帖子,今日的午膳及晚膳都到郡王府去,那里来了贵人,我得伺候着。后厨今日替祖母多上些心吧!” “是,少主。”后厨掌事退到了人群的后头。 陆澜西随后又看了眼,吩咐道:“制金阁和制器阁二位掌事,现在立即去库房挑些上等的纯金钗饰和手镯项链,午膳后,大约是未时,送到郡王府。” “明白了少主。” 宁韶卿朝着应答的两位掌事看了过去,这两位掌事上了些年纪,浑身珠光宝气,就穿着而言,配的上制金阁和制器阁掌事的身份。 “至于你。”陆澜西毫无征兆的转身。 宁韶卿一抬头,鼻子蹭的撞上了陆澜西的胸膛。 少主,咱做事儿能不能一惊一乍! “随同我一道赴宴,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要给珍宝坊丢人!” “可是,少主,我只是个新人……”宁韶卿声线压低压沉:“万一冲撞了贵人……” “会么?”陆澜西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挑衅,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道:“我可不觉得,本少主并不眼瞎,休得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 陆澜西低头,双唇干脆凑到了宁韶卿的耳侧:“千万别嘀嘀咕咕说话,我打小看得懂唇语,你这小子内心戏挺足,就是不会演,在本少主的心里落了不少的笑话。” “什么!”宁韶卿一怔,陆澜西这家伙…… 第130章 眼熟……想起了阿卿 陆澜西竟然看得懂唇语。 宁韶卿当头一棒,难怪他会将自己留在身边做侍从。 是她刚才露出了破绽。 “呵呵。”宁韶卿苦笑了下,她也懒得再做掩饰:“小的知道了,听少主的吩咐。” “果然是个聪明人。”陆澜西将手中把玩珠子递给了宁韶卿:“珠子收好,去换身好衣裳后,未时跟着制金阁和制器阁两位掌事一起到郡王府的外厅候着。” 宁韶卿垂眉,恭顺的听着陆澜西的吩咐。 陆澜西见宁韶卿听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扬长而去。 ——- 利州郡王府 望钰带着顾琴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才到了利州郡王府的门口。 “顾大娘,郡王府就在眼前,利州郡王的状况方才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可否还有不知的地方。” “郡王叫李忠,夫人陆氏,他有三儿一女……”顾琴生硬的说着,她仔仔细细的回忆:“陆家珍宝坊是他的姻亲,所以待会珍宝坊的主人陆纡和少主陆澜西也会出席。” “这些人记住就够了。”望钰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若与他们说不上话,不搭理便是,不过以顾大娘的身份,他们肯定巴结,所以不必过于紧张。” “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顾琴尴尬的抚了抚鼻尖:“你再看看,我的衣服可否整齐?咱不能给宸王丢人。” “穿的很富态,即便顾大娘以前是在村子里做农活的,可这风韵样貌一点儿都不显老。” “望钰将军,你这嘴巴真甜!” 望钰这一取笑,反倒让顾琴紧张的心松懈了不少。 望钰掀开马车车帘,见马车停在了郡王府的门口。 郡王府内的人瞧见望钰他们的到来,赶紧入内通传,眨眼的功夫,郡王府的管家和郡王夫人便疾步的走了出来。 “还不快将顾老夫人搀扶下来,这等事情还需要我交代嘛!”郡王夫人陆氏反倒显得有些紧张,她吆喝了声,又笑脸相迎,走到了马车的跟前。 “利州郡王妃陆氏见过顾老夫人,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老夫人见谅。” 望钰朝着顾琴看了眼,稍稍示意后,这才让顾琴探出头。 顾琴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嘴角上扬,满脸的慈爱:“郡王夫人客气了,已过了午时,还在等着我们用膳,这样要是招待不周,岂不是笑话。” “顾老夫人抬爱。”郡王夫人抬头,目光锁在了顾琴的身上:“让妾身搀着你下来吧!” “这多不好啊!”顾琴下意识的躲开了陆氏的手。 望钰在一旁轻咳了声。 “郡王夫人见谅,我家老夫人寻日里不大喜欢外人伺候着,所以……”望钰干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了顾琴与陆氏的中间:“还是让我来吧!” 望钰的话,格外趾高气昂。 陆氏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不唐突。”顾琴晓得,望钰这般做是为了维护自己:“郡王夫人这般的妙人儿,这双手还不要用来伺候我这老太婆,我心疼着呢!” “顾老夫人还是里头请吧!”陆氏朝后让了让:“郡王在里头布置午膳,所以未出门的迎接,望钰将军和夫人是贵客,郡王和妾身都不敢疏忽。” “一切从简就好。”望钰替顾琴回答:“顾老夫人,这边走,望钰对郡王府还算熟悉,跟着就好。” “嗯。”顾琴点了点头。 富贵人家的规矩,就是多! 顾琴一时半会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半点纰漏。 利州郡王府富丽堂皇,再加之与珍宝坊是姻亲关系,府里的装饰也是极其奢华精致。 “走过外厅,进去就是内堂,内堂是用膳的地方。郡王府比起宸王府,还是小的可怜,顾老夫人你可千万别嫌弃啊!”陆氏掩唇一笑:“妾身去过一次宸王府,在京城,除了偌大皇宫,无人能敌。” “就这外厅都赶上以前家里的三间屋了。”顾琴嘟嘟囔囔的冒了一句,她笑了笑,再没吱声。 郡王府已经让顾琴看花了眼,以后住到宸王府岂不得迷路? “里面请。”陆氏走到前侧:“除了郡王,我那珍宝坊的妹夫陆纡和侄儿澜西也在,一会儿介绍给夫人认识认识。” “巧了,久闻陆澜西的大名,却从未见过,就劳烦郡王妃引荐了。”望钰不停的替顾琴圆话,他眉头却拧的越来越深。 女人之间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话! 顾琴回眸瞧了眼望钰,见他严肃又刻板,心里不禁一笑,真是难为他了。 于是顾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既然已经成了宸王的丈母娘,那就应该有丈母娘的威严和能耐! 顾琴咬着唇,目光朝着周围随意扫了眼,却无意间瞥见了前厅后侧站着的人…… “怎么了?望钰见顾琴无端的停下步伐,疑惑的问了句。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人的身形好眼熟,让我……让我想起了阿卿。”顾琴下意识的抚了抚眼角:“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宸王妃么?”陆氏立马将顾琴的话题岔开。 现在整个齐国,谁不知道宸王娶了个农家女,可这农家女有本事,治疗了瘟疫,最后不屈服于楚军,被火活活的烧死。 她是个英勇骨气的女子!值得尊敬。 但毕竟宁韶卿已经死了。 “今日郡王准备了不少利州特色的点心,老夫人饿了吧!快进来。” “好。”顾琴叹了口气:“谢谢郡王妃了。” —— 宁韶卿从管家那里取衣服耗费了不少时间,换好后,制金阁和制器阁两位掌事就催着她赶快去郡王府。 这不,他们忙不迭的到了郡王府。 郡王府的贵客已经走到了前厅。 “千万不能抬头,就算是好奇,也不成,这是规矩。” 制金阁的掌事锦绣好心的提醒着宁韶卿:“你才到府上,莫不要因为这些,丢了脑袋,坏了名声。” “多谢锦绣掌事提醒。”宁韶卿恭恭敬敬的站在人群的后方。 听说,郡王府来的贵客是宸王的丈母娘和望钰将军。 宁韶卿在边境呆了许久,也和宸王军团打交道。 只不过是一场战乱,半月的功夫。 宸王什么时候娶妻,而且还有了个名正言顺的丈母娘! 宁韶卿怎可能不好奇,于是想趁机抬头瞥一眼,可是眉头还没扬一下,却又被锦绣掌事的视线给呵退了回来。 第131章 阿宸,连宸,郝连宸! 宁韶卿无奈,便只能丧气的垂眉。 “锦绣掌事,你可知宸王妃是谁?怎么此前从未有所耳闻。” 锦绣见一群人进了内堂,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们即便是珍宝坊的掌事,那也未必知晓内情,不过道听途说了些。” “还请掌事指教。”宁韶卿趁机询问。 锦绣眉头一挑:“我看少主对你很是喜欢,你若是好奇,可以去问少主,问我们做什么。” “我毕竟是个新人嘛!锦绣掌事在珍宝坊多年,是个值得修宁尊敬的人,只要是掌事说的话,修宁都谨记在心。” 以前宁韶卿是韶华长郡主的时候,旁人巴结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她自然也学会了些。 “嘴巴真甜。”锦绣不禁的笑了出来:“那我便告诉你小子吧!宸王妃据说是个农家女,被楚军活生生的烧死了,所以如今宸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攻打楚国。” 农家女! 宁韶卿瞠目结舌,她以为像郝连宸那等高傲的人,会迎娶门当户对的女子。 以前祖母多次给宸王送请帖,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宸王妃宁氏,至于宸王丈母娘顾氏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人。”锦绣见四下没有旁人,双手抱臂,随口道:“我以为顾氏是个见不得人村妇,没想到说话做事还是有模有样的,那她教导出来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太差劲。” “宁氏,顾氏。” 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挑,真的好巧,她是宁氏,而她娘则是顾氏。 “锦绣掌事,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说,宸王妃是哪里人氏,或者……” “其他的?”锦绣想了想:“宸王妃似乎会医术,还开了个药坊,叫什么来着……” 还开药坊! 宁韶卿呵呵一笑,那么巧! “叫宁家药坊,就是那个被灭的清湖村,清湖村人氏。”制器阁掌事连翘翻了个白眼,冒出了一句:“锦绣,你这记性真不行。” “什么!” 宁韶卿听到连翘掌事的话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好似一道惊雷从自己的天汇穴灌入。 “宸王妃该不会叫宁韶卿吧!” “你认识啊!是叫这个名字。”连翘不屑一笑:“都是些村里的贱民,别以为攀上宸王,这辈子就能改命,最后还不是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么。” “这不可能!” 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她前世虽然没有见过宸王,可是以宁韶卿对宸王的了解,他是个弑杀无情的男人,做事雷厉风行,相貌就算好看,但也绝对不可能是阿宸。 阿宸那般温柔,对她千依百顺。 阿宸的双眸那么漂亮,即便双眸无神,但却是宁韶卿见过最美的瞳孔。 阿宸,连宸,郝连宸! “怎么不可能!你一个穷小子,千万别议论主子的事情,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连翘再次讥讽,她好意提醒锦绣:“以后你也别说宸王妃了,万一修宁出去瞎说,你就是连坐的罪。” “他怎可能是宸王。” 宁韶卿听不进的连翘的话,满肚子都是疑惑:“肯定是巧合,巧合,名字一样。” 可清湖村只有一个宁韶卿。 宁韶卿六神无主,她朝着内堂看了眼。 她需要核实真相。 阿宸明明是个视听有问题的废物,怎么是枭雄战神郝连宸呢! “两位掌事,抱歉了。” 宁韶卿一咬牙,她深吸了口气之后,目光落在了锦绣和连翘手中捧着物件上。 锦绣给宸王丈母娘准备了纯金打造的手镯,钗子和耳环,用托盘装好,红布盖着。 宁韶卿在锦绣措手不及的时候,忽然将盘子抢了过来。 “我要进去。” “修宁,你要干什么!”锦绣一声惊呼,看着托盘被宁韶卿抢了过去:“你不要命了啊!” 阿宸要是郝连宸! 宁韶卿绝对绝对要给他难看! 阿宸骗了自己,亦或说从未告诉过她真相。 --- 内堂 望钰和顾琴在郡王妃陆氏的招待下,落座在席间。 “李忠见过望钰将军,顾老夫人。”利州郡王李忠站起身来,一脸殷勤的看着望钰:“你们二位能到咱们郡王府做客,郡王府蓬荜生辉啊!就是可惜,今日宸王没来。” 望钰嘴角扯了扯。 利州若不是在王爷的庇护下,哪里来这么安宁的日子。 利州郡王李忠对他们如此客气,也是理所应当,不过碍于情面,望钰自然会顾及王爷和李忠的面子。 “王爷现在正处理的边境的战乱,日理万机,得了空闲,自然会来。不过,王爷说了,多谢郡王的五千增援,所以让望钰带了薄礼一份。”望钰朝着李忠瞧了眼,随后从袖口掏出一张文书:“这是王爷亲笔写的折子,上头是为小世子在军中求的官职,到时候,就等着小世子到军中上任了。” “多谢宸王殿下。”李忠那削瘦的连顿时笑出了不少道褶子:“王爷真是用心了,李忠愿意为宸王效犬马之劳。” “嗯。”望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向顾琴:“我们家老夫人是第一次来郡王府,郡王,这席间的人,老夫人都不认识,不如你……” “哎呦,是李忠的疏忽,忘了忘了。”李忠连忙走到顾琴的身前:“老夫人见谅啊!李忠光顾着谢恩了,这就给老夫人介绍。” 李忠朝着珍宝坊的主人陆纡还有少主陆澜西看了过去:“席间还有两位呢!一个是李忠的小舅子陆纡,还有侄子陆澜西,他们经营珍宝坊,老夫人要是喜欢珍宝坊的物件,尽管拿,都记在李忠的头上。” “郡王客气了。”顾琴记着望钰的吩咐,不能对李忠他们自降身份:“我都认识了,陆掌柜,陆少爷。” 顾琴和蔼的笑了笑,瞅见陆澜西一派正经的样貌,随后夸奖道:“陆少爷仪表堂堂,肯定是个人中龙凤。” “陆纡。” “陆澜西。见过顾老夫人,多谢顾老夫人夸奖。” 顾琴点了点头,就在他们几人还会准备再继续为了情面唠嗑几句的时候,外厅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修宁,你想干什么!” 这惊呼声着实刺耳。 顾琴下意识的朝外看了过去,她又瞥向望钰,低声道:“外面怎么了?好似吵起来了。” 第132章 火冒三丈,收拾表妹 陆澜西此时正恭恭敬敬的对顾琴作揖,听见外头的声音时,面色骤变。 “抱歉,似乎是我的家奴闹事了。” “澜西,你还不快去看看。”李忠双眸紧眯,带了几许的苛责:“别惊扰了贵人。” “是。” 陆澜西哪里能料想到他刚刚选的随身侍从,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闹事。 此人要是真不识抬举,珍宝坊留不得。 —— 宁韶卿瞧锦绣和连翘两人拦着自己,身旁还阻了不少郡王的侍从。 “让我进去!” 宁韶卿的声音冷冽了几分,她懒得废话,干脆直接冲了过去。 可连翘劲儿大,愣是将她挡在了外侧。 “今日郡王府来了贵客,外面怎么如此热闹?” 一阵阴阳怪调的声音从宁韶卿的身后传了过来,这声音听的格外耳熟。 “哟!那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珍贵东西,送给本小姐的?” 来人竟然是郝连蓉佳! 宁韶卿怎可能忘记这么刺耳又讨厌的声音,郝连蓉佳一直和自己不对付,要不是她将自己遣到了清湖村,也不会闹出生离死别的戏码。 宁韶卿手捧着托盘,看着露出边边角角的饰品,眉心一沉。 她即便冒充修宁到珍宝坊当学徒,可追究起来始终是陈毓秀的过错。 不过,若她真的是宸王妃,而郝连蓉佳又倾慕宸王。 以郝连蓉佳的个性,应该巴不得自己去死吧!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反倒镇静了下来。 “还不拿过来给本小姐瞧瞧。” “见过郝连大小姐。”连翘与锦绣一看见郝连蓉佳,立马跪了下来:“在郝连大小姐的面前失礼,还请大小姐恕罪。” “嘁!”郝连蓉佳不屑一顾,她见眼前的侍从还背对着自己:“你见到本小姐怎么还不跪拜!找死?” “修宁。”锦绣再次拉扯宁韶卿的衣角:“你若不想要命,可别连带我们送死。” 宁韶卿红唇微微上扬,笑意却不断从眼角溢了出来,她慢慢的转过身来。 “抬起头来,让本小姐好好看看你这贱人的模样。” “贱人么?”宁韶卿声线并未压低,流露出了几许魅惑:“郝连大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郝连蓉佳本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听见宁韶卿的声音时,花容失色,她瞬间目瞪口呆。 宁韶卿轻轻的摩挲着托盘的边缘,吐了口气:“怎么,见到我很惊讶么!” “你……你果然没死!”郝连蓉佳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她双手颤抖,几乎疯狂:“快……快来人把她抓起来!你不能活着,你已经死了……你是个死人!” “可我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郝连大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韶卿抬起头,那眼神中孤傲带着咄咄逼人,她想从郝连蓉佳的身上追求答案。 “表哥已经为你立塚,你已经是死人了……” 表哥,立塚? 郝连蓉佳是郝连宸的表妹。 所以阿宸便是郝连宸。 宁韶卿即便激动,可心里却透亮的像个明镜。 果然,连翘和锦绣口中的宸王妃就是自己! 阿宸骗了她。 宁韶卿心里生出了无端的火气和埋怨,她看着郝连蓉佳,越看越扎眼。 郝连蓉佳诧异的不知所措,她哪里能想到在此处遇见宁韶卿,她只不过闲来无聊,又不想看到众人对顾琴好脸色,特意追到利州,想给顾琴脸色看的! “你们都瞎了嘛!还不快将这人拿下。” 宁韶卿身旁的侍从听到郝连蓉佳的吩咐,纷纷蠢蠢欲动了起来。 宁韶卿随意的笑了笑,打翻了手中的托盘,托盘里的金饰和镯子掉落在了地上,镯子摔成了两半,金饰也摔的七零八落。 “谁敢!”宁韶卿一声呵斥,那矜贵的气场顿时迸发而出。 即使宁韶卿此时身上穿的是藏青色的奴役服,但从她那精致的长相及无与伦比的气场,任何人都觉得她是流落在外的贵人。 “郝连蓉佳,你敢竟对我失礼!” 宁韶卿嘲讽一笑。 “贱人,我打死你!”郝连蓉佳从未被人如此挑衅,她看见宁韶卿那张狂的表现,右手上扬。 宁韶卿目光汇聚在郝连蓉佳的掌心,她红唇一抿。 “郝连小姐恕罪,家仆的过错还请大小姐不要与澜西计较。”陆澜西从内堂冲了出来,瞥见郝连蓉佳打人的姿态,他下意识的迎了上去,电闪雷鸣之间,陆澜西抓住了郝连蓉佳的右手。 宁韶卿狭长而又愠怒的双眸划过。 周围静的厉害。 谁能料想到郝连大小姐竟和仆役争执了起来,而这仆役还一副不知死活的表现。 “修宁,跪下!”陆澜西严声呵斥:“给郝连大小姐赔罪!领罚五十棍!” 宁韶卿看着郝连蓉佳的态度,自然也了解她的新身份。 “赔罪?”宁韶卿语气上扬,却笔直的走到了陆澜西和郝连蓉佳的身前。 宁韶卿目光锁在郝连蓉佳的身上,见她气的浑身发颤,卷了卷衣袖。 “啪!” 又是一个刹那,清脆的巴掌声传了过来,那声音要多清脆有多清脆,打的要多狠有多狠。 跪在地上的仆从瞪着双眸,他们没有眼花,没有看错! 不知死活的仆役居然打了郝连蓉佳一个巴掌。 “你……你竟然敢打我!”郝连蓉佳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陆澜西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幅场景,他新选的侍从冒犯了郝连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来人,将这个贱仆拖出去乱棍打死!” 宁韶卿表现的极淡然,慢慢的将衣袖抚好,她又随意的瞥了眼陆澜西,继而看着郝连蓉佳。 “我打你如何!郝连蓉佳,我打你不敬长嫂,打你不知尊卑,更打你目中无人!今日,谁敢动我,便是对宸王不敬。” 提及郝连宸,想将宁韶卿拿住的侍从都犹豫了起来。 内堂里本打算用膳的几人,听动静越来越大,便也跟了出来。 顾琴和望钰走在最前头,走到前厅外,顾琴一眼就瞧见了宁韶卿的背影,又听到她那霸气的声音,眼眶随即红了…… “宁……宁姑娘。”望钰呆若木鸡,他!他竟看到宁韶卿了!活生生的宁韶卿! 第133章 担不起 阿卿没有死! 宁韶卿没有死! 王妃还活着! 望钰竟比顾琴还要激动,他甚至更快一步的朝前走去。 “修宁,你如此大不敬,今日我便亲手收拾了你这孽仆。”陆澜西猛地捏住宁韶卿的肩头,用力一捏:“郝连大小姐莫要怪罪。” “谁敢动我家王妃一下!”望钰风驰电掣般的抽出配剑,落在了陆澜西的肩头,正巧削掉了一截黑发:“便是和我望钰过不去,拂了王爷的面子,王爷一旦追究,必定让你满门抄斩!” 王妃? 哪里来的宸王妃?宸王妃不是已经死了么! 所有人都惊讶万分。 只见望钰极用力的拨开了陆澜西的手,随后朝着那不知死活的仆役跪了下去。 “望钰见过王妃。” 宁韶卿眼底一片清凉之色,她嘴角扬出了几许嘲讽之意:“真是担不起。” 说完这话,宁韶卿转身,她看向了站在后侧的顾琴。 “娘,你随不随我走。” 顾琴一愣,她激动于阿卿还活着,可是见她这难看的面色…… “走,自然是阿卿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顾琴连忙走到宁韶卿的身旁。 望钰将军跪那不知死活的仆役,宸王的丈母娘喊那小子叫阿卿。 这人必定是宸王妃无疑。 传闻中的宸王妃是个农家女,多数人说她有魅惑人的本事,否则哪里能让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带兵打向玉门关。 可今日一见。 宸王妃面容确实清丽可人,做起事来果断决绝,即便扮作男儿装,可依旧英姿飒爽。 她是个美人胚子,更是个不多见的厉害角儿。 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被她打蒙了,就连珍宝坊的少主都被耍的团团转。 “王妃,您要去哪儿啊!” 望钰蒙圈了! 宁韶卿活着固然最好,可是谁都能瞧出来她满肚子的怨气,这样的宁韶卿,望钰从未见过,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宁韶卿和顾琴朝着利州郡王府外走去。 望钰追了过去,可又回身朝着利州郡王、郡王妃抱拳:“郡王,郡王妃,多有叨扰。还请郡王送一封十万火急的信给王爷,王妃身在利州,请他速速前来。” 利州郡王李忠双手作揖:“知道了,可那仆从……究竟……” 李忠的话还没说完呢! 望钰就追着宁韶卿和顾琴两人跑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忠朝着郡王妃陆氏看了眼,又快步走到了陆澜西的身侧:“那家仆是你带来的,怎么就成宸王妃了?” 陆澜西也是奇怪,他自己被削的头发:“侄儿也不知,恐怕这一切得问郝连大小姐了!” 郝连蓉佳气的早已发疯,她见所有人对她怀着质疑的眼光,衣袖一拂:“我怎晓得那贱人的事情!老天爷真是偏心,那场火没要了她的命,怎么没毁了她的脸!哼!” 郝连蓉佳也跟着离去。 “……” 李忠和陆澜西相看无言。 “侄儿现在就回去核实状况。叔父,不论这事儿发展如何,还是先给宸王去信比较稳妥。” “是啊!” 李忠点头,他能看出顾老夫人和望钰对王妃还活着,表现出了诧异:“说不定这其中是断荡气回肠的爱恋呢!” ——- 宁韶卿一想到阿宸是宸王,心里头便生出了几许的抑郁,冲出利州郡王府后,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迷失。 “阿卿,咱们去哪里啊?”顾琴紧紧的摩挲着手指:“你为何看着如此焦虑,是在生气么?阿宸,他这些日子伤心欲绝,我们不要乱跑,还是速速去军团吧!” “不去。”宁韶卿咬着牙,眼神中全是埋怨:“他从未和我说过他是宸王,若是夫妻,应当坦诚相待,今日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的相公是宸王,娘,我能不生气么?” “这事儿不应当开心么?”顾琴黏在宁韶卿的身侧,见她身体康健,又左右打量了眼:“快让娘看看,他们都说你被萧肃漓给活活烧死了,身上有没有伤,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娘,我没事,活的好好的。”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们?”顾琴开心的抚了抚眼角的泪水:“早知道你活着,阿宸也不会不顾生死,为你报仇了。” “我找人给你送信的,可能是她没有送到。”宁韶卿赶紧掏出手帕,低声笑道:“娘,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我不哭,我开心!你活着比任何事都好。”顾琴哽咽了声:“娘不是替阿宸说话,就算他此前与你说了,他是宸王,你会相信么?女子在世,嫁给一个好相公是难得好事,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阿宸若是与她说,他就是宸王。 宁韶卿相信! 但他若是宸王,宁韶卿亦不会嫁给她。 “你别替他说好话了。”宁韶卿垂着眉:“算我心高气傲,偏生不原谅他。我也与他说过,我这辈子只想做个常人,嫁给郝连宸,娘,你可知道未来我将面对的是什么!” “不就是宸王妃么?不就是与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么?阿卿,以你的本事,你能应付自如的。” 顾琴劝着宁韶卿。 可宁韶卿却轻声一笑,她不会忘记,第三次重生,她是如何死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宸王哪里有娘亲看到的那么风光。”宁韶卿长叹了口气:“我原本会担心阿宸在这乱世活不下去,他既然是宸王,自然岁百。我此后也不会再担心他的安危了。” “阿卿……”顾琴见宁韶卿如此执拗,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回眸一瞧。 望钰将军怎么还没追出来!她说不通阿卿,可望钰将军未必哄不了她。 顾琴再次张望,见郡王府内冒出了穿着铠甲的望钰,这才舒了口气。 “不如……不如你先和望钰将军说,你不愿意见阿宸,总是要有人去通风报信吧!” 望钰…… 宁韶卿却直直的朝着路上走去,望钰终于追了上来。 “王妃慢走!” “王妃!” 望钰口口声声的叫着宁韶卿,可她偏不回应:“不知望钰何处得罪了王妃,竟让你视我无物,王妃还请赐教。” 第134章 追妻路漫漫 望钰紧紧的跟着宁韶卿的身后,声音十分聒噪。 宁韶卿心情本就烦躁,被他口口声声的叫着王妃,耐心都磨没了。 她猛地停了下来。 “我嫁给了阿宸,却不知你口中的王妃是谁,所以望钰将军,你让我如何应你。” “额……”望钰摸了摸鼻尖,看着宁韶卿愠怒的脸,嘀咕道:“方才你分明已经仗着王妃的身份,收拾了郝连大小姐,我瞧那场面十分震撼,王妃又何苦否决了自己呢!” 宁韶卿语塞,她哪里想到望钰这般牙尖嘴利,还以为他长得憨实,说起话来也木讷。 “我……罢了。”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双眸盯着望钰:“就算阿宸是郝连宸,可这段婚约在我看来已然不作数了。那就劳烦望钰将军转告宸王,我两好聚好散,从此天各一方,互不干扰。” “不可能。”望钰眉心一拧,听宁韶卿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气顿时一凉:“王妃,你说的这话,还是亲口转告王爷,望钰干涉不得你俩之间的私事,但我晓得,王爷喜欢你入了骨子,即便隐瞒你欺骗你,那也决计有旁的原因,你如此任性,恐只有王爷才能包容。” “我不需要他的包容。”宁韶卿握着双拳:“望钰将军日理万机,还是不要跟着我和我娘了。即便你跟着那也是浪费时间,我不会同你再回边境的。” “既然王妃这么说。”望钰左右瞧了眼:“成,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过我与你刚好同路而已,这不叫跟着!只不过是顺路。” “……” 宁韶卿再次语塞。 望钰深知生了气的女子绝对不能惹,更何况她还是宸王妃,是主子。 望钰必定是要跟着,守住宁韶卿的下落,不然怎对得起王爷。 “呵,随你!”宁韶卿走在路上,她看向了右手边的珍宝坊。 顾琴见宁韶卿朝着珍宝坊走去:“阿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旁边的院子是珍宝坊吧!” “嗯,去珍宝坊取回我的东西。”宁韶卿前来利州就是为了白玉玉佩:“既然身份已经藏不住了,那便正大光明的取回来,我看谁还敢闹出幺蛾子。” “什么东西?”顾琴好奇,瞧着宁韶卿势如破竹的模样:“你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白玉玉佩被珍宝坊的掌事拿去了。” “白玉玉佩?”顾琴呢喃一声,可最后却偷笑了一番:“你还说你对宸王无心,这口是心非的,那白玉玉佩不是你俩的订婚信物么!” 宁韶卿无奈,却也没法辩驳。 白玉玉佩确实是订婚信物,这不假! 可她取回玉佩并不是为了婚约,而是为了玉中世界啊! “娘,你想多了。” “难道你是想把玉佩取回来退婚?”顾琴倒咽了口吐沫:“你这点心思都算计到了,还真的要和宸王和离么?” “退婚?” 跟在后侧的望钰将顾琴的话全记在心里,若王妃真动了这念想,这玉佩是万万不能让她拿到的呀! ——- 玉门关外二十里。 时介守在郝连宸的身侧,王爷已经三日未眠,心心惦记的都是如何将玉门关拿下。 “王爷,您此时将望钰支开,等于少了一名猛将,就算利州郡王提供了五千兵马,但也无济于事,如果强攻玉门关,只会两败俱伤。” “那如何!” 郝连宸看着步兵图:“萧肃漓就在玉门关,他就在那里嘲笑着本王,我必定要拿他首级。” “可是王爷……” 时介苦心劝了郝连宸数次,只可惜郝连宸因仇恨而蒙蔽了双眼,为了宁韶卿那样的女人,正不断的自毁前途:“将望钰召回,顾琴能一人支身前往京城的,望钰在咱们也多了一分胜算。” 郝连宸顾不得许多,他如今能做的便是为阿卿报仇。 “本王能亲自拿下萧肃漓!时介,你不要再多言了。” “那也得筹划,王爷,您真打算拿兄弟们的命去赔那女人嘛!”时介恼火,说出来的话也少了些分寸。 郝连宸一愣,顿时怒火中烧:“我说过她是我的妻,时介,你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本王,那本王又要你何用!” “王爷恕罪。”时介扑通的跪在了地上:“王妃……若王妃真心欢喜你,也不会见你毁了自己!王爷,你这般做真的对得起她么!” 郝连宸心知肚明,正因为他,害死了阿卿。 若他眼疾能早些好,能早日回到军中,也不会有这样的灾难。 “对不起她,从始至终都对不起她。我不该瞒着她,更不该自作聪明的。”郝连宸立在原地,寒气从他的周身慢慢散发了出来,他瞧着一旁的配剑,抽出宝剑:“今夜偷袭玉门关,杀萧肃漓个措手不及,本王不信!如此还杀不了他!” “王爷,时介要跟着。”时介跪着走动郝连宸的身侧:“我跟在你身边十五载,即便腿脚功夫抵不上旁人,可王爷,我却是忠心护你,带上时介,定能顺风顺水。” 郝连宸没拒绝,他慢步走到了案几旁,又缓缓坐下:“阿卿,即便是报仇了,可你还是回不来了。” 郝连宸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无脸的画像上,满目凄色。 时介指尖拧着掌心,宁韶卿那祸国殃民的家伙,到底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汤了,幸好是死了,若是还活着,岂不得坏了王爷的大事。 时介悠长的叹了口气,刚打算退下,这不,门外送来了十万火急的急信。 “报,利州郡王送来急信。” 郝连宸端坐,收起了所有悲伤的情绪,那弑杀与冷血蓬勃而出。 “读。” 时介连忙将急信去了过来,随后走到了郝连宸的身侧。 可当时介看到信件上的字时,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王爷,这……” “到底怎么了!”郝连宸干脆直接将信去了过来:“本王可从未见你如此失态。” 失态? 时介觉着,宸王要是读了这封信才是万分的失态。 果然,当郝连宸一目十行的扫过信时,他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坐在原地,冷酷转而欣喜,再转而质疑,最后闪电似的消失在了时介的眼前。 第135章 信口开河 “王爷!”时介连忙追了上去:“你慢些,今夜不是还得……” 原本计划今夜偷袭的郝连宸,却因为收到宁韶卿还活着的消息,而搁置了行动。 时介瞅着越走越远的郝连宸。 现在的宸王哪里还有闲情管这些,还不是赶紧去见那信中的女人了。 至于郝连宸。 郝连宸从未想过阿卿还有生还的可能,看着清湖村被烧的精光,他曾经希冀着,可现实却告诉他,这不可能。 利州来了信。 信中写道,宸王妃装扮珍宝坊学徒,大闹利州郡王府,望钰为证,此女子是宸王妃无疑,请宸王移驾利州。 望钰为证! 那必定是阿卿无疑。 郝连宸虽然没有见过阿卿的长相,可是以阿卿的能耐,假扮珍宝坊学徒极有可能。 但阿卿明明还活着,为何不来寻自己。 郝连宸飞奔前往利州的步伐却停顿了下来,阿卿说过,她此生只嫁给寻常人,难道是嫌弃了他宸王的身份。 还是有其他原因。 郝连宸吹了个口哨,一匹通体黑毛的烈马跑到了他的身前,他轻轻的抚了抚马背。 即便阿卿对他有怨言,郝连宸还是决定追她而去,她是他的妻,值得他抛开一切。 ——- 宁韶卿直奔珍宝坊,刚到珍宝坊,她原以为自己会被拦下,可谁晓得,望钰在身后,就像多了个通行令牌,不论去哪儿通畅无阻。 方才大闹了利州郡王府,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纡和陆澜西竟然抢在她的前头,率先到了珍宝坊。 他们得知对宁韶卿的身份,对她更是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宁韶卿一心为取回白玉玉佩,便没和他们再纠缠自己与宸王的关系。 午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夜幕渐渐降临。 宁韶卿坐在珍宝坊的前厅,看着一排跪在地上的掌事。 “宸王妃,方才我们已经寻了一圈都未曾见到你所说的白玉玉佩。是不是有所误会。” “是啊!就算赵四去乡下签学徒,也不可能收了旁人的好处,你说的那个胡海,更不可能做出这等勾当。” “胡海是后院的杂役掌事,都不会去乡下签死契的。” 宁韶卿眉头深拧,听着耳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双手一拧:“好了,别说了。一、勿要叫我宸王妃,二、我名正言顺的取回我的东西,今日要是找不到了,便去官府走一遭,真金白银的东西被你们珍宝坊的人取走了,怎可能消失。” “还请宸王妃息怒。”珍宝坊掌柜陆纡连忙双手作揖,见宁韶卿不耐烦:“我这叫人再去找,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在珍宝坊用晚膳吧!说不准吃过晚膳就找到了呢!” “这就不必了,我们还是去衙门,把这事说个清楚。” 宁韶卿起身,她吐了口气:“我以你们珍宝坊学徒的名义曾入过珍宝坊,赵四明明白白的和我说了在胡海手中,你们将胡海找来便是了,耽误这么长的功夫,难道一个人我都见不得吗?” “这胡海……”陆纡左右瞧了眼:“胡海不巧,今日下午刚好送一批货物去池城了,半夜才能归来。王妃,您一定要见谅啊!” “出去了!这么巧。” 宁韶卿怎可能相信陆纡说的话,视线径直的落在了望钰的身上。 胡海是杂役掌事,又不是外堂跑腿的,送什么货! 望钰正悠悠闲闲的品茗喝茶,完全不敢多看宁韶卿一眼。 “望钰将军,不如你也来劝劝王妃。还是先用膳,总不能在这里坐到半夜吧!”陆纡急的焦头烂额,宸王妃是何等人物,能将宸王驯服在床畔的女人,得罪不起啊! 望钰一口水卡在喉咙里,轻咳了声:“我可说不动宁姑娘,她这人执拗,陆纡,本将军看你有这功夫,还是赶快把胡海找回来吧!” “那得半夜啊!”陆纡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还是和王妃在这里一起等着吧!” 宁韶卿又朝着身旁顾琴看了过去:“娘,我看你今日中午就没吃什么,不如我们先走,待明日再来?” “阿卿。”顾琴打了个瞌睡,忽然听到宁韶卿的声音猛然惊醒:“好,你说什么都好。” 宁韶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陆纡也没敢歇着,赶紧走到宁韶卿的身侧。 “陆掌柜,你口口声声说胡海出去送货了,我宁韶卿也不和你纠缠,明日清晨我再来,这事情肯定能水落石出了吧!” “宸王妃,来者皆是客,你走什么的!就留在珍宝坊吧!不论是用晚膳,还是住一宿,都是我珍宝坊的荣幸。”陆纡倒吞了口吐沫,又向望钰求救。 “不必了,因为宸王的福泽已经耽误了你珍宝坊半天的功夫,再耽误下去,我过意不去。”宁韶卿晓得若非郝连宸,若非望钰,珍宝坊这群人是不可能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当然,胡海掌事若是回来,找到了玉佩,你送给我也好,通知我来取也罢!这个恩情,我都会记着的。来日,宁韶卿定当相报。” “望钰将军……” 望钰没说话。 陆纡只能再看向一直沉默在侧的陆澜西:“澜西,你来劝劝宸王妃,旬日里,你点子最多……” “爹。”陆澜西已经足足的诧异了一个下午,这才将修宁是宁韶卿,宁韶卿是宸王妃这个事实消化掉。 修宁是个不拘一格的学徒,古灵精怪的。 而宁韶卿是宸王妃,按理来说,应当是大家闺秀,做事沉稳。 这两人完全联系不到一处啊!可偏偏他们就是一个人。 陆澜西虽然对宁韶卿仅有选贴身侍从的一面之缘,,但也能揣测出她是个极有意思的女子。 “这事交给我吧!” 陆澜西摇首摆尾的走到宁韶卿的身前,先作揖,随后道:“宸王妃说我府上的人手脚不干净,拿了你的白玉玉佩,这事儿现如今只有你一人之言,而无人证物证。宸王妃,说句公道话,你是宸王妃,今日我可以让你在我珍宝坊来去自如,可若说个私心话,你若是宁韶卿,来了就别想从我珍宝坊走出去,我珍宝坊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 第136章 五斗米折腰 “无礼!” 望钰容不得别人对宁韶卿如此质问,起身相拦:“陆澜西,她是你能质疑的人?还不赶紧退下!” “望钰将军,难道澜西说错了么?” 陆澜西嘴角稍稍上扬,露出了些许精明的神色:“我父亲与府上的一干人等,是看在将军,看在宸王的面上才对宁韶卿如此客气,宁姑娘不承认自己是宸王妃,以她一届小民的身份,我珍宝坊凭何让她嚣张!” “你不要命啦!”陆纡让陆澜西帮忙,可不是火上浇油的! “王妃……不,宁姑娘,想必你心里是最清楚陆某的意思。“ 宁韶卿当然晓得这其中的曲折,她确实依仗着郝连宸的名声在珍宝坊里耀武扬威,虽说这般做是无耻了些,可也是珍宝坊先夺走了她的玉佩。 “我明白了。”宁韶卿抿着唇:“是我多加叨扰,明日再来贵府,若明日还拿不到玉佩,那便衙门见,这总不依赖于宸王了。” “慢着!”陆澜西猜到了,宁韶卿就是这等经不起刺激的人:“你这就想走了?” “那你想如何?” “你一直都未承认宸王妃的身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好好谈谈关于宁姑娘的事情。”陆澜西眼中再次划过一道奸诈:“宁姑娘,你不会忘了,今日上午你还是澜西的学徒,顶替了修宁的身份,这事儿总不能轻易放过吧!” 额……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 “我又不是修宁!你与陈毓秀签的死契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是你陆家掌事没能慧眼识珠,将我捡了过来,还能是我的过错么!” “那这么说来,还是我陆家的错了?”陆澜西朝着身旁的仆从看了一眼:“去,那根绳子来。” 陆澜西刚吩咐完,没眨眼的功夫,一卷绳子就递到了陆澜西的手中。 陆澜西沉了口气,朝着宁韶卿径直的走了过去。 宁韶卿下意识的往后退让了半步。 望钰挡在宁韶卿的身前:“陆澜西,你要做什么!” “她不是宸王妃,那就是冒名顶替的我陆家学徒的贼人!我这就将她绑起来,报官!送去官府,看这小女子有什么居心。” “你这是倒打一耙!” 宁韶卿双眸撑的滚圆:“陆澜西!你仗势欺人!” “彼此彼此。”陆澜西眉头一挑:“我现在做的,与你现在说的,不正好一样么!你顶替修宁,又责备的我珍宝坊抢了玉佩,想要息事宁人,简单的很!” “这两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相抵。我是无心顶替,你珍宝坊是有心取走玉佩!”宁韶卿头一次发现陆澜西这头脑如此灵活。 “留在珍宝坊,住上一宿,夜里,等胡海回来,明日一切都揭晓了。难道宁姑娘等不了这几个时辰?”陆澜西把玩着手中的绳子:“若我说,你是宸王妃,这大齐天下遍地走,你宁姑娘的身份,恐怕身无分文吧!珍宝坊收留你,你就该好好的惦记着恩情,可别再多说废话了。” 宁韶卿被堵的无话可说。 没错! 她现在兜里确实没有钱,所有的家当都在玉中世界呢! 宁韶卿下意识的看向顾琴,顾琴吞了口吐沫,摇了摇头:“阿卿,我身上也没有钱。” “宁姑娘,你不是说自个儿不是宸王妃的么?”望钰立马懂了陆澜西的意思,他推了推嗓子,道:“我们私下即便有交情,但也没到借钱的份上。” 壮士不为五斗米折腰。 宁韶卿想,她又不是壮士,只是个小女子,骨气什么的,先丢到一边去。 “算你厉害。”宁韶卿一甩袖子,拧着拳头坐下来:“不就是留一晚上?白玉玉佩就在珍宝坊,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有底气留下来住。” 陆澜西一笑,他回眸朝着陆纡看去:“爹,让几位掌事给宁姑娘和顾老夫人准备住处吧!” “澜西……” 陆纡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陆澜西说了那么多大不敬的话,随便一句都能要了陆家上下几十口的人命。 可这些话,却对宁韶卿管用。 “你这孩子……”陆纡叹了口气:“还请宸王妃稍等片刻,陆纡马上去安排。” 宁韶卿目光随意的瞥了眼四周,不论留不留在珍宝坊,今夜她都离不开利州,而且还留在了望钰的视线里…… 望钰又重新坐在了一旁,他摩挲着配剑,只要能留下宁韶卿,哪怕得罪了她也无妨。 王爷得知消息,最快也得半夜才能到达利州。 想要将宁韶卿留下来,着实不容易。 珍宝坊的办事效率极快,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将宁韶卿和顾琴的住处腾好。 望钰看着宁韶卿那清凉凉的眼神,心头哆嗦了下,目送着她们去了陆家后院。 陆纡站在前厅里没走,见宁韶卿走远,这才扑通的跪在了望钰的身前。 望钰一惊,连将陆纡扶了起来:“陆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望钰将军,还请望钰将军一定要保住我陆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啊!”陆纡瞪着双眸:“方才,陆某完全察觉宸王妃已经知晓我欺瞒了她,若她在宸王面前吹风……我这珍宝坊岂不是开不下去了,这一切都是将军的授意啊!” “这我晓得,你放心吧!王妃不是小人,本将军自然也会为你们做主。” 望钰拍了拍陆纡的肩头:“是我让你骗王妃胡海外出的。对了,那枚玉佩呢?可找到了?” “将军说的是不是这块玉佩。”陆纡从兜里拿出一块蝴蝶花纹的白玉玉佩,塞在了望钰的手中:“这是胡海从修陈氏手中拿来把玩的,我问他要的时候,他没敢藏着。” “应当是吧!” 望钰看着手里的白玉玉佩,虽然成色极好,做工精细,但这块玉佩并非王爷所有。 “这块玉佩据说是王爷和王妃的订婚信物,总之,现在决计不能给她!” 望钰说完话后,将玉佩收了起来。 万一,王妃真的持这块玉佩找王爷退婚,那望钰绝对是办事不利。 “那望钰将军,王妃明日要是问起这块玉佩,我又怎么说呢!” “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就算王妃有天大的火气,过了今夜也得消下去。”望钰无奈的笑了笑:“咱家王爷可不是吃素的……” 第137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郝连宸快马加鞭,朝着利州奔驰而去。 “王爷,你这一路上都换了三匹快马,利州就在眼前,不如歇歇吧!”时介面色苍白,他是一介书生,哪经得起如此长途跋涉。 郝连宸看着前侧若影若现的火光:“你歇着吧,最多一个时辰,本王便到了利州,明日你再来汇合也不迟。” 时介不敢离开郝连宸半步,他得时刻提醒郝连宸,千万不可为了女色,而忘记自己的使命。 “那时介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郝连宸沉了口气,此时,没有什么比看见阿卿,瞧她平安更重要的事情。 或许自己和阿卿没有经历大风大浪,但她体贴入微的照料,还有那机灵爽快的个性,都叫郝连宸十分沉迷。 郝连宸再次狠狠的抽上马鞭,吞了口口水,按着时辰计算,亥时应当能够抵达利州郡王府。 亥时…… 郝连宸的身体随着马背,起伏颠簸,时辰过的极快。 利州过了酉时便紧闭城门,郝连宸达到城门口时,守着城门的将士正打着瞌睡。 郝连宸眉头深深拧起,严苛的呵斥声划过:“守城的是谁,夜班瞌睡是重罪,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将士惊醒,连忙垂眉一看,将火把朝前一扬。 “竟是宸王,赶紧开城门……”将士吆喝后,又派人加紧通知利州郡王:“你去郡王府送信,宸王到了,让郡王爷做好准备。” 郝连宸见开城门的将士磨磨唧唧,焦急的火气窜了出来,但入了城之后,又不想浪费时间责备。 “日后再收拾你们这群懈怠之徒。” 郝连宸这火急火燎的姿态,城门上的将士纷纷吃惊,难道边境战役陷入了困境,齐国要有大灾了? 将士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恭迎宸王。 ——- 珍宝坊 宁韶卿夜不能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竟失眠了。 “阿卿,大半夜不睡觉,你坐在那边干什么!”顾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起来如厕,没想到竟看到阿卿坐在烛光下发呆。 “娘,我只是睡不着,可能是认床吧!”宁韶卿随意扯了个理由:“我去院子里走走,说不准晃一圈,便有了睡意。” “人家都说,你若睡不着,必定是此时有旁人想你了。”顾琴慈爱一笑:“你想想此时谁会想你,便是你的心思。”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可能因为阿宸而失眠。” 宁韶卿睁着眼都晓得,现在能为她忧心的,除了阿宸,没有旁人。 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顾琴却暧昧的笑了笑:“你分明对阿宸也有心意,还口口声声的拒绝人家,娘并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世上喜欢你之人千千万万,可爱你之人能有一个足矣,若阿宸将你放在心尖上,那什么都不是阻碍。”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宁韶卿心头有顾虑,想想第三次重生,郝连宸可是奔着皇位去的人。 一旦夺位,那践踏的可不是一两滴血,而是无数人的性命。 “罢了,你早去早回,娘不过问你的事情。”顾琴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了,阿卿,你早些歇息。” “好。”宁韶卿拿起一侧的披风,入了秋之后,天气凉爽,已经带了些寒意。 珍宝坊的庭院很大,夜里也有人四处巡逻。 宁韶卿站在院子里,瞅着天上的星光,一阵吵杂声从隔墙传了过来。 利州郡王府亮堂了不少,人声鼎沸。 “宁姑娘,天色那么晚,还是回去休息吧!” 陆澜西也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吓了宁韶卿一跳。 宁韶卿抚了抚心口,往后退了半步:“陆少主,你大半夜不休息,难道就是来我的住处溜达?若是旁人看见了,想必会误会你我之间有什么的吧!” “误会?” 陆澜西轻声一笑,刹那间凑到了宁韶卿的跟前:“宸王妃我自然不敢染指,若是宁韶卿,采花一朵也未尝不可。” “无耻!”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从陆澜西的身边走了过去。 陆澜西的目光锁在宁韶卿的身上,此时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头发披在脑后,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竟美的不可方物。 “你不好奇隔壁的利州郡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么?半夜来客了。” “我为何好奇,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宁韶卿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我就不送陆少主了。” “听说宸王来了,连夜从玉门关外赶来,骑死了三匹烈马。”陆澜西笑了笑:“你的夫君如此深情,你还能这般平静。” 郝连宸来了!? 宁韶卿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烦躁却越发的浓厚起来,可这烦躁中夹着一些期许。 她片刻间失神,但随即恢复了原有的神态。 “陆少主说笑了,我的夫君是连宸,即便是郝连宸,我也从未知晓他的身份。所以,隔壁的那人从未和我说过实话,我又为何对他一片痴情。”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玩弄着衣袖:“不过,你对我这般感兴趣,是不是意图不轨?” “对啊!初见第一眼,我便觉得你有趣,得知你是女儿身兴趣更浓。” 陆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可惜,我是个商人,没权没势,除了全身的铜臭味儿,身无长处,比不上宸王,为何又要自讨没趣呢!” “嗯,你是没他长得好看,不过这个性讨喜。”宁韶卿目光无意间瞥上了沸沸嚷嚷的郡王府围墙,听声音朝着她这里靠拢:“我休了他,咱两处处看,如何?” “什么!”陆澜西诧异,目瞪口呆。 “我说我休了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陆澜西哪里想到宁韶卿居然能说出如此放荡不羁的话,他吞了口吐沫…… 宁韶卿拢了拢衣角,慢慢的往前走,慢慢的靠近陆澜西。 “我就喜欢一身铜臭味儿,用钱砸脸的肤浅之人,最是讨厌浑身都是冰锥锥,高高在上,满口谎言,又心机深沉的权贵。” “宁姑娘,你开玩笑的吧!” “你瞧我这样,像是开玩笑的么?”宁韶卿右手一挥,落在了陆澜西的肩头:“不过,你放心,我和宸王清清白白的,你不吃亏,只要我不承认我是他媳妇,他也不能拿我如何?宸王妃不是下葬了么?我只不过是和宁韶卿同名的人。你看,如此,我连休了他都不必了。” 第138章 天下与我,你选谁 宁韶卿说完这话后。 与郡王府相连的围墙上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响,是翻墙的脚步声。 陆澜西下意识的推开了宁韶卿的手,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了无比冷冽的气场,这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 “珍宝坊还有些要事需处理,宸王妃,我便不同你多说了,告辞。” “嗳,怎么?”宁韶卿眉心深沉,狭长的双眸朝着陆澜西身后的高墙下瞥了一眼,见墙下站着熟悉的身影,不屑一顾。 “男人都这般无趣。” 陆澜西仓皇而逃,他心知这莫名的压抑感大致是从宸王的身上散发而出。 宸王来了,翻墙而来。 宁韶卿卷起衣袖,懒得搭理墙角下那人,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阿卿。” 这声音温柔如水,爱意连绵,也含着不少的疲倦。 郝连宸赶了一天的路,他冲进利州郡王府,可是却被告知阿卿身在珍宝坊。 离宁韶卿越近,郝连宸越是胆怯。 不知是珍宝坊有心,将阿卿安置在离郡王府最近的院落,进了门,翻个墙便到了。 郝连宸自从恢复了视听后,更是耳清目明,老远就听到了宁韶卿和陆澜西的对话。 阿卿还是那样的任性,说起话来不留情面,正是这番孤傲的德行,郝连宸对阿卿的身份没有任何质疑。 哪怕自己根本没有听清过她的音色,看清她的容貌。 至于宁韶卿,她仍旧心存着阿宸并非宸王的希望,可当郝连宸出现在她的眼前,正式的翻墙而出时。 宁韶卿终于是信了,她曾经护短又保护的男人居然是战神。 战神,一个犹如天神般的存在,他在朝堂中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 在齐国,无人能撼动他的半分地位。 这样的人,搁在以前,她身为韶华长郡主之时,还能般配。 现如今她身为农家女,他的世界,她无法企及,进一步是海阔天空,可退一步却是粉身碎骨。 宁韶卿沉了口气,干脆无视郝连宸的话,几许径直的朝着屋内走去。 “阿卿,站住!” 郝连宸晓得宁韶卿心里赌气,可他都千里迢迢的追过来了:“阿卿。” 郝连宸直接追了上去,伸手,粗粝的手掌将宁韶卿的手腕拉住:“你还活着,我不是做梦吧!” 宁韶卿眉头深深一拧,停住了,郝连宸越是这般顺从的态度,她心里头越是生气。 “松开,不知公子哪位,这般捏着小女子的手,似乎不合规矩。” “是有温度的,看来我不是在做梦。”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冷峻的面容多了几许柔和,月下更是靓丽:“阿卿,是我,我是阿宸。” “阿宸?清晨的晨,连宸的宸,还是郝连宸的宸?”宁韶卿甩开郝连宸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巧了,这几个宸,我都不认识。” “阿卿,你可在埋怨我隐瞒你?”郝连宸瞧着宁韶卿生气的模样,他心里紧张又动容:“连生气都这么可爱,我从未想过,你竟这么好看。” 好看? “不巧,我貌似无盐,你这审美有毛病吧!” “好看!”郝连宸非常坚定的说着,他哪里顾及宁韶卿满肚子的火气,右手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肌肤细腻,是熟悉的触感。 睫毛那么长,指尖拂过,让人心头一颤。 鼻子小巧,鼻梁高挺,红唇像个小樱桃。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我的妻子,旁人就是比不上。” “谁是你老婆!”宁韶卿再次将郝连宸的手甩开:“你若再如此,我要喊人了。堂堂的宸王做出翻墙窃香的事情,太无耻了。” “阿卿。”郝连宸轻喃的喊了一声,将宁韶卿搂在怀中:“我很想你,每日每夜的想你,自上次分别,可受了苦,那场火可否伤了你……” “你放开我。”宁韶卿使劲儿的挣扎,可无奈郝连宸力气着实太大,将她揽在怀里,扣得紧紧。 “郝连宸,你再如此我要生气了!” “你不是一直在生气么?”郝连宸那直肠子的性子,倒是口无遮拦:“既然如此,我再做些让你生气的事情也无妨。阿卿,难道你不想我,你即便不想我,可瞧见我这美色,你不动容么?” 郝连宸自始至终都晓得,阿卿喜欢的是他这张脸。 “丑死了。眼眶发黑,肤色苍白,面容憔悴。”宁韶卿见挣扎不开,便也不再挣扎:“就你这样子,比起陆澜西,难看多了,我就算喜欢男色,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可我如此全是因为你。” 宁韶卿双手紧紧捏拳,从何时起,阿宸变得如此油腔滑调,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羞赧又谨慎的男人。 “我以为你被萧肃漓害死,不眠不休,带兵攻打楚国,为了就是给你报仇。阿卿,你还活着,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若不是此番你被望钰和娘遇见了,真打算在珍宝坊当一辈子的学徒,也不愿意与我相认么?” “宸王。”宁韶卿抿着唇,抬起了倔强的双眸:“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在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而且我和郝连宸之间应当无缘无分。你为了我而攻打楚国,未免太抬举宁韶卿了!还有我的相公叫连宸,与你的名字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身份地位却差之千里。宸王,那你确定,你要找的宁韶卿,是我这样的农家女,而非与我同名,身处高位的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一听到韶华长郡主时,面色冷了几分。 “阿卿,你胡说什么?她与你不能相比。我娶妻,只问心。” “呵呵,那你这般说,你又拿什么与我的相公连宸相比,他这人憨实,不爱说话,处处依顺我,同我过的是安心安稳的生活。宸王,你心系天下,胸怀大志,过的是刀尖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宁韶卿猛地推开郝连宸:“你不是我相公,而我也不是你最般配的妻子。” 郝连宸语塞,他不知阿卿对他的身份竟然这般的嫌弃。 “好,话已至此。” 宁韶卿也不想瞒着自己的心意:“那我且问一句,天下与我,你选谁?” 第139章 孤独终老 “阿卿,你这话什么意思?”郝连宸一愣,目光渐渐深邃:“我与你在一起,与天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人言?” “我说的,难道宸王心中没数?”宁韶卿笑的灿烂,双眸中含着些肆意:“宸王,你只甘于做宸王么?你在边境开疆扩土数十载,养精蓄锐,真的只止步于此?” “你听谁胡说,这人不要命了?”郝连宸眼神中难得冒出些许的闪烁:“你都能听到此话,那京中的陛下更会误解臣子的心意。” “宸王。”宁韶卿轻声的笑了笑:“我可没说你要谋权篡位?看你现在这反应,你当然是有这个念头了,也无需辩解,我问你天下与我,选谁?我只求结果。” 郝连宸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多年谋划的东西,竟会以如此的方式呈现在心爱的女人眼前。 他不知道阿卿从何处知道他的筹谋,更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说不出来么?若不能选我,那你又何必耽误你我。” 宁韶卿手指滑落,垂放在身侧,心里却闷的厉害。 “阿卿,那你为何不能与我携手,我知你聪慧过人……”郝连宸做着无力的辩驳:”和我一起问鼎天下。” “所以……最终你还是选择了天下。” 宁韶卿听着郝连宸这句苍白无力的话,眼眶莫名其妙的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走吧!” “我无意做天子,但这条路我必须得走。”郝连宸咬咬牙,他若杀不到京城,就无法洗清母亲当年的冤屈,也恢复不了自己的身份:“我可以与你分享事情的原委,但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野心。” “不必了。”宁韶卿狠了狠心:“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要的是宁可美人,愿负天下的昏君,而不是你这种想要两周全的伪君子。” “阿卿,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天下,解释那么多,始终放不下‘天下’二字。 宁韶卿喉咙发颤,心头酸涩,她也不想放弃郝连宸,可郝连宸只要争天下,必定会和宁国公府相对立。 不论如何,宁韶卿的前世是宁国公府的韶华长郡主,哪怕重生了,她也惦记着家族的恩情。 二妹宁拂尧在不久的将来,会和太子君世陵成婚,为太子妃正位。 小弟宁儒清因二妹宁拂尧的婚事得到了升迁,贵为大理石少卿。 宁国公府光耀门楣,成为齐国第一国公府,太子君世陵在背后撑腰。 郝连宸若要这皇位,势必要弄垮太子君世陵,那宁国公府定受牵连。 宁韶卿不会同郝连宸为伍,也不会去干涉朝廷斗争,更不会再插手宁国公府的事务,这是她两全的最好出路。 “你当真不愿意么?”郝连宸深吸了口气,俊容中全是乞求,他再次握住宁韶卿的手。 宁韶卿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收了回来:“我只是个事外人。宸王,你的妻已经死了,墓就立在清湖村,你认错人了。” 郝连宸看着空落落的手,又瞧着宁韶卿朝着屋子走去,决绝的背影。 他贵为大齐皇嫡长子,却被皇室弃之门外,被众人唾弃,他隐姓埋名,用血积累了战神的名号,求得宸王的称谓,这一路上,太孤单,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温暖,可阿卿却也弃他而去。 难道他活该孤独终老? 宁韶卿每走出一步,懊恼就多了一分。她喜欢阿宸,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 可宁国公府与阿宸,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拆了二妹的婚事,也不可能阻止郝连宸问鼎天下。 抉择太难,不如不作出选择,让她成为蜗牛,缩在壳里,不问世事。 就在宁韶卿即将步入房门,而郝连宸瞧着宁韶卿背影,迟迟没追上的时候。 忽然。 宁韶卿察觉脖间有一道凉气,寒光从她的眼皮底下划过。 “王爷,宁韶卿留不得,她晓得我们的目地,却又不同我们为伍,说不准就是旁人留在您身边的奸细!”时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肃气,那瞪的比铜铃还大的双眸,似乎要将宁韶卿给吃了。 “杀了她,才能保我们的周全!” “时介?” 宁韶卿后背僵直,她方才直接问了郝连宸的野心,却没顾及到后果。 哪怕宁韶卿知道郝连宸欢喜她,可心里也没数,万一他要杀人灭口,这如何是好! “刀剑无情,你先将剑挪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宁韶卿扯唇一笑,她低声道:“我不是敌人,只是你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又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故而揣测到了,没有别人授意,更不可能是旁人的奸细。” 时介懒得听宁韶卿的废话,他本就不喜欢王爷娶了个这样的女人,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要名正言顺的杀了她。 “我与王爷筹谋了数年,哪怕是皇帝,也揣测不到王爷的用意,王爷在你身边才多少日,更没有告知你他的身份,你眼下刚晓得连宸是宸王,就知道他要登高位。” 时介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么!” 宁韶卿被时介说的哑口无言,难道告诉他们,她是重生的么? “没有的事情。”宁韶卿说的毫无底气。 郝连宸呆愣的站在一旁,当他瞧见时介的剑时,快速的从失魂落魄中醒来,第一反应便是…… “时介,放下剑,让阿卿走!” “王爷……咱们不能放虎归山啊!”时介眉心暗沉,他手指紧紧的捏着剑柄:“这次就算时介对不住王爷,我定要取了宁韶卿的命!” “喂!”宁韶卿见时介动了真格,尖叫一声,赶紧让开。 谁晓得时介的剑就像黏上了自己,她不论怎么躲闪,那剑就贴在她的肌肤上,差了分毫就能割开她的喉咙。 “时介,本王的话,你听不得了!”郝连宸从未想过要过宁韶卿的命,哪怕她与自己为敌,郝连宸也不会对宁韶卿下手。 “本王说过,放她走!” 郝连宸浑身透着阴暗的气息,他诡异的出现在了时介的身旁:“放她走!” 宁韶卿被郝连宸这嘶吼的架势吓到了,她从未见过人如此狰狞的阿宸…… 第140章 如你所愿 宁韶卿心口一紧,只瞧郝连宸空手接白刃,直接将时介手中的剑打落。 “王爷,留她后患无穷!” 郝连宸面色苍白,可话语间全是对宁韶卿的退让。 “从今往后如你所愿,我放你自由。可阿卿……”郝连宸喉咙哽咽了下,指着自己的心口:“我的身边永远都留有你的一席之地。而这里仅仅是属于你的地方。” 宁韶卿惊魂未定,但也知道自己的立场很尴尬。 “你放心吧!你们谋划之事,我也不会四处宣扬,我的背后亦没有什么敌人。” 宁韶卿又轻吸了口气:“好自为之吧!” 即便感动于郝连宸的话,可宁韶卿也不能回头。 时介懊恼的站在一侧,眼神中尽是些气愤。 郝连宸盯着宁韶卿,直到她进了屋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阿卿活着就好,总比天人永隔来的高强,哪怕她对自己有误会,郝连宸相信,日久见人心,她终究会理解自己的今日的作为。 “王爷,你定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时介气的扭头就走,而郝连宸则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他还是想守在这里。 ——- 翌日 宁韶卿一夜未眠,她躺在床上,余光时不时的盯着窗外的身影。 到了清晨,珍宝坊的仆从婢女起来干活时,郝连宸似乎才离开。 “阿卿,昨日我见你翻来覆去,看你这眼眶都黑了。”顾琴满脸担忧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我听了动静,昨儿是宸王来了吧?你们两人……” “我与他已经说明白了。”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见桌上摆了些胭脂水粉,便摸在了脸上:“他的宸王妃死了,而我只是宁韶卿,和他没半点关系。” “这……”顾琴没明白年轻人的想法,这感情说丢就丢的么? “算了,这是你的决定,娘听你的,不过离开宸王,咱们要重新开始,药坊因为瘟疫的事情,一点收益都不剩,可能我们要过些苦日子。” “不会的。”宁韶卿振奋了下,她眨了眨眼:“找到玉佩,我们依旧可以吃喝不愁。” “那玉佩不是用来退婚的?”顾琴狐疑:“这门婚约不要了,你不会要拿去卖吧!” “不是的。娘,你就放心吧! 宁韶卿穿戴妥当,见外头来了人:“娘,我见你也准备妥当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白住了一宿,去找陆纡,将玉佩拿回来,咱们就可以走了。” “好吧。”顾琴无奈的垂着脑袋,跟在宁韶卿的身后:“你这孩子,娘永远都摸不清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宁韶卿莞尔一笑,便带着顾琴走到门外。 前来的是陆澜西,陆澜西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袍子,风度翩翩,长得丑了些,可气质还不错。 “怎敢劳烦陆少主前来,宁韶卿出来的晚了,还请少主恕罪。” “宁姑娘和我客气什么。”陆澜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特意瞅了眼宁韶卿:“珍宝坊给宁姑娘准备的衣服十分合体,今日姑娘稍稍打扮,美艳动人。不过嘛……” “不过?”宁韶卿可没心思和陆澜西互相夸奖:“有话直说。” “就差了一支珍宝坊的宝玉簪子。”陆澜西话毕,从袖口拿出一支精致的簪子,做工精细,簪子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个上等货:“宁姑娘带上去,肯定适合。” “这就罢了。我可受不起。”宁韶卿摇了摇手:“无功不受禄,这簪子价钱不低,我现在身无分文,可不想欠你的。” “记在宸王的账上,不就好了。”陆澜西随口一说。 宁韶卿直接从他的身前走了过去,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试探:“陆老爷现在身在何处,若不是深夜休息,其实我找了胡海便可以直接离开的,我的目地仅仅是玉佩。” “呵呵。”陆澜西自讨没趣的收了簪子:“都在前厅呢!家父,宸王,时介与望钰两位将军……自然,还有你要找的胡海。” 郝连宸竟没走。 宁韶卿迈步的动作慢了半分。 “宁姑娘,怎么了?不往前走了,难不成是昨日之事,心虚了。陆家可是将你当做宸王妃伺候着呢!” “我心虚什么,一直都说我不是宸王妃,是你们自己这般认为的。”宁韶卿转身,牵住顾琴的手:“娘,别搭理这人,太没趣了。” 顾琴尴尬的笑了笑,又拧了拧肩头:“陆少主不要在意,我家阿卿被宠坏了。” “我怎么能在意呢!宸王那头说宁姑娘不是王妃,可这头却让我们当王妃伺候着。宁姑娘耍小脾气,宸王还要护着,说到底,还是宸王太宠姑娘了,这等小性子,我还怕伺候不来呢!” “……” 宁韶卿头一次发现陆澜西也是个八卦毒舌之辈。 珍宝坊前厅,宁韶卿走过一次,也记得路,顺着长廊走了会,刚出了后院,就瞧见前厅外,人山人海。 因是郝连宸到访的缘故,婢女们纷纷站在外头朝里面张望,还有不少眼生的贵人,他们穿戴贵气,应当是地方官员。 宁韶卿走在一侧,陆澜西走到了她的前面。 “宸王是个抢手货,虽说他还在亡妻的丧期内,可不少人盯着续弦的位子,不知道谁对外透露了风声,宸王在我珍宝阁歇息,多少人送来了拜帖,府内都装不下了。” “宸王盖世英雄,世人仰慕,很正常。”宁韶卿平静的说着:“话说完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这边请。”陆澜西从人群中走过,不少人都让出了位置。 宁韶卿没吱声,但也听得到旁人在一侧议论。 “我听人家说宸王妃没死,就在珍宝坊住着,昨日在郡王府闹了,还打了郝连大小姐一巴掌。” “宸王妃是个泼妇?这等野蛮的女子,怎能许配给宸王!” “我刚才见到了宸王,长得可真是眉清目秀,好看至极,一丁点都不像是在外打仗的狰狞模样,人家说他胡子三尺长,凶神恶煞,分明和传闻不一样,是个女子都想嫁给他呢!” 第141章 全都是套路 宁韶卿听着春心萌动的小姑娘说出这么多不害臊的话,瞥了眼。 陆澜西轻声一笑:“醋味儿挺大,眼神冷的都掉冰锥锥了。” “醋味儿?陆少主怕是误会了。”宁韶卿翻了个白眼:“她们说的是实话,我不反驳,而且宸王确实是个好夫婿。” “那你还不珍惜。” “不巧,我这人就是心宽,像宸王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我配不上,这不是给他另寻妻妾的机会么!” 宁韶卿随口一说,却正好落在了陆澜西的圈套里。 “姑娘不是一直都不承认你是宸王妃的身份么?现在这话说的,似乎有些相悖了。” 陆澜西领着宁韶卿进了前厅,两人谈笑风生,可实际上,宁韶卿早就对陆澜西恨的牙痒痒。 “陆少主说话还真是见缝插针,意味深长。” “彼此彼此。” 宁韶卿走进了前厅,也不再和陆澜西计较,远远的,她就看见前厅里,正襟危坐的几人,为首的正是郝连宸。 宁韶卿不知觉的将目光挪到他处,权当没瞧见高位上的男人。 陆澜西沉了口气,他的眼神终于从宁韶卿的身上挪开,随后将宁韶卿领到人前。 从宁韶卿和陆澜西走进前厅的那一刻起,原本松缓的气氛慢慢凝结。 “澜西见过宸王,望钰、时介二位将军,见过父亲。” 宁韶卿瞧陆澜西这么有规矩,自己也不敢怠慢,便稍稍垂眉,跟着他,屈膝作礼。 “宁韶卿见过宸王,二位将军,陆家主。” “不敢不敢。”陆纡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他往旁边一站:“姑娘客气了。”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陆纡将宁韶卿视为宸王妃,哪里受得起宁韶卿的礼节。可宸王与宸王妃又闹着矛盾,彼此不承认夫妻的身份……所以他对宁韶卿到底行不行礼………… “咳咳。”望钰见陆纡这般态度,轻咳了两声,解了围,转而瞅向郝连宸:“王爷,您还不快让他们免礼,总是这么卑躬屈膝的,累得慌。” 郝连宸面无表情的坐在珍宝坊前厅的最中间,他眼神中全是蔑视及孤冷。 “免礼吧!” 声音也充满了弑杀和寒冷,像极了地狱修罗,说话不带任何情感。 宁韶卿心头一颤,这就是战神郝连宸么? 宁韶卿的相公连宸,是他!可人前人后,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宁韶卿轻吐了口气。 “多谢宸王。” “不必。”郝连宸连忙一应,本高高摆起的姿态,顿时化为乌有,眼神里竟透露着委屈? “……” 宁韶卿无语的抚了抚额间的碎发。 气氛不知为何更加寂静与冷清。 郝连宸坐在上头不说话,时介气鼓鼓的样子,望钰更是沉默,至于陆纡战战兢兢,陆澜西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宸王,阿卿……”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琴在此时站了出来:“阿卿前来珍宝坊,是为了寻回此前和夫婿的订婚玉佩,昨日陆家主说了,等胡海掌事回来,便知道玉佩的下落了,我们已经等到了今日,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吧!” 娘!好样的! 宁韶卿本就有些愧对于郝连宸,听到顾琴打破尴尬的话,她推了推嗓子。 “是这样的。”宁韶卿的视线故意绕过郝连宸:“陆家主,想必那边跪着的,就是胡海掌事了吧!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不如让他前来说话,我的玉佩总不会不翼而飞的。” “是……是是……”陆纡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细汗,又瞅向了郝连宸:“宁姑娘说的没错,那位便是胡海,不过,我与宸王提前质问了胡海,问他有没有见过姑娘的玉佩,只是……” “只是?”宁韶卿笑了笑:“玉佩在胡海那里吧!只要归还了,这是就作罢了,正巧抵了我冒名顶替修宁一事,你看如何?” 陆纡额头的汗水片刻间滚成了水珠。 宁韶卿见他神色有异,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怎么了?” 陆纡有苦说不出,昨日,他已经将玉佩交给了望钰将军,留住了宸王妃。 今日,宸王从望钰将军的手中拿了玉佩,早已吩咐了下来,说玉佩不在珍宝坊。 陆纡既不敢得罪郝连宸,也不敢得罪宸王妃。 明眼人谁瞧不出来,郝连宸将宁韶卿捧在心尖上,想方设法的讨姑娘欢心,非得留个套路,套路人家! “只是……”陆纡咽了口吐沫,很心虚。 “只是玉佩并不在胡海那里。”郝连宸靠在座椅上,瞧见陆纡左右为难,干脆直接将话说出了口:“宁姑娘,想问胡海要,他珍宝坊也生不出你的订婚玉佩。” “不可能,那修陈氏不可能欺骗我。”宁韶卿反驳,她咬着唇:“说是被珍宝坊的掌事拿走,难不成是我冤枉了珍宝坊?” “这其中是否哪里搞错了?”陆纡呵呵一笑:“宁姑娘说的修陈氏始终没有出现,这人或许就是个骗子,为了骗你当我珍宝坊的学徒,故意诱惑你来的。” “她又不知那玉佩对我这般重要,何必诓我。”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她总觉得这其中有诈,可又说不出怪异在哪里…… 除非…… 除非珍宝坊当真拿了她的玉佩,只是碍于某人的情面,不交给她。 可郝连宸说的明明白白,如她所愿,婚约作废,他干嘛还对自己这般纠缠,难道宸王说话都出尔反尔的么? “订婚玉佩,能不重要么!” 望钰此时吁了一声,他恭恭敬敬的看向郝连宸:“王爷,对于女子而言,订婚玉佩应当是最重要的物件,是婚约的象征。宁姑娘想要寻回订婚玉佩,那是不是说明,她对她那夫婿也是同等看重呢?” “没有的事情。”宁韶卿双手交握,捏着掌心:“望钰将军误会,我与夫婿昨夜已经恩断义绝。” “那既然你并不看重夫婿,又为何要看重那枚玉佩,只不过是身外物,这么着急,对珍宝坊纠缠不休,似乎于理不合。”望钰摇了摇头:“反正婚约都不作数了,玉佩也没了意义,找不着就算,陆纡,你不如赔宁姑娘些银子,这事儿就了结吧!” 第142章 掉进了谁的坑 “不行!”宁韶卿焦急的娇声一斥:“多少钱都抵不上我的那块玉佩,大不了,我……我差人将修陈氏找来,咱们当面对质。” “将订婚玉佩这般放在心上,宁姑娘,我看你是对这份婚约存在希冀,你就别盯着身外物,瞧瞧婚约那头的人,女子嘛,嫁个好人家,比守着块破玉高强!” 望钰寻常木讷了些,可处理宁韶卿这事儿的份上,脑袋就像开了光似的:“王爷,您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宁韶卿图的是玉中世界,那块白玉玉佩即便成色好,她也知道值不了几个钱。 “有道理。”郝连宸淡淡的应着,他摩挲着衣袖:“既然珍宝坊没有姑娘的玉佩,那就及早离开,想必陆家主会看在本王的面上,不与你计较此事。” “王爷开了金口,陆纡权当没在珍宝坊见过姑娘,亦不会追究宁姑娘假冒修宁的事情。” 陆纡大致能猜到宸王的套路,便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姑娘非得认定,玉佩是在我珍宝坊弄丢的,那我就赔你十两银子,宁姑娘,你看可好?”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目光中的质疑越发的浓厚。 她一心笃定玉佩在珍宝坊,现在这场面,有郝连宸给珍宝坊撑腰,就算玉佩在陆纡的手中,陆纡也不会交出来。 难道,就此放弃玉佩? 宁韶卿心有不甘。 “姑娘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陆纡偷瞥郝连宸,抚了抚鼻尖:“来人啊,去拿银两。” 宁韶卿左右寻思着,望钰平日里木讷惯了,怎么能说出这么圆滑的话,所以白玉玉佩这事儿绝对和郝连宸有关! 本是有些不确定,看郝连宸那越来越缥缈的神色和望钰意味深长的眼神…… 宁韶卿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郝连宸则是时不时的偷偷瞄上宁韶卿一眼,今日清晨,望钰和他说,阿卿急于寻找订婚玉佩,可能有退婚的想法。 郝连宸本是不相信玉佩用来退婚的,毕竟他都如阿卿所愿,日后桥路各走。 那宁韶卿寻玉佩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郝连宸心想着,阿卿或许就是嘴上逞强,心里却依旧惦记着他们之间的婚约,便想再试探试探。 可谁晓得,这丫头守口如瓶,愣是不说出自己的心意。 郝连宸心头有些抑郁,便站起身来。 “边境还有军务,昨日在珍宝坊打搅了一夜,便不再留下叨扰,先走了。” “王爷。”望钰赶紧追了上去,这出玉佩的戏码才唱了一半,王爷怎么就走了:“现在就走未免也太匆忙了,不如用过早膳再走。” “不必。” 郝连宸袖口一挥,他今日穿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上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本就矜贵的气场,因他的不耐烦而更加的激烈。 只是,郝连宸挥了袖子,这头腰间别着的玉佩就漏了出来。 宁韶卿余光刚好朝着郝连宸瞥了眼,恰就瞧见了白玉玉佩,白玉玉佩换了个新的穗子,正安安稳稳的挂在郝连宸的身上。 宁韶卿的无名火瞬间就烧了起来! “郝连宸,你给我站住!” 玉佩的事情果然和郝连宸有关。 “你到底什么意思?明知道我在寻玉佩,你还藏起来,不给我!难不成你万贯家财,还在乎这一枚小小的玉佩。” 郝连宸离去的背影愣住了,听见宁韶卿这么凶狠的话,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红唇却稍扬。 “玉佩,不知姑娘说的是什么玉佩?本王不知。” 郝连宸背对着宁韶卿,他双手背在身后:“能让你以上犯下,露出这么大的火气,这玉佩比你的命还重要了!” “你还装糊涂。”宁韶卿冲到了郝连宸的身前,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你腰间别的是什么!明明是我的玉佩,你还和陆家主联合,没见过这块玉佩,你骗谁呢!” “你的……玉佩?”郝连宸不动怒,静静的看了宁韶卿一眼,修长的指尖划过玉佩,随后将白玉玉佩拧在了掌心,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 “这玉佩是本王的!”郝连宸笑的越发风清月朗,他干脆直接将玉佩收到了袖子里:“本王的玉佩怎么成你的了!难不成我堂堂宸王,还会偷你的玉佩?” 宁韶卿语塞,郝连宸说的非常有道理。 “怎么说不出来话了?这玉佩是你的么?就算订婚玉佩是你的,那自然是夫家给你的,亦不属于你。”郝连宸不是这块白玉玉佩的主人,可从道理上来讲,这块玉佩可以是他的。 因为他是阿卿的夫君。 “我夫君既然送我了,那就是我的!就算我们桥路各走,那也是我的。” 宁韶卿狡辩,可底气显然不足。 “本王就算以前送你了,可既然婚约已毁,我自收回。”郝连宸下意识的捂住玉佩,低声道:“再说了,宁姑娘,你从未承认过是本王的王妃,即便我有意将这块玉佩作为订婚之用,你……” 郝连宸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嗓音往回一旋:“你宁韶卿也成不了它的主人。” “你……” 咄咄逼人! 宁韶卿算是见识到郝连宸的翻脸不认人,不就是块玉佩么! 不就是玉中世界么!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那嚣张的脸。 “对,宸王高高在上,小女贱命一条,我有自知之明,成不了宸王妃。” 宁韶卿抬头,差点一口吐沫喷到郝连宸的脸上。 “我不要了,这玉佩就算你送我,我也不要了!” “真不要了?”郝连宸隔着衣袖捏了捏白玉玉佩,见宁韶卿真有说狠话的架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求求我,本王说不准也能赏你。不过,就你现在这反骨的样子,本王真想将你这脊梁骨打断,看你掉眼泪的可怜样儿。” “求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宁韶卿的怒火被郝连宸这幅高傲的样子烧的越来越烈,堂堂宸王,如此小家子气。 他该不会是在报复她昨日的狠心? 说好在心底留个位置给她的呢? 出尔反尔的家伙! “不可能!”宁韶卿再次重复了句,双唇死死的抿住,一抬起头…… 郝连宸心中一惊,阿卿竟被他气哭了!红彤彤的眼眶徘徊着一粒粒豆大的眼泪。 第143章 斗智斗勇 郝连宸原本猖狂而又自负的神色刹那间收了起来,他手足无措。 “真哭了。” 宁韶卿没作声,只倔强的看着郝连宸。 “阿卿,莫哭,我将玉佩送给你,本王亦没有欺负你的想法。” 郝连宸没承想,宁韶卿的眼泪却流的更加厉害,于是赶紧伸手,用衣袖擦拭宁韶卿的眼泪。 宁韶卿依旧没动弹,但眼睛像喝足水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用玉佩试探你,你若喜欢,拿去。” 郝连宸手忙脚乱的从衣袖里将白玉玉佩甩了出来,往宁韶卿的手里塞。 “我一切皆听你的,不就是桥路各走么?日后我不打扰你的生活,可阿卿,你也莫要哭的如此伤心。” 完了! 郝连宸的初心只是想试探阿卿,想知道她为何执意离开自己。 可郝连宸却从未想过,以此能刺激到宁韶卿,看着她哭,郝连宸的心更疼了。 “这就是你的玉佩,你说的都是实话,是我从陆纡处拿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吩咐的,我都如实说了,阿卿,能否原谅我。” “原谅……”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嗓音却并未哽咽:“我们之间何谈原谅。郝连宸,谢谢你的玉佩。” 宁韶卿握着白玉玉佩,生怕郝连宸后悔似的,将玉佩往怀里一收。 宁韶卿猜的不假,白玉玉佩的事情既然和郝连宸有关,那就还得从他下手! 虽说她和郝连宸成婚的时间不算太长,可郝连宸的秉性,宁韶卿还是有七分把握。 在阿宸面前,装装娇弱的白莲花,他绝对吃这套。 “不就是两滴水么,瞧把你吓得。” 宁韶卿双眸朝空中看了看,手又对着眼睛扇了扇风:“真是不巧了,我打小泪腺就发达,眼泪珠子不要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郝连宸……” 宁韶卿转眼笑的阳光明媚。 “告诉你个教训,眼泪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就你还想套路我,稍稍嫩了些。” 宁韶卿又冷哼了一声:“白玉玉佩我就收下了,再见!” 郝连宸一咯噔,眼前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他难以捉摸。 “阿卿,你……你这是不生气了?”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抛了个鄙夷的眼神,还在她面前装无辜么?懒得搭理! 白玉玉佩到手,日后她和这男人就完全没交集了。 “娘,我们走吧!听宸王的意思,我所言非虚,玉佩就在珍宝坊,既然如此,珍宝坊与我也不再有纠葛。”宁韶卿对着陆纡和众人稍稍屈膝:“后会有期。” “阿卿。”顾琴特意朝着郝连宸看了两眼,就这么放你媳妇走了?可郝连宸还在方才宁韶卿哭泣的呆愣中。 “走吧!”宁韶卿拉住顾琴的衣袖:“别在这里碍着权贵的眼。” 郝连宸还没琢磨过来,他看着宁韶卿匆匆离去的身影:“她最后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生气了?还是气走了。” “王爷!”望钰无可奈何的低吼了一声:“本来以为您拿走玉佩,是想出了什么高招能留住王妃,可结果呢!你自个儿被人家套路了,不仅赔上了道歉还丢了媳妇!王爷,望钰真是太失望了!” “所以……望钰,阿卿方才并未生本王的气。” 郝连宸这才意识到阿卿转变的态度有些迅速,说的话别有含义。 “王妃是假哭,王爷,您真是关心则乱!” “假哭!为了玉佩,她竟假哭。”郝连宸哭笑不得:“还真是她的风格。也好,只要不是真伤心,就好!” 众人无语。 宸王对宸王妃的宠爱,怕已经超过了对自身的喜爱了! 宸王妃,万万得罪不起。 “王爷,难道您看不出来么,这该死的女人就是仗着您的宠爱才为所欲为,您如此纵容她,若被别人晓得了,不仅是您名声扫地,更让您君威不再,以后还怎么让别人信服。” 时介气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得了说话的机会,对着宁韶卿的作为一顿落井下石:“这样的女子幸好是桥路各走,她要真的成为王妃,我时介就该以死谢罪了!” “闭嘴!”郝连宸不允任何对宁韶卿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时介,你身为军师,足智多谋,本王敬佩你,可王妃是本王的私事,你干涉不得!若再如此大不敬,本王身边怕是容不下你这等桀骜不驯之徒。“ “王爷恕罪。”时介双手紧紧握拳,宁韶卿给王爷灌的迷魂汤太浓了,不过既然两人都桥路各走,时介也没必要得罪郝连宸:“时介清楚了。” “今天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望钰瞅着时介:“时介,你我都了解王爷的性子,他如此坚持的人,怎可能放弃王妃,他如此欢喜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她。” 望钰站起身来,他恭恭敬敬的走到郝连宸的身侧:“你该不会以为王爷说桥路各走,就真的放王妃自由了吧!” “王爷自然金口玉言。”时介看着望钰谄媚的样子,就想戳瞎他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睛珠子:“怎会像你这么言而无信。” “谁说本王言出必行了。”郝连宸昂起头,他看着宁韶卿和顾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此事上,答应阿卿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既然方才威逼利诱毫无效果,此后自然还得试试其他的计谋,只要她对我有情,定会上钩。” “王爷英明!”望钰得意洋洋的看了时介一眼,时介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气愤之中。 郝连宸没再管时介和望钰,这时,转身看向了陆纡和陆澜西。 “今日本王和王妃一事,若是从你珍宝坊传出去一个字……” “王爷放心,陆纡定会管好家人的嘴巴,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陆纡双手作揖:“王爷若是在追求王妃的路上,有任何之需,珍宝坊必定全力以赴。” “这还差不多。”郝连宸恢复了清冷,说话也是毫无情感:“王妃对珍宝坊似乎没什么意见,与陆澜西更是侃侃而谈,既然陆少主有哄王妃的能耐,想必也有将王妃留在利州的本事吧!” 第144章 当铺换钱 陆澜西震惊,传闻中弑杀冷血的战神如此儿女情长,还沉迷于自作聪明的小伎俩中。 “王爷提出这要求,澜西尽力做到,不过还请王爷将宁姑娘的一切详实告诉澜西,澜西才能万无一失,比如说她擅长什么,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阿卿的擅长和喜好么?” 郝连宸心口一紧,他在阿卿身边的时候视听障碍,对她所经历的事情还不如望钰、时介清楚:“望钰,你与陆澜西交代阿卿的经历,但我晓得阿卿擅长制药,为人爱憎分明,会使些小聪明,不过,你可别轻视了她,阿卿的神智早超越了年龄。” 这点陆澜西已经察觉。 宁韶卿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年纪,但行为举动却是个老谋深算的精明人。 “王爷放心,陆澜西做事定会把握分寸,不让王爷失望!” “嗯。”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气场越发沉稳:“追回阿卿是重要之事,边境军务也不能松懈,本王要即刻回军营鸣金收兵,至于其他……” 郝连宸看向了时介,时介对阿卿颇有芥蒂,自然不能留在利州。 可望钰对阿卿倒是忠心…… “时介同我回去处理军务,望钰,你留下,和利州郡王处理战后事宜。” “是,王爷。”望钰应答。 时介心中不甘,也只能顺从:“谨听王爷吩咐。” —— 宁韶卿带着顾琴从珍宝坊出来,顾琴时不时的转身看向珍宝坊的大门。 “阿卿,宸王当真没追过来,他这次是真的放弃你了。” “娘,我与他的事情,他现在伤神,可过一段时间,他的身边有了新人,就会忘了我。他这不是放弃,只是另寻新欢。”宁韶卿语重心长的说着,表现的很麻木。 顾琴见宁韶卿说的如此随意,可眼神却忽明忽暗的。 明明阿卿也舍不得郝连宸,为什么非得分开。 “那我们从珍宝坊出来,去哪里?现在你我身无分文,这里离清湖村又远……” “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家门,就不回去了。”宁韶卿摩挲着白玉玉佩:“一辈子住在乡下是清净,可为了生活,娘,为何我们不找些热闹的地方呆着。” “那留在利州?”顾琴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群,又听着小贩的吆喝声:“你看,那么点小包子都买两文钱,搁在落霞镇,两文钱都够买三个白面馒头了。” “这我倒是没考虑清楚,利州我也没来过,先呆两日,游山玩水,再决定出去可好?”宁韶卿笑着。 顾琴无奈的用手抵了抵她的脑门:“先解决生计吧!” “生计。”宁韶卿点了点头:“娘,我来利州那日,前面好像有个粥铺,似乎在施粥,我肚子正巧饿了,不如去领粥吧!” “领粥?”顾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华丽衣裳:“你可别说笑了,去领粥,不如将咱们这衣衫卖了。” “好主意。”宁韶卿转头,刚巧看到道路尽头,有个当铺。 “娘,你先去那边的当铺等我,我解个手。待会咱们当铺见。” “嗯。”顾琴拿宁韶卿没办法,可为今之计,也只有变卖衣衫,才能获得银两:“你快去快回,娘和那当铺伙计好好聊聊,看能不能给咱们多些银两。” “去吧!” 宁韶卿是故意找个岔子将顾琴支开,拿到了白玉玉佩,自然要去玉中世界走上一遭。 虽然她和顾琴现在身无分文,可玉中世界却是物产丰饶。 宁韶卿瞧着顾琴径直的入了街头的当铺,自己则是找了个无人的小巷。 “多日不见,不知玉中世界变成了何种模样。” 宁韶卿嘀嘀咕咕的说着。 起初,宁韶卿还担心和郝连宸悔婚,会影响自己进入玉中世界。 可显然,并没有发生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上次,萧肃漓火烧自己的时候,宁韶卿躲入了玉中世界,逃过一劫,那时玉中世界仿佛春日,湖水还带着些凉意。 宁韶卿稍稍睁开双眸,她进入了玉中世界,玉中世界竟还如初。 只不过,河岸两侧竟生出了不少的柳树和桑树,树木郁郁葱葱,阴凉遮地,一片凉爽。 至于不久前种植的药田也长势喜人,也即将丰收。 宁韶卿看向不远处的房子,药炉的烟慢慢升腾而起,幸好将玉佩取了回来,不然宁韶卿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去过。 宁韶卿感慨玉中世界的存在,多有留恋,但也不敢耽误时间。 既然要去当铺,玉中世界的鱼虾换不了钱,那些珍贵的,炼制好的药物也未必能入了当铺老板的法眼。 看来只能取些河蚌,拿出他们腹中的珍珠换银两了。 宁韶卿连忙将河蚌从湖里打捞了上来,又用放在屋内的器具,开蚌取珠,不过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 宁韶卿兜里就塞下了十来颗,个头圆润,拇指大小的黑白两色珍珠,其中黑珍珠数量居多,白珍珠还透着些粉嫩,成色是一等一的好。 “不可贪多,这些足够生计。”宁韶卿点了点头:“剩下来的路还得靠自己走,总不能一味的索取。” 说完这话,宁韶卿便出了玉中世界。 而前去当铺的顾琴,正左右张望着。 这都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阿卿怎么还不来。 顾琴已经用二两银子的价格将身上的衣服当掉,还换了身保暖的棉衫,入了秋,天气冷了,棉衫可比绫罗绸缎来的暖和,阿卿身上的衣服也值些钱,她连宁韶卿能穿的衣衫都选好了。 “娘,你等急了吧!”宁韶卿小跑了过来,额头冒出了些细汗:“真是对不住了,我方才绕了弯路,才耽误了时间。” “阿卿!”顾琴见宁韶卿过来,眼神中的担忧这才放下:“你没事就好,娘旁的不担心,就担心你出危险,快,和刘老板打个招呼,这家当铺掌柜可客气了,娘当了衣物,他还茶水糕点伺候着,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可是他却特别上心,是个好人。” “刘掌柜好。”宁韶卿轻呼了口气,随后朝着顾琴所指的掌柜看去:“能得到我娘赞许的人,想必掌柜是个可信的人……” 第145章 价值不菲 “姑娘客气了,我家当铺向来诚信做生意,听大娘说,你们在外身无分文,所以给的价格也颇高,你们到其他当铺,决计当不了二两银子的价格。” 宁韶卿打量着姓刘的掌柜,见他面容慈善,可眉宇间却透露出不少精明的神色。 “我与娘的这身衣裳只穿了今日一次,二两银子必然是值得,掌柜给的价格实在,我心中清楚。”宁韶卿微微一笑。 刘掌柜垂眸,也不与宁韶卿多说废话:“姑娘清楚就好,你娘当的是死当,银子已经结了,不如去里头换衣服吧!咱们这笔交易就完成了。” “掌柜放心,这身衣服我肯定会当给你的。不过,方才我又在兜里找出了些值钱的东西,想要一起当掉。”宁韶卿把玩着腰间的白玉玉佩,低声道:“不过珍贵的东西,哪里能在大堂看,不如我们移步到内庭?” “值钱的东西!”刘掌柜来了兴致,听宁韶卿说的这么神秘:“有多值钱!要是普通的金银首饰,我这当铺里多得是……” 顾琴疑惑的看向宁韶卿,一见她手中的玉佩,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阿卿,你不会真的要当掉玉佩吧!那东西是宸……阿宸给你的……” “不是。”宁韶卿摇了摇头,她看了眼顾琴,又瞅向刘掌柜:“这块玉佩我不会当掉的,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顾琴问着。 宁韶卿神秘兮兮的说道:“现在正值深秋,南海此时应当出产了不少珍珠,所以每每到了隆冬,那些达官显贵的头上就多了些珍珠做的钗饰,我要当的不是别的,正是珍珠。” “珍珠。”刘掌柜捧腹大笑:“姑娘,你卖珍珠,到收珍珠的中间客那里去,在我这当铺,不是折价嘛!或者到那些首饰店,卖的也比我这里高强!” “那是因为你这里是当铺。”宁韶卿眼神中划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要的是当,而非变卖,我现在是手头紧没有钱,而且这些珍珠,我要活当,待日后赚钱来取。” “原来是这个目的。”刘掌柜了然:“既然姑娘不以买卖珍珠为生,只是典当,那就是刘某的生意。咱们便移步内庭,好好看看你这珍珠究竟多宝贝!” “好。”宁韶卿应着。 顾琴心头都是不解:“阿卿,我上回看见你有珍珠,是在落霞镇的时候,就刚才那一小会?你从哪里找到的。” 宁韶卿怕顾琴怀疑,便随口道:“我能问郝连宸要回玉佩,珍珠自然也能寻回来。这是我采来的珠子,暂时交托给他保管,我解手的时间长了些,也是因为回头要珠子的缘故。” “是这样啊!”顾琴知道郝连宸欢喜阿卿,也晓得他宝贝她,珠子还回来也正常:“你当吧!阿卿,用你这口才多换些银两。但你说,活当?以后还打算回来取珠子?” “嗯,我擅长制药,这些珠子,我将来会用来制药,给那些庸人做钗饰,太没价值了,娘,珍贵的东西要用在正确的用途。”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金银珠宝享之不尽,京城里的那些人总用这些虚的做比较,宁韶卿早就看腻歪了。 刘掌柜带着宁韶卿母女,进了当铺的内庭,隔了个窗,就能看见当铺里的情景。 “姑娘,将你的珍珠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宁韶卿从袖口中,先取出了两颗珍珠,恰好是一黑一白。 刘掌柜看见黑珍珠的时候,眼神都发直了,珍珠成色好,又圆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瞧就不是俗品。 “这珍珠……真是太好了。”刘掌柜忍不住的拿起珍珠:“白的个头大,颜色均匀,黑的亮眼,看样子,并不是海珠,但成色比海珠还好!” “多谢掌柜夸奖。”宁韶卿抚了抚额间的碎发:“你看,这大概能当多少钱。” 刘掌柜感慨着:“难怪你不愿意死当的,这么珍贵的东西,留着家传都可以。若是问我价格,恐怕我还得找人给我估量估量呢!” “找人估量。”宁韶卿呢喃了一句。 两颗珍珠都要估量价值,看来玉中世界的珍珠,比她想象中的值钱。 “姑娘,你稍等,我这就去喊人来,也就半盏茶的时间。” 刘掌柜将珍珠还给了宁韶卿,随后匆匆起身,走到门口,还不忘交代:“很快的,姑娘,耐心等待。” 宁韶卿轻轻的咬着下唇,难道还能当个几百两银子? ——- 珍宝坊 陆澜西送走了郝连宸与时介,看着坐在眼前的望钰。 “望钰将军,宁姑娘出门的那一刻,我的人就跟上了。你放心,她和老夫人吃不了苦。”陆澜西恭敬的说着:“刚刚仆人汇报,说宁姑娘和老夫人去典当了衣物,刚巧的是,典当房是珍宝坊下设的一处产业,给了她们适当的银两生活。” 望钰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陆少主是生意人,自然面面俱到,王妃有你的人跟着我很放心。行了,既然王爷已经起身离开,我在你珍宝坊留着也无益,还有些事务要去处理,有事情话,就去利州郡王府找本将军即可。” “是。”陆澜西作揖,送走望钰。 可典当房此时来了人,来的就是刘掌柜。 “少主。”刘掌柜人还未走到跟头,声音也已经传到了人前:“少主,小的有急事汇报。” 陆澜西讶异,以为是宁韶卿出了幺蛾子,便喊住望钰,将人直接带了进来。 “可否是方才的那对母女出了事,看你如此着急,还不快说!” 刘掌柜气喘吁吁,他一抬头见高位上坐着贵人,连忙跪了下来。 “刘贺之,上头这位是望钰将军,有什么事情,当他的面直说无妨。” “刘贺之见过望钰将军。”刘掌柜叩头,随后原原本本将珍珠的事情说了出来:“望钰将军,少主,那珍珠不可多得,小的见典当可惜,所以想请少主出面,看能否将珍珠买下。再者,前些日子,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咱们珍宝坊订制了一批钗饰,正缺这上等的珠子呢!这是笔不小的买卖。” 第146章 典当房竟是陆家的! 刘掌柜说完话后。 望钰闷声笑了出来:“陆澜西啊陆澜西,这么点小事都要留本将军下来,我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王妃留在利州!” “王爷恕罪。”陆澜西瞪了刘贺之一眼:“难道将军不觉得只要事关王妃,都是大事?只不过此次之事,并没有将军中想象中的困难罢了。” “用你油嘴滑舌的本事留住王妃吧!”望钰一甩袖子,陆澜西是年轻有为的商人,才智也绝属一流:“本将军走了。” “将军等等!” 陆澜西在宸王面前不能乖张,但在望钰眼前,自然不能丢了身份:“刘掌柜前来说的事情,其实,澜西心生一计能够帮宸王试探出王妃的真心,不知将军是否有意支持。” “试探真心?”望钰的眼睛珠子机灵的转了转,赶紧停住了步伐:“什么计谋,只要是能帮助他们夫妻重聚,我自当尽心竭力。” 陆澜西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方才刘贺之提及了郝连大小姐在珍宝坊订制了一批钗饰,而且宁姑娘当众对付郝连大小姐的时候,似乎是承认自己是宸王妃的身份,所以,澜西认为郝连蓉佳,是一计猛药。” “郝连蓉佳。”望钰一想到郝连蓉佳,鸡皮疙瘩立马掉了一地:“难缠的女人,王妃对她似乎颇为厌恶。” “那就对了……” —— 宁韶卿与顾琴二人在典当房坐了许久,刘掌柜明明说只去半盏茶的时间,可过了一炷香,刘掌柜还没回来。 “夫人,姑娘,你们不要着急,我家掌柜已经带着人,返回了。” “我没着急。”宁韶卿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她抿了口茶水:“这桌上的桂花糕味道甚不错,能否劳烦你再上两块。” “好的,姑娘。”店小二客客气气的退了下去。 顾琴嘴里咀嚼着桂花糕,她笑道:“阿卿,这典当房的掌柜真客气,你看,咱们没有吃早膳,居然还上了粥品。” “娘,你慢慢吃。日后喜欢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 宁韶卿轻吐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侧的珍珠上:“这珍珠若真的值钱,我又应当典当多少钱合适呢?” “阿卿,你运气好,经常开采到这种黑珍珠的,既然如此,咱们初始就不要典当太多钱,日后,你不是要赎回么!”顾琴见宁韶卿犹豫,提议着:“你开价少,以后赎金也少。” “可我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掌柜去了这么久,真的是找人去估量的么?毕竟这是典当房,珍珠的价值也没那么重要。”宁韶卿抿着唇,扇叶般的睫毛扑朔了两下。 “可这典当房,也不是黑店啊!” “嗯。”宁韶卿应着,眼神再次环顾四周。 只瞧,店小二又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刚巧,典当房外,刘掌柜回来了。 “娘,人来了。” 宁韶卿忽然正襟危坐,可当她瞧见刘掌柜身后跟着的陆澜西时,眼神都变了。 “阿卿,怎么了?你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刘掌柜请的人竟是陆澜西。”宁韶卿的心蹦到了嗓子口,或是因为郝连宸在珍宝坊的缘故,她生怕郝连宸跟来。 “那宸王也来了?”顾琴激动的站起身来:“我就说嘛!宸王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你离开。” “……” 宁韶卿无语,眼神又偷偷的瞄了过去。 陆澜西跟在刘掌柜的身后,刘掌柜对他恭恭敬敬,一群人匆匆的走进了内庭。 幸好! 郝连宸并不在! 宁韶卿紧拧的双拳慢慢的松了下来。 “宁姑娘,让你久等了。”刘掌柜的声音传到了宁韶卿的耳里,人也走了过来:“我去请了总店的少主陆澜西,他可是个鉴宝高人,肯定能够最稳妥的评估出珍珠的价值。” “总店,少主……”宁韶卿恍然大悟,漆黑的双眸瞧上了陆澜西:“这家典当房属于珍宝坊?” “姑娘,你才知道啊!”刘掌柜一脸随意,又将陆澜西介绍给宁韶卿:“宁姑娘,这位是陆少主……” “不必介绍了,我认识。”宁韶卿嘴角稍稍一扬,眼神中却多了几许的随意:“一个时辰之前,我们还见过。” 陆澜西走上前来,看着宁韶卿一脸不屑的神情,语气也不禁上扬了几分。 “是啊!宁姑娘在我珍宝坊闹了好大一出戏,还惊扰了宸王,不想记住宁姑娘,也不大可能!” “可我对陆少主却印象不深,毕竟宸王在,陆少主也是个普通人,除了穿的华贵,浑身上下也没有让人记忆深刻之处。”宁韶卿翻了个白眼:“你来鉴宝,陆少主应该不会公报私仇吧!” “你我之间有何仇?”陆澜西装作无辜:“只有姑娘嫉恨珍宝坊私藏了你的宝贝,我们偌大的珍宝坊何必与你一个小姑娘计较。” “你!” 宁韶卿气短,听陆澜西这话,说到底,她还是彻头彻尾的小人了?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不是刘掌柜请来的鉴宝高人么?快点看看这两枚珍珠,我将它们典当之后,立马离开,省的你碍了我的眼。” 陆澜西沉默一笑,他走到宁韶卿的身旁,又朝着刘掌柜使了个眼神。 刘掌柜小心翼翼的凑到跟前,他指了指盘中的两枚珍珠:“少主,就是这两枚一黑一白的珠子,应当是刚采出来的,尚未打蜡,宁姑娘说,她想活当,不知能得多少银两。” 陆澜西目光微垂,顺势看向了宁韶卿的两枚珍珠。 这不,陆澜西的眼神意料之内的发直了。 宁韶卿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两枚珍珠么!瞧你那眼神,我晓得我的东西价值连城,你赶快开价吧!” “我经营珍宝坊十载,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也见过此类的珍珠,上一枚这种成色的好珠子,还是在五年前,由东海进贡给朝廷的,那珠子现在正安置在皇后娘娘的凤冠上。”陆澜西眼含惊艳的看向了宁韶卿:“宁姑娘,这珠子你怎么得来的,白的珍贵,黑的罕见,并不是海珠,难道是从河蚌体内开采的?在何处采得的河蚌。” 第147章 为她人做嫁衣 “你只需知道,珠子是我的,至于从哪儿来,我也没必要向你交代。” 宁韶卿双手抱臂:“你放心,这两颗珠子来源正当,不会给你惹麻烦。” “难道是宸王……”陆澜西此话刚说出来,立马收了话,以宸王的身份地位,想给心仪的女子准备如此成色的珍珠,简直轻而易举:“这两颗珠子,若宁姑娘能够割舍,澜西望你能够卖给珍宝坊。” “我想的是典当。” 宁韶卿伸手将两颗珍珠拿了过来:“而且是活当,日后待我手中宽裕,我要取回来。” “典当的话,这珠子就是死物,藏在典当房的仓库里,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拿来让旁人观赏的。”陆澜西见宁韶卿无动于衷:“典当的话,这两颗珠子,我只给你一百两,若是变卖,五百两。” 宁韶卿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 “只典当一百两?陆少主是在讹我么?” “我相信,你出了典当房,去任何一家当铺都不会有如此高的价格。”陆澜西自信一笑:“在整个利州,我珍宝坊占有鉴宝的一席之地,还是有这个话语权的。” 宁韶卿信陆澜西的话,更相信珍宝坊的权威。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当期半年。”宁韶卿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珍珠:“我这里,同等的珠子还有数十枚,一同典当,约千两纹银,半年当期利滚利,赎金大约是一千二百两纹银,立字据吧!” “你那里竟有这么多的上好珍珠。”陆澜西眉心一皱:“宁姑娘,你先拿出来给我瞧瞧,再谈字据。” “好。”宁韶卿从袖口里将珍珠一颗颗的捡了出来,放在了盘子里。 陆澜西和刘掌柜已经瞠目结舌,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少主,共十二颗,其中四枚是白色的,八枚黑色的,典当的花,价格千两不算多,宁姑娘的字据可以立下。” “嗯。”陆澜西点头。 宁韶卿心想着,拿了千两的银子,半年内,她重新开家药坊,典当珍珠的本利肯定是可以赚回来。 “立字据吧!刘掌柜,你差人去库房取银两。” 宁韶卿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陆澜西见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便也转身坐在了内庭最中间的位置上,他看着宁韶卿:“宁姑娘,趁着刘掌柜他们取银,立字据,不如你我闲聊几句。” “我与你,似乎无话可说吧!” 宁韶卿乍一眼晓得陆澜西的本性,他两的性格有些相似,只不过陆澜西因为常年经商更刁钻了些。 与其在陆澜西的嘴皮底下吃亏,宁韶卿倒不如不和他废话。 “你不愿与我说,可我倒是想和你讲讲典当这一行的规矩。” 宁韶卿伸手拿起旁边的茶杯,没说话。 陆澜西则是继续自言自语道:“你的数十颗珍珠,少说也得五千两,要是进贡到宫中,保不准能有万八千的回赠,今日用于典当,实在可惜,我倒是再建议你一次,变卖于我,如何?” “不卖。” 宁韶卿回的果断,她还指望用这些珍珠入药呢!做成的美颜膏,那可是千金难求,比起卖珍珠值钱多了。 “好。”陆澜西见人将字据写好,而刘掌柜也匆匆的将银两从库房取了过来。 “宁姑娘,你看下字据,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宁韶卿总觉得陆澜西话中有话,但也摸不清他的意图。她从侍从的手中将字据拿了过来,见上头的条款写的明明白白,便洋洋洒洒的落下了大名。 “交钱。” 陆澜西使了个眼神,刘掌柜连忙将银两拿了过来。 “宁姑娘,您清点下,这里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宁韶卿懒得搭理陆澜西,她将银票拿到手中,可眼神朝后一张望,发现刘掌柜身后还放着一沓银票。 什么情况! 顾琴见宁韶卿拿了银票,低声道:“这么多的银两,阿卿,你给收好了。” “我知道的。”宁韶卿干脆将银两递给到了顾琴:“娘,你收着,我放心。” “可是……”顾琴虽然推脱,可还是将银票收下了。 陆澜西见这笔典当的交易完成,他也没想着送客。 “宁姑娘,留下再喝两杯茶,再说会话呗!” “走了,我留在这里不是耽误刘掌柜和陆少主做生意么!“宁韶卿站起身来,她作势要和顾琴离开。 可陆澜西却换了个坐姿,他唇角上扬,奸诈的笑容冒了出来。 “等等,刘掌柜,将你取出的剩余一千两给宁姑娘。” “什么意思?”宁韶卿见刘掌柜将银票捧到了自己的跟前:“陆澜西,我已经取了我该得的。” “与其等到半年后毁约,不如今日就告诉宁姑娘,你的珍珠,本少主不打算还了。”陆澜西张狂的说着,眼神中都是戏谑:“典当这一行,变卖典当物,毁约的不计其数的,典当房毁约,违约金是二倍银两,在下刚才多次询问姑娘是否变卖,你既然不卖,那本少主只能另辟蹊径。” 我去! 宁韶卿根本没想到陆澜西这般不要脸。 “陆澜西,你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难不成连诚信都不要了!” “对你这等小民而言,我为何要诚信,第一、典当房毁约,上面条款写着违约金,你就算告到衙门,本少主息事宁人,可以再多给你五百两,第二、你的珍珠成色极好,我不惜毁约拿过来,自然是有目地的。未来的宸王妃郝连蓉佳正巧在典当房订制一批婚嫁的钗饰,缺少上等的珠子做装饰,宁姑娘刚好做了嫁衣,本少主收着便是……” 陆澜西说的理所应当,他手指头摇了摇头:“你又不是宸王妃,我等惹得起。” 宁韶卿听完陆澜西这段话,肺都要气炸了。 典当房违约,这事是她没有防备,她以为陆澜西是个‘好人’! 可令她最跳脚的无疑是陆澜西的最后说的两句话。 郝连宸要娶郝连蓉佳。 郝连宸转眼就另娶他人,宁韶卿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啊! “对了,忘记告诉宁姑娘了,郝连大小姐婚嫁钗饰所需的银两,全都记在了宸王的账下,方才让你五千两不卖,现在这便宜倒是让珍宝坊讨去了。” 第148章 陆澜西,我劝你良善 “你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宁韶卿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低声笑道:“我若是没听错,陆少主要毁约,将我的珍珠夺过去,给未来的宸王妃郝连蓉佳做嫁妆。” “没错,确是如此,珍宝坊打算用黑色的珍珠做头筹,白色珍珠做点缀,想必宸王妃成亲时所用的凤冠肯定比皇后朝冠还要精致华贵。” 陆澜西不嫌事大,更夸大其词道:“郝连大小姐本就貌似天仙,再精心打扮一通,故去的宸王先妃就算再美,也抵不过新人的荣华。” “那宸王可真是好福气!” 宁韶卿恨的牙痒痒,不仅仅是因为陆澜西算计自己,更是因为得知郝连宸迎娶新妻的消息。 明明是她先放手的,可心里仍是不平衡。 女子的妒忌心真是可怕。 宁韶卿双手缓缓的落下,她不该生气的,目光渐渐的落在了银票上,又看了眼盘子中的珍珠。 “宁姑娘?” 陆澜西见宁韶卿神色有异,心里便清楚了,宁韶卿对郝连宸根本放不下心,可却不知何故,非要作死。 “怎么了,方才澜西的话若是刺激到你,那你下回做生意,就得留个心眼,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我在商场十载,再熬几年说不准都比你的岁数大了,现在吃点亏不要紧,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栽在别人的手里。” 宁韶卿听着陆澜西狂妄的态度,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升腾了起来。 陆澜西不过才二十五,宁韶卿前世也是个大姑娘了,若不是相信他的为人,怎可能被他坑的! 按着她那坏脾气,不论如何,是不会让陆澜西得逞的。 “陆澜西,趁着我还未发脾气前,我劝你良善,两千两银子还你,珍珠还我!” “不可能!”陆澜西朝着刘掌柜使了个眼神:“我这珠子是孝敬宸王妃的,你算什么东西。” “呵!” 宁韶卿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她双眸一眯,直接伸手将放着珍珠的盘子打落在地上,数十颗珠子稀里哗啦的落在地上。 “阿卿,你要干啥。”顾琴惊呼,下意识的拉住了宁韶卿的动作。 宁韶卿看着脚边散落的三五颗珠子,顺脚就蹬了上去:“这珠子尚未打蜡,是裸珠,我就算是毁了,也不会给你的。” “哎呦喂。”刘掌柜见宁韶卿如此暴殄天物,刚想上去阻拦。 可陆澜西又使了个眼神,随她去!宁韶卿有多大的火气,那边是对郝连蓉佳及宸王有多不满。 宁韶卿踩的脚疼,将珍珠表面磨损的极厉害,待心满意足之后,她看向陆澜西。 “我看你还如何拿它做钗饰!” “就这么毁了。”陆澜西悠悠的长叹了口气:“宁姑娘,你不觉得可惜?” “给狗用,也不会给那对狗男女用的!”宁韶卿从顾琴的手中将银票抢了过来,朝陆澜西身上一砸:“不稀罕你的钱。” 陆澜西沉默,没说话。 顾琴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珍珠捡了起来,看着磨损厉害的珍珠,眼泪都快心疼的掉下来了。 “阿卿,现在珠子都变得有棱有角,还各种划痕,不值钱了。” “我们走。”宁韶卿拉住顾琴的衣角:“珍宝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契约不作数了。” 顾琴闷声应着。 陆澜西见宁韶卿走到门口,手指轻轻一勾:“宁韶卿,你当我陆家产业,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毁了珍珠,坏了契约,将本少主当成傻子一样的玩弄,你好大的本事!” 陆澜西说话掷地有声,语气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宁韶卿看着眼前阻挠的人:“是你陆澜西毁约在前!” “可你宁韶卿不敬在后,我陆澜西是珍宝坊的少主,且不说腰缠万贯,那也是数人敬仰,你一个农家女,纵有一身傲骨有如何,这辈子注定是给人为奴为婢的命!”陆澜西轻呼了口气:“刘贺之,叫人吩咐下去宁韶卿毁我典当房生意,欠债千两,寸步不得离利州半步。” “陆澜西,我不与你计较,你还如此咄咄逼人。” “欠债两千两。” “珍珠是我的。” “欠债三千两。” “你怎么不说,让我卖身给你珍宝坊!” 陆澜西摩挲着指骨,淡然道:“可以,你一辈子为珍宝坊卖命,说不准能赎了自己的罪过,刘贺之,将珍宝坊的人事掌事赵四过来,给宁韶卿签卖身契约,这契约的内容便是一世为奴,偿还毁约之债!” 陆澜西! 你丫太过分了! 宁韶卿心里早就将陆澜西骂了无数遍:“娘,今日之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先走,我还真不信陆澜西能将我如何!” “阿卿,咱们离了阿宸,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惹不起他们的。”顾琴拼命的摇着头:“那些达官显贵,会想尽一切办法这么咱们,你如此倔强,必定要吃亏!娘要留下来陪你。” 吃亏? 宁韶卿活了几世,哪里让自己受过憋屈。 “陆澜西,你确定要让我当你家的仆从?偿还你所谓的欠债?”宁韶卿冷哼,这时语气却莫名的温柔了起来:“你不后悔?” “为何后悔?” “我这人其他的不擅长,最是擅长捣乱撒泼,你不怕我将你的珍宝坊闹得鸡犬不宁?” “你既是偿债的,到我珍宝坊自是干活,你以为本少主会将你当佛一样的供起来!”陆澜西眼神轻蔑:“我不是宸王。” “那好,那我便到你珍宝坊为奴为婢。” 倒是看你敢不敢用。 宁韶卿觉得奇怪,陆澜西从出现开始,两人典当珍珠的过程异常顺利。 陆澜西像是早就算计好自己似的。 宁韶卿并不愚笨,陆澜西反复提及郝连蓉佳,宸王妃,宸王这三个词,就像是某种暗号,在刺激着自己。 陆澜西早就看出来了,她就是宸王妃,仗着郝连宸的宠爱,为所欲为的女人。 或者,在他们的眼里,她只是在耍小脾气。 “珍宝坊在利州是个最大的商户,哪怕是为奴为婢,日子过得都比外头的农家舒坦,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清楚这个道理。” 第149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既然你清楚这个道理,那我便什么也不用多说了。”陆澜西缓缓站起身来:“今日早上你从珍宝坊出来,原路返回吧!我瞧你和你娘可怜,一会叫人在珍宝坊的偏院辟一处院子,你每日制金阁的掌事锦绣处报道,做制金阁的活,明白了么!” “知道了。”宁韶卿变得乖顺,她幽幽一笑:“我手脚粗笨,到时候咱们走着瞧吧!” “阿卿。”顾琴示意宁韶卿对陆澜西恭敬些,可宁韶卿偏是不听。 “娘,现在是我给珍宝坊为奴为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粗活的。” “珍宝坊从不收你娘这年纪的婢子,不过我珍宝坊也不是收容所,就算你娘住进去了,她的活,你来干!” “陆澜西,我已经给了你脸面,你别蹬鼻子上脸。”宁韶卿眼神一紧,轻飘飘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就是你要偿债。” “郝连宸没少给你好处吧!”宁韶卿甩了甩手:“他不是要娶新王妃么,制金阁真是个好去处啊!珍宝坊的钗饰皆是由制金阁而出,见他娶妻,本小姐甚是欣慰!” “……” 陆澜西再也没吱声了? 难道宁韶卿察觉了…… ——- 珍宝坊店面 郝连蓉佳上个月在珍宝坊订制了一批钗饰,只不过珍宝坊一直苦于没有上好的珠宝,只设计好了图纸,才导致工期拖延。 “郝连大小姐,您吩咐的事情,我家少主一丁点都不敢怠慢,图纸已经给您过目了,现在正四面八方的收集上好的珠宝,相信成品肯定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制金阁的掌事锦绣牢牢的跟在郝连蓉佳的身后,她谦卑道:“大小姐,不如您看看那些已经做好的钗饰,本意是送到京城的,可既然您在,不如您先挑选?” “你们珍宝坊不是号称齐国第一大珠宝行么!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郝连蓉佳伸手抚了抚眼前的一串翡翠流苏:“我看你们就没将本小姐放在眼里!你自己看看,这些翡翠,看着光滑,还不知道是从什么瑕疵玉器上磨下来的呢!我要是十天内再见不到我的钗饰,保管要你们珍宝坊好看。” “大小姐恕罪!” 锦绣扑通的跪了下去,郝连蓉佳是郝连国公府的嫡长女,又是宸王的表妹,现如今宸王妃死了,郝连蓉佳更有可能成为继王妃。 郝连蓉佳惹不起。 “锦绣这就和少主说,肯定能够让你大小姐舒心。” “行了!”郝连蓉佳垂眉,见锦绣一副要哭的模样:“别眼睛里含着泪,搞得像本小姐欺负你似的,先把这两个包起来,还有那个碧绿色的蝴蝶钗,金豆子串成的手链。” “郝连大小姐,这些账都记在国公府的名下么?”锦绣多嘴的问了一句。 郝连蓉佳眉心一拧:“废话,除了记在国公府的名下,还能记在谁的名下,谁愿意给本小姐花钱。” “可是今儿少主交代,说是以后与宸王有关的消费,全都记在宸王的名下。”锦绣摩挲着手指,眼神里都含着疑惑:“那宁韶卿死活说不是宸王妃,宸王也否认了。锦绣也只能想到您一人与宸王关系密切……” 昨日,宁韶卿在郡王府一闹,还打了郝连蓉佳一巴掌。 锦绣能看出形势,宁韶卿不知出于何故,否认了与宸王的关系。 她是宸王妃无疑。 但现在,大家都默认宸王妃已故。 再加之陆澜西的吩咐又十分含糊,万一郝连蓉佳成了继王妃,以她的小心眼,翻起旧账,不得倒霉! “你家少主说,记在宸王的名下?”郝连蓉佳左右想了想,珍宝坊发生的事情,时介已经给她偷偷的通风报信。 宁韶卿不珍惜表哥,可她珍惜。 “那就记在宸王的名下吧!等宸王妃的丧期过了,我爹自然会提及我与宸王的婚事,迟早都得替表哥管家,现在花些银两又如何!” “是。”锦绣示意手下将郝连蓉佳买的东西包好,又记了账:“大小姐,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首饰。” “不看了,我记得你珍宝坊还有些花瓶,让制器阁送两样贵重些的去宸王府,花瓶上头插些绢花,就用牡丹吧!国色天香的,表哥肯定喜欢。”郝连蓉佳内心窃喜:“这账就不要记在宸王头上了,是我的心意,自然要记在国公府的账上。” “锦绣记住了。” 锦绣见郝连蓉佳挑选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带郝连蓉佳去后面歇歇。 郝连蓉佳大摇大摆的在珍宝坊的店铺里又晃了两圈,随后跟着锦绣朝店铺后的内庭走去。 “锦绣姑姑,锦绣姑姑。”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叫唤了两声:“少主请您赶紧回去呢!家里给你分了个新的丫头,少主让您亲自带着。” “不好意思了,大小姐。”锦绣垂了垂眉:“我出去看看。” “嗯。”郝连蓉佳袖子一扬。 锦绣大步的走了出去,对着小女孩训斥道:“鹊鹊,在我手下学了两年,怎么还不懂规矩,来了新人,你就交给其他姐姐带着,就算少主分给我,也不急在一时,没见着里面有贵客么!” “可那丫头也是贵人啊!”鹊鹊虎头虎脑的看着锦绣:“就昨儿在郡王府闹了的学徒,宸王又不与计较的丫头宁韶卿啊!” “什么!” 锦绣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人扼住了,她面色苍白:“你说,宁韶卿分给我做丫头了?她明明是……明明是……怎么会在咱们珍宝坊做丫头,今天早上不是和宸王不欢而散,从咱家里离开了。” “我听典当房的刘掌柜说,宁韶卿典当了价值连城的珍珠,可毁了约,少主见她还不起钱,就宽容她为奴为婢,在珍宝坊做工来还债。” “她那哪里是还债啊!是我们的催命符!鹊鹊,你不懂!”锦绣原地跺脚,长叹了口气:“就算分给我,我哪敢差使她啊!” “啊?锦绣姑姑,为何鹊鹊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么!” 第150章 作死闹事 锦绣左右为难,她看向鹊鹊:“我今日在铺子里招待郝连大小姐,你先回去将宁姑娘安置好,具体做什么,再说吧!” “可是……少主已经让宁韶卿来铺子里找你了。”鹊鹊撅着双唇,有些无奈:“少主说,珍宝坊不养闲人!” “这……” 锦绣偷偷的瞧了郝连蓉佳一眼,又顾及到宁韶卿。 宸王的先王妃和继王妃出现在一起,再加上昨天之事,少主这不是有意为难吗? 锦绣明白少主如此安排,也就意味着她只能支持其中的一位。 是听郝连蓉佳的话,还是向着不承认自己身份的宁韶卿? “锦绣姑姑?”鹊鹊扯了扯锦绣的衣角:“你倒是说话啊!再不说话,鹊鹊都急死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在门口守着,宁韶卿若是来了,让她先去后门!别让她和郝连大小姐碰上了。” “哦。”鹊鹊摸了摸后脑勺:“我晓得了。” “去什么后门,锦绣掌事与鹊鹊姑娘说的可是我的去向?” 清脆的声音伴着几许的无辜,宁韶卿早已走到了珍宝坊的店铺内:“陆澜西让我到制金阁做事,他又不允我在珍宝坊闲着,便将我差使过来,锦绣姑姑可否有事嘱托。” “宁韶卿!”锦绣看见宁韶卿,瞧着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 宁韶卿沉了口气,她看着锦绣这幅大难临头的表情,抚了抚额头的碎发:“好,原路出去么?还是从店内穿过去?” 宁韶卿本就不高兴在珍宝坊里干活,锦绣这态度更是让她浑身扎刺,于是朝店铺内故意走了几步。 “鹊鹊。你带着宁姑娘去后门,待会郝连大小姐走了,再带进来。” 锦绣低声的呵斥着。 狗仗人势! 宁韶卿对锦绣的态度更是不喜,等等,她似乎听到了郝连蓉佳的姓名。 “郝连蓉佳在这里?” 宁韶卿冉冉的升起了一丝厌恶,但心头却快速的划过一丝狡诈。 她来珍宝坊又不是为了干活,陆澜西如此算计自己,宁韶卿若是不捣蛋,真对不起自个儿如此卑躬屈膝。 “郝连大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锦绣下意识的辩驳着,她瞧着宁韶卿那漆黑的双眸,姣好的容貌,就连气质也比郝连蓉佳高贵许多。 锦绣的声音越来越低:“贵客上门,宁姑娘你昨日那般的拂了郝连大小姐的面子,就算少主让你来我这里干活,咱们可否稍微避避?” “避避?”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既然锦绣掌事这般说了,那宁韶卿避开就是……” 锦绣高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见宁韶卿乖顺,便打算先息事宁人,日后再作打算的。 “只是……”宁韶卿双手背在身后:“锦绣掌事,我既然在制金阁干活,那制金阁的贵客也就是宁韶卿的贵客,逃避是没有用的,不如让我给郝连大小姐表示下歉意吧!” “什么?”锦绣没想到宁韶卿是这脾气,她尚未阻拦。 宁韶卿就率直的走入了内庭,步履汹汹,哪里是道歉的模样! “宁……宁韶卿!你不能如此!” 锦绣赶紧追了上去。 此时,正坐在珍宝坊内庭的郝连蓉佳,见锦绣出去了许久,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再次暴躁起来。 “本小姐这般尊贵的身份,竟在珍宝坊受到了冷待,看我不回去告状!陆澜西真不会调教手下人!” 郝连蓉佳使劲将杯子掷在了案几上:“过分!人呢!” 郝连蓉佳嚷嚷了一句,她站起身来,透过隔窗,看向了外侧。 三道身影快步的走了进来。 “宁韶卿,你不准进去!” “锦绣姑姑,你慢些!” “鹊鹊,快拦住她!” 宁韶卿身形快活的像个鱼儿,她左右避开,愣是从锦绣和鹊鹊的追赶中,顺利的走进了内庭。 宁韶卿一推开内庭的门,抬头就瞧见了正窥视外侧的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吓了一跳,双手紧紧的抱在身前:“谁如此冒犯!你……” 郝连蓉佳见到是宁韶卿的时候,浑身一颤,透着些恐惧,不受控制的抚了抚脸颊:“宁韶卿怎么是你!昨日的事情,我不和你斤斤计较,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本小姐的眼前!” “几个时辰不见,嗯……”宁韶卿上下打量了眼,悠闲自得的站在郝连蓉佳的身前:“大小姐似乎对我很是忌惮!” “忌惮你?”郝连蓉佳冷笑:“你可真不要脸面!我乃堂堂的郝连国公府大小姐,你是一无家可归的农家女!我忌惮你?宁韶卿,你也有脸!” “那你的手怎么还不从脸颊上拿下来。”宁韶卿耸了耸肩头:“昨日那巴掌,今日还疼么!” “你干嘛!”郝连蓉佳没想到宁韶卿又扬起了手:“我告诉你,表哥已经否认了你宸王妃的身份,你今日要是敢打我,就是以下犯上!” 郝连蓉佳说着,从腰间将长鞭掏了出来:“本小姐对于贱民,可不会手下留情!打死你!” “我有说打你么?我有冒犯你么?”宁韶卿反问,她甩了甩袖子,风轻云淡的笑道:“郝连大小姐,我确实不是宸王妃,而且你表哥不是要娶你么?未来的宸王妃要是和一个小民计较,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你什么意思?”郝连蓉佳没搞懂宁韶卿的用意,心头提防着。 “你放心,在落霞镇开药坊的农家女宁韶卿,现在可是身欠千两,给珍宝坊卖命的女婢!我进来,就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珍宝坊钗饰这么多,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新上任的第一天,我总得给珍宝坊卖出去一两件物件,不晓得郝连大小姐可否给个面子。” 宁韶卿的话带着些乞求的语气。 “为珍宝坊卖命的女婢?求我买东西的?呵!宁韶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啊!”郝连蓉佳步步走向宁韶卿:“哎呦,我虽不知道你和表哥发生了什么,他不承认你的身份,你呢,也算有自知之明。来,乖乖给我跪下,叫两句王妃听听,我就可怜可怜你。” 第151章 盘计报复 “好啊!”宁韶卿没拒绝,她垂眉:“刚好呢!我也为昨日打你一事道歉。” “那你还不快喊!”郝连蓉佳质疑,咄咄逼人:“别与我说那么些废话,拿出行动来。” “不过,恕宁韶卿小心眼,万一我道歉了,可郝连大小姐却依依不饶的……”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哎,我是有这诚心,可要是被羞辱了,我倒不如一口咬死了大不敬的罪名!” “那你想怎样!” 郝连蓉佳自小成长在军营中,虽说刁蛮,但性子直。 宁韶卿朝着郝连蓉佳手边的托盘看了过去,郝连蓉佳已经买了一对钗饰,还有其他的饰品:“大小姐,我见你好像还少买了项链,珍宝坊件件出的都是极品,我给你推荐一二,你买下,我就跪下叫王妃!” “满身铜臭味儿。”郝连蓉佳对宁韶卿更是不屑:“难怪表哥不认同你,你这样的女子要是真的入了皇家门,简直丢人现眼。” 宁韶卿嘴角稍稍上扬,对她冷嘲热讽、字字珠玑,可是她冥顽不化的劣性偏偏容不得郝连蓉佳,不好好的玩弄她一番,她不叫宁韶卿! “那……郝连大小姐,这边请?” 郝连蓉佳冷哼一声,倒也跟着宁韶卿又走进了珍宝坊的店面内。 锦绣看着眼前二人,她赶忙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低声问道:“宁韶卿,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可是郝连蓉佳,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 “锦绣掌事,我既然身为珍宝坊的婢女,身在制金阁,当然要多加关注珍宝坊的生意,像郝连大小姐这样的贵胄,定要侍奉好了。” “真的?”锦绣不信宁韶卿的话。 宁韶卿随意的笑了笑,她见珍宝坊的店面上放着一排崭新制作的钗饰:“郝连大小姐,这边瞧,珍珠翡翠琳琅满目,刚才你选的那些首饰,宁韶卿粗略的看了一眼,款式新颖,做工精良,可你不觉得华贵不足,略显小家子气?” “怎么可能!你一个农家女的眼光和审美,不可信。”锦绣忙着解释道:“郝连大小姐,你可别听宁韶卿瞎说。” 郝连蓉佳赞同锦绣的说法:“锦绣在珍宝坊呆了数年,她的眼光,本小姐相信。” “可郝连大小姐认同今日锦绣掌事的装扮么?”宁韶卿轻蔑的朝着锦绣瞥了眼:“藕粉色的长衫,头上却顶了个红宝石镶嵌的碧玉簪子,确实是贵气,像个掌事,但俗气不?花柳巷里头的老鸨不也是这个装扮,锦绣掌事的嘴角就差一颗黑痣了。“ “噗……”郝连蓉佳骤然笑了出来:“你这般形容,还真是像啊!” 锦绣面色涨红。 “哎呀,我记得郝连大小姐似乎买了翡翠流苏,蝴蝶簪,还有金手链,这三样东西是锦绣掌事推荐?绿配金,头顶一个大蝴蝶,这装扮颇为眼熟,好像就是前一阵子很风靡的闺阁画像里十大美人的装扮,这装扮好看是好看,就是风尘,郝连大小姐终归是要嫁入皇室的人,如此打扮,不怕被人笑话么!” 宁韶卿张口这几句,将锦绣推荐的钗饰,打压的面目全非。 郝连蓉佳的面色也渐冷了下来。 “锦绣,你把本小姐当成风尘里的姑娘了!本小姐在军营中长大,确实不擅长装扮,可也不是让你这般凌辱的。” “大小姐恕罪!锦绣给您推荐的,都是最近最流行的啊!” 宁韶卿眉头一挑,该不该说郝连蓉佳单纯,经不起挑拨。 “让宁韶卿给大小姐寻几件,权当赔罪。” 郝连蓉佳这次没再挑刺,更没反驳,她朝着宁韶卿瞥了眼,手一指:“我要端庄贤淑,表哥一看就喜欢的。” 呸! 郝连宸那个睁眼瞎! 他若喜欢郝连蓉佳,以两人的交情早就成婚了。 宁韶卿腹诽,她越过锦绣,走到了钗饰的前面。 宁韶卿以前作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珍宝坊每年进贡的钗饰珠宝数不胜数,那些成色好的,价格贵的,皆往宁国公府里面送。 不过,珍宝坊就算每年进贡不一样款式的钗饰,可设计的理念却极为相似。 宁韶卿每年都会选上几样精致的留下自用,剩余的分配给宁国公府里的几个偏房,偏房在一块七嘴八舌的,哪怕是再好的钗饰都能找出毛病。 宁韶卿也算是对珍宝坊有所了解。 “当今太子君世陵还未有正妃,不过侧妃和妾室倒是有好几房,其中有个叫灵粹的妾,如名一般的空灵,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她肤白貌美,最喜欢带白玉钗。” 宁韶卿看着眼前的钗饰,从中挑了个成色好的白玉钗,钗子拿到手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寒意从指间流过。 “这是寒玉钗,玉不可多得,五年才能开凿一块,价格非常昂贵。”锦绣见宁韶卿在钗饰里拿出了最为罕见的一个,心立马揪了起来。 郝连蓉佳虽然喜欢在珍宝坊买钗饰,可是却从不看简洁、昂贵之物。 虽说郝连蓉佳每次买东西都挂在国公府的账上,可是大小姐每年挂账的例银也不过才千两。 “这寒玉钗不是大小姐喜欢的类型,更何况价值千两,有这钱,大小姐都可以买十个翡翠流苏了。” 郝连蓉佳眉心一拧。 宁韶卿笑道:“大小姐日后都是要当王妃的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买不起吗!” “本小姐自然买得起。”郝连蓉佳的目光落在了宁韶卿的手中:“就这块平平无奇的玉钗,竟然这么多钱,拿来给本小姐带上!” 宁韶卿朝着锦绣看了眼,头一昂,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前。 “大小姐,锦绣掌事说的不错,寒玉难得,钗饰简洁大方,你看着平平无奇,可是打磨精细,又有身价,你若没考虑好,咱就不要试戴了,万一特别惊艳,却没挂账的例钱,这不是丢人么?宁韶卿是为了给你赔罪,才特意挑选的这钗子,若是再给你丢人……这不是自掌嘴巴!” “胡说八道!本小姐能买得起!”郝连蓉佳被宁韶卿这么一诓,脾气再次上来了,干脆伸手抢寒玉钗:“给我!” 第152章 望钰帮衬 宁韶卿往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三思。”宁韶卿委委屈屈,便将寒玉钗递给了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趾高气昂的将手伸了出来。 宁韶卿见寒玉钗和郝连蓉佳的手指只有一指之隔,交出了寒玉钗,右手往下一反转。 郝连蓉佳没在意,只觉得手背似乎被指甲一划。 叮咚一声。 寒玉钗竟措不及防的掉在了地上,咔嚓裂成了两半。 “寒玉钗。”锦绣惊声一呼:“价值千两的玉钗竟这般碎了。” “郝连大小姐。”宁韶卿也装作惊讶的表情:“碎了……我方才已经将玉钗交到了大小姐的手中,为何你要失手打碎!” “失手打碎,我没有!”郝连蓉佳立马否认,她压根没有碰到这根玉钗:“是你打碎的,宁韶卿,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 没错! 宁韶卿就是故意打碎寒玉钗,那又如何? “可是大家都看到了,玉钗已经到了大小姐的掌心,郝连蓉佳,你就算再三厌恶我,也不能将这件事情赖在我的身上。”宁韶卿顿时眼泪汪汪,她哽咽了一声:“我本就身欠珍宝坊千两白银,若是再加上这根玉钗,这辈子怕是无法从珍宝坊解脱了!千两白银对于大小姐而言,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要说我陷害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就是你,我根本没有碰到玉钗。” 郝连蓉佳慌乱了起来,她指着宁韶卿的鼻尖:“明明是你用指甲划了我的手背,趁机打掉的,你口口声声说给给我挑选钗饰作为道歉,我看你就是故意制造事端,让我难堪!” 宁韶卿没想到,这时的郝连蓉佳脑袋倒是清醒。 “陷害你无从说起,制造事端更无从下手。郝连大小姐,你可是郝连国公府的嫡长女,万众瞩目的大小姐,谁敢构陷你啊!再说了,只是一根寒玉钗,虽说贵了些,可也不是买不起。”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宁韶卿明白,大小姐可能是例钱不够,刚才锦绣掌事又口口声声说千两白银,可能这根钗子毁了,大小姐今年都只能素面朝天,带着陈旧的首饰度日吧!” “宁韶卿,你!”郝连蓉佳越想越不对劲,她此前和宁韶卿接触,她绝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你绝对是装的,你怎么可能向我道歉,我不该听你胡说,什么君世陵的宠妾灵粹?找了个价值千金的的钗子诓我买,又失手打碎,叫我得不偿失,骗我破费,本小姐不会让你得逞的。” 宁韶卿抚了抚下巴,见郝连蓉佳气黑掉的脸,转身看向锦绣。 郝连蓉佳说的对,她宁韶卿就是来找事儿的! 谁叫陆澜西设计骗自己,她不好过,旁人也别想安生。 “锦绣掌事,郝连大小姐约莫是心疼了,还不快将碎簪子包起来,我见是中间隔断,应该可以修好。”宁韶卿微微一笑:“毕竟,郝连大小姐能穿旁人丢的破鞋,一根破簪子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宁韶卿,你什么意思!”郝连蓉佳眉头深深拧起:“就算你见我不爽,可也不能辱骂表哥是破鞋,你别太过分了!” “我可从未点明什么,也没辱骂宸王,是你这么认为。”宁韶卿双手背在身后,见郝连蓉佳如此维护郝连宸,心头酸酸的:“郝连大小姐,簪子就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如何?” “我不要!”郝连蓉佳从怀中再次将长鞭抽了出来:“宁韶卿,我打死你!让你作妖,让你装!” 郝连蓉佳陷入疯狂,脾气更是暴躁。 宁韶卿双手握拳,对着外头嚷嚷道:“郝连大小姐赖账,大家速来看看,这就是郝连国公府教出来的大家闺秀,不过尔尔。” “宁韶卿,你就少说两句吧!”锦绣压根拦不住眼前的两个姑奶奶,她急的原地打转,一把抓住了瞠目结舌的鹊鹊:“鹊鹊,你快回府将少主请来,我看今日这场面,只有他能压的住。” 鹊鹊连忙点头,她转身,可珍宝坊又来了客人。 “别闹了,陆澜西城西有生意要谈,他不会到来。这种两头得罪人的事情,还是本将军来处理吧!” “望钰将军。”锦绣和鹊鹊见望钰大步走了进来,跪下:“锦绣,鹊鹊,见过望钰将军,还请将军赶紧拦住二位,我等奴婢哪里敢干涉主子的事情。” “主子的事情?”望钰语气稍稍上扬,他赶紧走到了内庭,见宁韶卿和郝连蓉佳纠缠在一起:“这里只有郝连大小姐一个主子,那宁氏算什么?不就是个农家女,你们也不敢拦么!” 搁在平常,望钰绝对没有胆子对宁韶卿不敬,可有陆澜西在背后出谋划策,而且这计谋可行。 望钰才斗胆顺了陆澜西的诡计,只要能试探出宁韶卿的真心,自然能挽回她和王爷的感情。 “望钰见过郝连大小姐,不知大小姐如此愤懑,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让你如此气急败坏!” “望钰,你怎么来了!”郝连蓉佳瞧见望钰时,戒备的心更是提防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看宁韶卿有难,来帮她的吧!你以为这样,这贱人就能感激你?表哥都不将她当一回事,你还将她捧着,真是没眼力劲儿。” 郝连蓉佳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望钰掏了掏耳朵,却一脸无辜:“望钰怎么没听懂大小姐的意思,我到这里来,自然是帮大小姐的,她?” 望钰悄咪咪的朝着宁韶卿看了眼:“她是谁?我认识么?亦或者说,她与我们宸王军团又有何联系。” 宁韶卿心里头咯噔一下,全世界都可以默认她和郝连宸无关,她亦不会生气,可她与望钰还算有私交,感情也尚可。 望钰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和她有的一拼! “你是来帮我的?”郝连蓉佳嘴角微微上扬,刁蛮的神色更为明显:“这贱人诓我买千两银子的玉簪,结果失手打碎,又赖在我的头上,望钰,你说此事如何处理!” 望钰一直蹲守在珍宝坊的外侧,里头的动静也算清楚。 宁韶卿是满身火气的出现在珍宝坊,就算耍点小心思折腾郝连蓉佳,也算正常,毕竟她是伤过郝连宸的女人,全天下,宁韶卿还有谁不敢得罪! 第153章 不解之谜 “郝连大小姐既然问望钰如何处理,简单!”望钰走到了宁韶卿的面前:“断掉的玉钗不就价值千两么!将这断钗的账挂在王爷的头上,权当是王爷送给大小姐的礼物。” “我要一根断钗有什么用。”郝连蓉佳唇角一扯:“望钰,我看你这法子是替那贱人破财消灾的吧!用钱来摆平本小姐,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宁韶卿?” 宁韶卿站在原地没动弹,郝连蓉佳说的这话有道理,难道是她误会望钰了? 望钰此时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望钰在替郝连大小姐消气,断钗肯定不要的,但这根钗可以修补,珍宝坊能人辈出,既然宁韶卿成了制金阁里的女婢,修补钗饰不成问题,我们就让她修,修到大小姐满意为止。” 郝连蓉佳漆黑的双眸来回滚动,忽的明白了望钰的意思。 “本小姐满意,那可不容易!” 修补钗饰的过程,郝连蓉佳有的是机会折磨宁韶卿。 “既然望钰将军在中间周旋,今日本小姐就给了你这面子!断钗的亏我吃了,但宁韶卿,你可逃不了修钗的责任!”郝连蓉佳再次趾高气昂:“哼!” 宁韶卿思来想去,她怎么可能误会望钰,望钰使得这法子,是暂时保了两人的脸面,但日后,她和郝连蓉佳之间有的折腾。 “好吧!”宁韶卿也不再纠缠:“反正大小姐认了断钗,我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请锦绣掌事带着望钰将军去记账吧!一千两银子,可真不少呢!” 宁韶卿本来的目的就是闹得珍宝坊不得安生,日后再有纠葛,另当别论。 “这个哑巴亏,我迟早会讨回来。”郝连蓉佳甩脸:“闪开,珍宝坊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本小姐一刻也不想呆了!” 望钰双手作揖,目送郝连蓉佳离开。 宁韶卿则是随心所欲的站在一侧,望钰瞧着郝连蓉佳远去,再次凑到宁韶卿的跟前。 “宁姑娘好本事,已经决定离开王爷,那为何又与郝连大小姐纠缠。” “关你什么事。”宁韶卿冷冷的瞥了一眼:“望钰将军,以我们之间浅薄的交情,我再胡作非为,也和你没啥关系。” “听姑娘的口气,不仅打算与王爷恩断情绝,更是想和我们宸王军团背道而驰,难道你与我们有仇?”望钰无意的揣测着。 “无仇无恨,片叶不沾身而已。” 宁韶卿不想因宁国公府的事情和郝连宸成为仇人:“望钰将军是将军,而宁韶卿只是个婢女,婢女且能与将军善谈,请恕宁韶卿先退下了。” “宁姑娘……”望钰内心有些复杂:“罢了,陆澜西的计策已经开始了,那便慢慢来,但愿郝连蓉佳有用吧!” ——- 宁韶卿在珍宝坊大闹了一通,狠狠的得罪了郝连蓉佳。 锦绣跪在陆澜西的身前,满腹委屈:“少主,今日宁韶卿在铺子里大闹,不仅锦绣没了颜面,就连郝连大小姐也无颜了,您还是将宁韶卿调到其他地方吧!锦绣不敢担当她的掌事。” 陆澜西坐在一侧品茗,听着锦绣将宁韶卿的光荣事迹复述了一遍。 “像她的性子,做事如此刁蛮,和她那张漂亮和善的容貌完全不同。”陆澜西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听你的口气,你帮了郝连蓉佳。” “郝连大小姐是未来的宸王妃,虽说宁韶卿是先王妃,可锦绣忖度,郝连大小姐有权有势,与那农家女完全不同,故此就帮了郝连大小姐,进而得罪了宁韶卿。” “蠢!”陆澜西手指轻拧,敲了敲案几:“宸王是何许人也,他若在乎王妃有权势,方不可能这把岁数还与宁韶卿这小丫头纠缠!锦绣啊,你跟在本少主身边好些年头了,这都分不清么!” “少主,您的意思是帮衬宁韶卿?可锦绣已经得罪了她,我……” 锦绣赶紧磕头:“还望少主指点。” 陆澜西朝着亭子远处看了过去,宁韶卿正手拿着扫帚,有一遭没一遭的打扫着院落。 “当祖宗伺候准没错,但给她脸面,却不能给她特权。”陆澜西悠长的吐了口气:“不敢拔虎须,就顺着毛捋,宁韶卿素来高傲,即便是农家女出生,但处事风格像极了京城里那个闻名天下的韶华长郡主,出类拔萃的本事迟早会发光,你诚心教她鉴宝识宝的本事。” “可她这眼神也挺毒的,那么多的钗饰,独独就看到了最贵又最素净的寒玉钗,少主的教导,锦绣听清楚了,锦绣也相信宁韶卿的本事。” “嗯,对了,以后郝连蓉佳再有什么事情吩咐,你全都让宁韶卿去,本少主要瞧清楚了,她煞费苦心拒绝郝连宸究竟是为什么。” “是。”锦绣应了后,慢慢站起身来:“少主,那需不需要将她请过来,毕竟今日这事如此翻篇了,恐怕她只会更加猖狂。” “不必,闹腾够了,总会休息。”陆澜西再次将茶盏拿了起来,闻着茶香:“总觉得宁韶卿心机深沉,今日签订契约的时候,宁韶卿签的太快,甚至没细读,本少主毁约的时候,宁韶卿毁珠,也毁的太快,甚至答应为婢,也过于爽快,这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 陆澜西想,宁韶卿才不会那么乖巧的道珍宝坊为奴为婢,哪怕现在闹腾的鸡飞狗跳,也总觉得她在谋划事情。 “少主,你肯定是中了宁韶卿的魔咒,她有本事让宸王鬼迷心窍,您还是小心些好。” “是啊!究竟是我算计她,还是宁韶卿反过来算计我呢!”陆澜西抿了口茶水:“暂时不解。” 锦绣双手捏拳,侧身注视着宁韶卿,她还是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么? 宁韶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昨日晚上没休息好,现在又被锦绣罚来扫院子,她一回身,就看见陆澜西和锦绣盯着自己。 “嘁,都成珍宝坊的婢女了,还不放心,难道我会逃跑么?” 宁韶卿甩了甩扫帚,背对了过去。 顾琴此时捧着茶点走了过来,见宁韶卿困乏,将茶水递了上来:“阿卿,来,喝口浓茶醒醒神。” 第154章 偶遇旧相识 “谢谢娘。”宁韶卿接过浓茶,喝了一口,可浓茶味苦:“这茶太苦了,一口便醒了神,娘,陆澜西给我们安排的院子,如何?” “在杂役房的旁边,院落确实很荒芜,但这里毕竟是珍宝坊,再不济的院子也比咱家高强。”顾琴抚了抚额间的汗水,她笑道:“阿卿,就算在这里当奴仆,似乎也比在外面高强,可我了解你的性子,你怎么会甘愿给珍宝坊当奴婢呢?我还听说,你故意找茬,惹怒了郝连大小姐。” “娘,外面传言就让她去吧!” “这根本不是你的性格,而且,阿卿,娘也不信你是因为宸王而去捣乱,你和娘说说心事吧!”顾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娘的女儿,可娘好像从未懂过你。” 宁韶卿前世从小丧母,祖母对她虽然和蔼,可行事却极为严格。 顾琴是真心宠爱她。 “我确实是想离开利州,游山玩水,但是娘,在变卖珍珠前,我遇到了旧相识。” 宁韶卿垂了垂眉:“我是故意留在珍宝坊的,也是故意惹怒郝连蓉佳,不然,我哪来的机会接触那人。” “什么?为何娘更不明白你的意思?旧相识?是以前在清湖村的朋友?” “您不认识,但并非是坏人。”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些慈爱的神色:“她与郝连蓉佳有交情,只是我未曾想过她来利州,我不求与她有什么交情,只想知道她近来可好?” “是姑娘还是公子。”顾琴更好奇的是这点。 “女子。” 宁韶卿的深情更加充满暖意,今日匆匆的一面之缘,让宁韶卿打破了平静的心湖,做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不当之举,也属下策。 “这就好。”顾琴将茶杯收了起来:“陆少主让你在这里打扫落叶,娘跟你一起弄吧,他虽然苛责,可是对你我却还不错。恐怕是仰仗了宸王的面子。” “我明白。”宁韶卿承郝连宸的恩泽:“待我与他冷静下来,会谢谢他的。” ——- 郝连蓉佳虽说在宁韶卿处受了气,但望钰的态度却让她心情不错。 郝连蓉佳轻哼着小调,走到了利州郡王府的门前,昨儿虽然在郡王府丢了脸,但利州郡王李忠安抚的到位,郝连蓉佳便在郡王府落了脚。 “蓉佳,今日回来的早,珍宝坊的东西都挑选过了?”利州郡王李忠刚好从衙门回来,见郝连蓉佳走在郡王府门口,便上前打了个招呼:“你这孩子,本让郡王妃跟着你,你却非要一个人去。” “李伯伯。”郝连蓉佳稍稍屈膝作礼:“我一个人自由惯了,对了,今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在衙门有事处理么!” “不知从何时起,我这利州啊,就成了风水宝地,你和宸王已经让我这郡王府蓬荜生辉,现在京都中又来了贵客。” “谁来了。”郝连蓉佳眉头一拧:“让李伯伯这么劳师动众,是哪个贵人!” 郝连蓉佳虽然身为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但郝连国公府并不在京城,在天高皇帝远的蜀地,她的地位和京都的贵人比,根本不值一提。郝连蓉佳心里也清楚,李忠是看在郝连宸的份上,对她才这般客气。 “哎呦,她和你是旧相识了。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拂尧啊!拂尧小姐据说是到利州来供应药物的,边境正在打仗,宁国公府不敢怠慢,于是拂尧就亲自过来了。” “拂尧来了?”郝连蓉佳面上却未曾有半点喜色:“自从那韶华长郡主落水后,她这庶出的二小姐得了权,大家伙都拥戴着呢!不过,她现在是宁国公府的掌权者,李伯伯,你也不要过于着急,像她这种位阶的人,出行必定是仪仗先到,众人前呼后拥,你这么焦急,不当的。” 利州郡王听着郝连蓉佳的话,传闻中,她们两人不是交往密切,关系不错么? 可为何李忠听出了一丝酸味儿。 “这倒没有,拂尧小姐很是亲民。”李忠笑眯眯的说着:“韶华长郡主,我没见过,但听闻仪态万方,是众家闺秀之典范,她不会来我这寒颤之处,可拂尧却不同,待人宽和,说话温吞,是个良善之辈,早就知会本郡王她的行程,也十分注重礼节,现在已经到了府上呢!” 郝连蓉佳瞧着李忠提到宁拂尧的神色,充满了欢喜,心头的喜悦便沉下了几分。 宁拂尧不就是个庶出么?有什么了不起! “李伯伯,那我们就快点进去,瞧瞧拂尧妹妹吧!” “好啊!”李忠走在前头,他和郝连蓉佳一前一后进了郡王府。 可还没走到郡王府的前厅,就见婢女奴仆围在院落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还张望着不远处站着的人。 利州郡王府内鸟语花香,时不时听见女子的欢笑声。 “拂尧小姐真是有趣,说了那么多京都的事情,真是让妾身大开眼界呢!”郡王妃站在一身穿藕粉色长衫的女子身旁,那女子头戴一根木簪,但全身却透露着一股贵气,贵气中还夹着些书香气息。 是个让人欢心的女子。 “郡王妃,日后您若是有空,便到京都坐坐,拂尧来招待您,一切都给你安排妥当。” 女子的声音十分柔和,说话即便温吞,但却很明亮,她不似黄鹂一般的活泼,但是却有着吸引人的魔力。 “京都的大小姐就是不同,我家那几个小郡主若能像拂尧小姐一般,那就好了。” “以后让这些妹妹们都到京都来吧,见多了,便也会了。拂尧也只是近些年,才上了些规矩,以前有嫡姐护着,我也是调皮的狠呢!” “不信不信。”郡王妃绕在宁拂尧的身旁:“我听说,陛下有意封拂尧小姐为齐国郡主,名位虽然比韶华长郡主低了些,但也是齐国未曾有的封赏,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陛下的意思,我等哪里敢揣测。” “封赏过你位分,大约就得赐婚给太子了吧!”郡王妃偷偷笑了笑:“拂尧小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咯。” 第155章 你也不是她 “太子殿下的婚约,拂尧亦不敢揣测,不过,太子殿下怜爱,近来因拂尧不擅掌管家中事务,多多提携了些,拂尧对他感恩戴德。”宁拂尧的脸颊两侧透出了些娇羞:“郡王妃,咱们还是说些其他的事情。” “好好好。”郡王妃朝着外侧瞧了一眼,见李忠和郝连蓉佳归来,她连忙道:“拂尧小姐,你看,我家郡王和郝连大小姐都回来了。不废咱们在这里等了小半柱香时间。” 宁拂尧点了点头,跟着郡王妃朝着李忠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拂尧自小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规矩学的也很到位,每一小步走起来都是摇曳生姿,再加之宁拂尧的姿色本就上乘,整个郡王府的院落里,独有宁拂尧一人顾盼生辉,美艳绝色。 郝连蓉佳和李忠快步走到了人群的跟前,李忠笑的更是灿烂。 “拂尧小姐如传闻中一般亮丽,果真是京都中的闺阁女子,不与常人相同。”李忠双手背在身后:“本郡王见了眼,果真难忘。” “宁拂尧见过郡王爷。”宁拂尧屈膝作礼,笑的温和。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宁国公府的小姐如此待人,是李忠的福气。”李忠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欣慰至极。 宁国公府掌控齐国的制药命脉,富可敌国,韶华长郡主做事严厉不近人情,但这位宁国公府的新主子倒是可以亲近。 “拂尧小姐应当听说了吧,郝连大小姐近来也在我们府上,刚巧你们二人又是闺阁之友,不如先让叙旧?” 宁拂尧温和的面色多了几许的欣喜,她掩唇笑道:“我和蓉佳是多年好友,多谢郡王爷和郡王妃的招待,若是可以,拂尧当然想和蓉佳叙旧啦。” 宁拂尧说着,步步生莲的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旁:“蓉佳,好久不见,一别就是五年,这次见面,高兴至极,你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飒爽英姿!” “呵。”郝连蓉佳闷哼一声,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生冷:“五年不见,我没啥变化,你变化倒是挺大的,原来畏畏缩缩的,总是让我保护你,现在独当一面,一跃成为宁国公府的掌家大小姐,拂尧,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蓉佳,你应该为我高兴的。”宁拂尧没因为郝连蓉佳的酸话而生气,她唇角上扬,看着利州郡王和郡王妃的表情。 利州郡王和郡王妃彼此瞧了眼,像宁拂尧这么好说话的人,都能被郝连蓉佳如此刺激。 郝连蓉佳这刁蛮的大小姐性子,比起宁拂尧,真是让人生厌。 宁拂尧见他们二人生出了些许的嫌弃,连忙挽住郝连蓉佳的胳膊肘:“我与蓉佳说话向来直,可能郡王和郡王妃听着有些奇怪,但我们二人感情好着呢。” 郝连蓉佳下意识的偏开了胳膊肘,可宁拂尧却紧紧的牵住。 “蓉佳,你这小性子真得收收,再如此,日后宸王可得怕了你。” “宁拂尧!”郝连蓉佳活生生的憋了口气,虽说她与宁拂尧是多年朋友,可在郝连蓉佳心里,她一直瞧不上宁拂尧,听她如此调侃自己,怒道:“你凭何取笑我,君世陵喜欢的一直都是韶华长郡主,看你使了多少的手段才登上这个位置,就算你把自己变成了韶华长郡主,你也不是她。” 利州郡王和郡王妃一愣。 宁拂尧的笑脸也渐渐的委屈下来:“蓉佳~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放开本小姐。”郝连蓉佳使劲挣脱:“你还是和李伯伯,李伯母聊天去吧,真受不了你这张伪善的脸。” 郝连蓉佳说完这话,甩袖离去。 郡王妃吞了口口水,轻缓的走到了宁拂尧的身旁:“拂尧小姐,郝连大小姐性子坏,但心底是好的,我们不信她说的话。” “郡王妃,是我拂尧的错,肯定哪里开罪了蓉佳,没事的,我亲手做杯羹汤给她,她就好了。” 宁拂尧沉了口气:“她最喜欢我做的桂花酿了。” “哎呀,不愧是宁国公府的小姐,有风度!”李忠满脸欢喜的看向宁拂尧:“郝连国公肯定是因为常年在边境打仗,所以才忽视了对蓉佳的教养,不过没关系!本郡王相信,只要拂尧小姐在蓉佳的身边,肯定能带她走上正轨的。” “就是的。”郡王妃也站在了宁拂尧一边:“要不,妾身陪你一起做羹汤,来,拂尧小姐,这边走。” 宁拂尧谦和的点了点头,她跟在郡王妃的身后,又朝着郡王屈膝作礼:“那郡王,拂尧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宁拂尧从李忠的身边擦身而过,可漆黑的双眸却微微垂下,瞅着地面,嘴角终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宁韶卿摸了摸鼻尖,站在树下休息。 现在正逢深秋,梧桐树叶落得遍地,尤其是冷风刮过,将一地的树叶重新卷了起来。 “还不如将这些叶子全都扒光,今日扫了一遍,明日还得扫一遍,后天更要再打扫。” “你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呢!”锦绣忽然出现在了宁韶卿的身后:“少主让你打扫院落,你就干了这么些,你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做不得重活。” “锦绣掌事。”宁韶卿将笤帚放到了一遍,嘴角稍稍一抿,转身朝着梧桐树狠狠的踢了一脚。 梧桐树上的树叶再次落了下来,像下雪似的。 “不好意思啊,锦绣掌事,又落了一地的树叶,宁韶卿先去打扫了。” “你这丫头,故意为之!”锦绣心里惦记着陆澜西的吩咐,自然不会再和宁韶卿作对:“算了,我看你不是扫地的料,跟我回制金阁吧!” “回制金阁?” 宁韶卿没想到陆澜西就这么放过自己。 “听说你以前是开药坊的,写字做账应该没有问题,制金阁有一批刚刚完工的钗饰珠宝尚未登记,你去登记吧!” 锦绣一脸的不耐烦:“做不好,今天不许到后厨领吃的,让顾大娘陪你一起挨饿!” “是。”宁韶卿无奈的撇嘴:“多谢锦绣掌事宽恕,我一定将珠宝登记妥当,让您与少主满意。” 第156章 制金阁 锦绣深深地吸了口气,少主的吩咐总是对的,宁韶卿是宸王的心上人,还是不能怠慢。 “你知道制金阁的路怎么走?”锦绣指了指珍宝坊里最高的建筑:“制金阁向来是珍宝坊最赚钱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华丽的地方,那栋高阁,就是制金阁。” 宁韶卿对制金阁早有耳闻,全齐国最稀罕的珠钗,珠宝都是出于此处,听说制金阁里还有很多珍藏的极品,堪比国库。 “我已经吩咐过了,你直接入内,找鹊鹊即可。” “再谢锦绣掌事指点。”宁韶卿屈膝作礼:“那我便去了。” “去吧!” 锦绣见宁韶卿开开心心的朝着制金阁走去:“这丫头,还将珠宝登记当成简单之事,只不过是个农家女,各类宝石都认不齐,还指望将这事办好,简直是做梦!” 宁韶卿顺着高阁的方向走了去,制金阁毕竟藏着珍贵的物件,所以越靠近制金阁,戒备越是森严,从百米外,每隔十步就是一看守。 宁韶卿本要被拦下来的,可是鹊鹊已经站在了制金阁外,看见宁韶卿的时候,吩咐了一句。 “让她进来吧!” 鹊鹊只有十五岁,刚巧是个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她长相清秀,虽不是什么绝色之辈,但是却比锦绣还会打扮,穿的衣服亮眼,带的钗饰珍贵。 宁韶卿见鹊鹊天真,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对她颇有好感。 “你来了,虽然说,你是少主插过来的人,但我们制金阁上下一心,你不许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鹊鹊率真的警告着宁韶卿:“好了,虽然你刚才在店铺里做了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我有一面之缘,但现在再郑重的向你自我介绍下,我叫罗鹊,大家都叫我鹊鹊。” “罗鹊。”宁韶卿唇角稍稍上扬:“那我也不隐瞒,我叫宁韶卿,宁静的宁,韶华的韶,卿卿的卿,来自清湖村,是个擅长药理的人。” “擅长药理?那有什么用,在我们制金阁,擅长识宝才是最有用的。”鹊鹊昂起头,打量了一眼:“你行事作风虽然我不喜欢,可是你这人倒不令人生厌。” “谢谢夸赞。”宁韶卿垂眉一笑。 “别和我磨嘴皮,我打听过了,你十三岁,我十五岁,日后你就叫我鹊鹊姐吧!而且我比你早两年入制金阁,资历也高,是个中等奴婢。”鹊鹊骄傲挺起胸膛:“以后多谁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制金阁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你只能被我欺负,其他人可不行。” 傻丫头!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加起来的年龄可不小。 “知道了,鹊鹊姐。” 但宁韶卿还是乖乖巧巧的如此称呼:“锦绣掌事吩咐我来登记珠宝,还请鹊鹊姐指教。” “让你登记珠宝?”鹊鹊眼神中划过一丝错愕,嘟囔道:“我来了两年,锦绣姑姑都没让我登记珠宝,说我眼光短浅,你一来就让你做这么重要的事情!真是偏心。” “……” 宁韶卿没明白鹊鹊的意思,她对制金阁的办事流程一丁点都不理解。 “我猜你也做不好,你跟我来吧!”鹊鹊拉住宁韶卿的衣袖:“进了制金阁,把你眼睛珠子可得收好了,里面金碧辉煌着呢!不要动偷窃的念头!否则就是乱棍打死!” 宁韶卿没吱声,她能想象到制金阁内装饰的模样,恐怕随便一件饰品都不便宜,甚至价值连城。 于是,宁韶卿跟着鹊鹊,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制金阁。 制金阁门口站着六名守卫,一层到三层的窗户是封住,制金阁内,并没有多少管事的婢女。 偌大一个制金阁,进去后,宁韶卿眼界大开。 若说整个齐国最富利的地方是皇宫,那么制金阁便是第二。 鎏金做的柱子,鎏金的灯,所有的东西都是金灿灿的。 扶手楼梯由一层向上,共五层,每一层的楼梯上都有白玉制成的圆形扶手,各式各样的饰品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上,每一层只有一个婢女拂尘,一个婢女看管。 “一层和二层是最近要出售进贡的饰品,三楼是刚完工未登记的珠宝所在,四层和五层则是仓库,仓库是纯青铜打造的封闭牢笼,上头加了五把锁,分别在各大掌事、少主、老爷的身上。”鹊鹊见宁韶卿不停的打量着周围,警告道:“你别没事去抠那些装饰的珠宝,少一块,婢女都能发现的。” “我不会的。”宁韶卿尴尬的笑了笑:“鹊鹊姐,整个制金阁有多少婢女?” “连你,七个。但外头的守卫却有五十余人呢!” “外面的戒备确实声势浩大。”宁韶卿啧啧了声:“你既然担心我会打这些珠宝的主意,不如赶紧带我去三层做事吧,也能分散些注意力。” “你跟我来。但你要小心,制金阁的楼梯可是有暗格,稍不留心就会掉入陷阱当中。”鹊鹊小心翼翼的看着楼梯上的纹路,故意恐吓宁韶卿道:“我听人家说,制金阁下方似乎养着鳄鱼,一口就能把人吃掉,有时候,关在地下的老虎也会嘶吼,总之,你可别落入陷阱。” “那楼梯的安全路径是什么?” 宁韶卿深知通常藏宝贝的地方,都不太安全,并未诧异。 “每隔三个阶梯大跨一步,左右左右对着走,上了一层楼之后,变成每隔楼梯都跨步,逢三不走,右左右左对着走。”鹊鹊仔仔细细的介绍着:“但是四五层仓库的阶梯暗格,我并不清楚,具体路径,我们这些中下等奴婢,也不会知道的。”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制金阁这安全设计……还真是“厉害”,设计的方案居然和宁国公府的库房一模一样。 只不过宁国公府的库房放的是珍贵药材,一点都不比这些首饰便宜。 看来,以后得悄咪咪的建议二妹宁拂尧改了库房的设计。 “你想什么呢!”鹊鹊叫了一声。 宁韶卿摇了摇手:“没啥,为了保住我的命,我得好好的记住上楼的路径的嘛!” 宁韶卿说着,便跨步上了楼梯,安安稳稳的走上了三层。 鹊鹊翻了个白眼,见宁韶卿越来越远的身影:“喂,怎么有你这种只听了一遍路径,就能走的如此顺风顺水的人,你不许那么聪明,要不然锦绣姑姑更瞧不上我了。” 第157章 识宝能耐 宁韶卿等着鹊鹊小心翼翼的上了第三层,低声道:“登记珠宝,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 “你随我来。”鹊鹊看向三层内的摆布:“我是三层拂尘的女婢,还有一位看管的婢女叫琴女,她家中有事告了假,故此,今日不在。平日里登记珠宝的事情都是琴女在做。” “哦。”宁韶卿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扫向了眼前的珠宝。 金碧辉煌也罢!做工精巧也罢! 尚未登记的珠宝全都是最新颖的款式,很是漂亮,恐怕用不了数月,珍宝坊的饰品又得风靡整个齐国。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自然不容易,所谓的登记珠宝,就是将这些珠宝的一一登记在册,从那边柜子开始,全都是没登记,但难的在于,你要核对珠宝的种类、材质和数量,核对清楚后,要确保工坊那边没有偷工减料。”鹊鹊窃喜了一般:“这全天下的珠宝各式各样,种类繁多,光玉石就有上百种,宁韶卿,我不知道锦绣姑姑是为难你,还是你真长了双慧眼能识宝。这份工,你能完成么!” 宁韶卿没吱声,识别各种珠宝…… 搁在农家女的身上,绝对是登天还难的事情,可是搁在自己的身上。 宁韶卿擅长药理,擅长辨药,那是祖母逼着学习的。 但自己身为韶华长郡主,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在宁国公府那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就珍宝坊三层这些珠宝,还真难不倒她! “你笑什么?”鹊鹊见宁韶卿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做不完这事儿,是不能离开制金阁的,制金阁每日只开放三次出入,最后一次便是一个时辰后的傍晚。一个时辰,你能搞定?” “大约有多少珠宝尚未登记。”宁韶卿走到了鹊鹊的身前:“鹊鹊姐,既然害怕做不完,那不如快点做。” “十五件吧!每一件上不止一样珠宝,少一些可能只有三四种,多起来,十多种,这样细数下来,百种珠宝不为过。”鹊鹊拿起一旁的登记簿:“这个是工坊送过来的登记,这个是的制金阁的登记簿。你先看下琴女的记录。” 宁韶卿接过两本登记簿,她看着制金阁登记簿上清秀的字体,工工整整的,又细看了些内容。 “诺,右手边,第三个柜子上的所有的珠宝,都是你要登记的。” “多谢。” 宁韶卿垂眉,拿着簿子就走向了第三个柜子。 鹊鹊没想到宁韶卿立刻进入了工作的状态,颇为诧异,也不敢打扰,可一个农家女真的比她还有眼界吗? 鹊鹊不信,连忙跟了上去! 宁韶卿到了第三个柜子前,乍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的饰品让她看花了眼,十五件的珠宝,这其中并不包括钗饰,竟然还有大件的摆饰,摆饰上缀着数百颗不同种类的玉石…… 这珠宝登记果然是个重活,要是核对不仔细,恐怕工坊的工人得从中获利。 “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宁韶卿先从最小的钗饰看了起来:“蓝宝石,金丝,黑曜石,这孔雀尾上竟然还雕着细致的花样,起码得三千两白银。” “你不看工坊的登记簿?”鹊鹊摩挲着手指,眼睛转了一圈:“怎晓得大约三千两白银,工坊登记簿拿过来给我看看。” 鹊鹊从宁韶卿手中抢过了工坊登记簿,快速的扫了一眼:“蓝宝石,金丝,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还真的有黑曜石!还真的是三千两的工费哎。” “厉害吧!”宁韶卿挑了挑眉:“千万别夸我。” “谁要夸奖你啊!”鹊鹊不服气:“我以为孔雀钗上的眼睛是黑玉,你怎么能断定出是黑曜石?告诉我!锦绣姑姑总是批评我,分不清这些玉器和石头的差别。” “玉比石头更有光泽,石头是经过打磨之后,形成各种棱角,折射的光芒,若孔雀的眼睛用黑玉的话,无需打磨出那么多的棱角。”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幽幽的笑道:“可我觉得黑玉用在这钗饰上更为好看,毕竟孔雀眼无神,那便丑了,不值钱了,这件钗饰就算进贡到京城,恐怕也得返回来,供民间买卖。” “我才不信你说的呢!”鹊鹊冷哼一声:“这钗子那么好看,孔雀栩栩如生,戴在那些大小姐的头上刚合适。” 宁韶卿轻叹了口气,她的眼光并不算太挑剔,比起京都的大家闺秀,对于珠宝钗饰向来来者不拒。 这种成色的珠钗,她尚且看的过眼,那也就意味着旁人瞧不上。 “好了,我也不与你争辩。”鹊鹊一副大气的模样:“你去登记吧,我在旁边核对,算是帮你一把!” “好。”宁韶卿点了点头,边欣赏,边仔细的打量着珍宝坊的做工,手里还不断的登记着这些物件。 ——- 夜幕渐渐降临,利州大街小巷灯光熠熠。 陆澜西正打算出门应酬,这不,还未出府门,郡王府的人便来邀请。 “少主,京都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拂尧于今日到了郡王府,想请您去吃晚膳,不知可否有空。” 陆澜西忖度了一番,近来宁国公府有垂败之势,自韶华长郡主宁韶卿落水后,宁国公府的大权全都落在了宁拂尧的手中,这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手段并不算高明,好几笔医药的买卖全都被旁人抢去,若不是太子君世陵在背后扶持,恐怕宁拂尧并不能服众。 正是因为君世陵的帮忙,京都传出了不少流言,约莫是皇帝要册封宁拂尧为郡主,指婚君世陵,成为太子妃。 可事实上,陆澜西心里清楚。 以宁拂尧现在的能耐,想成为太子妃,还差点火候。 “让人挑两件上好的珠钗送到郡王府。”陆澜西扫了扫手:“就说澜西有要事缠身,明日再到郡王小姐面前赔礼道歉。” “是。”前来通报的人往后退了几步,目送着陆澜西离去。 陆澜西朝着利州城中心走去,他这顿应酬的是京都采金监的大官,掌管着采金的命脉。 比起一个没名分、不靠谱的宁国公府二小姐,显然生意更重要些。 可要是韶华长郡主前来,陆澜西就得推了应酬,毕竟韶华长郡主的地位,位分,光是那经商的头脑就值陆澜西赔笑一番。 只可惜,这韶华长郡主落水后,据说一直昏睡着,还有人说她已故。 具体就不知状况了。 第158章 盛装打扮 陆澜西没过多久便到了酒楼,酒楼人多,挑了个最好的包间。 “少主,采金监的刘大人已经到了楼下,不过身旁似乎还跟了个人。” “跟了个人?陆澜西眉头一拧:“那就让人将礼物再包上一份。” “可是,那人似乎是……”仆从靠到了陆澜西的身侧,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 陆澜西瞬间失态,神情拘谨,连忙站起身来:“你确定?若是如此,今日这饭怕是难吃了。” “属下见他带了个盘龙玉佩,与宸王似是一对,那玉佩还是从咱们珍宝坊出去的,应当无疑。” 陆澜西听完这话,更加紧张,他沉了口气:“将这层楼的客人全遣散了,别打扰了贵人的清净。” ——- 鹊鹊打着哈欠,坐在宁韶卿身旁,眼皮不停的耷下来。 “还有几个没清点完毕啊!说好的一个时辰,现在都两个时辰过去了,你娘都叫人送了好几个口信过来。”鹊鹊吧唧着双唇:“我都饿了。” “现在制金阁的出入门已经关了,恐怕今天咱们是出不去了吧!”宁韶卿眉头一挑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我娘让人递来了两个食盒,一起吃吧!” “真的!”鹊鹊顿时眼神发光:“有娘真好,我被卖到珍宝坊后,家里一个亲人都没过来看过我,还认为珍宝坊的日子好过,每逢十五就过来要钱。太可恨了。” “你家人竟这般冷血。”宁韶卿将食盒都推到了鹊鹊的身前:“多吃点吧!吃食虽然是从珍宝坊领来的,但我娘的心意都在。” “其实我不羡慕你,锦绣姑姑虽然平日里严厉,可待我确实不错。”鹊鹊没客气,将食盒全都揽了过去:“你以后只要不和锦绣姑姑对着干,她不会为难你的。” “我晓得的。”宁韶卿点了点头,她见鹊鹊吃的香,便站起身来:“就剩一个大花瓶没有清点了,我闲来无事去楼下看看。” “去吧,只要不乱动就可以了。” 宁韶卿哒哒多的下了楼。 这个时辰,制金阁已经封楼了,虽然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但整个制金阁就像是铁桶一样,除非从外侧开门,里头的人根本无法出去。 一层放的是玉石做的钗饰,还有些项链首饰之类的东西。 “珍宝坊富可敌国,虽说每年都会支援灾区,可皇帝陛下,为何没想着败掉珍宝坊呢。”宁韶卿抚摸着下巴:“哼,该死的陆澜西,迟早有一天叫你家的这些东西全都充公。” 宁韶卿顺手拿起一件全金打造的发冠,发冠极美,是个出嫁时用的金冠。 可惜了,宁韶卿这辈子怕是到再穿不上喜袍,带上喜冠了,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人,可是却得离他远远的。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将发冠放了回去。 “喂,你要喜欢的话,可以试试的。”鹊鹊手里捧着个糕点,从三层慢慢的走了下来:“有好几次,我都和琴女悄悄的藏在制金阁里,玩着扮大小姐的游戏,就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有胭脂水粉,而二层最里头有特别华贵的衣衫,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动过的。” “这不太好吧。”宁韶卿抚了抚鼻尖。 “万一坏了,再返工呗!工坊那边修补的本事很厉害。”鹊鹊终于走到了宁韶卿的跟前,拍了拍手中的食物残渣:“我知道你没见过市面,以前是个农家女,没穿过好东西,别怕,鹊鹊姐给你撑腰。” “……” 绫罗绸缎还不如麻布衫子舒坦呢!虽然麻布衫子刺人,并不柔软,但是透气啊! “来嘛!” 鹊鹊愣是拉住宁韶卿,一边拨下她的发髻,一边挽住她的头发。 ——- 夜已经深了,整个珍宝坊陷入了一片沉寂,偶尔有巡逻的人惊起草丛里的青蛙。 “这边走,既然殿下想瞧瞧制金阁,那就让澜西带您瞧瞧。” 陆澜西哈巴着腰,恭恭敬敬的走在前头。 而跟随在陆澜西身后的人,却轻轻的笑道:“陆少主不必紧张,只是本殿听说珍宝坊刚完工了一批珠钗,还未进贡到京都,只是想借花献佛,给拂尧准备一份礼物而已。” “是澜西的不对,应该早些将珠钗送到郡王府,供拂尧小姐选择。” 陆澜西内心腹诽,这家伙恐怕是想来看看珍宝坊的家底,可制金阁哪里是常人能入内,只有他亲自现身,才可能入内。 当初陆澜西让宁韶卿入了制金阁,不就是想从宁韶卿的嘴,告诉宸王,他陆家家底厚实,是可拉拢的人。 现在这人的到来,反倒让陆澜西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他不可能侍奉两主。 “到了,不过制金阁已经宵禁,待我叫人开了门,您在入内。” “好,都到了门口,自然不急在一时。”男人葱白的手指放到了身前,嘴角微微上扬。 而此时的宁韶卿正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本来就好看,现在更是让我嫉妒了。”鹊鹊叹了口气:“真的像从京都来的大小姐。” 宁韶卿抚了抚唇瓣的红粉,镜子里的自己十三岁的模样。 她一直都知道现在的皮囊和韶华长郡主长得十分相似,就连表哥乔瑾瑜都能认错。 经过这么一番打扮,宁韶卿更是认定自己,以后要低调内敛。 “十三岁刚好是婚嫁的年龄,穿着一身华丽的喜袍,带着金灿灿的发冠,宁韶卿,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呀!”鹊鹊绕着宁韶卿走了一圈:“嘿嘿,不过咱们珍宝坊的婢女,到了二十五岁才可以找人嫁了,你现在可别做着这个美梦了。” “我只是很好奇穿这一身衣服的样子。” 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婚服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没出嫁的机会。 祖母舍不得自己十几岁出嫁,留到二十几岁没人要,哎,真是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细细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宁韶卿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喜服挺贴身,好像尺寸也与我特别契合,不过上面的花纹有点奇怪了吧,有点像冥服,死气沉沉的。” 第159章 太子君世陵 鹊鹊吐舌,窃喜,偷笑了一番,这才如实说道:“这身喜服是宸王在数天前订制的,绣娘赶工了三宿,金丝银线做成,据说是做给宸王妃的冥服,你穿着合适不是很正常么!但就是有点晦气。” “鹊鹊,你不早说。”宁韶卿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冥服穿在身上,你咒我不成!” 宁韶卿边说,赶紧将身上的喜服脱掉。可却被鹊鹊拦了下来。 “所谓的冥服,那是烧给死人穿的,可是人还活着,便没了意义,你先别脱下来,我觉得穿着还挺美的。”鹊鹊拉着宁韶卿走到了的窗台旁,虽说制金阁的窗户被封了,但月光还是从缝隙间落了进来。 “你瞧,多好看啊!哪里晦气了,金丝银线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若是这上头的孔雀花纹,加上月光石,定然更奢华。” 宁韶卿听着鹊鹊的话,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喜服。 若是如鹊鹊所言,这身衣服是郝连宸给自己准备的,他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想弥补她。 按着她的尺寸,做了一身极为奢华的喜服。 “那……那就穿一会吧。”宁韶卿想了想:“若是将这一身穿完整了,还少双绣鞋。” “你等着,我帮你拿去,我记得绣娘也准备的。”鹊鹊左思右想:“好像因为完工的比较迟,还在三楼呢!你在此处等着。” 宁韶卿点了点头,她捋了捋胸前的长发,罢了,即便是冥服,可是华美的放不下手。 不吉利便不吉利,郝连宸给她准备的,穿着就穿着吧! 于是宁韶卿转过身去,靠在窗前,透着缝隙看了出去,今日的月亮虽说多了个缺口,但却很皎洁明亮。 宁韶卿的注意力全被月亮撒下的光辉吸引了过去,丝毫没有留意身后来了人。 陆澜西带着男人走进了珍宝坊,动静很小,连脚步声都极为轻盈。 “殿下,一层二层放的都是些常见的俗物,不如到三层去看看吧!那边有些尚未登记,也没有将图纸送出去的好钗饰,用来送人最合心意。” 陆澜西丝毫不敢懈怠。 男人没应答,过了会,低声道:“陆少主,制金阁还有其他人,知道本殿前往利州的人为数不多。” “可能是还没完事的奴仆,澜西这就将人给清出去,免得扰了殿下的清净。” 男人指了指三楼,陆澜西赶紧走了上去。 男人则是停留在了二楼,他见二楼的珍宝也实为罕见,便朝内走了几步,可还没走到走廊的尽头,就瞧见正前方的窗户下站了个身穿喜服的女人,月光皎洁,她的背影照的美不胜收。 是人?是鬼?还是神仙? 他心口一惊,定了定神,严声道:“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见到本殿还不赶紧跪下!” 站在窗口旁的宁韶卿,一听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连忙转过身来。 发冠上的金色流苏碰撞到一起,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响声。 宁韶卿扇叶般的睫毛微微下垂,黑色的瞳孔像是受惊的小鹿,至于喜袍上的薄纱更是被风轻轻卷起,这一场景美的让人窒息。 是他! 哪怕烛光微弱,但宁韶卿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君世陵。 是太子君世陵! 宁韶卿双手猛地握拳,数日不见,世陵哥哥依旧高高在上,瞧着不近人情,却性子最真诚温润。 “韶华。”君世陵平静的神色多了几许的波折,带着丝丝欣喜,他快步的朝着宁韶卿的身边走了过去:“是你吗?韶华。” 宁韶卿往后退了退却靠在了墙上,她是农家女,不是韶华长郡主。 哪怕重逢的惊喜停留在她的心底,但宁韶卿仍然是清醒的。 “你没死是不是?世陵哥哥甚是想你。”君世陵低喃着,他明明已经站在了宁韶卿,却不敢靠近:“自你落水后,你祖母将你带走,谁都不知你的生死……国公府乱套了,你晓不晓得。” 宁韶卿心头一酸,她自幼和君世陵一同长大,太子比她年长五岁,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可宁韶卿一直当君世陵为亲哥哥,而君世陵对她似乎也并无男女之情,一味的迁就自己。 宁韶卿薄唇抿起,她深吸了口气:“这位公子,你似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谓的韶华。” “你……不是韶华?”君世陵瞳孔骤然发散,她不是韶华,但是却和韶华长得一模一样,是他太想韶华了么? 所以认错了。 烛光下,女子的面容因为不光亮,而显得年长几岁。 可仔细瞧瞧,这身段,这脸蛋,很稚嫩。 “韶华十三岁的时候,就是你的这幅模样,你不是韶华,她比你更有女子的风韵。”君世陵慢慢的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收了回来。 他是齐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岂能儿女情长。 “那你是谁!竟在此处打扮的如此妖娆,更是与韶华长郡主样貌相似!”君世陵神情严肃,忽然伸手,拧住了宁韶卿的下巴:“是谁派你在此处故意勾引本殿。” “公子,您误会了!”宁韶卿赶紧跪了下来,匍匐在君世陵的身前:“奴婢是珍宝坊新入的女婢,在制金阁做事,也并没有故意打扮妖娆的在此处勾引公子,只是因为小女没见过市面,第一次入制金阁便想打扮的好看些,装装那些大小姐的模样。真的是公子误会了!” “本殿误会?” 君世陵眉头深深一拧,他长得丰神俊秀,样貌一等一的好,因常年在京都坐镇,气质浑然天成的高人一等。 宁韶卿见君世陵似乎是生气了,头垂的更低。 她鲜少见世陵哥哥生气,至少在她面前,君世陵永远都是和颜悦色的。 “是。”宁韶卿点了点头。 君世陵却依旧不信,怒气也更往上蹭了出来。 “殿下,恐怕殿下是真的误会了。”陆澜西将鹊鹊从制金阁中赶走,折回头寻君世陵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和宁韶卿待在一处。 宁韶卿这暴脾气,肯定以上犯下惹了君世陵。 陆澜西阻拦了过去:“跪在地上的是珍宝坊的小婢女,惊扰了殿下,是澜西看管不周。” 第160章 爱慕之心 君世陵冷笑,嘴角的笑容哪怕再阴冷,都叫人看出他的好脾气。 “陆少主,此人是你珍宝坊的婢女?你确定?”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陆澜西朝着宁韶卿看了眼,狠狠的使了个眼神,若不是郝连宸,他兴许不会庇护她:“确是我珍宝坊的小婢女,今日才到府上。” “还真是巧合,今日本殿下来了此处,这女子也来了。”君世陵丝毫不留情面道:“她与韶华长郡主长相极为相似,难道这也是巧合么?” “韶华长郡主,宁韶卿?”陆澜西的额头莫名的冒出了些冷汗,他吞了口吐沫:“澜西从未见过韶华长郡主,自然不知道她的容貌。” 陆澜西感觉自己好像惹了一身祸,谁晓得…… 宁韶卿此时仰起头来:“奴婢也叫宁韶卿,这位公子,我不仅与你故人容貌相似,连姓名都一样,这世上还真有这等巧合的事情,公子若是不嫌弃,能否引荐引荐,让我也瞧瞧那位小姐。” “你也叫宁韶卿?”君世陵瞬间由愤怒转为诧异。 “我自小在清湖村长大,那儿的人都知道我的姓名和长相,不信的话,你去打听打听呗。”宁韶卿干脆站起身来:“公子,我刚怕你,所以跪下,可我瞧你面善,再说了,我虽然是珍宝坊的女婢,可是没有签什么卖身契,我还是自由身,既然我是良民,而你也未标明身份,我跪着多吃亏啊!” “你……” 君世陵见宁韶卿牙尖嘴利,顿时不知说什么话了。 若说人长得相似,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排,可连姓名都相似,甚至于不怕自己追查,那此人必定没有任何嫌疑。 陆澜西见她不分尊卑,心里更是没底。 “我站起来,你肯定不会生气吧!” “谁说本殿未曾生气,你这小小刁民,可知我是谁!”君世陵只要一看见韶华的容貌,哪怕有再多的气也生不起来,眼前这小丫头脾气竟也和韶华十几岁时一模一样。 年少时,君世陵常与韶华在一同读书,在韶华接管宁国公府之前,她就像个天真未开化的孩子,在国子监捉鸟上树是常事,更从未将尊卑放在眼里,也从未将他当做太子,而是当成亲哥哥一样。 韶华不论吃喝玩乐,都惦记着自己。 “我应该知道你是谁么?”宁韶卿耸了耸肩:“不都是人么?既然能得陆澜西尊敬,想必公子是个地位崇高,人品清高的人,是不会与我斤斤计较的。” 君世陵的神情划过一丝动容。 陆澜西脑仁疼的厉害,宁韶卿这小祖宗,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将君世陵哄得团团转。 “是啊,殿下肯定不会与婢女计较的。”陆澜西附和,他轻咳了声:“殿下,您不是前来为拂尧小姐选钗饰的么?便不要在一个婢女的身上浪费时间,咱们上三楼吧!没有旁人了。” 君世陵鬼使神差的不再计较:“罢了,韶华心善,我看在她的面上不与你这小女子计较。” “多谢公子。”宁韶卿屈膝,抬头一笑。 宁韶卿这一笑,笑的倾国倾城,君世陵直接看呆了。 君世陵曾想过,若韶华不懂情爱,他将她娶来,便陪着她,让她慢慢的爱上自己。 韶华十三岁时,君世陵也曾央求父皇赐婚,可宁国公府的祖母极力反对,认为韶华个性乖张,不宜太子妃人选的,最后这门婚事便不了了之。 或是他从中作梗,直到韶华落水,她都未能成任何婚事。 君世陵对不起韶华,他心中愧疚。 “还不赶快下去,将你这身衣服换了。”陆澜西赶紧差使着宁韶卿,宁韶卿是宸王心仪的女子,哪有被太子看上的道理。 君世陵和郝连宸本就水火不容,若二人再争夺一个女子,这后果不堪设想。 “哦。”宁韶卿沉了口气,幸好眼前这两人都没追究她偷穿衣服的过责。 “等等。”君世陵却将宁韶卿拦住:“穿着吧!为拂尧试试钗饰,以作大婚之用。” 君世陵未曾见过韶华为自己穿过嫁妆的模样,心里生出期许,既看不到本人穿婚服,有个替身在,也让他饱饱眼福。 宁韶卿一听君世陵这话,心里不禁窃喜,原来世陵哥哥已经动了娶二妹的心思。 她还以为君世陵和宁拂尧的婚事还会拖上些时日。 “那我就替公子试试。”宁韶卿没拒绝,毕竟世陵哥哥为拂尧选钗饰,以他那奢华的眼光,还未必能中了拂尧妹妹的心意呢! 有她的帮忙绝对事半功倍。 “宁韶卿。”陆澜西无奈,这丫头就想给自己添乱吧!“ 宁韶卿对着陆澜西做了个鬼脸,随后赶紧走到了君世陵的身旁:“我看你能拿我如何!” 陆澜西手指竖了起来,却又狠狠的收了回去:“殿下,三层有请。” 宁韶卿跟在陆澜西和君世陵的身后来了三层。 “三层的珠宝今日刚刚全部登记在册。”宁韶卿恭恭敬敬道:“公子,少主,新登记的钗饰中有两个属超品,不如让我替你们取来吧!” “你都登记好了?”陆澜西没想到宁韶卿竟也精通珠宝:“没出错吧!” “一一核实,本想等锦绣姑姑来检验的,可现如今要挑选,只能先拿上来了。”宁韶卿卷起喜服的袖子,快步的走到了柜子的中间:“公子,我虽不知拂尧小姐是什么模样,但这两钗饰属于完全不同的风格,定然有一个适合。” “取来看看。”君世陵淡淡的说着,可目光却一直锁在宁韶卿的身上,也没半点替宁拂尧选钗饰的用心。 宁韶卿将两钗饰取来,这两个钗饰是她在这一批尚未登记的钗饰中最喜欢。 不仅仅是做工精致,就连镶嵌的珠宝也极为罕见,用来送女子做婚嫁之物,最合适。 宁韶卿看着手里捧着的钗饰,笑容更是甜蜜,终有一日,她看见自己疼爱的二妹,嫁给了体贴入微的世陵哥哥,两人于她心中,是格外般配。 “一个是凤头钗,凤头钗虽是纯金打造,但凤头和凤尾巴都缀嵌了上等的红宝石,价格不菲,极致奢华,带上之人必定是雍容华贵的身份,绝对显眼亮丽,可这凤凰设计的又俏皮可爱,刚好衬托出女子的天真可爱,如果是婚配的话,大婚之日肯定会闪着夫君的眼。” 第161章 共争一女 宁韶卿将凤头钗递给君世陵:“公子你看。” 君世陵接过发簪,反倒对着宁韶卿命令道:“站好。” 宁韶卿站在原地,她瞧着君世陵仔仔细细的摩挲着发簪,随后很细致的将凤头钗插入了自己的头上。 刹那,君世陵眼神中充满了惊艳与爱慕。 “如你所言,极美。” “是嘛!”宁韶卿红唇上扬,更是魅惑,她伸手摸了摸凤头钗:“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错,公子,你口中的那位小姐带上,绝对很漂亮。” “可韶华带上肯定比拂尧更美。”君世陵淡淡的说着。 立在外侧的陆澜西瞧着宁韶卿和君世陵之间流转的奇怪气氛。 宁韶卿似乎并未忌惮君世陵的身份,与他相处自然,可君世陵却不同,他透过宁韶卿,仿佛在看着旁的女人。 而这女人必然是君世陵爱慕的。 世人不都说君世陵要娶宁拂尧么?他的心上人应当是宁拂尧!但陆澜西的直觉告诉自己。 君世陵喜欢韶华长郡主! “那这个钗饰呢!琉璃珍珠钗,这钗饰看着清雅许多,并非是金丝银线所造,主要材质是琉璃,晶莹剔透的琉璃雕刻成雪莲的模样,上面点垂着好些豆粒大的珍珠,若是配在凤冠上,更令新人熠熠发光,不过呢!琉璃珍珠钗的价格可能稍次些。” 琉璃珍珠钗和凤头钗相比较,宁韶卿都喜欢。 君世陵垂着眸子,见宁韶卿将琉璃珍珠钗递给他:“就这个钗吧!” “你不选凤头钗么?”宁韶卿稍微惋惜,她悠长的叹了口气:“不如,你将这两个钗子都选下吧,都送给你心仪的姑娘。” 君世陵薄唇稍抿,凤头钗极美极华丽,若他迎娶韶华,定会以凤头钗相送,可他娶的是宁拂尧,宁拂尧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身份地位不如韶华尊崇,琉璃珍珠钗与她相配。 “陆少主,你家婢女可真会做生意。” “殿下说笑了。”陆澜西朝着宁韶卿看去:“将琉璃珍珠钗包好给殿下。将你头上的凤头钗也收好,凤头钗珍贵,别损了。” 宁韶卿刚想将凤头钗拔下来,可君世陵的眸色却暗沉了几分。 君世陵看着宁韶卿那如此华丽的喜服,如此艳丽的装扮,还有头上那如此般配的凤头钗。 “慢着,凤头钗本殿也要了。” “好勒!”宁韶卿高兴,君世陵向来节俭,可为二妹却买了两个华贵的钗饰,说明世陵哥哥对二妹是真心的。 宁韶卿喜笑颜开的转身去将两个钗饰包裹起来。 君世陵见状,甩了甩袖子,对着陆澜西道:“明日本殿会让人将银两送到珍宝坊来,陆少主,时间似乎也不早了,本殿拿了钗饰便回去了。” “殿下客气,凤头钗价值万金,琉璃珍珠钗就算是附送给殿下的,欢迎殿下下次再来购买。”陆澜西嘴角露出了些奸笑,半夜能敲一棍就一棍,从太子殿下那里赚了一万两银子,不废今日如此卑躬屈膝。 “知道了。” 君世陵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日后待这个婢女好些,若她在珍宝阁犯事,陆少主若看着嫌弃,便送到太子府。” 陆澜西心里一咯噔,君世陵真看上宁韶卿了!难道他真的要看郝连宸与君世陵共争一女。 陆澜西打从心里还是觉得宁韶卿虽然身份卑微,可性格却十分讨喜,还是和郝连宸更般配。 “这恐怕不妥。”陆澜西无奈的叹了口气:“澜西收留宁韶卿,也是因为旁人所托,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也不会因此而生澜西的气吧!” “无妨。”君世陵纤细的手指随意一指,抚了抚衣袖,无意问道:“那人是谁啊?” “宸王郝连宸。”陆澜西双手作揖,无心隐瞒。 可君世陵从陆澜西口中听到‘郝连宸’三字的时候,神情风云变色,居然是他! 哪怕眼前这位宁韶卿不是韶华,但与韶华长相相似,性格相似,这样的女人,郝连宸不配拥有! “呵,郝连宸么?”君世陵轻咽了口吐沫,眼神化为狠厉,紧紧的锁在宁韶卿的身上:“那这个女人,本殿要定了!” 宁韶卿不知君世陵和陆澜西说些什么,将两个钗饰用锦盒装好后,看向他们的时候,气氛很怪异。 “红色锦盒装的是凤头钗,白色锦盒的是琉璃珍珠钗,公子收好。” 宁韶卿将两个锦盒递给君世陵,君世陵将红色锦盒收在了心口处,而白色锦盒却丢在了袖口里。 君世陵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宁韶卿的手,可是陆澜西却站到宁韶卿的身前,挡住了她。 “既然殿下已经买好钗饰,就让澜西送你出去吧!”陆澜西恭恭敬敬的伸出右手,将宁韶卿推了出去:“你去将制金阁的东西收拾妥当,给你留一炷香的时间,不然,你今日就在此处过夜吧!” “好吧!”宁韶卿屈膝,阴阳怪气的拧了拧肩:“那我就不送公子和少主了。二位慢走。” 宁韶卿既然已经不打算过问郝连宸与宁国公府之间的纠葛,自然也不会再与君世陵纠缠,毕竟日后世陵哥哥会成为宁国公府的女婿…… 罢了,如此,替拂尧选钗,就算当做对她和世陵哥哥婚事的祝福。 宁韶卿施礼后,退到了一侧。 君世陵意味深长的朝着宁韶卿看了眼,又瞥向都陆澜西,率先走出了制金阁…… ——- 利州郡王府 宁拂尧拜访利州郡王府的第二日,府里很是热闹,一清晨,宁拂尧便早起,去寻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自幼在军团里长大,天还没亮,她就在花园里打鞭,而她的身旁,居然是望钰。 宁拂尧赶紧走了过去,温温和和的说道:“蓉佳,这么早起来练功,辛苦了。” 郝连蓉佳没搭理宁拂尧,九尺长鞭继续甩着。 宁拂尧手指稍稍拧拳,但还是笑容柔美,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望钰的身上:“不知这位可是望钰将军,以前在京都,曾见过将军的画像,将军英姿飒爽,气派非凡,让拂尧好生佩服。” 第162章 处境堪忧 望钰木讷的转身,他看向一旁柔弱的女子,眉心带着些疑惑。 “你是哪位,本将军可不认识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娇娘。” 宁拂尧赶紧走到望钰的身边,屈膝,施礼:“小女是宁国公府二小姐宁拂尧,将军肯定有所耳闻,此番宸王守境,宁国公府为宸王军团供药,是拂尧前来送药的。” 望钰双眸灵活的转了一圈,左思右想,宁国公府二小姐宁拂尧?他应该认识么? “将军有印象了?”宁拂尧唇角稍稍上扬,笑的温润和沐。 “勾引人的狐媚子。”正在甩鞭子的郝连蓉佳不屑的说了一句:“用勾引君世陵的本事使在望钰的身上,真是白费功夫。” 望钰扫了眼,郝连蓉佳虽然刁蛮,但性子却十分直爽。 她不喜欢的女子,除了王妃这种因爱生恨的状况下,多数都是面善心狠之辈。 再提及宁国公府…… 王爷对宁国公府的人很是生厌,尤其是五年前宁家未能及时供药,而导致军中折了不少的将士。 所以,望钰对宁国公府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不认识。”望钰扫了扫手:“无干人等还是赶紧从这院子里离开,别打扰了郝连大小姐早练。” “这……”宁拂尧面色终于难堪了下来,可却没能发出脾气,她委委屈屈道:“将军此前不认识拂尧,但现在应当认识了吧!望钰将军,宸王在边境正和萧肃漓打着仗呢!药物供给很重要,宁国公府作为齐国的供药命脉,而我现如今又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 望钰抚了抚手指,他憨实,但并不代表他愚钝,宁拂尧的言下之意是别给脸不了要脸,得罪了她,军团别指望有药物供给了。 望钰嘲讽的笑了笑,却没搭理宁拂尧,反倒看向郝连蓉佳。 “大小姐,此处总有麻雀聒噪,不如咱们换个地方练习,你觉得如何?” “不练了!”郝连蓉佳很满意望钰对宁拂尧的态度,她冲着望钰一笑:“望钰,待我以后和表哥成亲,我肯定要好好的封赏你,太懂本小姐的心了,今儿我高兴,走,陪本小姐用膳去。” “好。”望钰狗腿子的跟在郝连蓉佳的身后,要不是想用郝连蓉佳来气气宁韶卿,他才懒得如此阿谀奉承。 “对了,大小姐,都一天过去了,不知宁韶卿那丫头有没有将白玉钗修好,要不要召来看看。” 郝连蓉佳行走的步伐停住了:“想起昨天的事情,我就来气!望钰,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宁韶卿,只要她栽在我手里一天,绝对要她好看,那就麻烦你走一趟,把她喊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嗯嗯。”望钰得逞,不禁满面笑容。 被忽视的宁拂尧,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宁韶卿”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柔和的笑意都变得扭曲。 “蓉佳,你说的宁韶卿是?”宁拂尧凑到了郝连蓉佳和望钰的身侧:“家姐落水,被祖母带走后便不知下落,你们说的是……” “你不认识。”郝连蓉佳不耐烦的应答着,她甩了甩手:“那贱人只是和韶华长郡主同名而已,我虽然没见过韶华长郡主,可她闻名天下,是闺秀之典范,那贱人怎么可能与长郡主同日而语。” 郝连蓉佳又上下扫了一眼:“拂尧,听人说,你总是学着韶华长郡主的一言一行,也没见你学到什么精髓么?你啊!和那贱人一样,根本敌不上韶华长郡主的。” 旁人说再多的话,再如何讥讽宁拂尧,宁拂尧总能风轻云淡的避过去。 可是用宁韶卿与她比较,宁拂尧心中厌恶,更充满了对她的恨意。 自己如此光芒万丈,可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被韶华长郡主的光辉所遮蔽,就因为她不是嫡长女,她是妾室所生! 难道就活该低人一等么! “蓉佳,你说这话太过分了。” “爱听不听,本小姐说的都是实话!”郝连蓉佳翻了个白眼,径直离去。 宁拂尧看着郝连蓉佳和望钰走的越来越远,面色苍白,紧紧的咬着唇角。 就算她不如宁韶卿,那又怎样!宁韶卿落水了,生死不明,可宁拂尧心里清楚,就算死不了,她这辈子也别想再醒过来,重回韶华长郡主的巅峰! —— 望钰侍奉过郝连蓉佳后,屁颠屁颠的跑去珍宝坊请宁韶卿。 可望钰还没到府内,就碰上了陆澜西。 陆澜西见到望钰之时,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上来,递给望钰一封信。 “这是什么?”望钰看着手中叠的工整的信件:“写的什么东西?” “请望钰将军快马加鞭的将此封书信递给王爷,内容紧急。”陆澜西思考了一夜,他是个商人,必定也要为利益着想,尤其是珍宝坊现如今的地位,不参与朝斗,置身事外,那肯定是异想天开。 可郝连宸和君世陵这水火不容的阵营只能选择其一。 陆澜西如今是偏向郝连宸的。 “太子昨日驾临利州,恐怕是因为齐楚开战,给宸王去封信,让王爷小心一二。” “就这个啊!”望钰摇了摇头,将信随意的揣在兜里:“王爷从未将君世陵当一回事,他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君世陵就算使再多的手脚,对王爷也构不成威胁,我若给王爷通风报信,反倒是对他的不信任。而且,王爷的眼线应当已经知道太子入了边境。” “信肯定是要递的。”陆澜西无奈的叹了口气:“信里,澜西还多加了句,君世陵得知宁韶卿与王爷的关系,昨日问我要人,澜西阻拦,并未得逞。宸王能防得住君世陵,可王妃却未必。” “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王妃未必。”望钰不可思议的质疑着:“再说了,君世陵怎么会知道王妃的事情,王爷对外可一直都宣称宸王妃离世,墓碑还立着呢!他不该得到消息。” “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澜西和将军解释。”陆澜西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愣是跳进了望钰的坑里:“也不知宁韶卿什么魅力,迷倒了宸王也罢,现在竟也让太子浑浑噩噩,更何况,宁韶卿仿佛对太子很有好感,宸王处境堪忧啊!” 第163章 去见拂尧 “我家王妃不可能对太子有好感。”望钰十分笃定:“太子此人心狠手辣,王爷生冷心善,这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王妃不会瞎了眼。” “那望钰将军便是不相信澜西所言。”陆澜西深深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生的好看,眉宇间与宸王有些相似,世人都知道太子性格温柔,若真是心生欢喜,谁不是头脑发热,万一误入歧途了。” 望钰后背一僵直,陆澜西所言不差。 “我知道了,这封信,我会找人交给王爷。” 陆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要站谁一方,看宁韶卿被谁所抢。 “那我便去请王妃,今日郝连蓉佳请她过府,一场好戏。” “她现在住在偏院,将军只要稍稍打听,便晓得她的落脚之处。” 望钰对珍宝坊已经轻车熟路,哪里还需要旁人指点,绕了两个弯就到了宁韶卿所在的地方。 宁韶卿此时正闭着眼睛,站在井口边洗漱,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顾琴在旁边摆着早膳,见宁韶卿还在磨叽,走了上去:“日上三竿,还迷迷糊糊的,昨日那工作竟这般累,睡到现在还未醒。” “工作不累,心累。” 宁韶卿昨日辗转反侧,见了世陵哥哥,总是会不自觉的惦记宁国公府,想起祖母,更想起郝连宸日后会对付国公府。 一想到此,越发清醒。 “娘,待会我要去制金阁找锦绣掌事,昨日的活需要她检验,你呢?我见天凉了,不如找些棉衣给你缝补?怕你过于无聊。” “珍宝坊的人善待娘,早就派人将这些东西送过来了,我这活做的轻松,就是怕你累着。” 顾琴拧了拧宁韶卿的肩头:“来,快过来坐下吃早膳。” 宁韶卿理了理头发,刚要去用早膳,偏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院落外的望钰。 望钰知道自己可以闯进去,可王妃毕竟是王妃,没有召唤,他的双脚不自觉的缩在外头。 宁韶卿见望钰一副诺诺缩缩的样儿,在郝连蓉佳的面前,对她不是猖狂着么?怎么现在又恢复了原样。 宁韶卿手指勾了勾,喊道:“在外面站着做什么,望钰将军,您还不进来。” 望钰抚了抚胸口,是他太没出息。 “我见宁姑娘在洗漱,自然知道避嫌,不过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便等你用完早膳,再带你去见郝连大小姐。” “见郝连蓉佳?”宁韶卿拿着碗,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将米粥吃下去:“白玉钗我刚递给工坊修补,就算十万火急,也没修好呢!” “宁韶卿!”望钰故意将声线上扬了几分:“郝连蓉佳可是未来的宸王妃,你不过就是珍宝坊的女婢,你怠慢本将军,本将军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不能怠慢宸王妃。” 狗仗人势,懒得搭理。 宁韶卿瞥了眼,转过身去,继续喝粥。 望钰愣住了。 “……” 王妃七窍玲珑心,该不会知道他故意拥郝连蓉佳刺激她? 她这态度,实在没底啊。 宁韶卿看着白粥见底,将碗放在了桌上,将望钰晾了会,见他木木讷讷的,心里又好一番笑话。 “郝连蓉佳,现在住在利州郡王府吧!” “是啊!”望钰见眼前人搭理自己,刹那间恢复了原态:“我还等着给大小姐复命呢!你快点吃,吃过赶紧走。” “那利州郡王府可否还住着其他家的大小姐。” 宁韶卿明明在街上看见了故人,看见了二妹宁拂尧,她虽说低调出行,可按着宁国公府的规矩,不论到了何处,必然是要和当地的官府通传一声,见一见皇亲国戚。 拂尧肯定去过利州郡王府,望钰这狗腿子跟在郝连蓉佳的身旁,肯定见过拂尧。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因地位高崇,又恰逢郝连国公府在边境,不会纡尊降贵前往边境,并未见过郝连蓉佳,但二妹与郝连国公府倒是有些交情。 所有关于郝连蓉佳的消息,宁韶卿都是从拂尧的口中得知的。 “其他家的大小姐。”望钰掸了掸袖口:“倒是见着一个,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什么来着……不对,本将军为何要对你交代,吃完了吧!走走走。” 望钰干脆直接将宁韶卿拉了起来:“别吃了。” “别催嘛!”宁韶卿撇开望钰的手,悠长的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今天肯定会去。” 就算不见郝连蓉佳,她也得找个机会看看二妹现在如何?拂尧性子生来就软,偌大一个宁国公府,她能接手,虽说管理的并不妥当,也丢了些生意,但她毕竟是个新人,日后肯定会熟能生巧。 宁韶卿只要远远的看一眼,看到拂尧,看到的宁国公府日后好好,心便安生了。 “等我去拿个东西。”宁韶卿朝着房内快步的走了过去,只见她从枕头下摸出了两个小药罐,往兜里一踹。 这是两瓶极品舒心丸,夜里从玉中世界取来的。 祖母有心绞痛的毛病,吃些舒心丸肯定有所好转……托拂尧带给祖母,最为合适。 望钰看宁韶卿,越看越觉得行为诡异。 宁韶卿这人平日里心肠热,但嫉恶如仇,对不喜之人,冷心冷面,可她现在这表现,未免也太慈爱包容了,难道她对郝连蓉佳真的顺从了? 不可能不可能,望钰哆嗦了下。 “你是不是脑袋坏了。” 望钰无端的冒了一句。 宁韶卿眉头一拧,眼神中全都是嫌弃,反驳道:“你脑袋才坏了呢!你不是催着我去郡王府的么!走吧!” 望钰往旁边一让,让宁韶卿走到了前头。 顾琴在宁韶卿临走之前,仔仔细细的嘱咐道:“阿卿,性子收敛一些,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知道了么?” “娘,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来。” 望钰跟着宁韶卿后头附和道:“顾老夫人,你放心吧,即便她胡作非为,望钰在后面跟着,也不会让她冲动行事,惊扰贵人,不然就全都是望钰的责任了,这点,本将军心里很清楚呢!” “这就好这就好。”顾琴点了点头:“就劳烦望钰将军照顾了。日后常来喝茶。” 第164章 无端争执 宁韶卿跟着望钰去了利州郡王府。 望钰瞧着宁韶卿淡然的神色,越想越觉得王爷委屈,一想到今晨陆澜西的话,便好奇的问道:“我瞧你日前的个性,是不会向郝连大小姐屈服的,倒是奇怪,为何变化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因为王爷?” 宁韶卿瞥了望钰一眼,没吱声。 “陆澜西同本将军讲,你昨日见了太子,对他颇为好感,以你这农家女的身份,当咱家王妃是高攀,难不成还想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 宁韶卿本想做个安静的人,可望钰如此质疑自己,她冷声道:“你口中的太子是谁?昨日晚上,我确实见了个贵人,陆澜西口口声声喊他殿下,原来是太子啊!” 宁韶卿又啧啧了声:“太子姿色确实绝佳,怎么,人人都想做凤凰,难道我便不能做俗人了。” “那你也不能看上太子那个小人啊!”望钰猛地停住了步伐,他厉色的瞧着宁韶卿:“王爷和太子是仇敌,你身为王妃,自然不能与他亲昵,可清楚。” 仇敌? “太子温润如玉,性格洒脱。望钰将军,你怎能如此污蔑他!” 宁韶卿眉头深深拧起,在郝连宸与君世陵之间,她本无意去维护谁,可宁韶卿与君世陵从小一起长大,世陵哥哥的为人,她最清楚,听到望钰贬低君世陵,心里自然生气。 “胡说,君世陵在背后对我家王爷做了多少的手脚,他现在的地位本就属于王爷的,这个小人窃取了王爷应得的东西,迟早会还回来。”望钰也不甘示弱。 宁韶卿和望钰在一言半语之间居然吵了起来。 望钰内心腹诽,宁韶卿该不会真的看上君世陵了吧!陆澜西的话,望钰本来没当一回事,信虽然送了,但心底坚定宁韶卿是欢喜王爷的。 可现在这状况……望钰心底没数。 宁韶卿深吸了几口气,她怎么就和望钰争执了起来,她不是韶华长郡主,和君世陵没那么深的交情。 “罢了,我不和你吵。你家王爷与君世陵之间的事情也和我无关。还是赶紧去郡王府吧,别让未来的宸王妃等急了。” “不行。”望钰执拗的站在了宁韶卿的眼前:“你对君世陵到底什么情况?” 望钰不仅是为王爷问的,似乎自己心底也更想知道答案。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宁韶卿双手抱臂,不必解释太多:“呵,要我见一个爱一个,这世上男子不都成我的后宫了,望钰将军,你莫要再替郝连宸试探什么,只是我的执念远远超过了任何。”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执念。 宁韶卿的执念是想两全,宁国公府与郝连宸,她都想得到,可当不能两全时,她只能半途而废。 她爱郝连宸,但亦爱宁国公府。 郝连宸想要的天下,必定是践踏在宁国公府之上,夺走君世陵的所有。 宁韶卿是个懦夫,她忽的一笑,转身看向望钰。 “那郝连宸的执念是什么?望钰,你以为是我抛弃了郝连宸,可那日晚上,我与他讲个明白,他洒脱放手,不也是因为他的执念远远比我重要么。” 宁韶卿抚了抚衣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天下与我选谁,郝连宸选择了天下,其实他们互不亏欠。 “时辰不早了,我可没更多的时间和你纠缠。郝连蓉佳若再看不到我,恐怕又得怒火中烧了。” 望钰被宁韶卿的话惊住了,她的话着实让望钰有些吃惊。 王爷这么多年来,心心惦记的是报仇,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他远远不是宸王这一卑贱的异姓王身份,他身体里流淌的血脉终是珍贵的。 难道王爷与王妃争执的仅仅是天下? 可宁韶卿只是个农家女,为何有如此多的顾虑。 宁韶卿走在望钰的前头,见望钰愣在原地,又催促了一番:“望钰将军,你若再不走,我便原路返回了。” “来了。”望钰连忙追了上来,他与陆澜西始终是外人,读不懂王爷王妃之间的爱恨情仇。 宁韶卿被望钰这一质问,见宁拂尧的心不禁低沉了几分。 她见二妹,无形间和宁国公府也建立了联系,可明明她不该掺和前世的事情。 毕竟第三次重生的死……历历在目。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第一次是不明状况被宁彩云活活的气死,第二次便是边境战乱,未救郝连宸而死,至于这第三次…… 宁韶卿甚至都不敢回想…… 哎…… 宁韶卿长叹了口气。 “郝连大小姐的住所就在前头的院落里,不过,我来之前,她似乎和宁二小姐在湖边散步,我事前与你打个招呼,宁二小姐是宁国公府的当家小姐宁拂尧,我与郝连蓉佳能得罪,而你最好闭上嘴。” 望钰想了想,宁韶卿若想在珍宝坊安生,还是不要得罪宁拂尧为妙。 虽然望钰对宁国公府的人并不忌惮,更不晓得宁拂尧是哪根葱,可宁国公府的背后毕竟是太子君世陵。 而君世陵又刚好身在利州。 宁韶卿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宁二小姐说不定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残酷无情,是个性格柔弱的小丫头呢!” “那也比你有手段,说不定偷偷害死你,而你还不得知。” 望钰是嘴硬心软。 宁韶卿知道望钰如此说,是对自己的照顾,她也没反驳。 宁韶卿与望钰走进了利州郡王府的后院。 利州郡王府的后院着实大,而郡王府内的小湖竟也有一亩地大小,湖中还有湖心亭,四周用低低的围栏拦了起来,虽然现在正值深秋,湖边一片萧条,但清风拂面,虽有一点寒意,但湖边种植的枫树,枫叶红彤彤的,十分暖目,一冷一热,别是一番美景。 宁韶卿垂眉,慢慢的朝着湖边靠了过去。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样一个秋季,如此的美景之下,无端的落入湖里…… 宁韶卿心中更有些惆怅。 “慢着。”望钰本想将宁韶卿带入后院,但他瞧见湖对面站着的三人之后,将宁韶卿叫住:“你等等再入内,没想着利州郡王府来了不速之客。” 第165章 差点落水 不速之客? 宁韶卿还没质问是谁?昂起头,就瞧见君世陵与宁拂尧、郝连蓉佳站在一处。 所以,望钰口中的不速之客显然是君世陵。 “你要干什么?太子前来利州郡王府,是利州郡王的福分,你现在迎上去,让他离开,恐怕不妥。” “王妃,他当真不是好人。”望钰一本正经的看向宁韶卿:“太子为求大权,私底下其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表面是如沐春风的好皮囊,可暗地里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宁韶卿真不想再和望钰争执。 “他不会伤害我的,一来我与他没交情,二来我与他更没有利益冲突,你且放心。” “只要你和我家王爷曾是一夜夫妻,那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夺走王爷的心头物。”望钰嘴角抿起,眼神中多了丝丝戒备:“不说别的,当年皇帝想将韶华长郡主赐婚给王爷,王爷虽看不上那姑娘,可没想到君世陵横插一脚,翌日韶华长郡主就落水了,只要是君世陵得不到的,那王爷也休想得到。” 望钰胡说八道什么呢! 宁韶卿根本不知道她和郝连宸还有赐婚一事,再说了,她的落水完全是意外。 那两天,宁韶卿时常感觉到心悸,号了太医来也没用,落入水中,只是因为一事病发,刚好身旁的婢女又被差使开,这才有了意外。 “看来,郝连宸与君世陵真的积怨颇深。” “王爷两袖清风,为人正直。难道王妃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王爷的秉性与眼光吗?” 郝连宸的人品,宁韶卿相信!多年来,郝连宸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风评极好。 被望钰这么一说。 宁韶卿心里没底,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君世陵,难道真的有两幅面孔? 宁韶卿轻轻的抚了抚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见望钰率先走了进去,未走两步,便对宁韶卿吩咐道:“算了,你回珍宝坊,郝连蓉佳那边我替你挡着,反正你也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勉强自己。” 宁韶卿站在原地,忖度了一番。 “若君世陵真的有问题,望钰,你不该怕我与他接触,我这人爱恨分明,若是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绝不会留有情面,眦睚必报,是我的本性,你也该给我个机会,用其他的身份好好看清楚他。” ——- 宁拂尧与郝连蓉佳用过早膳后,宁拂尧知道郝连蓉佳看不起自己,但还是死皮赖脸的赖在她的身旁。 “这池塘的风景真好看。” 郝连蓉佳对着湖面扔了个石子儿:“天气也凉快了,今天宁韶卿要是再得罪我,我就让她下水,想想都舒心。” “蓉佳,咱们还是离水池远一些吧!”宁拂尧抿着唇,眼神中满是担忧:“我现在对水池有些忌惮,家姐就是落入水中而至今不知情况,水是个害人的东西。”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水性极好,就算掉下去了也能上来。”郝连蓉佳拍了拍手,冷哼了声:“宁拂尧,你一脸心虚,该不会韶华长郡主落水一事和你有关吧!她若不出事,你哪来如今的地位啊!” “才不是呢!蓉佳,你可千万别冤枉我。”宁拂尧瞬间委屈,她撇着唇,浑身一哆嗦:“家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哟!装吧!”郝连蓉佳猛地伸出手,朝着宁拂尧的肩头一推,她本想故意捉弄宁拂尧的。 谁晓得宁拂尧像个炸毛的猫,一声尖叫,居然紧紧的拉住郝连蓉佳的手,两个人齐肩朝着池塘落了过去。 郝连蓉佳不怕水,可宁拂尧却怕的发抖,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两人一起朝着池塘倒了过去,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一双大手左右拉住了郝连蓉佳与宁拂尧,转眼就是一声呵斥。 “你们二人贵为国公府小姐,行事得体,怎能在湖边嬉戏打闹,若不是本殿到了,真发生什么意外,这该如何是好!” “君世陵!”郝连蓉佳身手敏捷,推开君世陵的手,果断的站在一侧:“太子殿下,不在京中好好坐镇,怎么跑到表哥的边境来了,怎么,现在楚军好不容易退了,想来分表哥的功劳啊!” “郝连大小姐牙尖嘴利,本殿前往何处是本殿的自由。”君世陵淡淡的朝着郝连蓉佳瞥了一眼:“若不是看在拂尧的面上,本殿绝不会救你,更不会宽恕了你的不敬之罪。” “你!”郝连蓉佳吃了个闷亏,暂不说君世陵是太子,地位高崇,刚才他施手救了自己,郝连蓉佳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说话:“哼。” “世陵哥。”宁拂尧惊魂未定,她钻在君世陵的怀里,久久不能动弹:“拂尧刚才吓死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生蓉佳的气,是拂尧的错,我方才不应该故意气拂尧的,明知她擅长水性,还叫她离远一点,是我不理解她的性子。” 君世陵瞧着怀里的女人,他下意识的将她推开了半分。 “你没事吧!只要你没事,你不怪郝连蓉佳,我自然不会和女人计较。” “没事的。”宁拂尧稍稍整理了下衣襟,朝着君世陵施礼:“拂尧见过太子殿下。” 宁拂尧又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旁,扯了扯郝连蓉佳的衣袖:“蓉佳,还不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虚伪。”郝连蓉佳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屈膝:“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太子与宁二小姐了。告辞。” 君世陵的温柔笑意有些瓦裂,不愧是郝连宸的表妹,与他一样目中无人。 “世陵哥。”宁拂尧咬着唇,无奈垂眉:“你怎么来郡王府了,不是要要掩藏自己的身份在边境行事,如此正大光明的入了利州郡王府,恐怕得与宸王知会一声吧!” 君世陵双手后紧紧的捏拳,却没想回答宁拂尧。 “世陵哥?你怎么不说话。” 宁拂尧又站到了君世陵的眼面前,漆黑的瞳孔慢慢变红,她委委屈屈道:“你是不是看着这池塘,想到了姐姐,哎,世陵哥,拂尧也睹物思人,不敢离水太近,可是姐姐已经不在了,世陵哥,你还有我啊!” 第166章 误伤 “拂尧。”君世陵的眼神逐渐变暗,甚至阴冷:“韶华生死不明,你从何笃定她已故,有些话就不要瞎说了。“ 宁拂尧面色瞬间煞白,赶紧道歉:“对不起,世陵哥,是拂尧说错话了。” 明明成为太子妃的人,将会是自己。 可君世陵仍然对韶华恋恋不忘,她即便落水未死,也不可能再醒过来。 为了嫁给君世陵,宁拂尧做了多少的亏心事,可她却从不后悔。 “世陵哥,你千万不要生气。” “好了,是我方才说话重了些。”君世陵收敛了下情绪,他从袖口掏出锦盒:“这是本殿昨日从珍宝坊亲自为你挑选的钗饰,你看,可否喜欢。” “只要是世陵哥送的,拂尧都喜欢。”宁拂尧未多说什么,欢愉的将锦盒接了下来。 可君世陵看着宁拂尧的表现,却不曾有欣喜,宁拂尧和韶华有三分相似,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眉梢间略有相同。 要是韶华接了他送的礼物,表现却不同。 韶华会带上钗饰各种嫌弃,甚是因为不满而还给他,而不像宁拂尧这般笼统接下,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钗饰,本殿下已经送给你了,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本殿就不留在此处了。” 君世陵说完就想离开,宁拂尧用眼神立马写满了失落,又不敢拦住君世陵。 “那拂尧恭送太子殿下。” 君世陵转身,即将离去。 至于宁韶卿,望钰最终被宁韶卿说服,领着她进了后院,去了池塘。 半路上,郝连蓉佳刚好离开,碰上了他们。 郝连蓉佳一见宁韶卿出现在了眼前,方才见到君世陵的不悦完全扫除,趾高气昂的盯着她。 “哎呦,这是谁啊!前几日猖狂,故意算计我的谁啊?现如今还不是低人一等的要伺候我。”郝连蓉佳笑容满满:“还不赶紧跪下请安。” 宁韶卿眼皮跳了几下,她算计郝连蓉佳,确实是为了留在珍宝坊,见二妹一面。 可也不代表她这一身骨头被抽掉了,她还是很傲气的。 “郝连大小姐,既不认识我,为何我要跪下请安。”宁韶卿朝着望钰瞥了眼,将锅完全甩在了他的身上:“望钰将军,不知何人见我,又为何将我带来,那我便不伺候了。你还是亲自和陆少主说,请他叫工坊的人来吧!” “你!宁韶卿,你敢离开,我就打断你的腿。”郝连蓉佳从怀里抽出长鞭:“算计本姑娘,只要那断钗没修好,你就别指望安生。” “郝连大小姐不是认识我么?”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你说的断钗,那可是大小姐没接住,再说了珍宝坊没有收取任何的修饰费用,已经很给大小姐面子了。” “宁韶卿!”郝连蓉佳一遇到宁韶卿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我……我打死你。” 宁韶卿往望钰的身后一躲:“哎哎哎,我是你带来的,你可得保证我的安全。” “望钰,你若拦着,我连你一起打。”郝连蓉佳的长鞭朝地上一甩,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甩鞭,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君世陵本想离开,闻声,就瞧见郝连蓉佳正拿着鞭子,似乎要打人。 望钰也在……可是望钰身后的女人。 君世陵下意识的朝着人群走了过去,那女人是宁韶卿,与韶华同名同姓,长得又很相似的女人。 君世陵无意维护宁韶卿,可是却将宁韶卿当做了韶华的替身,这世上不允许有任何欺负韶华。 “世陵哥,你怎么了?”宁拂尧追了上去,她见郝连蓉佳在收拾下人,便阻拦到:“世陵哥,蓉佳脾气不好,肯定是下人不长眼,无意间惹了她,你就随她吧!她收拾了后,心情就会好很多。” “下人就不是人了?若是韶华,定会相拦,明知郝连蓉佳的秉性,还允许她胡作非为。拂尧,你这脾气实在是烂好人。” 君世陵头一次因为下人而批评宁拂尧。 宁拂尧哽咽了下:“对不起世陵哥,是拂尧没有想周到。” “终究不是韶华。”君世陵唇角淡淡的压出了这么一句,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声音虽然很轻,但宁拂尧听的清楚。 宁拂尧气的双手指甲都陷入了皮肤,她与韶华根本不是同路人,为了君世陵,宁拂尧慢慢的变成了韶华的模样。 凭何!凭何君世陵还惦记着她。 明明自己更爱他。 君世陵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前,见她的长鞭乱甩,眼神阴沉。 郝连蓉佳心情暴躁到了极点,鞭子朝着望钰和宁韶卿甩了过去。九尺长鞭,哪怕望钰替宁韶卿挡着,长鞭的尾巴还是会伤到她。 “住手!”君世陵严声呵斥,他干脆直接站在了望钰的身前:“郝连蓉佳,本殿面前,岂容你放肆,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小姐,在本殿面前露出凶器,不要命了。” 郝连蓉佳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君世陵,你给我闪开,这鞭子,我是收拾宁韶卿的,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郝连蓉佳的刁蛮性子早就养成,她因为父母宠爱,对君世陵根本不屑一顾。 “不闪开,我就连你们一起打。” 郝连蓉佳说到做到,鞭子真的就甩了过去。 “世陵哥,小心啊!”宁拂尧来不及思考,见鞭子真的落了下来,她直接冲到了君世陵的身前。 长鞭甩过…… 望钰不会让宁韶卿受到鞭子的危及,直接拉着她敏捷的推到了后方。 君世陵有些手脚功夫,鞭子未落,伸手想抓宁韶卿,没抓到,自己也让到了一旁。 只有宁拂尧,她首当其冲,硬生生的承了郝连蓉佳的鞭子,哪怕郝连蓉佳已经收住了力气,鞭子甩到了一侧。 可宁拂尧,尖叫一声,被鞭子击中之后,直接落在了地上。 “……” “……” 望钰和君世陵无意间对视了一眼,这是误伤么? 聪明人用脑袋想一想,他们三人都不会被郝连蓉佳伤到的,这丫头是故意撞进来的,还是真的心思单纯,傻得厉害,仅仅想救人。 “拂尧。”宁韶卿呆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冲到了宁拂尧的身旁。 第167章 疑惑 宁韶卿将宁拂尧扶了起来,搭手的瞬间,宁拂尧忍痛,闷哼了一声。 “疼。” 宁韶卿看向她,伤势应该不严重,鞭子的尾巴抽在了宁拂尧的肩骨处,衣服没被抽烂,也没有血渍流出来。 若这鞭子是抽在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装吧!我刚才那鞭子都收了回来,根本就没打到你的身上。”郝连蓉佳见宁拂尧面色痛苦,不禁嘲讽道:“也不知装给谁看的,我瞧着,干脆直接在这里将衣服扒开,让大家瞧瞧看,究竟伤哪儿了。” 宁拂尧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她推开宁韶卿,朝着君世陵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世陵哥,我疼,这里真的好疼,你没有受伤就好,拂尧为你挨这一鞭子是值得的。” 宁韶卿瞧着郝连蓉佳如此野蛮的模样,对她的厌恶又升级了几分。 鞭子伤人,所有人都看见的。 还如此抵赖,真是不要脸。 “郝连蓉佳,你真是恶毒,对着柔弱的女子抽鞭子,如今还不知忏悔。”宁韶卿轻吐了口气:“真给郝连氏丢人。” “宁韶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我!”郝连蓉佳不甘示弱:“你这种贱婢,我就算抽死你,也没人敢拦着。” “呵,你还真忘了前日在这里,那巴掌的疼了。”宁韶卿拧了拧手腕:“我亦不怕再抽你一次!郝连国公府是四大国公府中最计较声誉名望的家族,若郝连国公知道嫡长女在外胡作非为,惊扰了宁国公府的当家二小姐,你觉得会怎样?” 宁韶卿淡淡一笑:“郝连蓉佳,不知尊卑,对太子君世陵以长鞭相示,为一己痛快,伤了宁拂尧,差点打了望钰将军,就冲这点,野蛮无礼之实落在头上,教养个年余,哎呀,想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嫁给郝连宸应当是不可能的。” 宁韶卿转身看向君世陵:“太子殿下,我听说京城三里外有个庵堂,很是清净,你觉得那里如何?特别适合静心养气,规矩教养。” “不错。”君世陵搂着宁拂尧,眸色暗沉了下来:“本殿会给郝连国公送信一封,以作警示。” 郝连蓉佳见君世陵似乎真的要将这事儿捅到家中,又瞧着宁韶卿那得意的表情。 不成,这事儿不能让家中知道,她也不能到什么庵堂学规矩,她要嫁给表哥。 “不想去的话,还不认错!”宁韶卿严声呵斥:“给宁二小姐道歉!” 好汉不吃眼前亏。 郝连蓉佳极为不甘心的低下头:“对不住。” 说完这话,郝连蓉佳气势汹汹的离去,临走前朝着宁韶卿瞪了眼:“哼,算你狠,宁韶卿,你不会一直得意的!” “不巧了,我这人运势好,偏偏有着一副得意的命。 宁韶卿瞅着郝连蓉佳越走越远,转身,目光汇聚在了宁拂尧的身上。 宁拂尧浅显的呻吟了两下,她疼的紧紧拽住了君世陵的衣服:“世陵哥……” “太子殿下,还是赶紧将宁二小姐送去治疗吧!”宁韶卿在袖口里左右摸了两下,她应该备了一些金疮药:“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敷了之后,不会留疤痕的。” 宁韶卿说着,将药瓶塞入了宁拂尧的手里。 宁拂尧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宁韶卿一眼,只晓得依偎在君世陵的怀中,她知道君世陵肯定会为她做主。 只是当宁韶卿凑到跟前的时候,宁拂尧终于看到了她的长相。 “长……长姐。” 宁韶卿手中的动作一愣,听着拂尧口中的称呼时,差点热泪盈眶,拂尧是她从小宠着长大的,虽然她是妾生的,但性格温顺,又颇懂她的心意,两人一直感情很好。 宁韶卿以为她避开宁国公府,便会对国公府的人生疏,不会再管朝堂中的争斗。 可是一想到如此羸弱的拂尧,竟连郝连蓉佳都无法对付。 郝连宸日后要争夺这天下的时候,以拂尧的本事,如何让宁国公府在这场斗争中保存下来。 “二小姐怕是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口中的韶华长郡主,昨日太子殿下也说了,我只是与那位贵人长相相似,名字相同而已。” “世陵哥,她和长姐……”宁拂尧瞠目结舌。 眼前这婢女和长姐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情,都如出一辙,世上哪有那么多相似的人。 “她不是韶华。”君世陵倍生伤感,但还是平静的说道:“珍宝坊的一个女婢,口齿伶俐了些,虽然带着些韶华的影子,但决计不是她。” 宁拂尧双手猛地捏拳。 君世陵再次看向宁韶卿,眼神中夹杂着些意味莫名的情绪,方才宁韶卿的一举一动与自己都十分的契合,甚至于说,她行事作风与韶华实在是相似,教训郝连蓉佳,包括那一身的桀骜不驯…… “是吗?”宁拂尧从君世陵的眼神中竟瞧见了些许的爱慕,那是对长姐才有的情绪。 宁拂尧好不容易才将长姐害死,取代了她的地位,如今冒出来这个替身宁韶卿。 这女人会不会争夺君世陵对她的宠爱,心中骤然生出了些许的害怕。 宁拂尧立马对宁韶卿生出了些许的憎恨,眼神也从无视变为戒备。 宁韶卿见宁拂尧没有将药瓶接下,便又塞了下,可是当她疑惑的面对宁拂尧时,宁韶卿却被她眼底的清凉所惊。 为何拂尧会对她毫不掩藏的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 “世陵哥。”宁拂尧威胁宁韶卿后,表情终于变得柔和下来,细声细语道:“对不起,拂尧方才被蓉佳那鞭子吓坏了,双腿有些发软,不知可否能……” 君世陵知道宁拂尧的用意,并未拒绝,伸手将宁拂尧抱了起来:“若是碰到伤口,你便与本殿说,待会叫人给你请大夫上药,是不会留疤的,你也不要多虑。” “谢谢世陵哥。” 宁韶卿心底十分波澜,不对,拂尧给她的感觉并不似从前,她哪里变了,变的有些不懂了。 君世陵和宁拂尧也从宁韶卿的眼前离开。 宁韶卿没说话,她不知所措的左右瞧了瞧。 “你怎么了?”望钰见宁韶卿心神不宁:“郝连蓉佳的鞭子没吓着你,君世陵你仿佛也不放在心上,怎么?反倒是宁拂尧让你觉得不安……像她们这种世家小姐,没几斤几两怎可能成为太子身边的女人,宁韶卿,你该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吧!说实在话,本将军觉得郝连蓉佳心思更单纯些。” 第168章 深究 “我明白。”宁韶卿喉咙颤抖:“最怕莫不过人心善变。” “本将军听你的意思?怎么,你与宁拂尧是旧相识?”望钰轻轻的摩挲着下巴,朝着的宁拂尧离开的方向看去:“虽都是宁氏,可出生相差未免也太大了。” “不识。” 宁韶卿心里恐惧,她怕的是从未认识过宁拂尧。 “但从现在开始,会认识的。我刚才给宁二小姐的药,有几句话未嘱托。”宁韶卿瞅了望钰几眼:“不知望钰将军能否陪我继续一同前往。” “为何?” “因为我只是农家女,有望钰将军罩着,旁人皆要看你的脸,给我几分薄面吧!” 宁韶卿知道自己心机深,既然有所疑惑,那便不得不防备:“不论是君世陵,亦或是世家小姐……” “刚才倒是挺能耐的,本将军瞧你就是专找那些蛮横没脑子的欺负,遇到对手,反倒戒备了。” “没错没错,你说的都对。”宁韶卿推了推望钰:“走了,再耽误,宁二小姐的药都上完了。” —— 宁拂尧与君世陵回了住处,君世陵叫人请了大夫。 “方才那丫头给的药,让本殿瞧瞧。”君世陵长叹了口气:“既然是珍宝坊出品的药物,肯定不是凡品,拂尧,女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宁拂尧抿了抿唇,从怀里将药瓶取了出来,见君世陵对那婢女上心…… “世陵哥,她不是长姐,其实拂尧心里清楚,你对长姐的感情不算是寻常的兄妹情,现在长姐被祖母带走,生死不明,你若是想留个念想,不如问陆澜西要了这女子……” 宁拂尧装作大度,心底却暗暗发了狠。 若宁韶卿敢接近君世陵半步,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宁拂尧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已经染了长姐的血,便不再怕染上第二个。 为了君世陵,她做的一切事情都值得。 君世陵手指上扬,眼神却瞥了下宁拂尧:“本殿后院的事情,暂且轮不到你做主,拂尧,韶华走了,宁国公府不似从前,哪怕你我成婚,本殿仅仅是不想看着韶华的心血付之一炬,你可明白,虽说此番委屈了你,但你该有自知之明。” 宁拂尧的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她忍住哽咽的声音:“拂尧明白,拂尧会一直陪伴在世陵哥的身边,直到世陵哥改变对长姐的心意。” 君世陵这才嗅了嗅药瓶里药物的味道,这味道与宁国公府进贡给皇宫的金疮药味道一模一样,可提炼的似乎更加精纯,是极品药物。 宁国公府的制药坊,自从韶华走了之后,人心涣散,这几个月来,药物的质量越发下降,甚至难和坊市比较。 “恐怕这药是此前陆澜西从京都买的,是韶华走之前,剩下的极品药物,用了吧!说不准日后再也用不到此等品质。” “对不起世陵哥,是拂尧无用,至今没能管好国公府。” “不是你无用,拂尧,你的手段一直不比韶华低,只不过宁祖母从未将你当做国公府的接班人,《制药录》也从未让你过目。”君世陵笑了笑,唇角却溢出了嘲讽:“韶华从少时就疼爱你,你虽为妾室所生,可将你视同孪生妹妹,她处处维护你,以为你单纯可爱,只是世道从不留善心人。她输了就是输了。” 宁拂尧瞳孔猛地发散,难道君世陵一直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这不可能! “世陵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君世陵双手紧紧捏拳,邪魅一笑。 这一笑,让宁拂尧心里没底,君世陵如此喜欢长姐,若真的晓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定不会容忍,可他现在说的话,似乎又否定了她的伪装。 “我的伤口好痛,世陵哥,你先出去吧,拂尧要上药了。” “嗯。”君世陵头都没回的走了出去,却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药总是得敷在伤口上。” 宁拂尧更为一惊…… 宁韶卿和望钰赶到宁拂尧的住处时,正巧,君世陵从屋内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宁韶卿朝着屋内张望了下:“宁韶卿见过太子,方才那金疮药给了二小姐,还有几句嘱托未能告诉二小姐,还请殿下通融我入内。” “医嘱?” “是啊!那药,药性过猛,最好先用药酒清洗,还有要戒辣戒酸……” “罢了,你自己进去说吧!”君世陵听着宁韶卿唠唠叨叨的话,便让开了:“正巧拂尧的婢女刚进去,你一道伺候吧!” “好勒。”宁韶卿没想打如此顺利,朝着望钰看了眼。 望钰不放心的说道:“你小心些,若是不对劲,在外面喊我。” “谢将军关心。”宁韶卿大步的迈入了屋内。 这不,还没走到里屋,就听到宁拂尧闷哼一声,似乎很痛苦,疼的在呻吟。 伤口竟这般严重? 宁韶卿心急则乱,冲了进去。 “是谁!”宁拂尧忽的冷声质疑,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是我。”宁韶卿垂眉,她赶紧施礼:“方才将金疮药给二小姐,还有两句医嘱没说,宁韶卿是特意来提醒二小姐。” 宁拂尧万万没想到宁韶卿居然前来,她赶紧朝着随身婢女看了眼。 婢女慌慌张张的将宁拂尧的伤口遮住,又将床畔的匕首藏了起来,往外退了两步。 宁韶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抬起头看向宁拂尧,却没想到,宁拂尧穿着白色的内衫,内衫的肩头上染着不少的红色,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滴了下来…… “二小姐,你伤的这般严重。”宁韶卿朝着宁拂尧的身边走了过去,她倒抽了口气:“这么严重的伤,肯定要及时处理,若是感染了,更为麻烦。” 宁拂尧下意识的遮挡着伤口,她见宁韶卿如此殷勤:“我有婢女伺候,就不劳烦你了,多谢姑娘的好意。”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我看大夫不是还没来么,我学过好些年的医理,跌打损伤最在行……” “还是不用了。”宁拂尧抢话,她生怕宁韶卿怀疑,又赶忙解释道:“我不想让世陵哥看到我受伤的模样,更不想让旁人以为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受了这么些小伤就惊天动地,姑娘,此事真不必麻烦了。” 第169章 意欲归京 宁韶卿顿了顿:“二小姐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再强求,给你的金疮药,一定要先用药酒清洗伤口,在伤口尚未痊愈的期间,戒辣戒酸戒酒,若是伤口发痒,也千万别挠,否则定会留疤。” “多谢姑娘提醒,待拂尧伤口好了之后,再谢姑娘。” 宁拂尧朝着婢女使了个眼神:“青莲,送她出去,再准备些药酒入内。” “是。”婢女的双手还在发抖,她静静的捂住袖口,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姑娘,请。” 宁韶卿的目光落在婢女染血的袖口上,心里拔凉拔凉的…… 望钰在外面等着宁韶卿,见她进去又出来,神色有异。 当宁韶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走了上去。 “你怎么情绪更低沉了。” 宁韶卿咬着唇,见周围无人,低声道:“跟着那婢女青莲,我有一事要求证。” 宁韶卿看青莲是个生面孔,以前跟在拂尧身边伺候的是荼蘼,那婢女聪明伶俐,是拂尧生母特意从奴隶贩子手里挑来,至于青莲,瞧着就是个敦厚老实的小女婢,绝对没有荼蘼聪慧。 “跟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望钰虽然心生奇怪,但还是和宁韶卿跟在青莲的身后。 两人弯弯绕绕,过了后院,去了后厨,最后青莲在罕无人迹的地方,慌慌张张的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扔了出来。 青莲将沾染血迹的匕首埋在了一颗银杏树下。 宁韶卿这时竟笑了,笑的默不作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骗子!宁拂尧压根就没受伤! “原来宁拂尧没受伤,看来郝连蓉佳说的是实话。”望钰见着眼前的一幕:“事后补了刀伤,君世陵这人情怕是躲不过去了,郝连蓉佳以后也不敢招惹,宁拂尧这手段真是高明!本将军瞧着,宁姑娘,你替她助攻,心中可否懊恼。” “不懊恼。”宁韶卿淡淡的说了这三字,将眼眶里的泪水给擦了:“这事儿我记着了,若溺水一事是她所为,从今日起,我与她宁拂尧恩断义绝。” “溺水?什么恩断义绝,你与她之间……” 望钰听不懂宁韶卿在说些什么? “你倒是与本将军说明白了。” 宁韶卿从未想过二妹会对自己不仁不义,对她,宁韶卿向来仁慈善意,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可如今的宁拂尧让她觉得可怕,她就像是一条隐忍至今的毒蛇,出其不意的咬你一口。 “喂。”望钰见宁韶卿拂袖离去:“用完本将军就随即割舍,也不知我与王爷究竟欠你什么!” ——- 边境宸王军团 齐楚开战数日,萧肃漓的城池,郝连宸久攻不下,毕竟是楚国的主要军力所在,还是费些功夫。 “王爷,萧肃漓送来书信一份,似乎是求和,咱们在城外盘踞许久,城内恐怕已经乱套了。若现在依旧坚持开战,估摸着皇帝肯定会派使者前来,阻拦您。” 郝连宸面目表情的坐在高位上,看着外头训练有素的士兵。 “不用揣测,君世陵已到边境。”郝连宸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纸条,骤然大怒:“什么都与本王争夺,就连阿卿也不想放过,好你个君世陵。” “君世陵已经来了?”时介万万没想到君世陵来的如此之快:“从京城到边境数十日,开战才多久,王爷,我看,萧肃漓肯定此前就已经和君世陵谋划好了,只不过您及时归来,没能将您的兵力吞噬掉,不然他的计谋肯定的成。” “内外接应,君世陵与萧肃漓是一丘之貉。”郝连宸示意时介将求和书拿了过来:“眼下,君世陵在内,朝堂定不准战,在外萧肃漓又低人一等的求和。” “王爷,息战吧!”时介双手抱拳:“这次边境瘟疫,已经损了不少的人,再加之天气转凉,伤口恢复慢,这一次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拂尧亲自送药来了边境,药物品质很差,还不及宁韶卿为咱们提供的那几箱金疮药,再者宁拂尧和君世陵日后能成一体,她想动手脚,吃亏的是咱们。” “但也不能就此便宜了萧肃漓。”郝连宸倚着虎皮座椅:“求和可以,边境让渡三十里界限,秋禾、巫奇、式微这三座城池要萧肃漓亲手奉上,还有……他楚国边境的北部粮仓。” 时介倒咽了口口水。 王爷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萧肃漓恐怕不会答应吧……” “那便继续打。”郝连宸忽然站起身来:“若他同意,此次停战后,对君世陵也该动手了,人若不犯我,可忍一时,可若犯我,必定诛之。” “是,王爷!” 时介看着郝连宸周身绕着强大怒火,他试探的问道:“望钰差人送来的信,王爷,究竟写着什么,能让你如此生气?” “天下,他奸佞而得,阿卿,敢觊觎。时介,本王不能允人如此欺负。” 郝连宸走到了时介的身旁:“萧肃漓多数同意求和之策,后续事宜,皆交由你手中。” “王爷是打算去会一会君世陵了?” 没错! 郝连宸是打算前去利州,可更多的却不是因为君世陵,而是阿卿! 旁人,阿卿都可以理会,唯独君世陵不可! 郝连宸一想到那封书信最后所写的是,阿卿对君世陵颇有兴趣! 郝连宸那醋味儿就翻上来了。 “此次,去了利州,楚国求和要是顺利,本王将与君世陵一道直接归京。”郝连宸又想了想:“望钰会被调遣回来,你和他一同处理边境事务,边境的兵符一分为二,没有本王调令,不可再行动兵。” “时介明白。” 时介满意的垂了垂眉,他晓得,这天大致是要变了,王爷隐忍多年,终于要取回属于他的东西。 这边境是他的,齐国也是他! 郝连宸抚了抚身上的战甲,母妃之仇一定要报,京都哪怕再险恶,他终究要面对…… 只是这一次,阿卿会不会被牵涉其中,她坚持与自己分道扬镳,也不是个坏事,若他成功了,他和她一道共看世界繁华,可若他失败了,也不会连累心爱之人。 但君世陵盯上了阿卿,这一切,会不会不可控制…… 第170章 宸王的美人 宁韶卿从利州郡王府回珍宝坊,一路上,望钰紧紧的跟随。 望钰不知道宁韶卿的情绪为何如此差劲,也不敢招惹她。 “送你回珍宝坊,我就该回去了。” 宁韶卿停住了步伐,问道:“你方才不必和我一起回珍宝坊的,这些日子,不是都留宿利州郡王府的么?” “不,回军营,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他啊!肯定是要将本将军调回的。”望钰鬼使神差的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戏谑。 宁韶卿瞧着他那膈应人的笑意,眉心一拧:“总觉得你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坏事儿。” “你只要不做什么虚心事,那本将军做的就不是坏事,反倒是件上了天的好事。” 宁韶卿冷嘁了声:“我领了你的心意,且祝你一路顺风。” “宁姑娘,临走之前,本将军还是想了想,有一事肯定要与你说的。”望钰悠长的叹了口气:“我虽不想重复,君世陵,你万万要离远一些,至于那宁拂尧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二人势必联姻,你就算动了糊涂心思也是白费。” “为何?”宁韶卿心里清楚,君世陵和宁拂尧成婚,那是强强联合,为了稳固君世陵的地位。 望钰本不想和宁韶卿多说什么,但见她并不在意,便更想提示她戒备。 “宁国公府一直以来与太子府交好,世人以为韶华长郡主和君世陵定会成婚,可宁老祖母对王爷生母有亏,便婉拒婚事,一心想把韶华长郡主许配给王爷,可王爷嫉恨,对宁国公府不屑一顾,长久以来,韶华长郡主的婚事便耽误了下来,那你知这意味什么?” 宁韶卿没想到望钰竟提及她前世一直尚未婚配的事情,虽然有些丢人,可宁韶卿并不觉得是坏事。 她那是缘分没到而已。 再说了,那时,她与君世陵是兄妹情谊,和郝连宸更不相识,祖母尊重她便也没强迫她。 “我不知道意味什么,京都的事情更不了解。” “你是个聪明人,一点便通了,韶华长郡主不婚嫁,意味着宁国公府乃至大齐整个医药命脉无处落主,随着王爷这两年的崛起,君世陵若想保住太子位,必定要娶个有钱有势的太子妃,韶华长郡主的本事牢牢地控制住宁国公府,若想夺权,她只有死路一条,另辟新主。” 望钰摇了摇头:“我虽不大喜欢韶华长郡主,但却同情她是个可怜人,恐怕能让她生死不明的人,只能是她的身边人。” 宁韶卿面色瞬间煞白,她不是没想过望钰说的可能性。 只是,她的落水很巧合,每日给自己问诊的大夫,也从未说过她身体出过毛病。 但望钰的说法,很贯通,让她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我知道了。” 宁韶卿血液在体内快速的流过,手指激动的不停颤抖。 今日她见到如此心机的宁拂尧,心里已经生出了戒备,就算要调查她前世落水一事背后的真相,她也得想个办法留在拂尧的身边,否则怎知道她做过些什么…… “多谢望钰将军提醒。” 望钰见宁韶卿听进了他的话,不禁欣慰的笑了笑:“不如……再道谢一声?” “得寸进尺……”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您还是早些走吧,别在我这无干人等处浪费时间了。” 望钰再次一笑,看着宁韶卿进了珍宝坊,这才放心的离去。 至于进入珍宝坊的宁韶卿,听了望钰一段话,心情跌宕起伏,她转身,看向珍宝坊外的望钰越走越远。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利州郡王府。 宁拂尧拿了自己的金疮药,以宁韶卿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做出些表示…… 若是如此,宁韶卿只要静待机会。 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双手背在身后,收回视线,准备回去。 “宁韶卿,你不是去利州郡王府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鹊鹊从珍宝坊内走了出来,见宁韶卿在门口徘徊,便走了上来:“郝连蓉佳那么不好对付的人,你居然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鹊鹊姐。”宁韶卿乖巧的应了一声,她稍稍垂眉:“我与郝连大小姐说了声,白玉钗还没修好,她未多说什么,便让我回来了的,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才不信呢!”鹊鹊站到宁韶卿的身旁,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肘:“昨晚上的事情,抱歉了,少主忽然到楼上将我遣开,我真的来不及反应,就将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昨晚上的事情……”宁韶卿想了想,鹊鹊还是挺有良心的嘛,昨儿被君世陵、陆澜西逮到的事儿,她没放在心上,鹊鹊却对她心中有愧:“没事,昨儿因祸得福,少主未曾责怪,那些珠宝也核实过了,没有出错。” “没事就好。”鹊鹊抚了抚胸口:“害我担心了许久,不过既然没事,你不如陪我在这里接个货呗。” “接货?”宁韶卿抚了抚鼻尖:“不会又是什么奇珍异宝吧!” “不是的,是此前宸王从京都中的贵人要的一幅画,那贵人与我家少主相识,便将画给了少主,让少主转交给宸王。”鹊鹊眨了眨眼睛:“我可好奇了,什么画费这么大的事运到边境来,听说是美人图。” “美人图……” 宁韶卿无语,她看郝连宸,可不是个好色之徒。 可是鹊鹊的话不假,肯定是郝连宸要的画,他要的什么美人图,画的是谁…… 宁韶卿心里竟然生出了无数个好奇的念想。 “你就陪我嘛!到时候,我们把画抱到少主的书房,到时候还能偷偷的看上一眼……”鹊鹊眼神中都是从所未有的诱惑:“怎么样嘛~” “好。”宁韶卿本能的答应了,她红唇稍稍上扬:“我这人恰好呢!特别擅长绘画,到时候临摹一副,说不准还能以假乱真。”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鹊鹊眨巴着眼:“万一这画里的女子如你一样,长得貌美如花,你还能将自己临摹的比天仙还美?那就太自恋呢!” “你想太多了……”宁韶卿甩开鹊鹊的手:“你看是不是那辆马车啊!上面标着‘货’字,我瞧着是珍宝坊的马车。” 第171章 偷偷看画 “就是那辆马车。”鹊鹊十分激动的朝着马车跑了过去。 马车还没到珍宝坊的门口,就被鹊鹊拦了下来。 宁韶卿远远地看了眼,只瞧鹊鹊与马夫说了几句话,随后便钻进马车,抱着好几卷画走了下来。 宁韶卿迎了上去。 “宁韶卿,我还以为只有一幅画呢?你看,居然有五副。”鹊鹊伸手抚了抚:“这画布质感超好,是上等的绢,能在上面作画的人,想来也是个贵公子。要是美人图的话,图中的美人肯定形色各异,叫人挪不开眼。” “既然你这般好奇,那就进去看看吧!” 宁韶卿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画卷上,谁给郝连宸的美人图,图上画的又是谁。 “宸王以前都没有成婚,人家都以为他好男色,宸王妃现在过世了,想必有好心人想给他做媒,美人图上面画的肯定是京城的闺秀,听说陈中郎家的千金陈茜温婉美丽,身似弱柳扶风,啧啧……”鹊鹊在脑海中幻想了一番:“侍郎千金颜如玉,人如其名……我真的好想看看这些人。” “陈茜就是个病秧子,面色苍白,大夫早就诊断她这辈子难育,至于颜如玉,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韶卿随口的说了出来,她对京城中的闺秀,各个了如指掌,喜好也非常清楚。 “她们不可能成为宸王妃的。” “干嘛!你这口气,压根是不服气。”鹊鹊率先走进了珍宝坊:“趁着少主还没回来,我们赶紧去看。” 宁韶卿没有不服气,只是鹊鹊说的两位姑娘,都不适合郝连宸。 郝连宸适合更好的人。 宁韶卿跟着鹊鹊去了陆澜西的书房。 陆澜西书房在珍宝坊的深处,院落安静,无人打扰。 两人畅通无阻的入了书房后,鹊鹊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放在了书桌上。 “我看画卷上面标志了数目,就从这幅图看起吧!” 宁韶卿见画卷上标志了壹,伸手解开画卷上的红绸,她的心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是郝连宸要的画,那这画中的人肯定是郝连宸在乎。 要真的是美人图,宁韶卿生怕自己难过,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在作死。 “快展开,磨叽什么呢!”鹊鹊将宁韶卿推到一旁,赶紧将画卷展开,当她看见画卷上的人时,呼吸一窒,目光却挪向了宁韶卿。 宁韶卿没敢看,但鹊鹊的眼神中除了惊艳,更多的是诧异。 “这……这画卷上的人竟是……”鹊鹊心口一紧张,她确实是听说了宁韶卿与郝连宸的事情。 只不过,大家都不提,鹊鹊将平易近人的宁韶卿当成下人来看。 “是谁?”宁韶卿眯着眼,快速的朝着画卷看了过去:“竟然是……” “是你啊!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将你画的惟妙惟肖,身上穿这件红色的喜服,喜服虽然很简朴,但是挡不住这满眼的姿色。”鹊鹊手指落在画上:“乔瑾瑜……居然是宁国公府的乔公子所画,乔瑾瑜喜欢云游四海,是个有名的画家诗人,尤其擅长人物肖像……画的是你,宁韶卿,你居然和乔瑾瑜认识哎!” 这画卷上画的居然是她! 画卷上的场景是她和郝连宸在清湖村成婚时的穿着。 宁韶卿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袖,她万万没想到郝连宸居然会向乔瑾瑜索要自己的画像。 乔瑾瑜作画需要时间,按着时间推理,应当是她在清湖村出事后,郝连宸便立马向乔瑾瑜要了画像。 那时候,他并没有见过自己,他的双目还是失明的状态。 宁韶卿以为,郝连宸得知自己死了,他便不会再在乎样貌,甚至过了几年,就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那后面的几幅是什么?”鹊鹊趁机又将后面的几幅画,按照次序,一个个的展开。 “这些画,我的天啊!是怎么画出来的。”鹊鹊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了:“每一幅图,每一个表情都十分的到位,好像真的是你……” “第二幅是王妃朝服画像。”宁韶卿呢喃:“王爷婚配,宗庙都会为王妃画朝服画像以作日后祭司所用,这画,非皇室授命,不得画。” 郝连宸…… 郝连宸,他认定了她是他的王妃。 宁韶卿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 “第三幅图,是二人朝服画像,女的是你,男的是宸王。”鹊鹊勾着手指,看向宁韶卿的眼神都是敬畏:“他们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吧!你就是宸王妃,宸王心中唯一的王妃。” 宁韶卿没听进鹊鹊的话,目光快速的落在了第四幅和第五幅画像上,这两幅画像都是她与郝连宸。 与第三幅图区别的是,后两幅图都是宁韶卿与郝连宸在宁家药坊时相处的场景。 郝连宸坐在牛车上,而她一副痴迷的盯着他。 她在药炉前提炼草药,而郝连宸一本正经的坐在旁边,虽看不见,可视线却从未离开她的身上。 宁韶卿原本坚定的信念,忽然之间软了,她不想和郝连宸分开…… 她不知郝连宸身份时,对他是真的用心了,即便知道了阿宸是宸王,宁韶卿也不想因为宁国公府的冲突,而伤害到阿宸。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顾虑。 “你……”鹊鹊见宁韶卿沉默不语,眼眶也红红的:“你到底和宸王什么关系啊!不能与我说个准确的答复吗?我要是因为失礼而得罪了你,我和你道歉!我只是婢女,惹不起宸王妃的。” “我与他……” 宁韶卿狠不下心,说不出无关二字。 乔瑾瑜送来的这五副画,让宁韶卿想起了她与郝连宸相处的点滴,也见到了郝连宸坚定的心意。 “说呀!”鹊鹊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宁韶卿脑仁儿疼,她死死的咬着唇,心意已经出卖了自己。 我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是不是宸王妃,是不是夫妻,不就是一个字儿么?有什么好犹豫的。”鹊鹊凑在宁韶卿的眼前:“是,对不对?” 宁韶卿心乱如麻,她头稍稍的低了下来。 鹊鹊呼吸再次停滞,宁韶卿承认了?所以她此前对她这么不恭敬,是不是要讨恶果子吃…… 第172章 得知 宁韶卿咬着牙,忽然抬头看向鹊鹊,‘是’字含在嘴里,但还未说出来。 书房门口传来了动静,远远就听到陆澜西说话的声音。 鹊鹊机灵的看向门口,注意力立马转移:“快,赶紧把画收起来,少主回来,若是发现咱们偷看画,肯定会发火的。” 宁韶卿一愣,心头却像松了口大气,她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 “别发呆了,你将那两幅收好。” 鹊鹊指挥着宁韶卿。 宁韶卿不慌不忙的将画卷了起来,当手指拂过画的时候,心尖又一次颤抖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澜西转眼间出现在了书房内。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陆澜西见宁韶卿和鹊鹊慌慌张张的在书房里捯饬,目光落在了她们手上的画卷上:“鹊鹊,本少主让你去取画,你们在这里偷看么?主人家的东西,容得了你们如此放肆。” 陆澜西一眼就看出了鹊鹊和宁韶卿所做的事情,便故意的呵斥。 “少主。”鹊鹊被陆澜西可怕的口吻吓着了,立马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少主,是鹊鹊的错,是我为了偷看这几幅画,才带宁韶卿进来的,您可千万别生气。” “你一个人的错?”陆澜西冷笑,他瞅着宁韶卿:“没有我的允许,那宁韶卿为何入内。” 宁韶卿晓得陆澜西是故意找茬,鹊鹊如此义气,宁韶卿自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我从利州郡王府回来,刚好遇见了鹊鹊,见她给宸王取画,是我好奇画的内容,就跟着入内,而且也是我要求看画的,这事和鹊鹊无关。” 宁韶卿心平气和的说着,她眉心一拧:“要责罚,你就责罚我吧。” “事实不是这样的。”鹊鹊摇着头,她跪着走到陆澜西的身前:“少主将取画的事情吩咐给了鹊鹊一人,要不是我多嘴,宁韶卿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俩倒是情深意长。”陆澜西的怒火渐渐平息,他双手背在身后,却话题一转:“看完了这五幅画,宁韶卿,你有何感想。” 宁韶卿咯噔了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澜西从宁韶卿的身边走了过去,他走到了书桌前,似乎早就晓得画的内容。 “画上的女子是宸王妃,作画的人是乔瑾瑜,他与宸王妃是旧相识,其实是也挺巧合的,对吧!” 宁韶卿没吱声。 陆澜西却继续说道:”宸王将宸王妃的名字,生辰八字于数日前就已经报入京都的宗祠,入了名册,哪怕皇帝不同意他这婚事,但名分也已经定了下来,乔瑾瑜的画是送来给宸王过目的,待宸王满意了这画,还得再送回去,裱起来,挂在起来,受着万民的香火。” 宁韶卿能看出这五副画的用意。 “可惜了,这人还没死呢,早早就入了宗祠,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陆澜西浑身颤抖了下:“这事儿,其实是做不得的。”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至今,陆澜西还没放弃撮合她与郝连宸。 “我会与郝连宸说的,也算是为我自己的将来图谋吧的!万一真不吉利,我要是死了。”宁韶卿双手抱臂,生冷的瞥了眼陆澜西:“这事儿,我记着你一份。” “你这女人,还真是冷热不进,无情。” 陆澜西拂袖,转身朝着书桌走了过去。 宁韶卿将鹊鹊扶了起来:“好了,你别在地上跪着了。” “可是少主……”鹊鹊看向神情恢复原状的陆澜西:“少主不责怪咱们了么?” 宁韶卿鬼使神差的笑了笑:“你瞧他敢不敢吧!即便是动怒了,又如何,有我在,自然不会动你我分毫。” 陆澜西听着宁韶卿大言不惭的话,摇了摇头。 “没有郝连宸,你终究什么也不是,他明日应当到达利州,若是不住在郡王府,便会留宿在珍宝坊,到时候,你去伺候吧!别忘了,你是珍宝坊的婢女。” 郝连宸来了! 宁韶卿诧异,他这才离开多久,不停地在边境与利州之间奔波。 难道是因为…… 宁韶卿面色一僵,是因为君世陵么?他们两人是宿敌。 宁韶卿其实能想到,世陵哥哥到边境绝对别有目的,每个人都在维系自己的权利…… 陆澜西的目光锁在宁韶卿的身上,他以为宁韶卿会不耐烦,但她这表情显然是又期待又担忧……这反映与他想象中的不同…… 此番郝连宸前来利州,他对宁韶卿又是怎样的态度? ——- 翌日 利州郡王府。 宁拂尧的住处,婢女们躲在一处热烈的讨论着。 “二小姐的伤口确实有些严重,夜里休息的时候伤口裂了,幸好发现及时,包扎住了。” “隔壁院里的郝连大小姐,不知悔改,更不知道和二小姐道歉,真是野蛮。” “就是呢!一个是京都里的大小姐,一个是民间长大的野鸡,怎么能作比较呢!” 宁拂尧站在门口,听着婢女们的讨论,心头生出了些许的喜悦,她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让郝连蓉佳身败名裂。 “咳咳!”宁拂尧轻咳了一声,慢慢的走到了人群的中间:“你们说些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如与我也说说吧!” “二小姐。”婢女们纷纷躲开,有些胆大的婢女站在一侧,嘟囔道:“我们为你打抱不平呢!” “我知道了。”宁拂尧温柔的笑了笑,却无奈的摇头:“你们说的是我受伤的事情吧!不要再讨论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了,青莲呢!” 宁拂尧左右张望了一番,没瞧见贴身伺候的婢女青莲,她担忧道:“青莲是不是又躲在哪里哭了,这丫头胆子小,昨日被我的伤口吓着了,不过好在,我身体康健,你们快将她给我寻来,我还有事吩咐她呢!” “青莲姑娘病了。”一清秀的小婢女走了出来:“二小姐,昨日青莲姑娘发热,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今日和奴婢说了,要与二小姐请个假,但女婢见二小姐一直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病了,她没事吧!”宁拂尧撑大双眸,作势要去找她,可却倒抽了一口气:“还不赶紧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第173章 报恩 “二小姐,您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婢女见宁拂尧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青莲姑娘只是个婢女,您是自己保重身体要紧。” “胡说,青莲跟着我,我从未将她当做下人,反倒是当成姐妹。”宁拂尧疼的掉了一滴眼泪:“我真的不重要,不如你们去看看青莲如何了,再回来和我禀告。” “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若我们都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肯定是八辈子的福气。” “好羡慕青莲姑娘啊!” “就是的……” 宁拂尧很满意周围婢女对她的称赞,她只要稍稍掩饰,谁会晓得她真正的本性。 在宁国公府那么多年,她一直跟在宁韶卿的身旁,不可否认,长姐对她犹如生母般慈爱,将最好的全都给了自己。 可那又如何? 即便长姐给了她荣华富贵,但是却没能给她万人的尊敬。 只要有韶华长郡主在一日,别人就看不到她宁拂尧的光辉,她永远都是妾室生的,低人一等,受人唾弃。 隐忍了二十年,呵呵! 她宁拂尧成了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未来的太子妃。 “二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婢女见宁拂尧发呆,便轻轻的喊了一声。 宁拂尧赶紧回神:“没事,昨日那个给我金疮药的婢女,珍宝坊,叫做宁韶卿的那位。我今日这伤口上好了些,你们去珍宝坊将她请过来,我要感谢感谢呢!” “可是给二小姐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婢女不解的问着,只不过是瓶不起眼的金疮药,虽然吹嘘了很大的本事,但宁拂尧未免也太客气了。 “我很感谢她呢!待人和善,与人真诚,才能有真正的友谊,得到别人的尊重,宁韶卿给了我恩惠,我自然要还回去的。”宁拂尧抚着肩头,慢慢的转身,她朝着屋内走了过去:“她啊!还特别像我认识的旧人,旧人待我也很好,我肯定要好好的报答。” 宁拂尧面上笑的极为温和,但是嘴角的笑意却带着丝丝的狰狞。 昨日看到君世陵对那婢女另眼相待,宁拂尧就知道,君世陵绝对还没有忘记长姐。 宁拂尧不可能允许一个与长姐同名同姓,还长相相同的人活在世上,斩草除根,这道理谁都懂! “既然二小姐这么客气,那奴婢就去珍宝坊请那宁韶卿,嘿嘿,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做梦都笑醒了。” 宁拂尧缓缓的点了点头…… ——- 宁韶卿这几日连续失眠,先是郝连宸的事情,随后是宁拂尧的改变。 宁韶卿总觉得自己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根本不知接下来如何去做。 “阿卿,娘听说了,宸王要来,这次你……”顾琴一清晨就在打扫院落,见宁韶卿坐在一旁发呆,关心的问道:“你不想见人家,我觉得阿宸也有自知之明,说不准不会找你,这下子,你们就真的两清了。” “啊?”宁韶卿没听清顾琴的话:“娘,你说什么。” “罢了!你这孩子,心思太重。”顾琴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将扫帚放到了一边:“那你和我说,你去见故人,故人见到了么?到底是谁啊?娘好奇。” “见着了,就是与想象中的不同。”宁韶卿拍了拍袖子,站起身来:“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再想出相处,才晓得背后是不是有隐情。” 顾琴根本不明白宁韶卿的意思,不过阿卿做事,她向来放心。 阿卿已经见了故人,可昨日她不就是去了利州郡王府一趟,难道故人是郡王府的人。 “娘,您今日帮我个忙呗!”宁韶卿开口。 “尽管说。”顾琴立马回神,拍了拍胸口:“只要是你交代给娘的事情,娘保管给你做到。” “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件白色的丧服。” “你要那么不吉利的东西干什么啊!”顾琴心中一惊:“阿卿,这个东西要不得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 宁韶卿也不想触霉头,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劳烦娘,将我那两件内衫缝补的长一些,天气不是凉了么,若是长衫能够遮风。” “这可以啊!”顾琴赞同的点了点头:“下午娘亲就能帮你做好了,你晚上就能穿,刚好我也听鹊鹊说,似乎锦绣掌事安排你去制金阁值夜班,深秋了……不能冻着。” “谢谢娘亲。”宁韶卿甜甜的抱着顾琴的胳膊肘:“我的好娘亲,我发现鹊鹊这姑娘还真是厉害,嘴巴根本瞒不住事情,哼,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照样知道珍宝坊里面的所有事情。” 郝连宸要来,顾琴知道。 制金阁值班的事情,顾琴还是知道。 顾琴嘿嘿一笑:“她是关心你,昨儿下午开始就很勤快的往咱们这里跑,我看这姑娘真不错。以后啊,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她啊!确实是我见过,为数不多,多嘴又不长心眼的了。”宁韶卿也难掩对鹊鹊的喜欢,要是搁在以前,宁韶卿肯定会将鹊鹊调到身边伺候,嘴巴又机灵,做事还勤快,最重要的是讲义气。 只要鹊鹊真诚相待,宁韶卿也绝不会亏待鹊鹊。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她与顾琴在院子转了转,转眼,门外就来了人。 “可有人啊?不知珍宝坊的宁韶卿可在?” 宁韶卿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女婢身上,这女婢并非珍宝坊的人,穿着利州郡王府的衣衫。 她的眼神中快速的划过一丝了然,便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住了。 “我便是,不知这位姑娘,你是?”宁韶卿客客气气的走到了门口,顾琴紧随其后。 “我是利州郡王府的女婢,今日临时伺候在宁拂尧小姐的身边,我家小姐为了感谢姑娘你给药的恩情,特意请你到利州郡王府一聚,你可有空啊?” “宁二小姐?”宁韶卿装作诧异的模样,她掩了掩唇鼻:“不就是一瓶金疮药么?不用客气的,宁二小姐如此重情重义,真是要人盛情难却啊!” 婢女听宁韶卿一番话,以为她要推脱,刚想要再说上两句, 谁晓得,宁韶卿话音一转。 “走走走,还请你前面带路,好叫我到宁二小姐面前讨个赏赐,到时候肯定也不忘姑娘的引路恩情。” 第174章 下套 婢女眼神中生出了几许的嫌弃,她冷笑一声:“我还以为珍宝坊的婢女都挺傲气的,没想到还挺势力,走吧,跟着我过来。” 宁韶卿对婢女的鄙夷,并未作出反应。 “娘,我去去就回啊!” “去吧!娘听鹊鹊说了,那二小姐是个口碑极好的姑娘,我不担心,早去早回。” 顾琴将宁韶卿和婢女送到了门口。 宁韶卿见婢女走在前头,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宁韶卿微微沉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利州郡王府热闹不凡。 宁韶卿走进利州郡王府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旁人讨论的郝连蓉佳与宁拂尧的事情。 郝连蓉佳那刁蛮的脾气,宁韶卿很清楚。 至于宁拂尧,二妹的伪装已经让她戳破了一次,她的本性,宁韶卿还得慢慢挖掘。 “宁二小姐为人善良,那个郝连蓉佳怎能和她比较。”领着宁韶卿的婢女听着旁人的讨论,不禁和宁韶卿夸赞道:“她的婢女青莲昨日生病了,二小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给青莲姑娘看病。若是搁在郝连蓉佳的身上,恐怕早就将生病的婢女处理了。” “郝连蓉佳应当不至于吧!” 郝连蓉佳虽说刁蛮,做事狠,但对身边亲近的人未必过于狠毒。 “怎么不至于?”婢女翻了个白眼:“她连宁二小姐这样尊贵的人都敢打,杀个人又能怎样。” “好吧!“宁韶卿淡淡的应了一声:“宁二小姐就住在前面的院子,她的院落我认识,多谢你带路。” “不必客气。”婢女指了指前方,见宁拂尧的身影徘徊在院落里:“咦,二小姐的伤口不是再次裂开了么?真是的,恐怕就是为了等你,她才在外面受风的,没出处理伤口,这么好的主子……多希望能一直跟着她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韶卿与宁拂尧相处了这么多年,可最后,不也是昨日才发现,她的肚子里藏了她从未发现的心机吗? 宁韶卿轻轻的笑了笑:“那我便赶紧去领赏,领了赏,宁二小姐应该就会赶快去包扎伤口吧!说不准,我再搭把手,她呀!又得给个赏。” “……”婢女无语。 宁韶卿走进了宁拂尧的院子。 宁拂尧在院落中走了好几圈,她佯装伤口裂开又痛苦忍耐的模样。 “二小姐,您还是去看看伤口吧!养伤要紧呢!” “不必了,受了伤,稍微流血是正常的事情,过会就好了。”宁拂尧温润的笑了出来:“不知道宁韶卿可否来了,我得感激自己的恩人呀!她的金疮药比其他的金疮药好用,还是因为伤口太严重了,所以才会不断渗血。” “都怪郝连大小姐,对您这芊芊弱质女子,下了这么狠的手。” 宁拂尧咬了咬唇:“不怪她,真的!其实蓉佳没想过打我,宁韶卿说了几句话,惹怒了蓉佳,我于心不忍就挡了一鞭子!” “什么!二小姐,您竟然是为了救婢女,而挡了一鞭子,天啊!您现在还让人准备了糕点给宁韶卿,感谢宁韶卿的药,我若是您,完全不会这般做的。” 宁拂尧有些无辜:“为何呢?她拿赏赐理所应当。” “我要是她,肯定没有脸面来领赏,反倒对二小姐心里都是亏欠。” “人心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宁拂尧微微的摇了摇头,她轻声笑了出来:“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不懂事呢!她感不感恩是她的问题,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只要记住我的恩情。” “二小姐……” 宁拂尧侧身看向侍奉的婢女,见她感动的眼神发红…… 哎,如此。 宁韶卿对她哪有恩情,人言可畏,宁韶卿这婢女算是毁了。 宁拂尧绝不允许旁人驾临在自己的头上。 “二小姐,那婢女竟真来了。” “来了啊!”宁拂尧欣喜的站起身来,肩头一垂:“瞧我,太激动了,快,将宁韶卿请过来。” 宁韶卿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瞧着宁拂尧开心的神色,眉心一拧。 “还不快去,你愣着干什么!”婢女催促宁韶卿:”二小姐叫人准备糕点答谢你,那些糕点都是从京都带来的,看着都好吃,叫人羡慕万分。“ 宁韶卿加快了些步伐,宁拂尧也迎了上来。 “昨日,拂尧受伤,心中着急,没能够及时感谢韶卿妹妹的药,今儿反应过来,赶紧叫婢女将妹妹请来,用一桌糕点答谢妹妹,妹妹你千万不要介怀啊!”宁拂尧说着,伸手握住了宁韶卿的手。 宁韶卿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神中带着几许的尴尬。 “拂尧小姐贵为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我只是一小小的婢女,怎能担得起拂尧小姐这声妹妹的称呼。” 宁韶卿稍稍垂眉:“二小姐太客气了,您用糕点答谢我,宁韶卿不敢拂了小姐的面子,那便收下了。” 呵! 宁拂尧语塞,一时间竟然无法从宁韶卿话中找出任何的毛病。 她还是如沐春风的笑了出来。 “那便快坐下吃吧!你瞧。”宁拂尧伸手指向了身后的石桌:“芙蓉糕,桂花酥,方糕,虽然这些都是极为常见的食物,但都是我从京都带来的,韶卿妹妹,多吃些,想来吧!京都中的特色,这里也不怎么见着。” 宁韶卿的目光落在了糕点上,她瞧着桌上的糕点,心里有些哽。 芙蓉糕,桂花酥,方糕,这些都是前世她身为韶华长郡主时,最喜欢的糕点。 拂尧常常亲手制作糕点,送来给她品尝,这口味极好。 “多谢二小姐。”宁韶卿没客气,伸手拿了一块芙蓉糕,糕点软硬适中,样式都是宁拂尧的风格。 “不知宁韶卿可否有福气吃到二小姐亲手做的糕点,该不会这些都是二小姐的手艺。” 宁拂尧一愣,眼神扫了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宁拂尧身旁的婢女却冷声呛到:“我家二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做这种粗活,你吃就吃怎么废话那么多,再说了,二小姐是为了救你而被郝连蓉佳扫了一鞭子,废话这么多,生怕别人知道你不要脸么!” 第175章 是非 “救我而扫了一鞭子?”宁韶卿奇怪,骤然看向宁拂尧。 宁拂尧却淡然处之,转眼对着婢女教训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别扰了妹妹的兴致。” “等等。”宁韶卿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蒙上了不白之冤,将婢女喊住:“二小姐说,救我而扫了一鞭子,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婢女不愿意搭理宁韶卿,稍稍屈膝作礼:“小的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就先告退了,还请二小姐见谅。” 宁拂尧点了点头。 宁韶卿越想越不对劲,将吃了半块的糕点放了下来。 “拂尧小姐昨日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所以才挡在了前面,婢女方才说的话,我着实不能理解。” “韶卿妹妹。”宁拂尧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若太子殿下受伤了,你我还能逃得了干系么?蓉佳想打的是你,太子殿下打抱不平,我又见不得殿下受委屈,只能挺身而出,就算说,是我救了你,也不为过吧!毕竟这种种事情,你才是始作俑者。” 宁韶卿心头一闷,宁拂尧这话说的,逻辑清晰,毫无差错。 可偏偏唯一忽视的是…… 宁韶卿为何要无端惹怒郝连蓉佳,还不是都为了她。 到头来,反倒是她没眼力劲,自己胡作非为了。 “韶卿妹妹?你怎么了?”宁拂尧见她不说话,像闷了口苍蝇,却窃喜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还想在自己面前邀功? “拂尧小姐。”宁韶卿却不禁的笑了笑,心态很苍凉,她从不知道拂尧还有如此能言善道的一面:“太子殿下说,我与您的长姐韶华长郡主长得很相似,或许吧!她与我一样,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惹祸精呢!” 当宁韶卿提及自己的前世时,宁拂尧气定神闲的模样,终于有了半分的变动。 “你们确实长相相似,姓名相同,性子嘛!倒是也挺类似,都挺善良天真的。”宁拂尧将眼前的芙蓉糕推到了宁韶卿的眼前:“你知道吗?长姐与你都以为这美味的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只可惜呀!我这人天生的没手艺,为了让长姐安心,总是让小厨房偷偷的做些,用我的名义送过去。是不是很好吃?长姐也很喜欢。” 宁韶卿吃东西的心情顿时没了…… “其实我不希望你和长姐一样,长姐落水,生死不明,是个悲惨的结局。”宁拂尧说着,手指落在了宁韶卿的下巴上,她轻轻的一捏:“你还年轻,才十三岁,告诉你一个长命百岁的法子,你觉得可好?” “什么?” 宁韶卿心里被欺骗的怒火渐渐燃烧。 宁拂尧对她说的越多,便暴露的越多,越让宁韶卿看出她的心肠有多黑,三观有多不正。 “人不需要长得太漂亮,你的这脸若是勾着太子殿下,会惹恼很多人。至于性子嘛,最好再隐忍些,蓄势待发才会一鸣惊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尊卑分明是自古之道。” 宁韶卿的怒火飙升。 “你只是个奴婢,本不该和我称呼姐妹,即便我口口声声如此说了,可你却不能以此为荣。长姐曾经总说,我虽是庶女,但只要姊妹一体,没有尊卑之分,可每每我逾矩,喊了一声她的名讳,转眼就会受一顿惩罚,祖母罚跪祠堂。” 宁拂尧将手收了回来。 “但尊贵呢!又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天生的。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懂了吗?” 懂了最好,若是不懂……也没机会再懂了。 她不允许一个同长姐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世上的。 宁韶卿手中的芙蓉糕落在了地上,眼神却越发的坚定。 “不巧了,宁韶卿天生愚钝,不明白。”宁韶卿站起身来,她眼神清凉凉的拂过宁拂尧的脸:“今日,多谢拂尧小姐的招待,你我之间两清,再无瓜葛。” 以宁拂尧今日说的话,宁韶卿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的落水别有隐情,哪怕宁韶卿从未怀疑自己的落水有阴谋,因为她的每句话中都是不甘和算计…… “日后妹妹要常来,我很喜欢你。”宁拂尧也跟着站起来:“你也别着急离开,让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拂尧小姐有伤在身,还是养好身体要紧。“宁韶卿朝着院落里的小湖看了过去,嘴角忽然很诡异的笑了笑:“拂尧小姐,你说,我会不会也无端落水啊!回去之时,还是避开着走,才能安全呢!”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就算有再多的意外,也是经过无数安排才会发生的事情,有因有果。” “那韶华长郡主的死呢?是意外?还是无数的安排。安排是因,意外是果?” 宁韶卿问的很直白。 宁拂尧此时表情格外的无辜,她悠长的叹了口气:“这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是吗? 宁拂尧的真面孔在宁韶卿的眼前一层层的解开,宁韶卿这心也像刀割似的难受。 “多是安排吧……” ——- 宁韶卿浑浑噩噩的从宁拂尧的住处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婢女总若有若无的朝着她看过去,似乎带着不少的非议。 “哎,听说了么?郡王将揽芷园腾了出来,因为府上住了两位小姐,郡王为了两位小姐的名声,特意让婢女收拾了那院落。” “什么保住名声?谁要来住么?揽芷园从建园开始,就连郡王都不舍入住,其内豪华幽静,名贵花草居多。” “宸王啊!不对不对,好像是太子殿下,总之这两人都给郡王送了信,咱们郡王府近来肯定是中了头彩,一个个的大人物来访,以后谁还敢忽视咱们郡王府。” 宁韶卿无意间听清了婢女的对话,心头不禁烦闷了起来。 宁拂尧让她心里憔悴,现如今宸王和太子要是两人同处一室,恐怕得闹翻天了吧! 郝连宸是宁韶卿喜欢的人。 君世陵又是她视为兄长的亲人。 朝堂上他们两人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一直以来,郝连宸都在边境打仗,所以才没有明面开火,这一回,难道要分出胜负了? 第176章 发疯 宁韶卿下意识的凑到了婢女的身旁,她眉心一拧。 “是宸王与太子都要驾临郡王府吗?” “是啊!”婢女愉悦的应答着,过了许久才发现:“你好像不是咱们郡王府的婢女吧!你是那个被宁二小姐救了的婢女?” “嗯?”宁韶卿没否认。 几个婢女彼此看了眼,其中一个端着水盆的女子忽然将手中的水盆递给了宁韶卿。 “能够到咱们利州郡王府来串门的人,在我看来,是闲人一个。正巧了,青莲姑娘昨日受了点风寒,正需要水呢!你递过去吧!” “青莲姑娘。” 不就是伺候宁拂尧的那位么? 宁韶卿刚要拒绝,水盆就塞在了她的怀里。 “青莲姑娘就住在前面那个小屋里,还不快递过去,别耽误了她。” “你们……”宁韶卿无语,只见这些婢女吆喝着自己做事,她们反倒转身离开。 宁韶卿看着水盆里荡漾的水纹,刚巧,她离开郡王府,要从小屋路过,罢了,不与这些人斤斤计较,不就是递水么。 宁韶卿抱着水盆,悠长的叹了口气,便默默的朝着小屋走去。 利州郡王府的婢女都住在统一的院落里,因为青莲是伺候宁拂尧的婢女,所以才特意在宁拂尧的住处外,特意辟了个小屋。 但青莲毕竟只是婢女,身旁没有旁人伺候着。 宁韶卿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推门而入。 小屋里点着淡淡的熏香,与宁拂尧身上的味道一致,只是,宁韶卿闻到这味道的时候,心头突然传过一阵憋闷,脑海霎时间发白。 “这味道,原本闻着幽香,今日怎么这般刺鼻。”宁韶卿扶了扶鼻尖,朝着小屋内的青莲走了过去。 青莲因生病,正躺在床上休息,宁韶卿见她气息微弱,端着水凑了过去。 “青莲姑娘,可否醒着,我是昨日那位宁韶卿,端了水过来……” 青莲闷哼了两声,听到了动静,才辗转醒来,费力的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多谢姑娘,你快些进来吧!” “嗯。”宁韶卿穿过屏风,走到了青莲的身前。 青莲眯着眼睛,看着神志清醒,可人却十分虚弱,似乎风一吹就倒了。 宁韶卿将水盆放在床边,抬起双眸,炯炯有神的眼睛珠子盯着青莲:“姑娘,我看你面色苍白,似乎有心悸的征兆,并不像是受了凉,若非受凉,冷水还是少用些吧!” 青莲未反应过来,只浅浅的应了声。 宁韶卿原本也没打算多事,刚打算离开,只是转身的时候,衣角上挂着的白玉玉佩撞击到了一侧的木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宁韶卿赶紧查看,好在玉佩并未受损。 “青莲姑娘,水,我已经送到了,便不做打扰了。” “别……”青莲出乎意料的尖叫了出来,她仿佛被白玉玉佩的声音所扰:“不是……不是我推你下去的,是荼蘼姐姐,她……” “不要!” 青莲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的眼神落在白玉玉佩上:“不要杀我,不是我做的。” “二小姐,我不敢……” “我不会说出去的。” 青莲碎碎叨叨的喊着,她伸出手,朝着宁韶卿扑了过去。 宁韶卿连忙躲闪,青莲却不依不饶,直到拉住了宁韶卿的腿,紧紧的抱住:“大小姐,大小姐,青莲不敢害你,不是我害的你。” “什么情况!”宁韶卿伸脚,想将青莲踹出去,青莲发疯了! 莫名其妙的疯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青莲见宁韶卿似乎要动手推开她,那眼泪簌簌的往下掉:“青莲还有老父亲要养,大小姐,我不是故意偷你的玉佩……我……我还给你……” “这块玉佩是我的,青莲,你失心疯了不成?” 宁韶卿垂眉,青莲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原来苍白的面色渐渐变得铁青,瞧她这样子,有些中毒的征兆。 可是宁韶卿并无依据。 “玉佩……玉佩。”青莲嘀嘀咕咕的说着,她又放开了宁韶卿的腿,拼了命朝床上爬去。 “青莲!”宁韶卿恶狠狠的喊了一声,这声音有些命令的意味,更藏着些肃然:“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莲不顾及宁韶卿,在床上翻找,宁韶卿想阻拦,可当青莲从她的枕头下,抽出一块和田玉玉佩的时候。 宁韶卿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块和田玉玉佩,是世陵哥哥在她及卉的时候,赠与她的礼物。 宁韶卿对这块玉佩很是喜欢,时常待在身上,似乎在自己落水的那一日,便将这块玉佩系在腰间。 “大小姐,你别缠着我了,玉佩还给你。”青莲颤颤巍巍的跪在床上,可眨眼的功夫又钻进了被窝里:“玉佩是我从荼蘼姐姐的尸体上抢来的,青莲没有对你见死不救……都是……” “都是什么!”宁韶卿的心底生出了些不安感,她觉得青莲似乎知道自己落水的事情。 见死不救? 宁韶卿记得,前世她迷迷糊糊的掉入了水里。 因为那日她想一个人透透气,身边没跟着人,要是按着青莲现在的疯言疯语。 青莲肯定装着自己落水了,而且荼蘼也在。 荼蘼是宁拂尧此前的贴身婢女,跟随在拂尧身边,难道当时她也在么? 既然宁拂尧在,为何不救自己?她想要自己死? “到底怎么回事,青莲,我落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韶卿激动的爬到了青莲的身旁,青莲抱紧身上的棉被。 “不要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青莲什么都听小姐的。” “不要……” “青莲!”宁韶卿使劲的拽开青莲身上的棉被,但她的力气着实大,随着掀开被褥,她整个人都被青莲推了出去。 宁韶卿重重的摔在了屏风上。 屏风不受力,轰动倒了。 “嘶。”宁韶卿倒抽了口气,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青莲的身上。 青莲的疯狂却越发的激烈起来,原本只是躲在床角,可是渐渐地,她铁青的面色又发着乌黑,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嘴巴里冒出了些许的白沫…… 第177章 暴毙 宁韶卿被青莲的惨状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青莲?” 宁韶卿倒吞了口口水,喊了声,可青莲却没有回应,于是她赶紧爬到了青莲的身侧。 青莲的呼吸竟然停了…… 就在宁韶卿刚打算再探探脉搏的时候,利州郡王府的人听见了动静纷纷的涌了进来。 为首冲进来的侍从,看见宁韶卿匍匐在青莲身上的模样,大声的吆喝了一声。 “你是谁,怎么会在青莲姑娘的房间。” 宁韶卿咬着牙,转过身来,她看着门口的一堆人,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我是珍宝坊的女婢宁韶卿,方才受拂尧小姐的邀请来了利州郡王府,又顺手给青莲姑娘送水,只是当我到了这里,没过多久,青莲姑娘就暴毙身亡了。” “什么?暴毙身亡!” 众人惊讶,左右张望了两眼,有胆大的侍从走了上来。 见到青莲躺在床上,双眸撑得滚圆,嘴角留着的污血,铁青的面色叫人恐惧。 “天啊!这惨状,差点就是七窍流血。是何人将她害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告诉拂尧小姐啊!” “就是!” 宁韶卿往前让了几步,见旁人走过来,似乎要搬动青莲的尸体,严声道:“别动,她是被人害死的,哪怕是中毒,也不能随意动弹,还有满屋子里的摆设,谁都不能动分毫。” 被宁韶卿这么一呵斥,本来想动青莲的人动作停住了。 宁韶卿想了想,青莲是宁拂尧身边的婢女,昨日见青莲还好生的伺候宁拂尧,今日却忽然暴毙。 一来,要么是青莲的仇敌。 二来,极有可能是宁拂尧的对手。 宁韶卿一想起青莲死前说的话,对宁拂尧的怀疑越来越深,青莲知道拂尧背后做的所有事情,荼蘼那丫头似乎已经死了,青莲对宁拂尧来说,可能是体己的丫鬟,也有可能是祸害。 可是宁拂尧若是凶手的话,青莲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宁拂尧下毒手呢? 宁韶卿想不通。 就在宁韶卿思考的时候,前去通报宁拂尧的侍从又匆匆赶了回来。 “现在谁都不许离开,现场的人都可能是凶手!”侍从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宁韶卿的身上:“方才我告诉了拂尧小姐,只可惜拂尧小姐心善,一知道这个消息痛心的晕了过去,刚好在拂尧小姐身边的郡王妃下令道,现场的女婢嫌疑最大,现在就拿下!” “将我拿下来吗?”宁韶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眼神中多出些嘲讽。 “拿下。”侍从朝着身边挥了挥,一下子冲上来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将宁韶卿架了起来。 “青莲姑娘中毒身亡,听人说,昨夜她就不舒坦,恐怕已经中了毒,我若真的是凶手早就跑走了,何必回来看看她有没有死,再说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干嘛害她!” 宁韶卿说的不卑不亢,可侍从压根不听她的话:“直接送去水牢,等郡王回来再审问。” “你们无权关我,就算我有嫌疑,那也是官府审问,私设的水牢恐怕不符合规矩吧!”宁韶卿挣开了束缚,听灵活的往外面走了几步:“衙门的人将我带走我无话可说,可郡王府滥用私刑,这等大罪!你们担待不起!” “你这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如此多话!”侍从不耐烦的看着宁韶卿,他抚了抚袖子:“我家郡王是利州的王爷,我家郡王就是利州的法!小小的衙门还想和郡王府抢人,更何况是凶手,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 “你……”宁韶卿这是遇到地头蛇了? 无辜牵扯到青莲的死当众,她也觉得很无厘头。 若实在脱不了身,那也只能勉强入了水牢,陆澜西要是晓得自己遭遇了此事,就算为了保住珍宝坊的名声,他也得救她。 “好吧,既然如此……”宁韶卿的话还没冒出声来。 整个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冷冽了下来,温度似乎也降了几分。 门外原来吵吵嚷嚷的声响,变成了一片寂静,而房内的尴尬也渐渐变成了紧绷感。 “利州郡王是利州的法,本王没承想竟听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看来,是时候和李忠谈一谈,何为天,何为法的道理了。” 这声音寒彻骨,也十分熟悉。 宁韶卿以为她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声线,可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还是出现了。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袍,袍子华贵,上面用金线绣着活灵活现的花纹,男人头顶白玉发冠,面容清冷,唇色朱红。 “是……是宸王殿下。” 侍从一见到郝连宸,张狂的姿态立马蔫了,周围的侍从婢女纷纷跪了下来。 “见过宸王殿下,宸王千秋。”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她这般落魄的姿态被郝连宸瞧见了,宁韶卿竟有些无脸面对。 既然她此前说了那么狠的话,再见到郝连宸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同那些婢女一样,对他卑躬屈膝,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郝连宸入利州郡王府,本是巧合,完全是听到君世陵在,他才奔波此处。 即便郝连宸对宁韶卿牵肠挂肚,可他心里清楚,若想在与君世陵的斗争中保住阿卿,他对阿卿不能有情。 情不仅是他的软肋,更是阿卿的毒药。 于是,郝连宸扫了眼跪拜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疏远而又清冷的视线直射了过去。 “本王身前,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挺直,不折腰,好本事啊!” 宁韶卿一听到郝连宸的话,心里头算是明白了,这丫的,与她一样翻脸不认人了。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便慢慢的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民女宁韶卿见过……” 下跪的时候,宁韶卿不以为意,可是当膝盖还没落地,她心口再次恶心的想吐,脑海一片空白,这感觉好难受……难受到宁韶卿想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见过宸王……宸王殿下……” 宁韶卿的话轻飘飘的从唇间冒了出来,话音刚刚落下,她整个朝前栽了下去。 郝连宸一惊,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爱意,见心爱的女人倒向自己……郝连宸慌了。 第178章 觉醒 宁韶卿头疼的厉害,整个人似乎被浸泡在水中,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她想要醒来,可是眼皮却十分重,只有手指似乎轻了点,她紧紧的抓住了双拳…… 这时耳边传来了惊叫声。 宁韶卿听不清楚,但晓得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走动,还有人握着她的手。 “郡主,郡主有动静了。” 宁韶卿身旁的婢女快速的跑了出去,宁韶卿的头更加难受,睁不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韶卿的意识是清晰,她记得青莲暴毙,而她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难道她也遭遇了毒手。 宁韶卿心里生出了不少的害怕,她不要再次重生,若是再次重生,便会让郝连宸忘了自己。 怎么办?要醒过来,醒过来便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韶卿稍有些痛苦。 “大夫,您快过来看看,时隔数月,这是我家郡主第一次动弹。” 宁韶卿忽然之间好累,累到不想挣扎,她手部传来了微弱的刺痛感,紧接着是身体的各个角落。 “长郡主的身体正处于恢复当中,她的身体中毒日久,这种长年累月的毒药是需要时间慢慢消耗的。”被婢女请来的大夫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宁韶卿的身体:“若手能动弹,身体恢复指日可待,现如今她的意识应当是清醒,请老夫人和表少爷多多呼唤郡主,肯定有好处的。”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雀跃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宁韶卿的脑海里。 隐隐约约的。 宁韶卿听到了长郡主三个字,难道说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的身体中,这怎么可能…… 她失足落水,不应该已经死了么…… —— 此时的江南。 已经到了十月底,深秋转为了初冬,江南没有北方那般寒冷,更没有边境那般料峭。 气候虽然有些寒意,但比起京都暖和了许多。 这是乔瑾瑜随着宁老祖母南游的车马,到达江南的第十日。 乔瑾瑜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怀中揣着上号的徽墨,朝着前方的庭院走去,他嘴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乔公子,您回来了?”婢女迎春快步的走了上去,她比乔瑾瑜更加欣喜:“迎春有一件好事要告诉公子,公子听到后,肯定开心。” “什么好事。”乔瑾瑜摇了摇头,他只关心庭院内的那人。 “今日长郡主手指动弹了,我与蜜意在旁边伺候的时候发现的,大夫刚刚诊断过,说长郡主已经开始恢复意识,是个好兆头。” “真的!”乔瑾瑜还没等迎春的话说完,整个人都充满了喜气,他朝着庭院内奔跑而去:“韶华要是动弹了,是个好事!我要快些见她。” “嗯!老祖母得知了消息也去了,看来,咱们宁国公府终于要恢复原来的模样!”迎春双手放在身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迎春真的好生想念长郡主。” “我也很想她。”乔瑾瑜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宁韶卿的爱意。 原来乔瑾瑜只敢将对表妹的爱意瞒在心底,可是当他看见表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一想到宁韶卿与宸王之间的浓情蜜意。 乔瑾瑜就明白了,只要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表妹和祖母肯定能看清他的真心实意。 虽然当年乔氏灭门,乔瑾瑜听了郝连宸的一面之词,或许和宁国公府有关,但一切往事只要追查,他也相信宁老祖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郡主醒了,迎春同样想看到您和郡主之间能成好事,毕竟能像乔公子这样对长郡主一心一意的男人不多了。”迎春万分感慨,她不禁想到了宁国公府的那两位,无意的抱怨道:“世人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喜欢长郡主,可是二小姐居然在长郡主落水的时候,与太子殿下成了一对。真是看不出来,他们两人竟然如此薄情寡义。” “迎春!”乔瑾瑜的面色下意识冷了下来:“有些话不可胡说,拂尧表妹性情温婉,又是韶华的贴心人。太子殿下欢喜谁,关韶华什么事情,再者,韶华只将太子当做亲哥,这不是众所周知吗?” “知道了。”迎春被乔瑾瑜这么一批评,立马泄了气。 迎春瞧向了气质温和的乔瑾瑜,世人都知道长郡主将太子殿下当哥哥,可乔瑾瑜不也一样么? 但凡长郡主对这二人动了情,长郡主也不至于至今还未出嫁。 “不与你多说了,我要去见表妹了。”乔瑾瑜将怀里的徽墨塞在了迎春的手里:“她醒了,比什么都重要。” “是。”迎春抱着徽墨,屈膝,目送乔瑾瑜离开。 自从韶华长郡主落水之后,老祖母并不对外宣称长郡主的消息。 长郡主是生是死,就连府中的人都不清楚。 只有跟随老祖母南游的几人,才知道韶华长郡主的近况。 长郡主是失足落水的,这一点没有任何质疑,只是落水后,长郡主因为呛水,并没有身亡,本应该在数日内醒来的,但韶华长郡主长时间处于昏迷的状态,老祖母请了京都的太医来诊治,并没有发现异常。 南游后,途中遇到名医,这才艰难的诊断出韶华长郡主是中了西域的奇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是长期潜伏在韶华长郡主体内的,遇到烈性的香气才会引发毒症,毒症的表现也很寻常。 “真不知道是谁给长郡主下了此等凶狠的毒药,真是太恶毒了。”迎春嘟嘟囔囔的冒了一句:“长郡主那么好的人,怎能如此呢?这种人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罢了罢了! 迎春跟着乔瑾瑜的身后快步走向了院内。 只求韶华长郡主赶紧醒过来,说不准能找出陷害她的凶手。 迎春入了院落,院落十分热闹,门外站着不少婢女,而门内则是涌着宁老祖母和她身旁伺候的嬷嬷,乔瑾瑜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屋子。 “怎么样了?” “还没醒,不过情况好了许多,听闻呻吟了几声。” “大夫说,还得休养些时日呢!郡主要是醒过来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能回京都了,若是再南游,肯定得累死……” 第179章 两重体验 “这就不知道了。”婢女七嘴八舌的说着。 乔瑾瑜入了内室,转眼就有掌事的嬷嬷从房内走了出来,一本正经的瞧着众人。 “长郡主需要静养,你们休得在院落中吵闹,从即日起,除了乔公子、迎春及蜜意能亲近长郡主,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 “为什么呀!”婢女们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韶华长郡主此前掌管府中事务很严格,但赏罚分明,从不冤枉好人,深受众人的喜欢。 “之前都是大家轮班照顾长郡主,现如今只要了迎春和蜜意,真是太瞧不起咱们对主子的忠诚了。” 嬷嬷清凉的眼神扫了人群一眼:“要是真的忠诚,怎么没见你们替长郡主中毒,行了,都各自散了吧!这是老祖母的意思,谁还敢违背老祖母的命令?” “不敢……” 众婢女纷纷的跪了下来:“谨遵老祖母指示……” —— 边境利州郡王府 从宁韶卿在郝连宸面前昏迷过去的那一刻起,整个利州郡王府陷入了深沉的低气压。 “这些大夫都是吃软饭的么!好端端的人怎会无辜晕倒,找不到任何原因。”郝连宸双手紧紧的捏拳,坐在床侧,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宁韶卿的身上:“给本王再去请大夫。” “宸王……”利州郡王李忠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他哪里能想到前两天在郡王府胡作非为的女子又重新回来了。 这一次还闹出了婢女暴毙的大事。 “数位大夫都没能看出宁姑娘的问题,说不准宁姑娘只是睡着了。”李忠软软弱弱的说着,一瞧郝连宸那冰锥似的视线落了过来,瞬间缩住了脑袋:“再等等就醒了。” 阿卿昏迷了足足一天,无论郝连宸如何呼唤,阿卿从未有过清醒的迹象。 与其说,阿卿昏迷了,倒不如说,阿卿或许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这哪里是睡觉的状态。 “那个婢女的事情如何处理。”郝连宸转而深情的握住宁韶卿的手,语气严厉。 李忠低下头,赶紧汇报道:“暴毙的婢女是宁国公府二小姐宁拂尧的贴身侍女,名叫青莲,今年十六岁,生性胆小懦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对于她的暴毙身亡,宁国公府也感到非常意外,宁二小姐也晕了数次。” 郝连宸的耐心被一点点磨尽:“本王只问,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 李忠也想知道凶手是谁,他刚想为自己的无能做辩解。 郝连宸的背影渗透出了死亡的气息,如同暗夜修罗,直逼李忠。 “王爷恕罪!”李忠扑通的跪了下来:“我已让人前去对青莲姑娘的饮食进行调查,只是调查结果却不尽人意,饮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照顾青莲姑娘的婢女也是郡王府的资深女婢,她们身家清白,是不会对青莲姑娘下毒的。” “好,既然你说找不出饮食上任何的问题,那本王便换个问题!她中的是什么毒。” “这……”李忠漆黑的双眸叽里咕噜的转了一圈,他悄咪咪的朝着身后的侍从看了过去。 侍从摇了摇头。 “王爷放心,本郡王已经请澜西到边境寻找外域大夫,找不出本土毒药,那肯定是齐国外的毒药……用不了许久的。” 李忠憨实的笑了声。 “呵呵。”郝连宸轻轻的放下的宁韶卿的手,那温柔的眼神带着浓厚的担忧:“阿卿,快些醒来,你肯定知道是谁对你下了狠手,别吓我。” 说完这话,郝连宸侧身瞧着李忠:“陆澜西若是能找诊治阿卿的人,本王重赏。” “是,宸王殿下,我替澜西答应了。”李忠的双手抱在身前,朝前跪拜一步:“多有得罪之处,请王爷见谅。” “下去吧!”郝连宸不想在阿卿的面前动怒,万一吓坏了她,她更沉睡不醒,那可怎么办? 郝连宸吩咐完毕后,众人朝着门外退了出去。 李忠见郝连宸如此阴晴不定,心里难安,谁都能看出来宁韶卿是他的软肋。 其实于郝连宸而言,谁都知道女人这种软肋,不如断了好。 “阿卿……”郝连宸见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他仔仔细细的盯着阿卿的脸,几日不见,阿卿似乎消瘦了许多。 阿卿眼睛下方生了些淡淡的黑晕,应当是晚上没歇息好而成。 身材好似也纤细了不少,一只手就能完完全全的握住她的拳头。 “本王望你快些醒来,无辜的昏睡会变笨。”郝连宸的手指落在了宁韶卿的鼻尖,轻呼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脉象正常却昏睡不已,是谁害你的。” “咳咳。” 就在郝连宸看着宁韶卿,怕是要看出花的时候,宁韶卿忽然轻咳了一声,轻飘飘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郝连宸浑身一紧绷,连忙拉住了宁韶卿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是喉咙难受么?” “干,水。”宁韶卿粗喘了一口气,意识慢慢的回笼,她猛地睁开双眸。 明明方才呛的难受,仿佛溺水。 可眼下,喉咙又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干涩难受的。 “我要喝水。”宁韶卿双手紧紧地抓着身旁人的衣角,她抬头:“水。” 郝连宸见到宁韶卿如此渴望水的模样,他激动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好转便是一瞬间的事情。 阿卿身体康复让郝连宸措手不及。 “等等,我这就拿水给你。” 宁韶卿对水的渴望实在是太强烈,身体上的干涸,促使宁韶卿一接过郝连宸的水壶,立马喝了起来。 渴干两重天的感觉叫人真心难受。 “还需不需要水。”郝连宸热忱的关怀着,他的柔声细语让宁韶卿觉得失而复得。 宁韶卿以为自己又会莫名其妙的死上一次,然后再次重生。 之前的意识告诉宁韶卿,她应当是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体里。 可是苏醒后…… “阿宸……”宁韶卿喉咙颤颤巍巍的发出了这两个字,她期待,又害怕:“真的是你?” 郝连宸疑惑的瞧着阿卿那奇奇怪怪的神色,将她的手拉扯到自己的脸上:“你摸摸看,是我……” 第180章 认错 宁韶卿察觉到手指间的温度后,最不安的情绪落了下来。 是阿宸! 是他。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眼神中的关怀和爱意,对他抱有的浓烈爱意一触即发,她真的生怕失去阿宸。 郝连宸萌生了几许的奇怪,他能感觉出此时的宁韶卿与以前不同。 “怎么了?眼眶通红,向来是你说不要我的,这次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郝连宸轻声取笑,紧紧的握着阿卿的手,感受着她鲜有的温柔,留恋着她轻捏自己肌肤的触感。 “要是清醒了,莫要将一切都怪罪在我的身上。” “我是清醒的。”宁韶卿听出郝连宸那战战兢兢的话,也清楚,她之前所说出的话究竟有多么的伤人。 能让枭雄战神如此忌惮,又懦怯的试探心意。 宁韶卿喉咙一颤,心里格外的酸。 要是她真的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那郝连宸怎么办?郝连宸是要与自己为敌的,他不喜欢宁国公府的人。 一想到此处。 宁韶卿的目光锁在郝连宸的身上,他长得真俊俏,越看越好看。 她瞧见她的手被郝连宸握在掌心,看着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再瞥向他那朱红色的唇…… “阿卿……”郝连宸哪里受的住宁韶卿如此表情,好像在勾引他,直白的爱意让郝连宸再次心潮澎湃。 郝连宸下意识的倒吞了口口水。 而此刻的宁韶卿又瞥见了郝连宸滚动的喉咙,真性感。 “阿卿,你不要用此种眼神盯着我。” 宁韶卿心中的执念被郝连宸瓦解,她又伸出右手,勾着了郝连宸的脖颈,葱白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郝连宸口水滚得更为厉害,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热血上头。 “郝连宸,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何事。”郝连宸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意识的瞥过眼去。 宁韶卿却不给郝连宸转移视线的功夫,手指轻轻一拉耳垂,左手捧住郝连宸的脸颊。 “唔?”郝连宸的话就压在喉咙里,阿卿,到底怎么了? 今日好过了头,反而叫郝连宸不习惯了,可是这种好,是郝连宸很喜欢的。 宁韶卿的双唇触在了郝连宸的下唇上,软糯糯的唇瓣似有若无的靠了两下。 亲……亲上了。 郝连宸双眸撑得滚圆,这小丫头,说好桥路各走,情绪转变也就罢了,现如今这算是出尔反尔? “阿卿,你究竟要与我说什么?”郝连宸呼吸停窒,宁韶卿火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浑身的紧绷感带着窜起的火热,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宁韶卿鼓起了勇气,她扣住郝连宸的下巴。 原本只是轻轻触碰的双唇,郝连宸退了一下。 宁韶卿却强硬的再次靠了上去,柔软的小舌俏皮的划过郝连宸的下唇,轻轻一扫,转而又像吸允橙子一般,对着他的双唇,又吸又啃又拉扯。 “喜欢我……喜欢……”郝连宸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一愣一愣的,更多的是惊喜。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阿卿说,她喜欢他。 当郝连宸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该有多么的雀跃啊!他的阿卿,最心爱的女人与他说了,他最期待的话。 这比打赢了无数场战争还激动。 “那你能原谅我么?”宁韶卿支支吾吾的说着,她靠在郝连宸的身侧:“对不起,过去是我的错。” 阿卿道歉了! 郝连宸从所未有的荡漾。 宁韶卿等着郝连宸的回答,可是却没有及时的得到回复,他生气了?或者说,心里生了芥蒂。 宁韶卿亲吻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郝连宸唇瓣微凉,麻麻酥酥的感觉越发浓厚,阿卿退让的动作叫他空虚的难受。 他没有生阿卿的气,只是将她那无辜的疏远当做她的小脾气,她住在他的心里,哪有那么容易离去。 “继续。”郝连宸长谓了一声,清冷的嗓音多了几许的命令。 “什么?”宁韶卿的表情生了几许的失望,也怪她,所有的事情都怪她作死,怨不得旁人。 郝连宸丝毫没将视线从阿卿的脸上离开,她眼角下垂,表情很丧,但是却可爱的要紧,她咬着唇的,那充血的双唇垂涎欲滴。 郝连宸喜欢他与阿卿的亲密接触,她的停顿让他难受。 罢了…… 他对阿卿,没有所谓的高傲,没有无谓的自尊。 宁韶卿放下双手,往后坐了坐,可身体还没离开,手还没摆脱郝连宸。 郝连宸瞬间紧扣宁韶卿的双手,右手将她的腰握住,往身前猛地一推,二人牢靠的贴在一起。 郝连宸准确无误的锁住了宁韶卿的唇,他强势霸道,攻势强烈的亲吻落在了双唇,舌头重重的搅拌着对方的口腔,牙齿又细细密密的咬着唇瓣。 郝连宸略带着惩罚性的,索取了阿卿的唾液。 “疼……”宁韶卿的唇被郝连宸咬的发麻,连呼吸都被他夺取了。 唾液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本王此前的心被你伤的更疼,这不算什么。” 郝连宸淡淡的说着,他将宁韶卿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塞在了身体里。 可是…… 真的很疼。 血丝都落入了口腔,郝连宸太用力了。 宁韶卿哪里受过这么粗鲁的疼爱,泪花翻了出来,可是这样的刺痛却带来了别样的骚动。 郝连宸觉得坐着亲吻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于他,深爱的人自然要深深的疼爱,于是将宁韶卿干脆摁在了床上,一手由腰间向上而抚,一手落在了身前,轻轻重重的摩挲着。 宁韶卿咻的耳根通红…… “既然道歉了,日后便好好的过日子。”郝连宸暂且放过了双唇,重重的喘息了两口,可是眼下,又转而攻上了宁韶卿的脸颊,下巴,脖子,在脖子上又重重的吸允出两个红印。 “不许再说对不起,阿卿,我深爱于你,何谈对错,即便是错,那也是本王未懂你的心思,娶妻是用来宠的,不能容你有半分委屈。” “郝连宸……” 宁韶卿讶异,满心的感动……郝连宸又握住宁韶卿的双手,两人十指交叉:“你还小,不知夫妻是何?相携相伴,余生皆是你,日后,我吃些亏,多受受你这刁蛮任性的气,被我宠坏的女子,又何人敢要。” 第181章 打扰 “你不能如此待我。”宁韶卿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这般。” “那何人值得。”郝连宸的吻慢慢的往下落去,落至宁韶卿的心口:“这都是命吧!活该本王竟栽在你的手中。”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再加上前世的那二十余年。 没有人比郝连宸更在乎自己。 宁韶卿悠悠的叹了口气,松开郝连宸的十指,抱住他宽阔的后背。 郝连宸又感受到了宁韶卿的主动,他想要,脑海里疯狂的想要她,身体也燥热无比。 “我要你的身。”郝连宸下定了决心,亦或是担心宁韶卿再反悔。 要了阿卿,她才可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虽然像阿卿这样强悍倔强的女子,有可能不理世俗…… 宁韶卿没吱声,可那红扑扑的脸颊,躲躲闪闪又娇羞的视线…… 郝连宸再也憋不住了,右手迫不及待的将衣襟扯开,双腿压住女子的身体,野蛮而又原始的欲望促使着郝连宸。 郝连宸的双眸渐渐发红,他此前没有亲密接触过女人,更不知道温柔何意。 郝连宸与宁韶卿的新婚夜,他虽然占了些便宜,但没有实质性的发展,现如今,郝连宸只晓得身下的女子属于她,他摸索摸索,自然就轻车熟路…… 宁韶卿浑身忽的紧绷,胸口一凉,紧接着双腿一凉…… “唔……”她有些怕,下意识的推了推。 可郝连宸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屋内暧昧的气氛节节攀升,床内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这一切发生的出乎意料。 只是…… “宁二小姐,宸王正在房内照顾宁姑娘,此时您不宜进去。” “可……” 宁拂尧为难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进来,转眼,郝连蓉佳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分。 “干什么啊!你们要再阻拦本小姐,小心我一鞭子打死你们,我去会会表哥,碍着你们事了?都给本小姐闪开!” “宁二小姐,您拦一拦郝连大小姐吧!”侍从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乞求,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郝连蓉佳气急败坏,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朝着房内横冲直撞的走了进去。 这一脚踹的不要紧,房内那桃红色的氛围被瞬间击碎! 郝连宸那奋力的动作停了下来,面上充满了阴郁,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与心爱的女子亲热,衣服都扒了,彼此坦诚相见,两人情投意合,就差销魂的那一步…… “郝连宸……”宁韶卿双手猛地握拳,她迅速的从丧失理智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她刚刚……刚刚和郝连宸差点……差点就成了真正的夫妻。 宁韶卿的眼神恢复清明,一眼扫过郝连宸那健硕的体魄,无意间扫到了他的……宁韶卿的脸颊红的像火烧似的。 郝连宸手指一挥,两侧的窗帘火急的放了下来,他拿起地上的长衫将媳妇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这才套上衣服。 “此事交于我。” 郝连宸心里气的不行,他拧着衣服,坐在床上。 郝连蓉佳从屏风外侧快步的走了进来,步履十分轻盈,那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整个屋子了。 “表哥。”亲昵的称呼中全是娇嗔。 郝连宸本就对郝连蓉佳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看在郝连国公的面上,将她视若自己的妹妹,否则早就将她处置了。 “滚出去。” 郝连宸低低的喘息了一声,他有条不紊的穿着衣服,用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挡住阿卿。 “表哥……”郝连蓉佳没什么眼力劲儿,听到郝连宸的呵斥,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怎么啦!蓉佳好些日子没瞧见你,心里颇有些激动,便没通传,闯了进来,难道表哥都不想蓉佳嘛!” 郝连宸眉心拧的更深沉。 宁韶卿听着郝连蓉佳如此娇滴滴的话,稍稍的躲开了郝连宸,撇过头,视线落在了床帘上。 郝连宸后背僵直,媳妇这是生气了? “滚!”他再次低吼一声:“你们二人给本王滚出去!” “宸王殿下。”宁拂尧垂眉,屈膝作礼:“我与蓉佳闯入,望王爷不要生气,王爷似乎在休息吧!扰了王爷,是我们的不该。” 宁拂尧长了双眼睛,自然能看得出,郝连宸此时在做些什么。 床帘被放了下来,若影若现的能够瞧见他衣衫不整,至于他的身边虽看不见女人,但恐怕里头还藏着一位。 “我与蓉佳听说,宁韶卿昨日昏迷在婢女青莲的住处,下人又说,是宸王殿下将她带了回来,我与蓉佳都和宁韶卿有些交情,她又一天未醒,实在是太担心了,所以才会这般莽撞,殿下……”宁拂尧朝着郝连宸处张望了两眼:“要是宁姑娘不在这里,我们便不打扰了。” “谁是来看那个小贱蹄子的!”郝连蓉佳听着宁拂尧那虚伪的话,生出了几许的恶心:“我是来看表哥的!表哥,你在休息吗?我看还是起身吧!现如今日上三竿,赖床也不适合!” 郝连蓉佳掩唇笑了笑:“外头风言风语,说你衣带不解照顾女婢,真是笑话,表哥才没那个闲情管无关人的生死呢!亏得宁二小姐还说表哥你不能自降身份,这种事情还得我与她去做,连表哥都不在乎宁韶卿那种女人,我们也不该照料的,活该她去死。” 郝连宸的不悦感越发的升级,郝连蓉佳对阿卿居然如此不敬。 “蓉佳,宁姑娘为人不错,你还是不要如此诋毁,可能昨日宁姑娘扑在了宸王的怀里,所以大家才误会了,王爷没有照顾宁姑娘,肯定也让别人照顾了,还请宸王告诉蓉佳与拂尧,宁姑娘现在身在何处?我们去瞧瞧她的状况。”宁拂尧往后退了两步:“王爷说了,我们便离开。想必出于我们对宁姑娘的关心,王爷更不会计较今日打扰休息之过。” “呵呵。”郝连宸轻声的笑了笑。 若说郝连蓉佳鲁莽,做事不讨喜,这位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拂尧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字字说的都是好心向善,可每一句话都突出了郝连蓉佳那缺陷的品质,以衬托自己的高尚。 第182章 天真 “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三次,立即从此处离开。”郝连宸的声音已经寒颤到了冰潭之中,粗粝的手指稍稍掀开床帘,露出了半张阴冷的脸:“若叫本王亲自动手,那可就不晓得轻重了。” “表哥~”郝连蓉佳被好连宸这面色愣是吓了一跳,她撅着唇,刚想靠近。 可结果。 郝连蓉佳将从床帏间看到一双纤细葱白的双手,从后方抱住了郝连宸。 “王爷,这两人好生讨厌,快点叫她们离开嘛~”娇滴滴的声音仿佛都软化掉了,床帏内侧的女子没露脸,但她抱着郝连宸,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地位:“扰了你我的清净,明明是死罪,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什么宁姑娘,你个死相在外面究竟惹了多少的女人!” 郝连宸听着阿卿那捏起来的嗓音,说出这般如同狐媚般的话,体内原本熄掉的火再次窜了起来。 “以后人家若是入了府,这姐姐妹妹的一大群,人家才不要呢!” 宁韶卿无可奈何的吐了口气:“那个郝连小姐一看就不好惹,是个醋坛子,哎呦,宁二小姐更别提了,出生高贵,架子高,死相~我可无福消受,你要是割舍不下,就赶紧从人家这床上滚下去,别糟践了我这一片真心。” 宁韶卿说完这话,小巧的双足就落在了郝连宸的腰间,似乎要踹下去。 郝连宸哪里不清楚阿卿的用意,礼节性的请不出去这两位小姐,那便改个谋略。 就在宁韶卿要踹下去的时候,郝连宸小心翼翼的将宁韶卿的双手捧住,裹在了自己的怀里:“别踹,天冷,冻着脚。” “表哥!”郝连蓉佳一声尖叫,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眸:“这女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要脸的额事情……” “不要脸?”宁韶卿无辜的笑了笑:“郎情妾意的事情,郝连大小姐怕是羡慕吧!你瞧瞧,两个尚未婚配的小丫头,闯进来打扰人家床帏之事,也有道理了?还是名门教出来的大家闺秀?” “这……这……”宁拂尧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明面上的道破了郝连宸此时做的事情,她连忙拉住了郝连蓉佳的手:“蓉佳,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在这里。” 郝连蓉佳怒火攻心,就想瞧瞧睡在表哥床上的女人是谁。 “我不走!表哥,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能……”郝连蓉佳从腰间抽出长鞭:“你如此尊贵的身份,她这般下……” “郝连蓉佳!” 平日里郝连宸给足了郝连蓉佳面子,可她要再侮辱阿卿,决不能容忍。 “本王欢喜的就是这样女子,你不配教训。”郝连宸的目光落在了外侧的侍从身上:“来人,将这二位拖出去!” 侍从从外侧冲了进来,气势十足。 郝连蓉佳见郝连宸动了真格,心里生出了委屈,嚷嚷道:“表哥,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郝连蓉佳说完这话,掩着双眸,跑了出去。 宁拂尧见郝连蓉佳离开,也连忙屈膝:“叨扰了,宸王。” 郝连宸见碍眼的两人终于离开了,满肚子里的火在转眼见到宁韶卿的瞬间熄了下去。 “这二人终是走了,阿卿。”郝连宸叹了口气,想重新俯身抱住宁韶卿,唇刚想落在阿卿的脸上。 宁韶卿此时却侧过脸去,将郝连宸推开。 “宸王殿下,您这桃花真多,若一个不慎,岂不得被无数个女人给生吞活剥了。”宁韶卿酸意十足,她双手抵在郝连宸的身前:“看来呀!离你远些才是明哲保身。” “休想。”郝连宸刮了刮宁韶卿的鼻尖,强硬贴上身去:“旁人哪有你好,方才那软绵绵的曲调,本王真心欢喜,再撒娇一声,如何?” “不要。” 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肚皮,她垂着双眸:“阿宸,我睡了多久,浑身乏力也罢!这肚子也饿的难受。” “足足一天。”郝连宸见宁韶卿饿了,便退身,强忍着体内的那一股火:“这就叫人给你准备吃食,罢了,今日好事被人打扰,下次便不会再给你机会,阿卿,这次算本王吃亏,下次得好好弥补。” “哎呀!”宁韶卿的脸颊再次被郝连宸撩拨的发红:“别说了……” “害羞的样子,可真好看。”郝连宸笑的发颤,心情十分愉悦。 自从阿卿与自己闹了矛盾,郝连宸很久未如此酣畅淋漓的大笑了。 “……” 宁韶卿哼了声:“说的好像,平日里我长得就不好看呢!” —— 宁拂尧追着郝连蓉佳,她见郝连蓉佳出了门,那眼泪就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心里不禁的嘲讽了一番。 郝连蓉佳如此刁蛮,没想到对郝连宸倒是真心。 “蓉佳,你别哭了,哪个男人不喜欢在外面开荤呀!你越是这样,恐王爷会对你更加疏远的。” 宁拂尧好心的将手帕递给了郝连蓉佳,可郝连蓉佳却将手帕扔掉,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宁拂尧,你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归宿就了不起嘛!你以为你就能安安心心的嫁给君世陵当太子妃,你真是太天真了。” 郝连蓉佳双眸通红,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收起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想什么。” “蓉佳……”宁拂尧的神情也变得委屈起来:“你误会我了,我处处为你着想,你瞧,当我得知宸王对一个婢女动了心思的时候,第一时间陪你找上门来,你和宸王冲突,也是我在其中周旋,虽说中途出了个狐媚子,但至少你晓得宸王的现状,见到了宸王,这不就够了!” “可是表哥今日是将我轰出来的!”郝连蓉佳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未对我如此!” “那是因为床上有个女人。”宁拂尧长长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还未迎娶正妃,可是家中却有了好几门妾室,哪个妾室不都有着高强的本领,可是要想当太子妃,必须得容忍后宫佳丽三千人,不让丈夫为难,这才是正妻的大度。蓉佳,宸王殿下不想为难你的,只是你太不给他面子了。” 第183章 和好 “我还不给他面子么?没当场将那女人收拾了,已经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怎么还不够?” 郝连蓉佳双手紧紧握拳,气的浑身发颤:“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爹爹,他郝连宸依仗的是我郝连家,他要是亏待我,绝对要他好看。” 宁拂尧此时却掩唇一笑,她微微的摇了摇头:“蓉佳,你是宸王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本管着他呢!再说了,当今的朝局,郝连宸独当一面,早就是无人能敌的大将军,你郝连国公府根本无法撼动宸王的地位,如此要挟,反而显得不自量力。” “你胡说!”郝连蓉佳差点又怒火中烧,想打宁拂尧一顿。 宁拂尧神色一改,却随意的说道:“但你也别太较真,你难道忘了,我们今日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不就是看看表哥有没有被宁韶卿那狐媚子勾引!”郝连蓉佳气的牙痒痒:“宁韶卿没在,却有其他的小妖精。哼,我以为表哥有多喜欢她呢!不过就是做做表面功夫。” “对呀!今晨你和我说了宁韶卿的背景,还让我吓了一跳呢!”宁拂尧抚了抚胸口:“她与我长姐长得太过于相似,我也一直以为她是珍宝坊的婢女,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位宸王不顾礼法,上报宗祠的宸王妃,我此前怠慢了她,还怕她生气呢!” “什么宸王妃!就是一出生卑微的农家女,牙尖嘴利了些,现如今表哥有了新欢,给我逮着机会,绝对让她死的彻底!” 郝连蓉佳说完这话后,一甩袖子,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而宁拂尧回身,视线落在了身后的屋子上。 宁拂尧怎么也想不到宁韶卿不仅与长姐长得相似,姓名相同,她还得到了宸王的垂青。 最重要的是宁拂尧一想到前天郝连蓉佳甩鞭子的事情,心里更不舒坦。 君世陵可是做出替宁韶卿挡鞭子的举动。 一个低贱的婢女,获得了两位尊主的荣宠,宁韶卿绝对留不得。 宁拂尧深吸了口气,昨日宁韶卿从她那里吃了糕点离开,宁拂尧早就在糕点中下了罕见的毒物,这毒物有十余天的潜伏期,可是她无意间撞入了青莲的房间,青莲房内的熏香引得她体内的毒物提早发作。 这种毒无色无味,就算再高明的大夫也察觉不出。 “我不管你是谁,宁韶卿还是长姐的孤魂。我必定要你性命,叫你死!” 宁拂尧咬着牙:“别以为宸王收留了你,我不知你的状况就不好下手……这利州郡王府还能有我这宁国公府掌事小姐做不了的事情?” 宁拂尧眼神中露出了凶光,她眉心一垂,双手沾上了血,便无法回头,为了权势地位,一切都值得! “长姐,出现了一个和你好像的女子,我该怎么发落呢?” 宁拂尧面色狰狞,话语间全都是阴森,她笑了笑:“一计不成,那就再来一计咯!” ——- 珍宝坊 顾琴在珍宝坊坐立不安,从昨日起,她便没见着阿卿。 “鹊鹊,你终于来了,我家阿卿呢?可否知道她的下落。”顾琴抓住鹊鹊的双手,她焦急万分:“怎么去一趟利州郡王府,就失去了联系。” 鹊鹊粗喘着气,她看着桌上的茶水,赶紧喝了一口。 “顾大娘,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宁韶卿现在被宸王收留了,好着呢!”鹊鹊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昨日宁二小姐的贴身侍女青莲暴毙,旁人都怀疑是宁韶卿动的手,谁都没想到当下,宁韶卿也昏迷不醒,被宸王带走了,有宸王做主,谁都不会冤枉她的。” “阿宸带走了。” 顾琴悬在心口的心放下了:“这就好,宸王总不会欺负我家阿卿,对了,那阿卿醒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宸王那边的风声滴水不漏的,不过时不时有大夫进去问诊,应当性命无虞。” “阿宸也真是的,阿卿状况不明,我若是他就找个人前来通传一声,好歹我也是阿卿的娘。”顾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他们夫妻闹得如此僵硬,应该没问题的吧!” “顾大娘,你就放宽心吧!”鹊鹊伸手拍了拍顾琴的肩头。 顾琴摩挲着手指,摇了摇头。 就在顾琴内心也有些惆怅的时候,没想到院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 顾琴和鹊鹊彼此瞧了眼,鹊鹊热情道:“顾大娘,我去看看谁敲门的。” “去吧!” 鹊鹊忙不迭的跑到了门口,一打开门,竟是陆澜西。 陆澜西满脸疲倦,但眼神中却带着些愉悦的神色,他见到鹊鹊,忙问道:“顾老夫人呢?” “回少主的话,顾大娘正在里头歇息,她担心宁韶卿的安危,从昨日开始便未进食。” “胡闹!”陆澜西一声呵斥,再回味鹊鹊说的话,却极为严肃道:“锦绣这两年带出来的人如此尊卑不分,鹊鹊,你这中等婢女看来是要降级了。” “啊?”鹊鹊一脸懵逼,她不明白陆澜西的意思,跪了下来:“鹊鹊不明白少主的意思,还请少主指点。” “顾老夫人,宸王妃。” 陆澜西郑重的说着这两个称谓,说罢,他朝着屋内走去。 顾老夫人。 宸王妃? 难道! 鹊鹊立马明白了陆澜西的意思,从宁韶卿入府开始,少主对她们母女就极为忍让,对顾琴也很照顾,为她们开辟了单独的院落。 鹊鹊也一直知道宁韶卿的身份,她是宸王的原配夫人,只不过两人不知为何闹了矛盾,宁韶卿不承认罢了! 现如今少主说出了这话,怕是宁韶卿和宸王和好如初。 “完了完了,我此前如此对待宸王妃,以上犯下,该不会翻旧账吧!”鹊鹊猛地倒吞了口口水,她捂着胸口:“我要死了,看她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我。” 鹊鹊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可是我对她也不错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宸王妃啊宸王妃,你叫我以后怎么办唷!现在还是赶紧抱住顾老夫人的大腿……嘤嘤嘤。” 第184章 试探 陆澜西径直的走到了顾琴的面前,见顾琴正在忧心,连忙作揖道:“澜西见过顾老夫人。” “陆少主。”顾琴见陆澜西如此重礼重节,赶紧将他的动作拦住:“您如此大礼,顾琴受不住啊!” “受的住受的住。”陆澜西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十足:能够让顾老夫人住在珍宝坊是陆澜西的福气,是这样的,澜西刚刚从郡王府回来,宸王吩咐澜西将顾老夫人接到郡王府居住,宸王妃身体稍出了些岔子,不方便回来。” “阿卿身体出了岔子?”顾琴双眸撑得滚圆:“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老夫人放心,请了大夫,没什么多大的问题。”陆澜西极力的安抚顾琴,他朝着身后的鹊鹊瞧了两眼:“鹊鹊,去将顾老夫人及王妃的衣物收拾好,一会送到郡王府的揽芷园。” “不必了。”顾琴立马摇头,她沉了口气:“阿卿只要身体健康就行了,现在她的身边有宸王照顾,我过去岂不是扰了这两人么!” 再说了,阿卿和阿宸前两日刚闹了矛盾,作为一个开明的丈母娘,此时给他们挪地儿培养感情,多好呀! “难道是陆少主现在嫌老妇人麻烦了,叫我的离开,若是如此,我去揽芷园也无妨。” “没有这话。”陆澜西笑了笑,大致明白了顾琴的意思:“是顾老夫人想的周到,反而是澜西自作主张了。既然您不愿意去的揽芷园,那就让鹊鹊将宸王妃的衣物收拾过去,澜西过来的时候,宸王妃说想要娘亲给她做的衣衫……” “衣衫……”顾琴愣了愣,这才想起阿卿让她做的白色内衫:“我这就去取来。” “那澜西在这里稍等。” 顾琴转身走向了内室,鹊鹊跟了上去。 鹊鹊从里头取来了缝补好的内衫,却不禁的问道:“顾老夫人,不就是一件拼接缝补的内衫么?宸王妃想要多少,咱们叫人重做呗的!她的身份……” “我虽不知道阿卿的想法是什么,但总觉她有事要做,本来是想要丧服的,我瞧不吉利,就用内衫改的,反正这事儿你也别多嘴!”顾琴朝着陆澜西张望了一番:“我这人没什么眼力劲,但见陆少主那架势,看来是想叫个人伺候阿卿,阿卿也很是喜欢你,鹊鹊呀!以后阿卿可得拜托你了。” “啥!”鹊鹊又是一脸懵逼。 宁韶卿喜欢她?完全没看出来呀! 不过要是留在宸王妃的身边伺候着,鹊鹊想想也觉得不错呢! 于是鹊鹊捧着内衫就走到了院落的外侧,果不其然,陆澜西直接叫她将东西送到了郡王妃,还让她留下来伺候…… 宁韶卿挺有本事的了! 没想到顾琴也很能揣测主子们的心意。 ——- 利州郡王府揽芷园 宁韶卿昏睡了一天,饥肠辘辘,瞧见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口水直往外冒。 “喜欢吃些什么,我替你布菜。”郝连宸见宁韶卿眼神发直,不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将小丫头往怀里一抱,坐在了桌子前。 “鲍参翅肚十分油腻,想吃些爽口下饭的,不过嘛!”宁韶卿笑的甜蜜,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线:“什么都好吃,就是不如阿宸好,我看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都食不知味了。” “所以,你还在勾引本王。”郝连宸捏着宁韶卿的下巴,将她红润的双唇凑到了自己的眼前:“本王可告诉你,现在是无人叨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轰了出去,就算是个苍蝇都甭想飞进来。” “真的嘛?”宁韶卿耸了耸肩膀:“只要你是宸王,就不会有无人叨扰的时候,谁都想讨好你,尤其您这才到利州郡王府,甭想安静。” 宁韶卿当初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那可叫无限风光,就算她秘密的到了何处,总有人知道自己的行程,她的生活热闹的都不属于自己了。 “不会。”郝连宸紧紧的搂着宁韶卿,将手边的萝卜青菜往碗碟里面拣:“本王可不是常人,不吃他们那套好处。” 宁韶卿见郝连宸拿了些素菜,还在不断的给她添豆腐,哀哀怨怨道:“我要吃荤的。” “大夫说你才醒,肚子里没什么吃食,吃些清淡的好,还方便检查身体。” “那你摆那么多好吃的丢在桌上干什么!”宁韶卿撅着唇:“只能看不能吃……折腾人。” 郝连宸悠长的叹了口气,小眼神里都是别具一格的幽怨:“你还知道只能看不能吃,折腾人,若想开荤,本王这便宜随便你占。” 郝连宸说着,双手不老实的游走在宁韶卿的身侧。 “你……”宁韶卿被调侃的面色发红,顿时语塞,只低低的娇羞了声:“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我家相公也不例外,哼!” “夫人……”郝连宸转而握着宁韶卿的手:“与你一起,好像才是本王想要的生活。” 宁韶卿听了郝连宸这话,眼神暗了几分,郝连宸的追求,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绝不是与她平凡的厮守终生,而她呢!因为害怕重新回到前世的身体里,贪恋着与郝连宸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假如韶华长郡主的身体还活着,而她也回去了。 宁国公府与郝连宸,她又如何处之? “阿卿,你在想些什么?”郝连宸见宁韶卿心不在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就是想到方才郝连蓉佳与宁拂尧二人来了此处,郝连蓉佳那脾气,我深知,不想惹她的方式,便是不招惹你。可我做不到。”宁韶卿玩弄着郝连宸的手指,她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我与宁拂尧无仇无怨,只是察觉你对她好像也不甚喜欢,阿宸,你讨厌她,这是为什么?” “本王只是不喜欢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郝连宸亲吻着宁韶卿的额头:“别多想。” “可宁拂尧那样温婉端庄的女子,谁不喜欢呀!而且她的背后可是宁国公府,阿宸,比起来我,我可不如人家的身世,人家的背景,人家的长相。你要是娶她,天下唾手可得。” 第185章 当年 宁韶卿说完此话,郝连宸的面色骤然难堪了起来。 “若我想用权势来稳固地位,赢得天下,阿卿,我早娶了那韶华长郡主,韶华长郡主是宁拂尧的长姐,宁国公府的嫡长女,又为宁国公府府下各大制药坊的掌事,听他们说,她的相貌又及你这般貌美。” “韶华长郡主啊!” 宁韶卿从郝连宸嘴里听到那么多关于自己前世的好话,又酸又不是滋味! “嗯。”郝连宸慢慢的应了声:“可宁国公府不配!” “韶华长郡主与你无冤无仇,你又没见过她,万一见了一面,你就爱上了她,怎么办?” “胡说!她不是你,我承认对你是一见钟情。即便韶华长郡主有万般优秀,那又如何!” 可宁韶卿就是韶华长郡主啊! 宁韶卿勾弄着手指,越想越觉得郝连宸这话不大对劲:“阿宸,你与宁国公府究竟是何仇何恨,连我这样的外人都能察觉你对宁国公府的不喜,若是不介意,能否告诉我。” 郝连宸愣了愣,多少年来,他的秘密一直潜藏在心中,从未与任何人提及。 哪怕是望钰和时介,那也是多年前,母妃家留给他的亲信,他们秘而不宣。 “宁国公府是杀害我娘的凶手,将我从京都逐走的帮凶,这些年来,若不是郝连国公府的帮衬,恐我早就死了权贵的铁骑之下,我不甘心,所以必定要为我母亲报仇,为自己沉冤得雪。” 郝连宸说着说着,那漆黑的双眸中全是怒火与阴冷。 宁国公府是杀害郝连宸母亲的凶手,更是将他逐走的帮凶! 宁韶卿没有想到郝连宸与宁国公府有这么多的仇恨,祖母从未与她提及此事,还总是想将自己嫁给他。 若她是郝连宸,也绝对会与宁国公府势不两立。 “不……不会搞错了吧!” 如此深仇大恨,祖母不会将她许配给郝连宸的! 在宁韶卿的心底,宁国公府虽不可能两袖清风,但也绝对光明磊落,她掌管宁国公府十五载,对宁国公府的大小事务都了解透彻…… 不对,她管得并不透彻,宁拂尧那渣女,她不就没看清么…… “阿卿。”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语气渐渐柔和了下来:“仇人,我又怎会搞错呢。” “那阿宸,假若……假若我是韶华长郡主,假若你爱上了仇敌,你会放弃这段仇么?”宁韶卿不敢想象她真的与郝连宸势不两立时的情形,她一旦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无论做多少的事情,恐都无法弥补郝连宸这么多年的创伤。 “你怎会是韶华长郡主。哪怕你们长得再相似,姓名再相同,你都不是。”郝连宸将宁韶卿深深的抱住,在她的脖颈处使劲儿的吸允了一口:“你只是我的阿卿。” 宁韶卿心口一阵酸痛,她失落的垂着双眸,却又极快的将情绪掩住。 “阿宸,最后一个问题。”宁韶卿问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哽咽了:“你想要天下,是不是因为你的仇还与君世陵有关,你是皇族人?” 前皇后郝连氏被废,皇嫡长子君陌宸病故,坊间流传,君陌宸只是被前皇后郝连氏的母家郝连国公府带回抚养,改了姓名,重以郝连宸的身份回归齐国,后被册封为宸王…… 郝连宸嘴角的笑容冷住了,是阿卿太过于聪慧么? “阿卿,你不该如此揣测,你可知,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是危险。” “从我决定与你在一起,或说,你决定和我厮守的时候,我与你便陷入了同一个漩涡,你不告诉我反倒会害了我。我不愿意生活在你编织的金丝牢笼里,我要做的是与你共翱翔的凤凰。” 宁韶卿以为自己甘于做有一个平凡人,可遇到郝连宸开始,她的野心又被重新激活,她既然无法阻止郝连宸,那帮着他就是…… “你问的,是事实。”郝连宸眼神中划过更深的惊艳,于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宁韶卿想要的答案。 是事实! 郝连宸就是皇嫡长子君陌宸! 那宁韶卿完全可以理解郝连宸的想法,就算宁国公府与前皇后郝连氏的死无关,那也洗不清嫌疑。 毕竟现在的太子君世陵与宁国公府关系密切,宁拂尧又为未来的太子妃!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禁的握住了郝连宸的手:“有什么误会一定会解开……” 宁韶卿还是打从心里不相信,一心向佛的祖母能做出伤害郝连宸母子的事情,更何况,宁韶卿一直听说祖母年少时与前皇后郝连氏是好姐妹,这也是祖母执意将自己嫁给郝连宸的原因。 “好了,阿卿,你不是饿了,快吃饭吧!” “嗯。”宁韶卿将郝连宸布的菜全都推倒了他的眼前:“一起吃吧,我听侍从说,你也一日没有进食了。” 郝连宸再次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就在宁韶卿和郝连宸两人浓情蜜意的吃着膳食,郝连宸以为进入了无人打扰,可以对阿卿胡作非为的时候。 宁韶卿忽然想起:“对了,你不是让陆澜西去珍宝坊的请我娘的嘛!怎么还不见她来,我都一天没回去了,怕她担心。” “娘知道你被我带走了,她不会多虑的。”郝连宸抱着宁韶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是坐在床边。 “可也该来了。”宁韶卿嘟囔了声:“估摸着都有半个时辰了,珍宝坊不就在我们隔壁么?”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娘,我叫人催催。”郝连宸也是无可奈何:“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没良心,娘待你差了?”宁韶卿翻了个白眼。 郝连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吻了吻宁韶卿的手背:“那你休息,本王亲自去请。” “嘁!”宁韶卿哼了声,这不,还没等郝连宸动身呢!门口就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郝连宸朝外张望。 门口的侍从说道:“王爷,珍宝坊来了人,说是您请的。您瞧?” “这不就来了么!”郝连宸抵了抵宁韶卿的额头,又连忙对外面吩咐道:“请进来。” 第186章 筹划 宁韶卿理了理衣角,见郝连宸走到门口接人,也跟着站到了床边。 只不过昏睡了一日,可是双腿却打软。 宁韶卿扶着床,见郝连宸又转身走了进来,却一脸的严肃。 “珍宝坊女婢鹊鹊见过宸王,宸王妃。”鹊鹊清脆的声音从屏风外传了进来。 宁韶卿诧异,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鹊鹊。 郝连宸瞧宁韶卿站着,又将她摁坐在床上:“大夫虽没看出来你到底是何故昏迷,可你身体虚弱着,来的只是珍宝坊的婢女,不是娘。” “我晓得,听出来了。”宁韶卿看鹊鹊身后无人,乖顺的听着郝连宸的话。 “鹊鹊,起来,先进来吧!” “是。” 鹊鹊不紧不慢规规矩矩的走到了屏风内,一抬头就看见宁韶卿坐在床上,而宸王殿下正用着浑身上下的所有温柔,宠爱的盯着她。 天啊!枭雄战神郝连宸也有如此柔软的时刻。 在鹊鹊的心底,郝连宸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么瘦弱的宁韶卿在郝连宸的跟前肯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郝连宸眉头一蹙,意识到鹊鹊眼神里的那抹惊讶,忍不住的训斥道:“珍宝坊的婢女如此没有规矩,眼睛也敢盯在主子的身上!将东西放下,还不快滚出去。” “奴婢知错了!”鹊鹊被郝连宸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立即颤抖了起来。 宁韶卿下意识的拉住了郝连宸的手:“你凶什么,不仅吓着鹊鹊,连我这心都扑通一跳,人家一个小姑娘,若是被你吓哭了,怎么办?” “本王没想吓着你,更没想吓哭这丫头。”郝连宸上下打量了鹊鹊一眼,见宁韶卿似乎对鹊鹊生出了些维护:“阿卿,你很喜欢这婢女?竟为了她,嫌隙本王。” “你这算吃哪门子醋啊!”宁韶卿无语,伸手将鹊鹊扶了起来:“我与你生分的那几日,住在珍宝坊,是这位鹊鹊姑娘帮扶我,不然日子哪里好过。” “不敢当。”鹊鹊抚开宁韶卿的手:“鹊鹊就是个婢女,侍奉主子是应当的。” “是她照顾你的?”郝连宸对鹊鹊的严肃稍稍好转了些:“本王素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既然鹊鹊照顾王妃有功劳,自然是要赏的。” “鹊鹊不求赏赐。”鹊鹊又扑通的跪在了地上:“鹊鹊能够侍奉在宸王妃的身边,是鹊鹊的福分,假若宸王真的要赏赐的话,就按照顾老夫人的意思,让鹊鹊留在宸王妃的身边吧!” 鹊鹊一口一个宸王妃。 宁韶卿听到这称谓,心里头虽然生出了些喜,但也有些奇怪。 “是娘让你过来伺候的?”宁韶卿想了想,又笑了出来,就算顾琴有这个意思,可始作俑者还不是陆澜西么? 陆澜西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郝连宸心仪的女子,将自己安插在制金阁掌事锦绣的身边,那自然就能碰到单纯的鹊鹊。 鹊鹊的性格,从一开始就很符合自己的口味。 “阿宸,既然鹊鹊愿意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呢,恰好对她也喜欢,不如你就问陆澜西将她要过来呗!” 郝连宸难得听宁韶卿对自己的开口:“本就要在你身边安排侍奉的女婢,那本王便也不费事了。” 郝连宸允许了此事。 “鹊鹊,从今日起你就留在王妃的身边侍候吧!”郝连宸委身坐在了宁韶卿的身旁,一本正经的说教道:“王妃若是少了一根发丝,本王都唯你是问。”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鹊鹊激动的磕头,心里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 宁韶卿既然将她留在身边伺候,那也就意味着宁韶卿并未对她生出不喜,以前得罪她的事情肯定不了了之了。 “鹊鹊以后定然尽心竭力。” “知道你的性子。”宁韶卿手指稍稍一挥:“别跪着了,把你手中的东西拿来给我。” 宁韶卿早就瞄到鹊鹊手里抱着包裹。 鹊鹊这才想起来,将包裹递给了宁韶卿:“王妃,这是顾老夫人让奴婢带来给您的!” “是什么东西?”郝连宸接过包裹,顺手就将包裹打开,瞧着里头是一件针脚细密,用两件内衫缝补起来的白色长袍,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这是娘给你做的内衫?天气虽说转凉了,可穿着这衣服,总觉得有些奇怪。” 郝连宸莫名觉得这衣服有些像丧服。 “本王让裁缝过来给你量体裁衣,做几件像样的衣衫。这衣服是娘做的,你收着就好,毕竟也是一片心意。” “别别别。”宁韶卿将衣服抢了过来:“这衣服我有用呢!” “这东西有什么用,别告诉本王,你打算夜里穿着这衣服扮鬼吓人!”郝连宸无意的说了一句,只是句打诨的话。 宁韶卿心里头一咯噔,她的想法这么容易就被人猜到了? 郝连宸见宁韶卿那副被戳穿的表情:“真打算装鬼吓人?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韶卿嘿嘿一笑,她甩了甩手,示意鹊鹊下去。 鹊鹊是个明白人,知道宁韶卿的用意,便慢慢的退了出去。 郝连宸见状,更生出了几许好奇:“还屏退左右?” “嗯……当然是重要的事情……鹊鹊那丫头性格活泼,提前告诉她,到时候万一说漏嘴了。”宁韶卿伸手,揽住了郝连宸的脖颈,随后蹭到了他的怀里:“但是我相公就不同了,郝连宸,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是天经地义。”郝连宸对宁韶卿包容的没有底线:“可你得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否则可别指望本王给你擦屁股。” “我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郁结在我心中,我想求个答案而已。” 宁韶卿戳了戳手指,她又将白色长衫拿到了自己的身前:“我想知道韶华长郡主是不是被宁拂尧害死的。” “什么?” 郝连宸听完宁韶卿的话,愉悦的表情立马凝固:“宁国公府的事情与你无关,阿卿,你为何多管闲事!” 宁韶卿就知道郝连宸会反对,毕竟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韶华长郡主,但宁韶卿可以说服郝连宸。 “因为昨日暴毙的婢女青莲,她临死前和我说了些……我不曾怀疑过的事情,他们说,青莲是我害死的,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洗脱嫌疑。” 第187章 帮忙 “你是本王的妻子,是宸王妃,即便你不去做任何解释,也无人敢冤枉你。”郝连宸把玩着宁韶卿的耳垂,双眸眯了起来:“不必多此一举。” “可你应该最了解我才对。”宁韶卿撅着唇,躲开了郝连宸的手:“我若是想依赖你,从一开始,我就会像个平常女人,得知你是宸王的身份,对你死缠烂打,一直躲在你的庇护之下,郝连宸,你确定会喜欢这样的宁韶卿吗?” 郝连宸听着阿卿的一言一语,每一句话都让他对阿卿有了别样的想法。 郝连宸喜欢宁韶卿不仅仅因为她曾经在自己最软弱的时候照顾自己,更因为阿卿是独特的,她特立独行。 郝连宸要是就此将阿卿阻拦了回去,反而没那么喜欢她。 “好吧!”郝连宸摇了摇头,看向宁韶卿的双眸全是宠溺:“阿卿,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谢。”宁韶卿得到了郝连宸的支持,激动的亲了下郝连宸的脸颊:“果然还是相公最好。” “我一点都不好,若你的方法存在半分危险,阿卿,你可别指望着我会看着你一步步的做错,使自己陷入困境。”郝连宸生出了些许的担忧:“昨日暴毙的婢女是宁拂尧的贴身女婢,只要是宁国公府的人必然有很深的心机,尤其是青莲的死状,能如此下毒手的人,肯定是个蛇蝎心肠。” “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我现在锁定的目标是宁拂尧,宁拂尧对外一直是温柔如水的女人,就算试探出一二,只要她不知道我是谁,她是不会撕破脸的。” 宁韶卿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宁拂尧么?”郝连宸沉了口气:“宁拂尧自从到了边境之后,一直安于现状,虽然多次向本王发了请帖,可我对她一直都不待见,至于你们在利州郡王府发生的事情,本王也了如指掌,宁拂尧没有理由杀了她的贴身女婢。” 郝连宸说的没错,宁韶卿左思右想,她也想不明白青莲的暴毙究竟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犯了宁拂尧的禁忌吧!其实我也曾想过凶手不是宁拂尧,可排除了所以的可能,剩下来的不可能也会成为可能,青莲死前对宁拂尧实在是过于恐惧。” 宁韶卿说着,脑海里不禁想到了青莲死前的自言自语。 自己前世落水的事情,一定要向宁拂尧求证,可她现在只是农家女,又没抓住宁拂尧的任何把柄。 “那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郝连宸见阿卿的表情越来越低落:“阿卿,你对宁拂尧,似乎与旁人不同。” “韶华长郡主现在生死不明,恐宁拂尧也不知韶华长郡主的状况,阿宸,我的样貌同韶华长郡主有七八分相似,我想装作她的样子去试探试探。” “你要装作韶华长郡主……”郝连宸原本与宁韶卿缠绕在一起,可是却下意识的推开:“我从未见过她,但阿卿,装作她的模样,我心中会着实生出些不喜。” 郝连宸对宁国公府的憎恨已经深入骨髓,哪怕是他最喜欢的阿卿,也不能和宁国公府沾上关系。 “郝连宸……”宁韶卿可怜巴巴的盯着郝连宸的下巴,见他眸子里的倔强:“你现在未见过韶华长郡主,可若以后,你见到她的画像,或者是见到她本人,你发现她与我长得一样,那你是不是也会讨厌我!若我就是韶华长郡主,你是不是就放弃我了。” “阿卿……”郝连宸没想到阿卿对他的话如此敏感,她竟比自己还要较真:“你是你,我爱的不是你的皮相,是你这个人。” 宁韶卿紧紧的捏着手指。 郝连宸叹了口气,终究是半跪在宁韶卿的身前,伸手捧着宁韶卿的脸颊。 “假如你要是韶华长郡主,或许我会考虑放过宁国公府。可你并不是,这种可能就不必在深究了。” 宁韶卿灰暗的双眸窜出了一丝火焰,这一瞬间,她想告诉郝连宸自己重生的事情,虽然这事儿那么的莫名其妙,那么的费解。 “打铁需趁热,阿宸,今日你将宁拂尧和郝连蓉佳拦在门外,这里的消息又滴水不漏,她们应该不知道我醒过来的事情,不如就等天黑吧!” 宁韶卿挽着郝连宸的手,将他拉了起来:“听说,宸王殿下功夫了得,尤其是翻墙的功夫,帮帮我呗!利州郡王府的围墙实在是太高了,我翻不过去。” “你……说了这么多,竟然是想让本王陪你一起做梁上君子……” 郝连宸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说到底,我的用处居然只有这些,阿卿,你的计划可周密,确定装神弄鬼就能够套出宁拂尧的话。” “能,肯定能。” 宁韶卿哪怕从前没看出宁拂尧的本性,但她的短处,宁韶卿了如指掌。 宁韶卿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宁拂尧因为冒犯了祖母,被关在祠堂里一夜,因为惧怕而高烧三夜,她怕,怕那些虚无的东西。 “如此笃定?可这并非万无一失,而且你是我的妻,若我给你作证,这事儿也说不过去。” “我知道。”宁韶卿眸色随即暗沉了下来。 宁韶卿这人,最为记仇,宁拂尧只要背叛了自己,无论她再做什么,宁韶卿也不会原谅。 宁韶卿会不惜毁了她,将自己对她的好全部抹杀。 “所以,阿宸,我还需要你帮个忙。” 宁韶卿的喉咙顿时沙哑了起来。 宁拂尧最好和自己落水的事情无关,可一旦有关,她有的是法子对付。 郝连宸能感受到阿卿情绪的极速变化,她在乎,这种在乎,让郝连宸觉得奇怪,可又找不出任何异议:“阿卿,尽管说,为夫帮扶你。” “请君世陵出面,可好?” 宁韶卿捏着郝连宸粗粝的手心:“太子君世陵。” “什么!”郝连宸的狭长的双眸中划过拒绝,太子君世陵,这个名字,在郝连宸的生活中是十二分拒绝的。 要是旁人提及君世陵,郝连宸恐怕早就跳脚了。 “君世陵?他又能做什么!阿卿,你不知他与宁拂尧的关系么?君世陵迟早会娶她做正妃,有了太子的庇护,就算你试探出了宁拂尧的罪,可也不会落实了她的罪过。” 第188章 前来 “我知道,宁拂尧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 宁韶卿更笃定,韶华长郡主和宁拂尧之间,世陵哥哥会更偏向于自己。 以前,宁韶卿从未见过宁拂尧与君世陵之间生出火花,而如今这状况,怕也是世陵哥哥的他选。 宁拂尧,是她宁韶卿眼瞎了,可君世陵,宁韶卿绝不会认错。 宁韶卿承认自己鄙夷,利用的是君世陵对韶华的喜爱,可宁韶卿不愿意让宁拂尧得逞,她不是个大度的女子。 “但?”郝连宸见阿卿欲言又止,沉了口气:“阿卿,对我难道你也有隐瞒吗?” “没有,我只是想利用君世陵与韶华长郡主之间的情谊而已。”宁韶卿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我此前听人家说过,君世陵和韶华长郡主打小一同长大,感情十分好,可从未听别人提及君世陵和宁拂尧之间的事情,所以我想,君世陵肯定更喜欢韶华长郡主一些,自然也会偏袒她。” “君世陵与韶华长郡主?”郝连宸抿着唇,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深深的朝着宁韶卿瞅了两眼:“阿卿,你可笃定?” “半分揣测吧!” 郝连宸却笑了出来,他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阿卿,不知是你脑袋里的风花雪月太多,还是想瞎猫撞上死耗子,你分明不是京都人,可是却仿佛将京都的事情揽在怀里,那君世陵对韶华长郡主……呵呵!” “打小的兄妹情谊,也比半道出家的夫妻感情要好吧!”宁韶卿继续把玩着郝连宸的掌心:“多数的谣言都有事实基础。” “若韶华长郡主不出事的话,太子妃之位轮不到宁拂尧。”郝连宸看着阿卿的小动作,感叹道:“我哪怕再不喜欢宁国公府的人,但承认韶华长郡主巾帼不让须眉,韶华长郡主要是和君世陵成了夫妻,我的图谋恐怕会难上加难。” “不会的。” 宁韶卿摇摇头,因为韶华长郡主已经成了郝连宸的女人。 郝连宸想得到天下,那便是他和君世陵两人之间的斗争。 宁韶卿哪怕再不愿意与宁国公府为敌,她也不会背弃郝连宸。 “那阿宸,你会帮我请君世陵么?”宁韶卿的眼神中全是天真的请求,郝连宸哪里会拒绝他的心上人。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郝连宸将宁韶卿搂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你真是我命中的劫。” ——- 宁拂尧从郝连宸处离开后,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宁拂尧坐在院子中,听着婢女们讨论外头的事情,虽表现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还是格外好奇。 “二小姐,你知道吗?方才珍宝坊又来了婢女,听说直接去了揽芷园呢!” 婢女凑到了宁拂尧的跟前,瞧着她『露』出风轻云淡的表情,夸张道:“姑娘,你都不好奇宸王屋子里的女人是谁吗?” 宁拂尧尴尬的笑了笑,她刚想说话。 结果站在右侧的另一位婢女取笑道:“二小姐为什么要关注宸王殿下的事情,二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要关心也是关心太子殿下,你这说法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 “哪有哦!宸王殿下可是和太子殿下齐名的人物啊!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的,又远在京都,而宸王殿下就在眼面前,谁不想嫁给宸王!二小姐,难道就不能对宸王好奇了!” “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争吵了。”宁拂尧赶紧拦住了两个因争吵而面『色』涨红的婢女,她温柔的说道:“我这心里头只心系一人,除了太子殿下,对旁人都不在乎。你们明明是自己在乎宸王殿下身边的女人,为何要推到我的头上呢!” 婢女们垂下头。 宁拂尧见她们不说话,无奈的笑道:“你们肯定是因为我今日去了揽芷园,见到了宸王殿下,所以才想问我的吧!那我就告诉你们,那院子里的是谁。” “是不是珍宝坊的婢女宁韶卿啊!早就听人家说了,宁韶卿就是宸王殿下娶的农家女,没想到宸王妃在瘟疫中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 “看来你们都知道那宁韶卿的身份了。”宁拂尧的手指落在唇瓣,轻轻地点了两下:“可是我与蓉佳到揽芷园,听院子里女人的声音仿佛并不是宁姑娘。” “啊,是这样啊!”婢女们看着彼此:“不是就好,宸王殿下怎么会喜欢那样刁蛮的女子,惹了郝连大小姐,使得我们二小姐受伤,可这也就罢了,青莲姑娘的暴毙也和她有关联,这种女人根本留不得呢!” “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宁姑娘内里是什么样的人,只有宸王最清楚,不要过多的讨论。”宁拂尧站起身来:“宁姑娘是宗祠定好的王妃,你们犯了口舌之罪,可是得拔舌头的。” 婢女下意识的捂住的双唇,喃喃道:“还是二小姐心最善良。” “恩恩,以后二小姐成了太子妃,也是我们大齐的福气。” 宁拂尧眸中的温柔之『色』越发的泛滥,她抚了抚袖子,就在她有些得意洋洋的时候。 这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立马跪在了地上。 宁拂尧刚缓过神,立马就瞧见身后站着一威严的男子,他虽然面无表情,但面目和善。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宁拂尧瞧是君世陵到来,笑的都开花了,她赶紧走到君世陵的身侧:“拂尧见过世陵哥哥。” “嗯。”君世陵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将屈膝的宁拂尧扶了起来:“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太子殿下。”宁拂尧乖巧的垂下眉头:“世陵哥哥,你在利州的事情都做完了?得了空就来寻拂尧,拂尧真是太开心了。” “事情处理了大半,不过来了利州自然要见郝连宸,本殿下听说郝连宸已经住进了利州郡王府,便也带着行囊过来,一直住在外头的驿站,始终有些不便利。” 君世陵对宁拂尧生出了些许的距离,他下意识松开了宁拂尧的衣袖,嫌隙的掸了掸掌心。 “你在郡王府几日了,为了宁国公府的薄面,我也得与你多多相处,恐别人以为我们之间再生分了。” 第189章 使坏 宁拂尧面『色』娇羞,可心里却极为清楚,君世陵的意思是为了顾及太子府和宁国公府的颜面,所以在入了利州郡王府的第一时间来寻自己。 长姐已经不在了,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宁拂尧知道君世陵喜欢的是长姐,但她相信时间久了,君世陵肯定会忘记长姐,从而和自己真心诚意的在一起。 “世陵哥哥的关心让当拂尧受宠若惊,世陵哥哥,来,到这边坐下吧!” “嗯。”君世陵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和宁拂尧转身坐在了一侧的石凳上。 碍于情面,君世陵见宁拂尧的手似乎有些不利索:“你后背上的伤还没好透彻,应当在屋子里面休息的,不应在外面走动。” “可是我一待在屋子里,心里便深深的难受,就会想到暴毙的青莲,世陵哥哥,我还是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宁拂尧满脸的愁容,生怕君世陵不知道青莲暴毙的事情,便又强调道:“世陵哥哥,你应当知道青莲吧!” 君世陵没吱声,只浅浅的看了宁拂尧一眼,示意宁拂尧几许往下说。 宁拂尧心里的小算盘不断的盘计起来,她嘴角垂了下来,悠长的叹了口气:“青莲跟在我的身边有好些日子了,自从长姐落水,荼蘼跟着去了之后,青莲为了安抚我的心情,所以与我培养了很深的感情,昨日,青莲在屋子里暴毙,我心中惋惜,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事情,居然和珍宝坊的女婢宁韶卿扯上了关系。” “宁韶卿?”君世陵平静的表情立马起了波澜。 君世陵对宁韶卿没什么感觉,可谁叫宁韶卿和韶华长得那般相似,前几日帮着她挡鞭子的事情,已经让君世陵懊悔,其实他本不应该与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纠缠。 可宁韶卿又和郝连宸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是她没错,我是不相信宁韶卿和青莲的暴毙有关,可是青莲死的时候,只有宁韶卿在场。”宁拂尧忽然伸手握住了君世陵的手:“世陵哥哥,我们想想办法来洗脱宁韶卿的冤屈吧!” “清者自清。”君世陵几许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只是眉头一拧:“利州郡王府和珍宝坊肯定会为这件事情做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太子殿下。” 宁拂尧却面『色』正经了起来,她立即站起身来,朝着君世陵的身前跪了下来:“我即便相信宁韶卿是清白的,但请太子殿下为青莲做主。” “你在干什么!”君世陵朝着左右看了眼,将宁拂尧扯了起来:“你我之间的关系,跪在我身前不怕别人笑话嘛?” “宁韶卿昨日昏『迷』了,被宸王带走。虽然你们都不讲明宁韶卿和宸王之间的关系,但拂尧心里清楚,宁韶卿就是宸王妃吧!”宁拂尧撅着双唇,不愿意起来:“有宸王做主,青莲的死肯定就此作罢!这事儿就算和宁韶卿无关,也不清不白的结束了。太子殿下,拂尧请您做主,给青莲一个清白,同样也给宁韶卿一个机会吧!” “宁韶卿被郝连宸带走了?” 君世陵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是宸王,边境是他的地盘,可宁国公府上的事情,他居然敢干涉!真的当本太子颜面不在吗?” 君世陵明白,郝连宸一直将他当成仇敌,而同样的,即便是同朝为官,哪怕流着相同的血『液』,君世陵也从不对他手下留情。 “世陵哥哥。”宁拂尧又改了称谓,语气软和了下来:“宸王方才还将我从揽芷园赶出来,我好心好意的去看宁韶卿,可他一点都不领情,丝毫不将宁国公府放在眼中,况且你我之间这层关系……他恐怕对你……” 宁拂尧的三两句话,瞬间挑起了君世陵对郝连宸的怒火。 君世陵的表情越发的严肃起来,竟有三两分和郝连宸相似。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君世陵哪怕是怒火中烧,可却也不能由他来撕破他与郝连宸之间僵硬的关系,谁沉不住气,谁便输了。 在皇位的斗争上,他们都在蛰伏。 “为什么啊!世陵哥哥,难道连你也忌惮郝连宸吗?”宁拂尧没想到君世陵是如此态度,便忍不住的激了两句。 “本殿忌惮他?呵呵!” 君世陵猛地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拂尧,你未免也太不了解本殿了。” “我……”宁拂尧深吸了口气,刚想再说上两句。 从院外,快步的走进来两穿着铠甲的士兵,这士兵一瞧就是郝连宸的手下。 君世陵的余光瞥向士兵,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收了回来。 “殿下,宸王派人过来了。”一直随侍在君世陵身边的刘义走了上来,他低声道:“来者气势汹汹,殿下,您看?” “见!”君世陵手指轻轻上扬,他又不是缩头乌龟,凭何不敢见郝连宸的手下:“宸王殿下被封为王数年来,这恐怕是为数不多的上门,哪怕是手下,又怎能不见呢?” 君世陵又笑了笑:“都是我的大齐的士兵,好男儿拒之门外,不是本殿的个『性』。” “是。”侍从刘义双手抱拳:“属下这就去请。” “世陵哥哥。”宁拂尧见状,自然也不再纠缠:“那拂尧就先下去了。” “去吧!”君世陵手挥了挥,宁拂尧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几步。 郝连宸派来的士兵,步伐整齐的走到了君世陵的身边,他们训练有素,手脚不凡,说话更是规规矩矩。 “属下特意奉了宸王殿下的命令,前来邀请太子殿下今日到揽芷园吃酒,还望太子殿下赏脸。” 士兵整齐的半跪在地上,没半点屈服的模样。 君世陵再不喜,也不能拿两士兵出气,阴阳怪调道:“宸王与我素来没交情,竟来请本殿下用膳?” “宸王殿下说了,若太子殿下今日不愿意去揽芷园,也请回复一声,今日这宴席还要请了利州郡王,珍宝坊少主,这利州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在了,太子殿下要是不出面,反倒有些失了规矩,皇家人还是要有些风度的。” 第190章 韶华 君世陵眼神中蕴出了几许的愤怒。 郝连宸寻日里目中无人也就罢了,可是他的手下凭何咄咄『逼』人。 他贵为太子,忍让一时,可听着士兵的话,心中不是滋味。 “太子殿下?”士兵抬头疑『惑』。 可君世陵怒归怒,最终还是随口说道:“既然这利州的大小人物都在,再加上宸王的盛情邀请,本殿下要是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回去回复,本殿下必定准时到场。” “是。” 两士兵得到回复之后,还没等着君世陵说话,便已经起身离开。 侍从刘义见到这种场面,不禁替君世陵生气道:“太子殿下,宸王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这般失礼,真的是粗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事,本殿下定然要讨回公道,他郝连宸即便是宸王,可身份地位却不如本殿,本殿下贵为太子,难道容他骑在本殿下的头上?” 君世陵双手捏拳:“晚上,一定要让他难看!” ——- 揽芷园 “我便不和你去参加晚宴了吧!再说了,我晚上还得吓唬宁拂尧呢!” 宁韶卿见郝连宸在一堆衣物前来回徘徊,赶紧凑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还不知道我醒了呢!” “嗯,阿卿,你这年岁还小,虽然面庞看着稚嫩,可『性』格却深沉,不如穿这件桃红『色』,稍微喜庆些。” 郝连宸翻了老半天的衣物,从五颜六『色』的外衫中,找了件最少女的。 宁韶卿看着桃红『色』的外衫上,还绣着牡丹花,心里生出了不少的嫌弃:“不要,太丑了。” “这是陆澜西送来,京都里最新『潮』的款式,现如今很多女子喜欢。”郝连宸虽然身在军营中,可眼前总是会飘过各种颜『色』的女子,唯独这颜『色』最亮眼。 “那你会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去参加晚宴么?我喜欢那件素『色』,上头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看着简朴,实则贵气。” 宁韶卿说着,将郝连宸手里的衣服扔的老远,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真的确定要我去参加你的晚宴么?阿宸,我怕我『露』面了,她宁拂尧就不怕了。” “第一,本王觉得你这个计策,本就漏洞百出,有些风险,第二,今日本没有晚宴的,是你要君世陵出面,本王才召集了人,你要是躲起来,并不合理。” 郝连宸的双手轻轻的落在了宁韶卿的肩头上:“听懂了么?” 郝连宸说的仿佛处处是道理,宁韶卿并没有理由来反驳。 “好吧!” 宁韶卿垂下眉头,若郝连宸执意要自己参加晚宴:“那这打扮我自己来,你别给我瞎指挥了。” “本王的审美真的那么差?”郝连宸一咯噔:“在我的心里,无论阿卿穿什么都是最美的。” “你别给我油腔滑调,选的衣服真的太丑了。”宁韶卿拉着郝连宸走到一侧:“我看你平日里穿的衣服都十分好看,也十分得体,怎么用到女子的身上,就那么的别扭呢!” “好吧!”郝连宸不再勉强:“谁叫我这身边只有你这一个女子,你呢!不需要打扮,便那么亮眼,本王是既希望你艳压群芳,可又不想你被别人看进了眼里,你,不许完美的让他人不及。” 宁韶卿听着郝连宸说完这长篇大论的夸奖。 谁说郝连宸不会说情话,他明明就是高手! “我明白了。”宁韶卿有为人妻的自觉:“阿宸,你出去等我吧!我方才听人通报,已经有人来了揽芷园求见你,你去招待,我待会打扮好了去找你。” “真不用我陪着你?”郝连宸半点都不想离开阿卿,时刻都不想让她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 “快去,待会让你刮目相看。” 宁韶卿将郝连宸轰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今日腻腻歪歪的在一起,嗯,虽然是挺幸福,但也很肉麻! 宁韶卿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她回眸,扫向了梳妆台上的两排珠钗,箱子中各『色』各异的衣衫。 “鹊鹊,过来。” 宁韶卿见鹊鹊站在屏风外面候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非要让她出席晚宴,宁韶卿要让郝连宸吃惊,更要借着晚宴的机会,宁韶卿要试探宁拂尧。 郝连宸的人去请了君世陵,想必,以君世陵的个『性』,他为了顾全宁国公府的面子,定然要将宁拂尧带着。 前世的宁韶卿常常参加名门世家之间的晚宴,对于这些人际交往早就如鱼得水。 宁韶卿要吓宁拂尧,那她今日在宴席上,必定要表现的更像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她…… 是个什么模样,重生了几次,宁韶卿都快忘了,京都众闺秀之典范…… “王妃,你想要怎样的珠钗,什么样的妆容,让我来帮你吧!” 鹊鹊站在宁韶卿的身后,瞧她对着镜子笑的灿烂生花:“为何笑的如此,有些吓人呢!” “吓人?”宁韶卿朝着鹊鹊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胡说什么呢!我这明明是标准笑容。笑不『露』出,端正贤淑。” “……” 鹊鹊无语,她明明知道宁韶卿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 可是偶尔正经一回,也那么像回事…… “今日我看阿宸似乎要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服参加晚宴,帮我准备绛紫『色』的长衫,至于妆容要端正,柳叶眉,朱唇,珠钗的话要用金钗,手上的指甲也用朱红『色』染下吧!” 前世的宁韶卿偏爱朱红『色』,无论出席哪种宴席,都叫人移不开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宁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迫使她必须如此,她贵为韶华长郡主,就应该让人嫉妒羡慕与敬仰。 “好的。”鹊鹊应着,着手给宁韶卿打扮:“那王妃喜欢什么样的发髻?圆翻髻倒是很符合最近的流行呢!” “不,朝云近香髻,素来都是这个发髻呢!” “素来?”鹊鹊眉心一拧,她左右想了想:“记得年前,特别流行这个样式,好像是因为韶华长郡主参加国宴的时候,因俊美无比,得了陛下的夸奖,京都流行了这么一阵风。” “是么?” 宁韶卿轻轻的抚了抚额头的碎发,一言一句已经完全投入了韶华长郡主的状态,她笑了笑:“女子容颜易老,即便再得了旁人的赞许,可真正让人尊敬的,永远是无人可敌的本事。鹊鹊啊,过几年,你就该明白了。” 第191章 激怒 郝连宸站在屋子外侧,朝着屏风后的两道人影看了过去。 阿卿和鹊鹊两人有说有笑,着实让郝连宸羡慕呢! “王爷,宾客一得知您要办晚宴,便立马前来,虽然还未到时间,但已经有过半的人聚集在前厅。您看,是在外侧等着王妃,还是移步去前厅。” 郝连宸朝着随侍的人看了眼:“王妃的意思是让本王去接待客人,可我这些年来,光顾着打仗,不太愿意同别人打交道,如此不是折腾本王的么!” “王爷说笑了,您是人中龙凤,他们这些人早就在您的掌握中了。” 郝连宸笑而不语,在边境的数十年,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不出席任何的宴席,一心一意的建功立业。 这些利州的官兵,人前人后忌惮自己。 如今他举办宴席,这些人心里又喜,又怕。 “去前厅吧!”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了过去:“今日我们的人去请君世陵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原封不动的将话转达给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并未动怒,还满口应着过来,恐怕是早有盘计了。” “竟没有反应。” 郝连宸不信君世陵的脾气这么好,如此隐忍,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利州郡王李忠,珍宝坊少主陆澜西,利州衙门知府孔亮,还有一些本王叫不出名的小官,此前,时介给了本王边境花名册,都逐一邀请到了吧!” “全部都请到了。” “那就按着花名册上的划分,将每个人落座的地方都安排好了。”郝连宸眉头拧了起来,眼神中全都是霸道:“君世陵的人全都安排到一起,本王今日就告诉他,他的眼线,他的那双手,永远都无法伸到本王的身边。” “是,王爷!”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阴郁之『色』越发的明显。 被君世陵夺走的一切,郝连宸要一件不少的全部都取回来! 郝连宸与侍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利州郡王府内,当郝连宸快要走到前厅的时候,没想到在路口的转弯处,刚好就遇见了同样前往前厅的君世陵。 郝连宸一如往常的走了过去,至于君世陵则是停住了步伐。 君世陵的身边,宁拂尧刚好跟着。 宁拂尧见君世陵站在原地,温柔如水的问道:“殿下,怎么停滞不前了。” “没什么!”君世陵朝着宁拂尧的身旁走了半步,竟突然亲昵的挽住她:“以前都是韶华出面,而你是第一次出席如此场面,由本殿下带着你入内,你或许会安定些。” “世陵哥哥。”宁拂尧随即感动的眼眶发红:“你对拂尧真是太好了。” “嗯,走吧!前去和宸王打个招呼,显然,他并未打算与本殿下照面呢!” 郝连宸的视线压根未落在君世陵的身上,他径直的朝着前厅走去,直接从君世陵的眼前路过。 宁拂尧眼神中带了几许的疑『惑』:“殿下,即便您与宸王关系并不亲近,可他也太不将你放在眼中了,您贵为太子殿下,是皇亲国戚,地位比他高出不止一等!” “不急。”君世陵一扫不喜,反而带着宁拂尧快步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跟前。 郝连宸以为他此举会惹恼了君世陵,君世陵要是拂袖离去,倒是挺符合他的心意,却不料君世陵追到了他的跟前。 如此,郝连宸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这不是太子殿下么。” 郝连宸难得一笑,整个人肃冷的气场却不因他的笑容更加柔和,反倒更为清冷。 郝连宸停下步伐,很是自然的转身面向君世陵。 “郝连宸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该做礼节,郝连宸做到位了,但是该给的尊敬,郝连宸却一点都不留给君世陵。 “宸王。”君世陵摩挲着手指,语气轻轻的说道:“如此疾步走在利州郡王府,要不是本殿眼神好,便要和宸王错过了呢!多年不见,宸王一如以前急躁,日后可得多多改正。” “急躁?”郝连宸语气低沉了几分:“本王素来沉稳,急躁一词,不知殿下从何说起?反倒是太子殿下,数年前的虚伪到今日,还是一点未变,怎么?身边新人换旧人了?旧人还懂得规矩,知道向本王心里,这新人倒是给太子殿下丢人,连规矩都不懂了!” “拂尧见过宸王殿下。” 宁拂尧松开君世陵的手,她连忙朝着郝连宸施礼:“殿下金安。” 待宁拂尧明白了郝连宸的话,请安之后。 郝连宸却一笑:“太子殿下,你这眼光一如既往的不好,今日的晚宴是本王召集的,本王就不在这里招呼太子殿下,前厅还有很多的客人,你就自便吧!” “呵!” 君世陵眼神一眯,好你个郝连宸,寻不到自己的差错,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郝连宸说完这话,半点不做停留,又转身走向前厅。 君世陵见郝连宸走远,而宁拂尧还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想要抓住君世陵的衣袖。 可是君世陵却狠狠的甩了手:“别碰我,拂尧啊拂尧,掌管宁国公府至今,本殿下容了你不是嫡出,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作风却还是妾生妾养,如何赢得旁人的尊重。” “世陵哥哥。”宁拂尧委屈,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拂尧做错了什么,还请世陵哥哥告诉,我改不行么?” “终究不是韶华。”君世陵深深地看了宁拂尧两眼,这次却未避嫌,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意。 宁拂尧愣在原地…… “世陵哥哥,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郝连宸说一句话,就变了呢! 君世陵走在前面,宁拂尧只能亦步亦趋的追上,她怕自己多说,更惹君世陵生气。 至于离开的郝连宸,他走远后,回头看向了走廊上的君世陵和宁拂尧。 见二人分开前行后,嘴角『露』出了一抹随意的笑容。 “阿卿,但愿你赌的都是对的,这君世陵果然没那么喜欢宁拂尧……” “王爷,方才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生气啊?属下不明白。”侍从有些好奇的问着郝连宸,他缩了缩脑袋:“您也没说什么,不就是让宁拂尧对你施礼么?” 第192章 晚宴 “按照齐国的规矩,太子及太子妃出行,百官朝拜,虽说陛下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但这齐国对宁拂尧是太子妃一事,无人不知,那宁拂尧就必须得有身为太子妃的自觉……“ 郝连宸难得好心的解释了一番。 侍从拍了拍脑袋,终于明白了郝连宸的意思:“原来,方才宁拂尧对王爷您卑躬屈膝,损了太子的面子,所以太子才会动怒。” 郝连宸点了点头,终于走到了前厅。 前厅里聚集着不少人,大大小小的人物全都站在一起,声音不高不低的讨论着君世陵和郝连宸身在利州郡王府一事。 郝连宸刚步入前厅,这不,人声鼎沸瞬间变为鸦雀无声。 郝连宸轻吐了口气,眼神中带了几许的随意:“都在啊!” “属下见过宸王殿下。” 此起彼伏的声音立马喊了出来,众人跪拜。 郝连宸虽不是太子,现在并不是皇族中人,但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敬仰,让旁人无法忽视。 他郝连宸哪怕自立为王,这齐国也无人阻拦! 郝连宸衣袖一挥:“免礼。” ——- 宁韶卿与鹊鹊在房间里梳妆打扮。 鹊鹊的手很灵活,替她梳好发髻后,也随着宁韶卿的心意挑选了发钗,画了个完美的妆容。 “这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京城闺秀的模样。” 宁韶卿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额头的花黄要三瓣。” 鹊鹊连忙又拿着朱红笔在宁韶卿的额间画了两笔,待她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看向宁韶卿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惊艳之中。 “此前看你穿着宸王订制的婚服,便觉得美艳,现在打扮起来,让人挪不开眼,这哪里是农家女,恐怕就连那闻名天下的韶华长郡主也不过如此。” 宁韶卿原本长得就和韶华长郡主十分相似,这么一打扮,简直是一模一样。 “因为我就是韶华长郡主啊!”宁韶卿一笑:“你没听人家说我与韶华长相相似,姓名相同么。” “不害臊。”鹊鹊又理了理发簪,转身看向窗外:“哎呀,这么一盛装打扮,时间过得真快,天都黑了,恐怕那边的晚宴已经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将衣服换好,过去吧!” “不着急呢!有一句话叫美人姗姗来迟,再说了,郝连宸又没派人来催。” 宁韶卿站起身来,瞧着挂在衣架上的绛紫『色』长袍:“鹊鹊,将我娘给我做的那件白『色』长衫拿过来,我穿在里面。” “哦。”鹊鹊抚了抚鼻尖,有些奇怪:“身为婢女,却却鹊鹊知道自己不能好奇,但还是对你想做的事情有些好奇心,王妃,您与王爷下午究竟说了什么呀!能让向来不喜欢交际的宸王邀请众人,还临时举办那么大的宴席。” “没啥,只是我觉得郝连很不大喜欢与别人交往,劝他多多走动呢!”宁韶卿一眨眼,眼神中多了几许俏皮的神『色』:“再说了,我与郝连宸现在和好了,想让别人知道我就是宸王妃啊!毕竟,每个人都想要面子的嘛!” “我不信。” 鹊鹊打从心里觉得宁韶卿并不是个虚荣的人:“不过你放心,既然从现在开始我侍奉你,我便不会背叛你,只要你不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了。” “好。”宁韶卿叹了口气:“衣服穿好,便去前厅吧!等我将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你自然就知道我的目的,因为动静不小哦!” “穿你的衣服吧!不告诉我,还故意吊胃口。”鹊鹊冷哼一声,眼神中全都是鄙夷:“真过分。” 宁韶卿在鹊鹊的帮扶下,很快将衣服换好。 这么长时间没有穿那么复杂的衣袍,一时间衣服上身,宁韶卿觉得有些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鹊鹊取笑道:“坐在那里不说话,还能像个大小姐,只要一动身,一开口,立马破功,待会你可别丢了宸王的脸面。” 宁韶卿冷哼一声,出了揽芷园。 这不,郝连宸身边侍奉的侍从,从前厅赶来,见宁韶卿出了门,立马抱拳:“王妃,前厅的晚宴已经开始了,王爷让小的来请王妃,还有,您想让出席的人全部都在宴席上。” “知道了。” 终于懂自己的莫不过郝连宸。 侍从还没留意宁韶卿的装扮,待他抬头,看向王妃的时候…… 这场晚宴,必须轰动! —— 因为是郝连宸举办的晚宴,虽说利州郡王是东道主,但出于宸王那势如破竹的锐气。 利州郡王李忠在入席的时候,特意将主位让了出来。 但…… 太子君世陵的到场再次让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 “这场晚宴,是本王筹办,当然,太子殿下若是想坐在正位,本王让开也无妨。” 郝连宸冷冷淡淡的说着,只是他忽然朝着席间看了眼:“但本王觉得,右手边似乎更适合太子殿下。” 君世陵站在郝连宸的右手边,他轻轻一笑:“为何呢?” “难道太子殿下看不出来么?”郝连宸抚了抚袖子:“水利总督,府门前卫,这些人似乎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更不错,这些年来,太子在我边境拉帮结派,本王不管,但并非不清楚。” “拉帮结派从何说起?” 君世陵心里头一咯噔,他顺着郝连宸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从刚进入前厅的时候,君世陵就发现这些客人有些异常,看着都是熟脸,可君世陵哪里想到,郝连宸竟然将他在边境结识的人全都召了过来。 郝连宸当众说他拉帮结派,这不是故意给他下马威么。 “宸王,这边境说白了是你的地盘,若本殿下真的拉帮结派,那只能是你能力不足,旁人应该都以你唯首是瞻,你说出这么酸气的话,本殿可以理解为你的不服气?” 君世陵的辩驳力倒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郝连宸的为难。 “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正位有请。” 郝连宸的面『色』阴了阴。 可君世陵还是继续忍让,一派大度:“宸王的主场,本殿下不想争夺,在这利州郡王府,郡王才是正主,你我皆是客人,不如左右居之?” 第193章 王妃 郝连宸双手猛地握拳,明明他和君世陵之间,谁都不愿意服输,左右居之? 郝连宸本就不是个喜欢退让的人,更为霸道。 “李忠。” “在。”李忠听到郝连宸的点名,吓得瑟瑟发抖,两位大佬的斗争,非得让自己做牺牲品。 “你觉得左右居之如何?” 李忠赶忙摇了摇头:“这……本郡王肯定不敢,太子殿下贵为皇亲国戚高人一等,宸王殿下劳苦功高,是大齐的功臣,在你们二位面前,李忠弱的像个蚂蚁,肯定不能在主位做着。” “既然你说了这话。”郝连宸轻蔑的眼神扫过君世陵:“那本王坐吧!想必太子殿下也没什么异议,利州郡王府虽是李忠的府邸,但这边境是本王的属地,我坐正位不为过,太子殿下,对于这边境而言,你只是客人。” 郝连宸欺压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压根没有将君世陵放在眼里。 守在君世陵身边的宁拂尧,越听,心里越是气愤,她看着君世陵和郝连宸之间波澜壮阔的斗争。 “世陵哥哥可是太子殿下,这齐国将来都是他的,宸王说的这话,未免也太过火了。” 宁拂尧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全都挪到了她的身上。 不亏是将来的太子妃,明目张胆的怼宸王殿下,胆子很大嘛! 郝连宸心里却更是得意,宁拂尧这话说的错漏百出…… 君世陵哪里想到宁拂尧竟然能说出这等错话,顿时淡然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这女人日后要是成为自己的太子妃,肯定会误事。 “闭嘴!”君世陵言语中多了几许的狠厉,他垂下头,不得不退让道:“宸王,正位有请。”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他眉头一挑,便朝着正位走了过去。 宁拂尧更是憋屈,她今日被君世陵骂了两次,这两次她都觉得很无辜。 宁拂尧撅着唇,那温柔如水的表情中含着委屈,豆粒大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世陵哥哥,那正位明明就该是你的呀!您是太子,怎可让宸王压了一筹。” 君世陵的面『色』更为难看,宁拂尧着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 郝连宸走了一半,从高处朝着宁拂尧和君世陵一看,全身的威压不禁扑了出来。 “陛下如今身体安好,太子虽贵为太子,可毕竟不是这天下的主人,宁二小姐,你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是想告诉所有人,太子殿下对天下觊觎,为了一小小的正位,不惜以天子之主的生死相『逼』么!” 清脆娇气的声音从人群的外面传了进来,如同黄莺似的,听这声音就知道说话之人将如何的聪慧。 “恕韶卿来迟,诸位见谅。” 宁韶卿慢慢的从门外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与郝连宸同『色』的衣衫,打扮的贵气艳丽。 阴暗中,虽看不清宁韶卿的长相,但从她摇曳的身姿看去。 她不简单! 郝连宸一扫严肃的气场,看到来人的时候,神『色』温柔,多了几许的宽容。 阿卿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人是谁?说话气度不凡。” “听闻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在利州郡王府,到现在还未现身,这位是不是郝连蓉佳?” “不知,但你们看这女子与宸王穿着同款的衣衫,这二人关系绝对不比寻常……” 众人低声的讨论着宁韶卿的身份。 鹊鹊掌灯,快步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她垂着眉,似乎故意让所有人看到宁韶卿的长相,便将灯朝着上方拿了拿。 宁韶卿还能不晓得鹊鹊的用意,于是红唇微微上扬,双手端正的放在身前。 宁韶卿前世受过的规矩,是平常人不及的,哪怕是宁拂尧,也绝不知这种场合该如何主导。 宁韶卿扇叶般的睫『毛』微微下垂,睫『毛』尾侧还粘着豆粒大的珠宝,在光芒的照『射』下,眼睛竟如此熠熠发光。 至于她那盛装打扮后的美貌,更是让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阿卿。”郝连宸反倒从正位上走了下来,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 郝连宸哪里想到阿卿这扮相居然『迷』晕了那么多的人,就连他自己都小腹一热。 不该! 就不该让阿卿参加这种宴席,让所有人都觊觎她的美『色』。 “你来了。”郝连宸占有欲十足的将宁韶卿揽在了怀里,故意用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旁边的视线。 宁韶卿随着郝连宸的举动,但还是微微屈膝,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妾身? 这女子是郝连宸的女人! 郝连蓉佳不是还没嫁给郝连宸的么! “长姐!” 宁拂尧已经错愕的愣在原地了,眼面前这个人是长姐么? 说话的语气,行事的风格,都是韶华长郡主无疑。 “不,不可能,长姐遭遇意外,怎么可能和宸王在一处……你到底是谁!” 宁拂尧呢喃自语,因为对韶华长郡主的心虚,她不敢质问,只能看向君世陵。 君世陵的手竟然在发抖,韶华!这女子是韶华,她那满脸的傲气,还有说话的气度完全和韶华一模一样。 若是旁人假扮的,君世陵肯定能第一时间分辨出。 正是因为君世陵无法分辨,所以才会如此失魂落魄。 郝连宸沉了口气,没想到宁拂尧和君世陵竟是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他又瞧着众人好奇阿卿的身份。 不能再让旁人对阿卿有想法了。 郝连宸开口道。 “诸位想必没有见过宸王妃吧!宸王妃宁氏,是本王的挚爱。” 宸王妃宁氏。 宁氏? 就是那位在边境瘟疫中过世的宸王妃宁韶卿么?她没死,原来是被郝连宸金屋藏娇了! 众人以为郝连宸从不近女『色』,是因为身体有『毛』病。 可现在看来,只是他们送去的女子不够绝『色』,说话不够气度,更不够聪慧! “下官,见过宸王妃。” 守在下方的大小官员,连忙对着宁韶卿跪拜。 宁韶卿瞅着眼前匍匐在地上的人,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这场面了,一时间,就连她都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时候。 郝连宸害怕阿卿没见过此等场面,生出几许的怯意,于是伸手握住宁韶卿的手。 第194章 比较 可郝连宸握住阿卿的手时,却发现她没有紧张,或者说,更为激动澎湃。 宁韶卿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对着郝连宸道:“我不怕!” 不怕…… 这两个让郝连宸对宁韶卿更为喜欢,恨不得将她蹂在身体里,阿卿不需要他保护,远比他想象中的坚强。 “起来吧!诸位都是边境的得力干将,帮扶着王爷管理边境事务,本王妃在此感激不尽,日后就不必多礼了。” 宁韶卿不卑不亢的说着。 跪在地上的大小官员,不禁对宸王妃生出了更多的好感。 寻日里郝连宸冷脸惯了,遇上如此貌美柔情的宸王妃,下意识觉得跟着宸王,前途不可限量。 郝连宸牵着宁韶卿,宁韶卿垂了垂眉,这才慢慢的将视线挪到了君世陵和宁拂尧的身上。 宁韶卿眼神中多了几许的好奇,对着郝连宸问道:“王爷,这二位……” “太子与宁国公府二小姐宁拂尧。” 郝连宸知道阿卿是装作不认识,他一笑:“来,阿卿见过这二位。” 宁韶卿点了点头,却未行礼,只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宁韶卿见过太子殿下,宁二小姐。” 以郝连宸的身份地位,几乎与太子齐等,若是行礼,反倒拉低了郝连宸的位分。 “你是宁韶卿!竟然是那个农家女。” 宁拂尧吓得抚了抚心口,宁韶卿不是中毒了么?怎么清醒过来,还与长姐装扮一模一样。 宁韶卿听到宁拂尧这话,不怒反笑:“农家女如何?能力者居宸王妃之位,阿宸从未嫌弃过我的身份,就如同太子殿下也从未嫌弃宁二小姐是个妾生的庶出小姐。二小姐这话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误解。“ “抱歉了。”宁拂尧被宁韶卿堵得无话可说:“我本没有这个意思,是宸王妃误解了。” “是误解并不要紧,可要是存心鄙夷,那就过分了。”宁韶卿笑的格外妖娆:“毕竟我这宸王妃的位置,是宸王殿下极力争取而来,比起靠着身家地位来夺得位分,若这背景没了,那也是废人一个。” “你!”宁拂尧瞬间面『色』涨红,宁韶卿这话含沙『射』影,不就是为了讽刺自己是靠的宁国公府,才登上的太子妃位么? “别误会,看着宁二小姐,只是让我想起了宁国公府的韶华长郡主,比起韶华长郡主,不知二小姐是如何征服太子殿下的心。” 宁韶卿本就是个咄咄『逼』人的个『性』,以前仗着韶华长郡主的身份,嘴巴上不饶很多人,正是因为她强势的个『性』,才使得宁国公府在京都中留有不败之地。 弱者,永远只有被别人鄙夷的份。 宁韶卿朝着君世陵一挑眉。 君世陵沉浸在宁韶卿与韶华长相一样的惊诧中。 “太子殿下,宁二小姐肯定有独到之处吧!” “什么?” 就在宁韶卿质问的君世陵的一瞬间,君世陵再次以为韶华回来了,他喜欢的女子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世陵哥哥。”宁拂尧生怕君世陵说出什么让她难看的话,她笑意满满:“方才宸王妃在说,你喜欢拂尧,并不是因为拂尧的身份,而是拂尧有独到之处,我虽然只是个普通女子,却独独有一颗旁人没有的,只爱你一人的心。” “嗯。” 君世陵压根不知道宁韶卿和宁拂尧的对话是什么,只能应着。 宁韶卿摇了摇头,宁拂尧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她轻呼了口气,不再为难宁拂尧。 “阿宸,晚宴来迟,按照这个时辰,想必大家都饿了吧!”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侧:“安排就位,早些用膳?” “好。” 郝连宸柔声的应答着,携着宁韶卿走上了正位。 众人见宸王夫『妇』落座,紧接着太子与宁拂尧也跟着坐了下来,这才纷纷进了座位。 “今日这晚膳可真有意思。” “太子与宸王向来不和,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就罢了,未来的太子妃与宸王妃,虽说表面客气,可谁不知道两人较着劲呢!从局面上来看,宁拂尧完全不是宸王妃的对手啊!” “那是自然,你们不知道宸王妃在边境的口碑有多好,当初边境瘟疫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去了疫区,研制了『药』物,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恐怕无人能赶上吧!” 大小官员看了彼此一眼。 “娶妻当娶贤,宁拂尧这反映远远不及宸王妃,再看这容姿,宁拂尧也不如宸王妃的气度,在娶妻上,太子殿下算是输了。” “谁说的啊!宁拂尧背后可是宁国公府,可宸王妃只是个农家女,万贯家财和京都中根深蒂固的关系,宁韶卿完全给不了。” “说的也有道理呢!” 宁韶卿虽然不清楚坐在下方的人,在窃窃私语什么? 但宁韶卿心里清楚,这些人只不过是想分析形势罢了! “阿卿。”郝连宸见宁韶卿分神,眼神不断的徘徊在人群中:“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光顾着给我家相公长脸了。” 宁韶卿笑着垂眉,看着身上绛紫『色』的衣衫:“如何,这打扮可比你给我选的那件粉『色』牡丹长衫好看多了吧!而且与你穿的一致,这才叫夫妻嘛!” “以后,不许你这么穿了。”郝连宸语气酸了酸:“太美了,挪不开眼。你这风华,本王估『摸』着整个大齐也无人能敌。” “那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宁韶卿手指悄悄的落在郝连宸的手背上,轻轻的戳了戳:“阿宸,谢谢你帮我,待会我会找个法子,带着宁拂尧离席,下面就劳烦你让君世陵当听众了。” “你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记去试探宁拂尧,真不知道这宁拂尧与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郝连宸点了点头:“本王清楚了,你就放心吧!” “你办事,我自然最放心。”宁韶卿拿起手边的小酒杯,鹊鹊赶紧斟满酒:“既然都来了,不如让妾生敬你一杯?陈王殿下可否上赏脸?” 郝连宸瞧宁韶卿要喝酒,也没多说什么,只将宁韶卿的手握到了眼前,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你身体不舒服,酒本王代喝,心意我领了。” “嘁。”宁韶卿冷哼一声:“小气鬼。” 第195章 敬酒 酒席上,莺歌燕舞,歌舞升平。 宁韶卿与郝连宸恩爱有佳,而君世陵与宁拂尧则是愁云惨淡。 宁拂尧怨气十足的盯着正位上的宁韶卿,没想到她居然和长姐一样,让人不好对付。 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宁拂尧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效仿宁韶卿,拿起酒杯与君世陵喝酒。 “世陵哥哥,今日拂尧要是做了什么不周到的事情,还请世陵哥哥不要生气,原谅拂尧吧!”宁拂尧将酒杯捧到眼前,朝着喝闷酒的君世陵低声的说着。 君世陵的余光朝着宁拂尧看了眼,本不想搭理,但后来还是应了。 “这种场面以后你会遇到很多,罢了,今日是你与我出席宴席的第一次,你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深思熟虑,不然丢的将是皇家的颜面。” “拂尧清楚了。” 宁拂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方才我看宁韶卿的装扮,居然和长姐无比相似。世陵哥哥,你说,宸王殿下这时候和宸王妃和好,且让她出面,是不是想故意试探你的?” 宁拂尧虽不想承认,但还是道出了君世陵对韶华的好感。 “你和长姐之间感情甚好,这个宁韶卿与长姐长得又一样,宸王和你素来关系不和,拂尧觉得他此时肯定是想用宁韶卿故意气你。” 君世陵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高位上的女子是珍宝坊的女婢宁韶卿,初见时,他便觉得她与韶华相似,今日打扮起来更是如出一辙。 能让自己都分不清谁跟谁。 难道这真的是郝连宸的计谋? 郝连宸现在无法对付自己,就想用女人来气自己?这种手段真卑劣。 “就算别人长得再和韶华相似,但这人也不是韶华,本殿下能分的清楚。”君世陵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拂尧,你多言了。” “是。”宁拂尧委委屈屈的将酒杯收了起来,就在她想与君世陵说些其他的话题。 君世陵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还朝着宁拂尧深深的看了两眼。 酒过三巡。 郝连宸办的晚宴,他和宁韶卿定是要向身为太子的君世陵敬酒。 郝连宸本不愿意的,但还是被宁韶卿拉了下来。 “你就算与君世陵关系再差,可颜面上,还是得过去。”宁韶卿拿着两个小酒杯:“走嘛!我还得借机带走宁拂尧呢!” 郝连宸拗不过宁韶卿,只能陪着她去。 “你这酒杯里装的什么,怎么有股『药』味儿,臭臭的。” 郝连宸的鼻子很灵,宁韶卿带着酒杯还未走两步,就被郝连宸拦了下来。 “你担心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喝酒,我特意让鹊鹊拿来的『药』酒,味道确实很怪。”宁韶卿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朝着宁拂尧看了过去:“尤其是与宁拂尧身上的麝香味儿掺和到一起,真的会奇臭无比。” “原来,你是这意思啊!” 郝连宸秒懂了宁韶卿的用意。 “去吧!你这个小机灵鬼。”郝连宸拿宁韶卿真没法子。 宁韶卿高高兴兴和郝连宸来了君世陵和宁拂尧的面前。 谁晓得,君世陵和宁拂尧却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宁拂尧如同惊弓之鸟,宁韶卿能够理解,但是君世陵为何也这样? 宁韶卿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君世陵曾经说过,他最不想的便是和自己为敌,一方面是他对自己下不了手,另一方面是,宁韶卿这嘴巴太厉害了,君世陵口才不佳,不想和女子计较。 宁韶卿每每一听到这话,就想取笑他。 “今日特感谢太子殿下和宁二小姐能够出席宴席。”宁韶卿乖巧的站在郝连宸的身侧,眼神放光:“阿宸带我来给两位敬酒,二位应该会赏脸吧!” “宸王与宸王妃来敬酒,本殿怎会不给面子。”君世陵的目光从未在宁韶卿的身上离开,瞧着她的一颦一笑:“尤其是宸王妃现在打扮,像极了本殿的一位故人,故人在眼前,定然要畅饮一杯的。” “哦?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可否是韶华长郡主。” 宁韶卿笑着看向郝连宸:“我家王爷从未见过韶华长郡主,我还取笑着说,通过我就能见到那闻名天下的长郡主,让阿宸长了眼界呢!” “胡闹,你是你,你怎能和那个下落不明的人相比呢1” 郝连宸格外护短,清凉的眼神随意一落:“太子殿下想必定然不会生气阿卿的胡言『乱』语,毕竟死人和活人区别极大,本王也得保证王妃的吉利。韶华长郡主出事有大半年了吧!” “韶华很好。” 君世陵柔和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她是父皇亲封的韶华长郡主,身份尊贵无比,日后还是不要拿她开玩笑了。” 宁韶卿咯噔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两句话,会伤到君世陵。 可就算对不起含在嘴边,宁韶卿也不能说。 在君世陵和郝连宸之间,她已经选择了阿宸,那么便没有退路。 “知道了。”宁韶卿淡淡的应了声,眼神落在了宁拂尧的身上:“韶华长郡主是二小姐的长姐,二小姐最清楚长郡主的状况,以后啊!韶卿就不再揣测了,直接问问二小姐就是。” “长姐她……”宁拂尧苦笑了下,她朝着君世陵瞧了两眼:“宸王与宸王妃不是来喝酒的么?方才大家都喝过了三巡,独独我们之间没有单独敬酒。世陵哥哥,你看?” 君世陵没好气的将酒杯拿了起来,满口的酒全部都灌进了肚子里。 宁拂尧跟着他的动作,刚想也将酒喝掉,此时宁韶卿却拦住了。 “民间有个说法叫碰杯,这碰杯的声音越响,代表着日后你我之间的情谊会越来越深。宁二小姐,我们同为宁氏,虽不是一家人,但日后可以以姐妹相称。” 宁韶卿说着,拿着臭臭的『药』酒碰上了宁拂尧的酒杯,刹那间,失手,酒杯竟打翻,『药』酒全部都落在了宁拂尧的衣衫上。 “这……”宁拂尧面『色』立马变了:“是酒?味道怎么如此奇怪。宸王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96章 温泉 宁拂尧当即就闻到衣服上恶臭难闻的味道,原本这种味道只是浅浅的一些,可是碰撞上麝香的味道,竟然变得格外浓烈。 “抱歉抱歉,是韶卿激动了,才误将『药』酒洒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宁韶卿掐着酒杯:“昨日身体抱恙,不打扰诸位的雅兴,所以一直是以『药』酒代用,『药』酒有味道实属正常,二小姐请见谅。” 宁韶卿说的如此真诚,宁拂尧也不敢责怪。 “我没有生气,宸王妃不必在意。” 宁韶卿能感受到宁拂尧满脸的嫌弃,她瞅了眼掩鼻的郝连宸。 表现的要不要这么夸张! “既然二小姐的衣服是我弄脏的,正巧揽芷园有许多身衣裳,我和二小姐身形有些相似,不如二小姐与我去换一件吧!揽芷园离前厅也不算远。” 宁韶卿生怕宁拂尧拒绝,低声道:“你就不要拒绝了,否则我内心难安。” “确实是要换一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宁二小姐身怀恶臭,阿卿,带着她去吧!” 郝连宸随口一句,宁拂尧面『色』铁青。 “世陵哥哥,那我与宸王妃去去就回。”宁拂尧朝着宴席看了眼:“这宴席也快结束了,争取在人散之前归来。” “二小姐与太子殿下感情真不错。”宁韶卿见宁拂尧如此依赖:“我不会耽误二小姐的时间。” 宁拂尧点了点头,于是宁韶卿带着宁拂尧朝着揽芷园走了过去。 君世陵看着两女子离开,宴席上剩下了他和郝连宸两人。 “宸王,宸王妃虽然已经入了宗祠,是宸王妃的不二人选,可本殿下瞧着,她绝不是池中物。你真是好福气。让本殿下格外羡慕呢!” “宁二小姐蠢是蠢了点,但背后是宁国公府,太子殿下也不亏。”郝连宸冷嘲热讽:“不过,想让宁拂尧成为太子妃,的确要训练多时,我倒是有些期待宁二小姐的蜕变,万一蜕变不成,本王还是那句,你这人的眼光不行。” “我若说,我看中了宁韶卿,你要如何?” 君世陵能看出来,以郝连宸的个『性』,能处处让宁韶卿做主,宁韶卿在郝连宸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果不其然,郝连宸的脸『色』黑的像泼墨一般:“你再说一次。” “有何不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怕为人妻,又如何?丧夫比比皆是,本殿下奉劝宸王多活两年,你的女人也许能多保留几日。” “君世陵!”郝连宸这暴脾气一上来,根本容不得君世陵为虎作伥。 忍了一晚上! 要不是因为阿卿的计划,他早就爆发了。 “你想打我?以上犯下?” “本王在边境数年,唯独就这拳头不认人,打你有何不敢?君世陵,即便我打了你,齐国也无人敢治罪。”郝连宸双眸眯起:“你与那宁拂尧一样,流淌的都是妾生的骨血,继后的存在只不过是因为我母亲亡故,齐国需要一个皇后罢了!你以为你能稳坐太子之位?” “郝连宸!你如今姓氏郝连。” “君陌宸这名字,本王不屑,可在宗谱上,他永远高你一筹!”郝连宸即便不动手,他君世陵也有诸多的理由可以被他完虐:“我永远是你的嫡长兄。” 君世陵这下熬不住了,被郝连宸这么一说,怒火中烧。 “殿下。”侍从刘义从旁提点了一句:“您今日是不是有些喝多了,属下备了些醒酒茶,您瞧是否饮用。” “酒不醉人人自醉。无用之人常醉酒。”郝连宸转身:“今日宾客有些多,本王还得去招呼他人,太子殿下自便吧!” 君世陵气的双手握拳…… ——- 揽芷园 宁韶卿与宁拂尧一路上快步回了揽芷园。 “鹊鹊先行回去,让人准备了热水,这『药』酒的味道越发浓烈,我看宁二小姐最好用清水冲洗一番,否则气味难散开。”宁韶卿好心的提示着,她指了指揽芷园内的浴室:“不过热水准备的时间恐怕有些长,下午王爷与我说,揽芷园后头还有一处温泉……” “那就去温泉吧!太子殿下还在前厅等我,耽误时间太长,并不好。” 如宁韶卿的意思,宁拂尧果然去了温泉。 宁韶卿朝着温泉处,若隐若现的光线看去:“二小姐先去,我替你取衣服。” “谢谢。”宁拂尧见揽芷园眼下无人,温泉附近又没人伺候,便只能自己将衣裳脱了,缓缓下水。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多了些算计。 她看宁拂尧下了水,自己则是将身上的华服褪去,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从温泉的另一头钻了进去。 前世的宁韶卿是因为落水而生死不明,她应当还活着,可是吊着一口,活在别人的照顾中。 青莲的暴毙,让宁韶卿怀疑起了她极为宠爱的二妹。 “每个人都有弱点,宁拂尧,你便是最怕我缠身的人。” 宁韶卿憋了口气,她抿着唇,下了水。 揽芷园的温泉,温度适宜,周围徘徊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可也缠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什么味儿?”宁拂尧闻着闻着,思绪渐渐安宁,一天的疲惫渐渐扫了过去。 只不过温泉周围无人,烛光随着风却一晃一晃。 “是长姐喜爱的茉莉花香?” 宁拂尧看着清澈的泉水,手捧了一抔:“可长姐啊!你再没机会享受这么好的日子了。” “呵呵呵。”宁拂尧轻声笑着。 宁韶卿潜水至宁拂尧的身旁,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是么?二妹,这水好凉,凉的长姐浑身直哆嗦呢!” “谁!” 宁拂尧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衣衫,朝着周围看了两眼。 明明无人啊! 怎么会听到声音。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快给本小姐出来。” 宁韶卿没吱声,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帮着自己,一阵凉风吹过,烛光居然被吹灭了! 宁拂尧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连忙起身,朝着温泉外爬去。 宁韶卿一伸手,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宁拂尧的脚骨上,往下使劲一扯。 宁拂尧尖叫了声,跐溜的跌入了水中。 “谁……是谁……”宁拂尧顿时慌了神,她呛了口水,头发湿湿嗒嗒的贴在身上:“来人啊!快来人。” 第197章 扮鬼 宁拂尧的呼喊声越来越响亮,但揽芷园却像个寂静的鬼屋,压根没人靠近。 温泉水并不算深,宁拂尧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脚站了起来。 “人都去哪里了。”她猛吞口水,朝着周围胆怯的看了几眼:“没有人,这里没有人,刚刚是谁拉的……” 是鬼? 宁拂尧浑身颤抖,吓得不敢动弹。 宁韶卿稍稍往温泉水中央游了过去,白『色』长衫紧紧的贴在身上,在月光的折『射』下,好像一团白影在水里徘徊。 宁拂尧缩在温泉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她双唇磕绊:“肯定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看错了?”宁韶卿很是诡异的从水底浮了上来,头上的金钗七零八落的夹在发丝里,白『色』长衫显出了她玲珑的娇躯:“二妹,我真的好惨,为何要害我……为何!” “长……长姐!” 宁拂尧已经被吓得六魂无主,她看着眼前女鬼额间的三瓣花黄,还有滴水的发丝。 这不就是韶华长郡主么? 宁拂尧下意识的胡喊道:“不……不是我害的你,你去找别人!去找别人。” “不是你还有谁?”宁韶卿的声音尖锐的像鬼啸,她张开双手,轻声细语的呢喃道:“水里好冷啊!拂尧……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呜呜……”宁拂尧哽咽了,她紧紧的咬着唇,死活不认。 宁韶卿双眸暗了几分,是她表现的太浮夸,让宁拂尧看出了破绽? 宁韶卿的意识快速的运转着,青莲暴毙前还留下了线索……让宁韶卿真正怀疑宁拂尧有问题之处。 “荼蘼,她死的也好惨啊!二妹……你下来,下来与我们二人为伴吧!” “荼蘼!” 提及宁拂尧上一个贴身女婢荼蘼,宁拂尧才有了本质上的害怕,她眼神被恐惧完全吞噬:“荼蘼,不是我害死你……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心虚上吊的。” “额……”宁韶卿随着宁拂尧的话,故意吐出了舌头,翻了个白眼:“二妹,是这样的么?” 宁拂尧脑海里一片煞白,水鬼与吊死鬼同时出现,全然是冤魂索命的节奏。 “长姐,不怨我的,是荼蘼给你下的毒,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啊!” 宁拂尧激动的泼着温泉水。 是荼蘼下的毒,荼蘼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与自己无冤无仇,为何下毒。 除非得了宁拂尧的授意。 宁韶卿已经完全心凉了,所有对宁拂尧的质疑全部成了真实,她心中其实还存着一丝亲情,认为她的落水与宁拂尧无关。 “宁拂尧!”宁韶卿朝着宁拂尧的身边走了过去。 宁拂尧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还未逃出两步,便跌倒在了地上,因为害怕而动作僵直。 “荼蘼说,是你给她的毒『药』,是你给的!我要你赔命,要你赔命!” 宁韶卿的双手镇定而又坚决的靠近宁拂尧的脖子,她唇『色』苍白,面上的狰狞叫人恐惧。 宁拂尧怕的没法动弹,她憋了老半天,感受到冰凉的水滴,滴在自己的身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处处掩盖我的芳华,我也不会动了杀你的念头,韶华!只有你死了!宁国公府才会是我的,君世陵才能属于我!凭什么,凭何我这般优秀,只能居于你之下,我不服!” 宁拂尧近乎抓狂,她差点反扑到宁韶卿的身上:“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杀你,是我之命!你必须死!” “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宁韶卿站在原地,却停住了掐人的动作。 宁拂尧以为是女鬼动了隐忍之心,她哆哆嗦嗦的后退了两步:“长姐,你对我的好,我不稀罕!” 不稀罕! 宁韶卿心头一阵苦涩,原来她养了头白眼狼,这白眼狼最终还是害了自己的人。 “宁拂尧,今日我就拿你的命,祭我冤死的亡魂……” 宁韶卿双眸忽然滚下两排血泪,宁拂尧随即吓得惊颤。 还未等宁韶卿做什么!宁拂尧却晕了过去。 宁韶卿跪坐在地上,她狠狠的瞧着宁拂尧,她的善心被人践踏,日后怎能让她再相信与自己亲近? “王……王妃。” 鹊鹊颤颤巍巍的从温泉的假山后面走了过来,她抱着怀中的衣服,没想到看到眼前这凄惨的一幕。 “您……您怎么了?” 鹊鹊其实早就听到了宁拂尧的尖叫,她本想走出来看看的,可是一听到宁韶卿的声音。 鹊鹊就大致晓得,王妃和王爷白天密谋的事情。 “快些起来吧,现在天气寒冷,若是受了风,对自己不好。” 鹊鹊快步的从宁拂尧的身边走过,伸手将宁韶卿拉了起来,可是一见宁韶卿眼角的血泪,也吓了一跳。 “鹊鹊,若你被亲近的人背叛,会如何?” 宁韶卿浅浅的问了一句,她无力的站起身来,视线却从未从宁拂尧的身上离开。 “那便不再理会,背叛了一次就不再原谅,以后当生命中从未有这个人存在。”鹊鹊牵强的笑了笑,她想安慰宁韶卿:“您说的是宁二小姐么?” 宁韶卿没预料到,鹊鹊这时却是第一个站在自己身边安慰她的人。 “鹊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好么?” 宁韶卿将额间湿哒哒的碎发抚开,又将眼角的红『色』颜料抹了抹:“我真的是韶华长郡主。” “嘎?” 鹊鹊噗呲的打了个嗝。 妈耶! 王妃这是入戏太深? “你今日扮鬼吓宁二小姐这事儿,鹊鹊不会说出去,可也不要再沉『迷』于演戏之中,韶华长郡主生死不明,你还能被鬼上身了?我可不信这个邪。” “呵呵。”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宁拂尧是我二妹,我还有个亲近的弟弟。鹊鹊,我要不是韶华长郡主,我怎么会知道宁拂尧与韶华长郡主落水一事有关,我又怎会竭尽全力的想要装鬼吓唬她呢?你知道么?地下实在是太冷了,阎王老爷见我死的太冤屈,就将我的魂放在了宁韶卿的身上,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农家女怎会有那么多的见识。” 宁韶卿说完此话后,忽的一阵凉风吹过…… 鹊鹊的鸡皮疙瘩冒出了…… “王妃,你在吓我……是不……” 第198章 演戏 “不是。”宁韶卿很郑重的应答着:“不过,你放心,你我之间无仇无恨,我不会报复你的。” “那就好。”鹊鹊扶着胸口,她长长的吐了口气:“那是不是你报完仇之后,你就要从宁韶卿的身体里离开?那你有空记得帮我看看生死簿上,鹊鹊的姻缘是什么?我好奇。” 这丫头…… 宁韶卿嘴角无力的扯了扯,这丫头关注的重点在哪里。 生死簿上看姻缘? 还不是被吓着了! 宁韶卿被寒风吹得哆嗦了下:“行了,既然你知道我今日做的事情,鹊鹊,去前厅告诉王爷,我这的事情做完了,让他将君世陵带过来,就说宁拂尧晕在揽芷园了。” “啊?太子殿下不会也和你的死有关啊!你竟然连太子都敢算计。” 鹊鹊莫名对宁韶卿是韶华长郡主的事情,深信不疑。 “快去,别多说,这里留我一人处理。” 宁韶卿的眼神中充满了正经之『色』,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落水之事的真相,那她绝对要乘机将宁拂尧拉下水,否则日后哪有如此机会。 鹊鹊将手中的衣服盖在了宁韶卿的身上,随后转身离开。 —— 身在前厅的郝连宸,招待过官员,怼过君世陵之后,生出了些不耐烦。 阿卿离开有好一会儿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就在郝连宸心神不宁的时候,鹊鹊快步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身旁。 郝连宸眉心一拧,鹊鹊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下,郝连宸面『色』一改。 “本王明白了。” 鹊鹊守在一侧,见郝连宸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君世陵的身边走了过去。 君世陵身边正缠着好些不知名的官员。 郝连宸一来,这些人像是惊弓之鸟,竟四散离开。 “宸王今日是不打算放过本殿下了?说了如此多的气话,还真当本殿下好欺负?” 君世陵本不想和郝连宸计较,等他好生策划后,再对他一网打尽。 但今日,郝连宸一改常态,总是时不时的撩一下。 君世陵自然也上了脾气。 “宁拂尧在揽芷园沐浴,无端晕了过去,她既是未来的太子妃,想必,对于太子妃的糗态,太子殿下最好亲自前往。” “什么?” 君世陵听着郝连宸这麻木的话。 只不过是一顿晚宴,宁拂尧给自己到底找了多少的麻烦! “王爷,太子。” 有些不知情况的官员,顶着胆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前来敬酒。 可是君世陵和郝连宸却异口同声道:“今日的晚宴散了吧!” “啊?”官员一脸奇怪。 太子和宸王两人素来没有默契,可是两人竟一齐离开了前厅。 活久见……难道两个大魔王有和好的态势? 郝连宸是不屑于君世陵同是出没,但出于对宁韶卿的关心,他沉默冷淡与君世陵走入了揽芷园。 揽芷园从院门外开始,每隔五米便会有人巡逻,可谓密不透风,完全没有一炷香之前清冷的情况。 揽芷园里灯火通明,却独独温泉沐浴处灯光昏暗。 “鹊鹊,你先去看看,妥当后让本王和太子进去。” 郝连宸可不想让君世陵看到什么长针眼的一幕。 鹊鹊后知后觉,她应了郝连宸之后,赶忙跑了进去。 可当鹊鹊跑进去的时候,却被温泉里的情形给怔住了,鹊鹊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了一声。 郝连宸哪里想到里头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那顾得了许多。 “阿卿。” 郝连宸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可是还未走到温泉的边上,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可这味道却不像是人血…… 腥臭难闻,有些像鸡血。 “王……王妃在那边。” 鹊鹊躲在一旁,朝着温泉指了指。 郝连宸顺着鹊鹊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温泉假山的一侧,看到了靠在假山旁的宁韶卿,还有倒在地上的宁拂尧。 “阿卿,你怎么了?”郝连宸不顾宁韶卿浑身的血渍,将宁韶卿一把捂住了怀里。 君世陵也跟着走了进来,一闻到难闻的味道,随即作呕。 “这到底怎么回事。” 君世陵满眼的疑『惑』,他忍住全身的不适,走到了内侧。 转眼,君世陵就瞧见宁拂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手里竟握着满是鲜血的匕首,而宁韶卿则是被郝连宸揽在怀里,她衣衫上全是七零八落的血迹。 从现场这一幕看来,宁拂尧用匕首对宁韶卿动了手。 可这两人之间无冤无仇的,以宁拂尧那端庄贤淑的脾气,恐怕做不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君世陵只能摒除嫌弃,半蹲在宁拂尧的身侧,刚想将宁拂尧扶起来。 可这时,宁韶卿却醒了:“别碰她!” 君世陵的双手悬在空中,动作的却不敢继续下去。 宁韶卿浑身发抖,她一见郝连宸搂着自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扑在了郝连宸的怀里:“阿宸,宁拂尧她魔怔了。她……她像发了疯似的想要对我动手。” “怎可能?”君世陵辩驳道:“拂尧她生『性』善良,是京都出了名的好女子,她与宸王妃之间似乎不太可能发生冲突,难不成就为了一杯『药』酒。” “不……不是的……”宁韶卿深深地吞咽了口口水,她紧紧的拽住郝连宸:“阿宸,温泉里有蛇缠住了宁二小姐,我见她惊叫便走了过来,她……她受了惊吓,直叫我长姐。” 宁韶卿与韶华长郡主长得相似,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君世陵听到‘长姐’二字的时候,脸『色』着实不大好看。 “嘴里还嚷嚷着不是她动的手,还说荼蘼?荼蘼是谁?阿宸,她是不是与青莲一样,青莲也死了。” 宁韶卿满眼恐惧的盯着郝连宸,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阿卿莫怕,本王在……” “那匕首,我见过的……”宁韶卿的视线落在了宁拂尧的掌心上:“是青莲的匕首,那日宁二小姐受了鞭子,青莲姑娘曾经用过,上头还刻着宁国公府的标志。” 宁韶卿说完这话,双唇一抿,那天她跟踪青莲,幸好将这把匕首给收了,否则又怎会知道宁拂尧的鞭伤是假的…… 少说,这把匕首在眼前,至少能证明宁拂尧心表不一。 第199章 包庇 聪明如君世陵,他立马就听明白,宁韶卿含沙『射』影的在说什么! 韶华,荼蘼,青莲,这三人的死和宁拂尧逃不了干系。 “宸王妃的酒约莫是喝多了,思绪有些不清楚了。” 君世陵用脚将宁拂尧手中的匕首踢开,弯腰将宁拂尧抱了起来。 “宸王带着宸王妃早些休息,本殿便带着拂尧回去了,你们自便。” 郝连宸搂着宁韶卿的动作一紧,他早就说过,宁拂尧是君世陵的未婚妻,他是不可能当众戳穿宁拂尧的。 宁韶卿眼神一冷,难不成是她赌错了? 她有些心绞痛,宁韶卿明明一直笃定君世陵绝不是个助纣为虐的人。 “阿宸,我趁着二小姐昏『迷』之时,处理了下她的肩头的上,那是刀伤。” “阿卿,别说了,今日你乏了。”郝连宸哄着宁韶卿,晓得她心中不舒坦:“前几日旁人因为宁拂尧吃鞭子的事情,冤枉你,现在真相大白了,至于青莲的暴毙,不用多日,本王也会还你清白。” 宁韶卿在郝连宸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 君世陵则是转身离去。 宁韶卿看着君世陵那明知一切,却毫不动容的模样,忽然挣开了郝连宸。 “君世陵,你压根不配做韶华的长兄,无用之人才会依附权力,被权利所吸引。正如你待宁拂尧这般。” “阿卿。”郝连宸丝毫没想到宁韶卿居然直接用言语攻击君世陵:“太子位高权重。”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人西辞黄鹤楼。” 宁韶卿嘴中忽然冒出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诗句,随后回身,握住郝连宸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阿宸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郝连宸听不懂宁韶卿那两句诗的意思,也没多问,便带着宁韶卿离开。 可君世陵却听懂了。 君世陵愣在原地,抱着怀里的宁拂尧不知所措了。 随侍在君世陵身边的刘义,见君世陵失了分寸,连忙提醒道:“太子殿下,这是揽芷园,在宸王的地盘上。” “小楼昨夜又东风……小楼……” 韶华素来不喜欢背诗,可宁老祖母却常『逼』她学习那些枯燥的诗词歌赋:“故人西辞黄鹤楼,西辞。” 这两句不是同一朝代的诗词,拼接在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 世陵哥哥。 韶华那霸道又潇洒的声音在君世陵的脑海里徘徊,让君世陵想起了些往事。 “京都这四大公子里,韶华最欣赏谁?” 那日,君世陵与韶华站在东宫的高阁上,看着京都繁华的风景。 “世陵哥哥,是想让韶华欣赏你么?可并不是,太子殿下被繁缛的礼节束缚,一点都不令人羡慕,或许你的地位会让人嫉妒吧!乔表哥不在朝中为官,但日子过得清贫,他的才华让人眼红,你们二人,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人西辞黄鹤楼,对于韶华而言,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韶华笑的随意:“我倒是挺欣赏郝连宸的,从平民开始,靠着为齐国所立的战功,步步荣登宸王之位,世陵哥哥,你知道么,祖母有意将我许配给宸王,可惜的是,宸王却不稀罕我宁国公府的权势,真正强大的男人依靠自身,而不去依附权力,四大公子,他为首,我服气。世陵哥哥,日后不论你娶谁做嫂子,韶华都希望是你喜欢的女子,千万不要沦入权力的旋涡,终身幸福就不要用来算计了。” “郝连宸……” 或许从那日起,君世陵对郝连宸便心生出无数的不喜与忌惮。 而今日,宁韶卿所说的话,又让君世陵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太子殿下。”刘义再次呼喊了一声“该回去了。” 君世陵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怀中的宁拂尧,对她的嫌隙却越发的明显。 明明君世陵根本不喜欢宁拂尧的,若是不是因为宁拂尧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而君世陵不想看着宁国公府就此落败,他怎可能和这样伪善的女子勾结在一起。 在韶华没有出事之前,君世陵也以为宁拂尧是干净的,可上次挡鞭子一事,他其实也晓得她心中的那些小算计,再接着青莲第二日的暴毙,所有问题的指向都指着宁韶卿。 “明日将宁二小姐送回京都,她身体不适,这些日子就不要『露』面了。” 君世陵将宁拂尧丢给了刘义:“韶华的事情,再重新调查一次,尤其是婢女荼蘼之死,一定要查的详实。” “太子殿下,难不成您相信了宸王妃的话,她不过就是个外人……”刘义生出了些许的担忧。 郝连宸本就是敌,这宁韶卿身为宸王妃,居心如何一眼就能分辨。 “她恐怕不是……” 君世陵长叹了口气,心里对宁韶卿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宁韶卿是怎么知道他与韶华之间的事情! 这二人不仅长相相似,连『性』格说话都一模一样…… “再将宁韶卿的出生调查清楚……是不是郝连宸对本殿下设的局,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么!” “是。” 刘义抱着宁拂尧,看着未来太子妃在自己的怀里,战战兢兢的:“那属下就先送宁二小姐回去。” “嗯。” ——- 宁韶卿与郝连宸回了房间,这一路上,宁韶卿不说话,神『色』也没变。 郝连宸『摸』不着宁韶卿的脾气。 “本王还相信你能用君世陵收拾了宁拂尧,看来是白折腾了一趟。”郝连宸说着风凉话,倒是愿意阿卿脾气产生些变动。 宁韶卿这时才有了些反应,眉头一挑。 “谁说的,本王妃做事,还能刚开始就结束了么!” 宁韶卿冷哼一声:“郝连宸,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连媳『妇』都敢欺负了。” 宁韶卿并不是个随便撒脾气的人,她与郝连宸没『毛』病,为何要将自己的忧心忧虑加在心爱的相公身上,自己生会闷气就好了。 “本王哪里敢啊!”郝连宸手指落在了宁韶卿的身前,见她打了个寒颤,语气立马沉了下来:“谁允许你这大冷天跳到温泉里,出来冻着了吧!还有你这一身的鸡血,实在太臭,若不是因为本王久经沙场,对人血格外敏感,否则肯定要被你吓死。” 第200章 浓情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原来早就分清楚鸡血和人血。”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阿宸,假如说,我要真的受伤了,或者是死了,亦或者变成你最讨厌的人,你会怎样?” “怎么会呢?阿卿,你这话太无厘头了,本王相信对你的热情会日久弥新。”郝连宸伸手将宁韶卿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因为你每天都会让本王看见不一样的你。” “迟早会喜新厌旧的。”宁韶卿拦住了郝连宸的动作:“我自己去换衣服,不然沾的你满身也是鸡血。” “本王不介意。” 郝连宸嘴角『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我看屏风后热气腾腾,方才鹊鹊为宁拂尧准备的热水,现如今倒是为咱两备上了。” “郝连宸,你想干嘛!” 宁韶卿的脊梁骨窜过一丝电流,完了完了,她全然忘了郝连宸是个热血青年,随时随地都盯着自己的大饿狼。 “夜黑风高,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时。” 郝连宸今日喝了些酒,嗓音因为欲望耳边的沙哑,他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现在总归无人再敢打扰我们了吧!” “可是我……” 宁韶卿被郝连宸这『迷』离的眼神一惊艳,想起了白日里,他们二人的亲近。 白天里好事被打扰,郝连宸已经很不满了,晚上岂不得更夸张。 “那你不能为难我,郝连宸,不许……” “欺负你么?”郝连宸将宁韶卿扒了个精光,而他自己左右撕扯了两下,衣衫也退尽:“欺负你是本王之幸,阿卿,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夜里。” 灯光昏暗,胡作非为…… 屏风后的浴桶里,时不时的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 郝连宸将宁韶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浴桶里,而自己则也跟着站了进去。 浴桶里面的水顿时扑了出来。 “阿卿,我现在这反映……似乎……”郝连宸一阵失笑。 宁韶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他禁锢在浴桶和臂膀之间,看见郝连宸见状的落体,光泽的皮肤上滚动着水煮,至于那墨黑的头发也沾染上了水渍。 “不要在这里……至少洗过之后,去床上。” 宁韶卿燥的低下了头。 可郝连宸已经上下其手,他才不要再耽误时间呢。 “这里很好。” “不……嗯……”宁韶卿唇被郝连宸随即封住,不让她再说出任何推脱的几口。 …… 郝连宸搂住宁韶卿,那精瘦的身体挤压在宁韶卿的身上,他将她顶在浴桶上。 宁韶卿只觉得很痛,也很涨,就在她疼了好一会的时候。 郝连宸的动作由慢渐渐变快,她的指尖抓过郝连宸的后背。 “阿卿,这今生今世,我若背弃你不得好死。”郝连宸的双眸红红的,他用情至深:“我爱你至死不渝。” “嗯……”宁韶卿被郝连宸侵犯的如同置身于天堂,她双唇朝前一倾:“我也欢喜你,郝连宸,我想给你生孩子。” 郝连宸得到宁韶卿的回应,这情绪更是激动……这大约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一天。 ——- 翌日 阳光明媚,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宁韶卿累的双臂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深深地陷在被褥里,下半身更是火燎燎的难受。 只是在她睡得『迷』糊之时。 郝连宸乘着机会,给她上了些『药』。 “果然阿卿还是年岁太小。“ 郝连宸疼惜的亲吻着宁韶卿的额头,看着她眼眶黑黑,昨夜他要的满足,阿卿也给了回应。 郝连宸不经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幸福,他给宁韶卿理好被角,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走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宁韶卿感觉后背的温暖渐渐消失,喉咙干干道:“阿宸~天气好冷。” “每日早上,有『操』练的习惯,哪怕不在军中,也得伸展手脚,过会我就回来了。” 郝连宸听着宁韶卿那独特的嗓音,心想着给她炖些雪梨汤润润喉咙,昨日叫唤的也很销魂。 “哦。”宁韶卿艰难的睁开双眸,她朝着帷帐看了两眼,结果还是敌不过浑身的困乏,朝着被窝里深深的钻进了进去:“去吧!” 郝连宸拿这小可爱没法子,看着她这般慵懒,又生出了几许的火热…… “罢了罢了,不去了。照样可以换个法子『操』练。” 宁韶卿睡得『迷』糊,哪里晓得郝连宸的言下之意,她只晓得温暖的被窝又被人掀开了。 郝连宸穿起来的衣衫,又脱掉,他光溜***溜,阿卿也光溜***溜的。 宁韶卿本困乏,可一瞬间体内传来的麻酥感,让宁韶卿瞬间清醒。 “郝连宸,你个王八蛋……” 没有任何前奏,只靠着『药』物那一丝丝的光滑,郝连宸又挺了进来。 “阿卿不舍我离开,本王换个法子『操』练,本王就『操』***你吧!” 郝连宸极为『色』***情的在宁韶卿的耳边吹了口气:“阿卿,说好给本王生孩子,所以不会生气的吧!” 宁韶卿只觉得自己双眸顿时眼花,本是想好好的骂上郝连宸一顿。 可渐渐的,她自己也陷入其中。 “我……嗯……郝连宸,我才不要给你……” “不要什么?”郝连宸乐得开花,后背冒出了点点细汗,两人交织在一起,郝连宸故意动作一停:“不要什么!” “呜呜……”宁韶卿被折腾的哽咽了口气,委委屈屈的,像个小猫似的:“郝连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这还差不多。” 郝连宸这晨练了大半个时辰,到宁韶卿再次困得睡过去,这才停止。 磨人的小妖精。 郝连宸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终于被宁韶卿给击溃了,他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离开,不停回眸看向宁韶卿。 要不是还有些军务要处理,郝连宸绝对不会这般简单的放过阿卿。 郝连宸心满意足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而候在门外的鹊鹊和侍从早就退到了远门之外。 鹊鹊耳根通红的站在外侧,她见到郝连宸之时,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 侍从见状,不禁偷笑了一番。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笑什么!” “王爷,属下知错了。” 郝连宸心情好,不与下人计较,瞧见鹊鹊,仔仔细细的吩咐道:“待会让小厨房准备些润喉滋养的汤羹,待王妃醒了之后让她喝下,找体贴的嬷嬷过去伺候着,别怠慢了。” 第201章 回归 “鹊鹊知道了。” 鹊鹊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她虽然尚未成婚,但屋子内传了一宿的靡靡之音。 鹊鹊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宸王与宸王妃发生了好事呗!要是宁韶卿运气好,说不准明年夏天秋天都能给宸王生下小王爷了。 “嗯。”郝连宸点了点头,瞧了眼收起笑容的侍从:“你过来。” “是。”侍从紧紧的跟着郝连宸。 鹊鹊瞧着二人走远之后,这才放心大胆的走进了院子,老老实实的候在门口…… ——- 宁韶卿不知过了多久,她好累,原来蜕变成女人会如此乏累,连眼睛都睁不开。 都怪郝连宸! 宁韶卿不禁腹诽着,他未免精力也太旺盛了些,日后若是两人天天这样,宁韶卿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床上的女人。 好想,好想睁开眼睛…… 宁韶卿双手动了动,可是双手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那便喊人…… 可喉咙也发不出声音。 这种感觉反倒不像疲乏,有些像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宁韶卿顿时慌『乱』了,就在她拼了命的想要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长郡主的眼皮是不是动了两下。” “没有啊!我方才还见她手动了呢!” 长郡主! 难道说……宁韶卿心中生出了些不安感,她和郝连宸还没过够呢!怎么又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上。 “自从上次郡主动了之后,咱们每天就像产生错觉一般,天天瞧着她,天天感觉她似乎要清醒了。” “长郡主,您快醒来吧!表公子天天弹琴给你听,就连老祖宗也守在你身边,不到深夜不离开,大家都盼着你醒呢! 宁韶卿听着这些话,她波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 乔瑾瑜,祖母。 她身为农家女宁韶卿的时候,她需要牵挂顾琴和郝连宸。 可她身为韶华长郡主,家中的祖母和表哥,还有宁国公府的人都无时无刻的不盼望着自己醒来。 一边是自己的幸福,一边则是大家的期望。 宁韶卿都想要,可她怕,她保不住。 “迎春,你看,长郡主哭了。” “什么!” 宁韶卿只感觉到自己的眼角似乎被人用手帕轻轻的擦拭而过。 “蜜意,快去告诉老祖宗,长郡主有反应了,方才咱们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长郡主记在心里了,快点快点。” 宁韶卿听着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们是去请祖母了么? 好长时间,好长时间,宁韶卿没有见过祖母了。 祖母对自己向来严肃,可也不乏柔情,她对自己的要求越高,那是因为宁国公府在京都的地位,她身为嫡长女,实在有太多的责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巧合,祖母刚好就在门外,听见里头的动静,在嬷嬷的搀扶下,快步的走了进来。 “迎春,蜜意,阿清是不是醒了?” 宁韶卿在黑暗之中,似乎能见着一些光芒,身影,有好多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祖母那慈爱的声音传到了宁韶卿的耳中,这声音似乎比之前多了憔悴。 “老祖宗,方才长郡主流眼泪了。” “是吗?”宁老祖母拄着拐杖,走到跟前,轻轻的落座在宁韶卿的身旁:“阿卿,该醒了,睡得时间够久了,日后祖母不『逼』着你学规矩,也不『逼』着你成婚,你就安安生生的待在祖母的身边,好不好?” 祖母…… 宁韶卿的脑海十分的混『乱』。 “咱宁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一个大姑娘,你看,你躺在床上,祖母老了,现在还能瞧瞧你,那日后我要是都不能照顾你,你怎么办呢?” 宁老祖母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我每日都盼着你醒来,头发全都白了,阿卿,祖母等着你,给我染发呢!不许再睡了,听见没。” 宁韶卿自小爹娘早亡,是祖母将自己拉扯大的。 宁韶卿身旁人听见宁老祖母的话,纷纷落泪,气氛一度的低沉。 宁韶卿想,假如自己真的回了韶华长郡主的身体,郝连宸…… “郝连宸……” “老祖宗,你听长郡主似乎说话了。” 宁韶卿身体一重,感受到有人压在自己的身上:“阿卿,你说什么?” “郝连宸。” “迎春,蜜意,阿卿说什么?” “似乎是郝……好什么的?” 宁韶卿很自私,她不想离开郝连宸,可又怀着对祖母,对宁国公府的愧疚。 不要…… 宁韶卿在挣扎与痛苦之间,猛地睁开了双眼,视线之中,恍惚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祖母。” 白发苍苍的老人,两个面容清秀的小婢女,还有满目慈祥的嬷嬷。 “阿卿!” “长郡主。” 惊叫声此起彼伏。 韶华长郡主醒了,漂亮的黑眸虽然只睁开了一道细缝,但她的意识却在渐渐的回笼。 宁韶卿下意识的哭了,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见到了祖母,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的郝连宸,他们刚刚学会恩爱。 “对不起。” 宁韶卿呢喃一声,她的话音还没落下。 身子却忽然又笨重了起来,她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摇晃着自己,随后便又是叫唤声。 ——- “王妃,快醒醒,我给你准备的羹都要冷了。” 啥! 宁韶卿像是做了个噩梦,意识突然复苏,浑身猛地一僵直。 宁韶卿吧嗒一下睁开眼睛,瞪着漆黑的瞳孔朝着眼前的人瞧了过去。 鹊鹊只是好心来到宁韶卿的身旁,王爷吩咐让王妃多喝些汤,可她都睡了一个时辰,这汤都回热了几次。 鹊鹊想,宁韶卿身为王妃,应当有王妃的自觉,怎么能赖床不起呢! 可是当鹊鹊走进房间,却听见宁韶卿低低的叫唤着,一会儿郝连宸,一会儿祖母的。 也许,王妃是做梦了吧! 鹊鹊好心,就将她叫唤了起来。 但,王妃醒来之后的眼神未免也太恐怖了,直勾勾的盯着你,仿佛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鹊鹊。” “王……王妃怎么……了……”鹊鹊语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鹊鹊见你还不醒,就自作主张……您……” 第202章 后路 “郝连宸呢!” 宁韶卿现在疯狂的想要见到郝连宸,她方才的失去感,让她将恐惧放大了好几倍。 “王爷处理公务去了呀!”鹊鹊『摸』了『摸』鼻尖,她嘿嘿一笑:“王爷吩咐鹊鹊好生照顾你呢!对了,我还请了老道的嬷嬷过来,你刚受过恩宠,她们有法子增加受孕的机会……” “我要见他。” 宁韶卿翻起身来,她张望着地上的鞋,忙乎乎的将衣服套在身上。 “这不大好吧!”鹊鹊伸手帮助宁韶卿穿上衣服,她总感觉王妃的状态不太对劲:“贤内助是不能打搅丈夫的,而且我听人家说,太子殿下让人连夜将宁二小姐送回了京都,他自己也准备回去,王爷似乎也有这个打算,你现在过去,真不合适。” “回京都。” 宁韶卿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脑海里霎时间穿过宁国公府的全貌:“回去么?” “王妃,您到底怎么了?” 鹊鹊可没听说过,有人受了恩宠之后,直接疯了。 “鹊鹊。”宁韶卿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委屈之『色』:“我害怕。”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害怕因为你农家女的身份,若是到了京都,害怕无立足之地?”鹊鹊俏皮的笑了出来:“从这里到京都,起码有半个月的路程,你好生准备着,要是带着肚子回去,这京都哪里有人敢欺负你啊!” “我与你说过,我是韶华长郡主。” 宁韶卿与郝连宸说过她的身份,只可惜郝连宸并不信,若是讲给顾琴,恐怕顾琴也得吓个半死。 唯有鹊鹊这丫头生『性』善良,天真无邪。 宁韶卿要给自己和郝连宸留条退路,万一她真的回到韶华长郡主的身体内,她不想失去郝连宸。 “额。”鹊鹊浑身一麻木,眼神中多出了几许的忌惮:“你别这样子,昨晚上那情形,我是信了,怎么白天,你还说这话,难道女鬼白天也能附身?” “我还未死呢!”宁韶卿深吸了口气:“鹊鹊,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当然我也不是孤魂野鬼,韶华长郡主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别闹。”鹊鹊拿起衣衫,帮宁韶卿穿上,可是瞧见宁韶卿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有脖下挨个种上的唇印。 鹊鹊脸红了。 宸王殿下可是真真儿的欢喜宸王妃,哪里都不放过呢! 宁韶卿被鹊鹊这眼神一瞧,自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穿衣服,你要是不信,关于韶华长郡主的事情皆可问我。” “我不是不相信,王妃……”鹊鹊为难的戳着手指:“我就算是信了,又能如何呢?农家女是宸王妃,可韶华长郡主又不是,我应该伺候农家女,而不是伺候韶华长郡主,像长郡主那般高高在上的人,我又怎能接触到呢!” “……” 鹊鹊说的不无道理。 “那我问你,你说你照顾的是我这幅皮囊,可是鹊鹊,你喜欢我这个人吗?万一我要是离开了,宁韶卿或许就死了。” 宁韶卿重生了四次,四次都在农家女这幅皮囊里,她从未见过原主的灵魂,更不知她飘往何处。 “我喜欢你呀!”鹊鹊想了想,但还是没有想通:“你究竟想让我做啥?” “鹊鹊,我希望你能随时分辨出我是谁!哪怕日后我真的回到韶华长郡主的身体里,你依旧是我的鹊鹊。” 宁韶卿说的情真意切,她抿着唇:“待会我给你留一份信,假如有一天我遭遇不幸了,你将信给郝连宸,我让他恢复你自由之身,你若惦记着我给你恢复自由的恩情,就到宁国公府找我。” 鹊鹊听的云里雾里。 总之,今日的宁韶卿怪怪的,可谁叫人家是宸王妃呢! 鹊鹊只要听命行事就好了。 “我晓得了。不过,要是真恢复了自由身,你觉得我还会跳进宁国公府的牢笼嘛!王妃,你是不是傻啊!” “你不会。” 宁韶卿相信鹊鹊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好了好了。你可别抬举我。”鹊鹊见宁韶卿衣服穿得妥当,又傻兮兮的笑了笑:“那我去将嬷嬷请来?” 宁韶卿现如今哪有那个闲情给郝连宸生孩子啊! “别了,你方才说太子殿下和宸王都有意回京,我昨日也未曾听阿宸提及此事。”宁韶卿将衣角理好:“我看现在似乎要到晌午了,你准备好午膳,我要去找阿宸。” “好吧!”鹊鹊拿宁韶卿没法子:“我都替你备着,不过王爷还吩咐给你准备了润肺滋补的汤,你先喝了吧!听你这沙哑的声音,总觉得很怪异。” 沙哑…… 宁韶卿这才察觉自己喉咙干涩,她下意识的再次娇羞…… 都怪郝连宸! ——- 日上三竿 郝连宸本是想早些将公务处理完,回到揽芷园陪宁韶卿。 只是这公务堆积如山,哪怕经过时介与望钰的筛选,可还是让他头疼。 “王爷,这是时介将军方才跨马加鞭送来的清单,这次宁国公府送来的『药』品供给,咱们都收下了,可是其中好次掺半。再加上此次边境战争,恐怕这些『药』物不足以支撑到年末。”侍从将手中的清单递给郝连宸。 郝连宸面『色』铁青。 “韶华长郡主在时,也不敢如此苛刻军中的『药』物,自从这宁拂尧成了掌事小姐,做出如此勾当,她宁国公府真不知死活了。” 郝连宸双拳猛地落在了桌上:“宁拂尧人在何处。” “昨夜被太子殿下连夜送回了京都,再加之,王妃与韶华长郡主长相相似,现在府中流传宁拂尧与韶华长郡主落水一事有关,还有她身边的婢女接连暴毙的事情,王妃这一计谋,就算太子殿下不送宁拂尧回去,她也无颜在此处呆着了。” 郝连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宁拂尧这么一走,本不要紧。 可郝连宸上哪去找『药』品,现在天气渐凉,转眼就到了冬日…… “宁国公府应当在边境也有分管处,分管掌事叫什么?” “宁游,是宁国公府的远方表亲,自从出了五年前供『药』不及时的事之后,韶华长郡主为赔罪,特意从京城抽调『药』物给咱们使用,边境分管处也只是负责边境零散『药』物的买卖。” 第203章 宁游 “你的意思是边境分管处也拿不出给我们的『药』物?”郝连宸摩挲着手中的『毛』笔,左右思考了一番:“宁游人品如何?” “这韶华长郡主手段不错,识人的本事也挺高强,宁游虽说只负责零散『药』物的买卖,但为人刚正不阿,时常接济买不起『药』物的穷人,前些时候发生边境瘟疫,利州郡王带去的『药』物全都是宁游在背后提供,只是宁游怕咱们宸王军团不接受,这才匿了名。” “是么?” 郝连宸放下笔,靠在了椅子上:“可就算如此,也不得不防备,『药』物好次掺半的事情肯定要在本王去京都之前解决,让时介接触下这个宁游,先探探水。” “是,王爷!”侍从得了郝连宸的命令,便打算行事。 就在他们讨论事情的时候,这不,宁韶卿竟畅通无阻的来了郝连宸办公之处,也无意间听到了郝连宸与侍从的对话。 “宁游,利州人氏,虽为宁国公府远亲,可却无宁氏血脉,只不过是宁老国公生前养女的外侄,靠着半丝宁老国公的欢喜,好不容易才在利州扎根,若说他和宁国公府是否有关系,其实名存实亡,他不算是阿宸你讨厌的人。” 宁韶卿将手中的饭菜拿到了郝连宸眼前的桌上。 郝连宸瞧见宁韶卿的一瞬间,立马眼神发光,收住了所有的不悦。 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我此前可是做『药』坊的。” “王妃。”侍从一见宁韶卿前来,随即要退下去,他可不打扰了这夫妻二人。 宁韶卿赶忙将他拦住:“别走,你们方才不是要让时介接触宁游么?宁游这人,很好面子,时介的地位远远不如阿宸,你直接将宁游请来,你们想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喔?”郝连宸一伸手,将宁韶卿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阿卿这般笃定。可若是本王直接接见,岂不是给了他极大的颜面,万一他扫了本王的面子,那本王又如何自处。” 宁韶卿在郝连宸的怀里动了两下,寻了个最舒坦的位置做好。 “面子要几个钱!”宁韶卿翻了个白眼,她在商场上游混了这么些年,最不济的就是要面子。 “以我们家阿宸的地位,宁游要是不听你的,那是他不识抬举。你可别小瞧了自己的能耐。” 郝连宸就是喜欢宁韶卿这满嘴的甜言蜜语,完全扫去了他全身的疲惫。 侍从听了宁韶卿的话,向郝连宸请示道:“王爷,您怎么看?” “照王妃的话去做吧,将宁游请过来。” 侍从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宁韶卿见侍从走远,回眸看向郝连宸:“我想你了,所以就赶快来见你,阿宸,日上三竿,饿不饿,我带了吃的。” 郝连宸瞧着餐盒,老远就能闻见饭香味儿:“小酥肉,红烧鱼,怕是还有一碗甜汤,一道素菜,本王不饿,明明是你饿了,非得找个借口,让我陪你吃吧!” “嘿嘿。”宁韶卿傻傻一笑。 与郝连宸在一起,真好!可他们又能如此腻歪多久。 “你说的都没错。”宁韶卿将郝连宸眼前的公文全部都拿开,伸手将吃食放在了眼前:“那陪我一起用膳。” “阿卿。” 郝连宸今日简直是受宠若惊,他知道阿卿是个粘人的小妖精,但是有了前些日子的对比,她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 “没想到你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你对我竟如此上心,早知这样,我便应该在刚成婚的时候就要了你。” “别……别说昨天的事情。” 宁韶卿唰的耳根一红:“谁像你这样将这等龌蹉的事情挂在嘴边呀!” “不说不说,你害羞了。”郝连宸亲吻了下宁韶卿的后脑勺,长长的吐了口气:“最近边境的事情积压的有些多,阿卿,可能在日后的几天会冷落你,但我保证,绝不是因为不爱你。”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宁韶卿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不过,我听你提及宁游的时候,脾气似乎有些不好,宁国公府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大动肝火了。” 宁韶卿想要缓和郝连宸与宁国公府之间的关系。 “前些日子边境战役,军团一开始用的是你提供的『药』物,但后期朝廷让宁国公府提供了一批『药』材,原本这是好事,但宁拂尧送来的『药』物好次掺半,这马上就要到了冬天,伤风感冒频繁,我怎能不担忧呢!” 郝连宸对宁韶卿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的顾虑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宁拂尧竟私底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宁国公府身为朝堂中人,对军团克扣『药』物怎么也是要抄家的罪名啊!” 宁韶卿从前掌管宁国公府,最忌惮的就是克扣草『药』,五年前虽然因差错耽误了给宸王军团提供『药』物,差点牵连了宁国公府,但好在她运气不错,最终逃过一劫。 “宁拂尧一人恐怕没有这个胆子,我想,这背后肯定有他人撑腰,如今看来,太子君世陵可能『性』最大,但也排除不了,宁国公府换了掌事小姐,底下人克扣草『药』的可能。”郝连宸眼神中多出了几许无奈:“我即便不喜欢宁国公府的人,但也不能随意的冤枉他。” “宁拂尧能做出给韶华下毒的狠手,也有可能为了收揽底下人的信任,放任了这种祸害的错事。难怪你没上报朝廷,就这事儿扳倒宁国公府也不太可能,随便找个替死鬼就挡过去了。”宁韶卿抚『摸』着下巴:“阿宸,所以你想找宁游?” “错事是宁国公府惹出来了,自然要让宁国公府擦屁股,本王的小账上一笔笔记着宁国公府的过错,就等着到了京城再一笔笔的算呢!”郝连宸转而把玩上宁韶卿的手:“不急。” “暂且不提报仇一事,宁国公府好像对宸王军团挺恭敬的……”宁韶卿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看着郝连宸这幅小肚鸡肠的样子,难道以前还发生了什么不大不愉快的事情。 只不过自己身处京城,而不自知? 第204章 来访 “五年前边境打仗,宁国公府『药』草供『药』不及时,导致多数兄弟因诊治不及时而病死,这事是一大仇,数年来,宁国公府虽未做过什么好次掺半的蠢事,但次次供『药』皆在各军团最末,是颜面上的仇。宁家老祖母请赐婚,谁又不知这韶华长郡主是君世陵的未婚妻,是虚伪之仇,总之,宁国公府表面上对本王的恭敬,这背地里可并非如此……” 宁韶卿听着郝连宸一件件数着宁国公府对他做出的事儿,他这得有多嫉恨,才能记得这般清楚。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再说,宁韶卿本是问心无愧的,也要被弄个无地自容。 “阿宸……” 宁韶卿一回眸,见的是郝连宸难得喋喋不休的唠叨,她忽的捧起他的脸,直接亲吻了上去。 郝连宸这本就跌宕的心,被宁韶卿这一亲,先是一停滞,随后心跳的更是猛烈。 宁韶卿的唇只浅浅的落在郝连宸的唇瓣上。 郝连宸可不放过这机会,伸手将宁韶卿朝自己的眼前一摁,随后将她的唇舌都吞在自己的嘴中,舌头搅动着。 暧昧的气氛越发的升级。 “唔唔唔……”宁韶卿双手搁在郝连宸的胸口推了两下。他快将自己吻得无法呼吸了,他的用力让宁韶卿觉得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欲生欲死…… “如何?看你还无端的勾引我。”郝连宸粗喘了口气,见阿卿那『迷』离的双眸,指尖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在某些方面,男子总比女子有先天的优势,比如说……” “不许说。”宁韶卿下意识的捂住了郝连宸的嘴巴:“讨厌。” 郝连宸记挂着宁国公府的仇,被宁韶卿一亲,立马抛到脑后了:“吃饭吃饭……这可好?” —— 宁韶卿和郝连宸在书房里面卿卿我我。 转眼都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可苦了在门口的鹊鹊。 “没想到宸王与宸王妃夫妻感情这么融洽,早些天宸王妃那么作死干什么啊!吃过饭,又批阅文书,下面该不会又要去生小孩了吧!” 鹊鹊抚着下巴,思前想后:“这二人到底要不要我伺候了!忙到现在,我还饿着呢!” 鹊鹊嘟嘟囔囔的说着,对着旁边的柱子踹了两脚,她还有些不耐烦,又狠狠的踹了一脚。 身为婢女虽然要戒骄戒躁,但她现在真的是饿到发狂,心情不爽。 “哎呦……疼疼疼。” 鹊鹊踹的地方刚好触及脚趾尖儿,她疼的龇牙咧嘴,原地蹦跳。 在她差点没站稳的时候,一双手从她的身后扶住了她:“利州郡王府的柱子是得罪了姑娘?还是如何?你在这处撒气,万一惊扰了宸王这就不好了。” “谢谢。”鹊鹊的很自觉的甩开了那人的手,没好气道:“我可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娘说了,陌生人的关心通常都是不怀好意的,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 “你这丫头,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男人甩了甩袖子,转身便朝着屋内走去。 这时,伺候郝连宸的侍从也跟了上来,深深地朝着鹊鹊看了眼:“鹊鹊姑娘,宸王妃再喜欢你,可方才那人也是宸王的客人,不该失礼。” “还不是都怪你,请人请了两时辰,我还等你换班呢!”鹊鹊抚了抚干瘪的肚子:“我都快饿晕过去了。” “成了成了,你赶紧去吃饭吧,这里我伺候着。” 鹊鹊朝里张望了下:“外头案几上有热茶,半柱香前添过了,可现在天气冷,还是热一热比较好。还有,刚刚那人是谁啊!” “宁国公府在边境分管处的掌事宁游,好歹人家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人长得风度翩翩,个『性』虽然执拗,但也算温和,要是换做旁人,早就将你拉下去打几棍子了。” “宁游啊!” 鹊鹊看着宁游的背影,眉头一挑:“原来是宁大公子……” 侍从见鹊鹊『露』出了一副痴痴傻笑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更不敢耽误时间,连跟着宁游进了屋子。 侍从快步的走到宁游的前面。 “宁公子,您在外室候着,我进去通传下,王爷和王妃都在里头,多有不便。” “劳烦了。”宁游垂下双眸,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侧。 侍从进去通传,刚好郝连宸与宁韶卿打算放下公务,去外头走走。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宁游到了。” “宁游。”郝连宸揽着宁韶卿,见怀里的小女人穿的有些单薄,便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正巧本王与王妃打算去花园里走走,将宁游喊上,一道吧!”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看了眼:“你要带上我一起和宁游谈事情么?这事儿,不应该避讳些?” “对你,本王没有事情要避讳,再说,我的阿卿,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此前能和宸王军团做生意,就一个小小的宁游,阿卿还不是手到擒来。” “高举我,你若真对付不了宁游,说不准,我能给你想些办法。” 宁韶卿机灵的眨了下眼,宁游虽然和自己不是血亲,但也是宁国公府上的人,各大分管处的掌事可是自己亲手挑出来的呢! 哪怕每年只见上一面,但各分管处的掌事所经手的每一件事,每月都会送信来京。 宁韶卿对他们了解,超过常人。 “好。”郝连宸笑的温和,带着宁韶卿走了出去。 宁游站在外室,一瞧郝连宸和宁韶卿现身,立马双手抱拳,迎了上去。 “小民宁游见过宸王,宸王妃,来迟之况,请王爷王妃恕罪。” 宁韶卿见到熟人,心里自然愉悦,她看了郝连宸一眼。 郝连宸并未为难宁游,他低声且严肃道:“免礼,来的刚是时候。” “多谢王爷王妃。” 宁游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身为宁国公府在边境分管处的掌事,这是他在边境二十余年来,第一次见到宸王。 其实宸王和宁国公府有芥蒂,这事儿并不是秘密。 在加上,宸王军团的『药』物都是由京都直接送来。 宁游以为他这辈子都无缘得见这位枭雄战神,没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竟然得到了宸王的邀请。 宁游惊喜万分,若不是因为他在铺子里忙生意,没在府中,否则一得知消息肯定马不停蹄的赶来,他对这位宸王殿下,可是敬仰万分呢! 第205章 错认 宁游心想,宸王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不论宸王提什么要求,他都努力为之。 于是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只是宁游一抬头,嘴角的笑容却忽然凝住了。 郝连宸和宁韶卿刚巧就瞧见宁游那僵硬在唇角的笑容。 “怎么了?”宁韶卿眉心一拧,见宁游满脸的疑『惑』:“宁公子头一次见到宸王,莫不是吓呆了?” “韶华……韶华长郡主!”宁游的眼神中生出了更多的敬畏,他瞧见宁韶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京都中那个芳华绝代的女子。 若说郝连宸让宁游敬仰,那韶华长郡主真叫宁游刮目相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能挑起宁国公府的大摊子,还能游刃有余的出入任何盛宴。 巾帼不让须眉。 韶华长郡主怎么和郝连宸在一处。 虽然眼前的长郡主似乎比以前多了几许的稚气,可是样貌,妆容,甚至于一颦一笑间的姿态,完全同以前一模一样。 宁韶卿一诧异,没想到宁游竟然将自己错认成了韶华长郡主。 她这身体才十三岁,有些眼力劲的人都不会认错。 难道是因为宁游和自己熟悉? “宁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 宁韶卿一笑,稍稍掩唇:“经常有人说我长得像韶华长郡主,可我并不是。” “我认错了?”宁游上下打量了眼宁韶卿:“宸王妃仪态雍容,虽说面容稚嫩,但却十分得体,尤其是您一声素衣,装扮上又和韶华长郡主相似,再者,宸王是枭雄战神,在宁游的心里,只有像韶华长郡主那般尊贵的人才能与之匹配,若真是我认错了,那恐怕是因为宸王妃是不凡女子,胜似天仙吧!” “你这嘴可真会说。” 宁韶卿以前怎么没发现宁游夸起人来,从来不打草稿,而且还尽挑些自己喜欢听的说。 “阿宸,宁公子夸人的能耐,值得学习。” “能让你开怀一笑,罢了,本王也不追究这宁游认错你一事。”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 阿卿究竟与韶华长郡主有多么的相似才足以让韶华身边的人认错。 改日,郝连宸定要拜会拜会韶华长郡主,一睹她的容貌。 “韶华长郡主怎可与王妃相比较,宁游,你可记清楚了,宸王妃宁氏与韶华长郡主没半点关系,以后要是再搞错,本王就得罚了。“ “草民清楚。” 宁游被郝连宸那肃冷的气场一吓,宸王果然还是和宁国公府有仇,不若为何划了那么明显的楚河汉界。 “好了,既然清楚,就跟着本王和王妃来吧!请你过来,自然是有事相商。” “宸王请吩咐,只要宁游能做到的事情,宁游必定竭尽所能。” 宁游收起所有震惊与害怕,他也不敢再直视宸王夫『妇』。 郝连宸冷哼一声,携宁韶卿步入了花园。 —— 天气冷了,花园里没有五颜六『色』的风景,多了几分清冷,不过,梧桐树叶簌簌的落在地上,怪好看的。 “这地上金灿灿的,风一吹过的,别具风景。”宁韶卿站在郝连宸的身前,朝着不远处瞧去:“阿宸,你与宁公子有事相商,我先去前头捡些树叶,回头做成书签,你们不若去那边的亭子坐下吧!” “鹊鹊呢?你前日昏睡,昨日又累着了,现在身边没有婢女跟着,本王不放心。” 宁韶卿一瞧,鹊鹊果然没在身边,想了想她今日奉茶时,那有气无力的模样。 “鹊鹊今日一直在身边伺候,恐怕是看你的侍从回来了,这才去吃些东西,她也不是偷懒之人,就是嘴馋。过会应该就回来了,而且我就在你的视线内,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韶卿扯了扯郝连宸的衣袖:“你们说话的声音再大些,就这点儿地方,我听得一清二楚,放心吧!” 郝连宸见宁韶卿活蹦『乱』跳的,今日也没表现出什么身体不适的状况。 “十步以内。” 十步以内,是郝连宸最大的让步。 “好吧好吧,我又不是孩子。”宁韶卿撅着唇,无可奈何的领着衣角,朝落叶里走去。 宁游跟在宸王夫『妇』的身后,无端的被恩爱秀到了。 “宸王,宸王妃感情如胶似漆,真叫旁人羡慕。”宁游感慨。 郝连宸却斜视,鄙夷道:“宁公子这年岁,应当成亲了吧!有何羡慕,以你的身价妻妾成群不为过。” “家妻在三年前过世了,尚未续弦。”宁游面『露』了些凄『色』,摇了摇头:“其实分管处不过就是一处『药』坊,每日忙忙碌碌的,宁游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比起那冷冰冰的银两,更希望身边能有个知心人。” 丧妻。 郝连宸可没想戳宁游的短处,可他这身份也不能向宁游道歉。 宁游看出郝连宸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动了郝连宸的意思,原来宸王也并非冷血之徒。 “宸王不必自责,草民已经从丧妻之痛出来了,尚未续弦,也只是因为家中小子顽劣,尚不能接受新的娘亲而已。” “哦,原是如此。日后本王遇到合适之人,会介绍给宁公子认识。” 郝连宸抚了抚袖子,说了些客套话:“言归正传,那些闲聊的话,留在无事之时说,眼下本王有一件大事,倒是要说给宁公子听听。” “大事!”宁游双眸撑得滚圆,他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能让宸王称之为大事的事情,决不能懈怠。 “关乎什么方面?” “宁公子,你可知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宁拂尧,前几日亲自送了些草『药』来军营?” “宁二小姐?”宁游心里不停的揣测着,只敢战战兢兢的说实话:“宁二小姐确实来边境送『药』,而且曾前来边境分管处,宁游与她见过面,不过,二小姐不就住在利州郡王府么?若是此事与她有关,宸王也可将二小姐请来。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个力量来解决嘛!” 宁拂尧! 宁拂尧昨日就被君世陵连夜送走! 提及宁拂尧的时候,郝连宸面『色』难看了许多。 “这事儿,本王虽不知道是不是宁拂尧惹出来的,但草『药』是你们宁国公府的,说不准还从边境分管处取了些,现在这草『药』好次掺半……宁游,你说本王该如何是好呢!” 第206章 要挟 “王爷恕罪。” 宁游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听完郝连宸的话,难道宸王是来问罪? “宁游丝毫不知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通常送往宸王军团的草『药』都是从京都直接运送过来的,即便分管处会协助宁二小姐将草『药』送往军团,但掺假草『药』一事会『操』家灭门,宁游死也绝不敢在其中动手脚啊!” “呵!”好连城轻蔑的笑了一声:“宁国公府的『药』向来是这齐国最精良的,只有偷换那么一丁点,当做正常的折损,就会有人在其中打捞一笔,宁游,你身外宁国公府的外戚,得不到宁国公府的照看,自然能做出这种涉险的勾当。” 宁游被郝连宸这接二连三的话,吓得瑟瑟发抖。 “王爷,宁游不敢,还请王爷查明真相。” “真相?本王素来与你们宁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有嫌隙,看在宁国公府这当家女掌事的面上,不与女子计较,现在换个主子就敢来阴本王,还真当本王好欺负!” 郝连宸这声音越说越大,隐约有发怒的意思。 宁韶卿采集了几片完整又漂亮的梧桐叶,朝兜里一揣,一回眸就看见郝连宸那张阴郁至极的脸,听见他的咆哮。 宁韶卿无力的叹了口气。 这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冷着脸,吓人呢! 在宁韶卿的印象里,这宁游也算是胆大之人,做事很靠谱,也不畏权贵,可如此精明的人到了郝连宸的面前却也像个没经历过事儿的『毛』头小子。 宁游若是继续害怕,郝连宸继续发怒,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又如何解决? “阿宸。”宁韶卿高高兴兴的拿着梧桐叶朝着郝连宸的身边走了去:“你瞧,这片树叶,待我做成书签后,给你可好?条纹清晰,长得有对称,真是和你一样有板有眼。” “阿卿。” 在宁韶卿靠近郝连宸的瞬间,郝连宸那浑身寒颤的气场再次如沐春风,他那眯起的眸子,转眼间也温柔如水。 “你这是笑本王古板呢?还是真想给我做书签。” “都有吧!”宁韶卿站在郝连宸的身旁,垂眉朝着宁游看了眼:“你说说你,我在哪儿都能瞧见你发火,这脾气得控制控制,瞧把宁公子给吓得。宁公子,你先起来,我虽与你不是本家,可都是宁氏人,百八十年说不定还是亲戚呢!我照拂你,看阿宸还如何吓唬。” 郝连宸无奈,从宁韶卿使劲扭着他胳膊肘来看,这小丫头心里肯定是有想法了。 郝连宸也明白,若是在如此威慑宁游,事情根本无法解决。 “多谢王妃。”宁游紧绷的心情丝毫没有懈怠,他懦懦切切的朝着郝连宸看了眼。 郝连宸深深的吸了口气:“罢了,如王妃所言,先起来吧。” 宁游双手紧紧握拳,有了起身的架势,他撇着唇,眼神中皆是担忧。 宁韶卿此时却随意一笑,她看向郝连宸,却不经意的说道:“阿宸,我听说,宁公子并不是宁国公府的嫡系远亲,至今能做出分管处的掌事,是其自己的本事,不过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多数是那宁拂尧惹出来的,她能成为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肯定手段极为高强。” “嗯?”郝连宸眉头一挑,倒是听着宁韶卿的随意揣测。 说自己吓唬宁游,阿卿这话的字里行间确定不是要挟? “道听途说,她能害韶华长郡主,自己上位。你说,咱们若是将此次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上报朝廷,她是不是得必须找个替罪羊洗清自己的嫌疑,旁人不用找,就可以选个和宁国公府亲缘关系远的,在此事中又经手的人。” 宁韶卿清了清嗓音,偷偷的瞥了眼宁游。 宁游起身的架势再次消失,膝盖发抖…… “宁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宁韶卿轻轻的抚了抚袖子,人若不走上绝境,害怕只会成为最错误的选择,绝地求生才是最好的归宿。 “宸王,宸王妃恕罪!宁游真的和此事无关。” 宁游哪里还敢起身,对着郝连宸与宁韶卿使劲的磕了两个响头:“还请宸王、宸王妃给个明路,救救宁游吧!” “救你?你宁国公府惹出来的事情,你应当自救。”郝连宸冷哼一声:“前些日子边境瘟疫,边境战『乱』,现在草『药』市场如此紧张,本王连军团都无法照妥,还救你?何人给的你脸面!” 宁韶卿也甚是无奈,瞧把宁游这瓜娃子给吓得,竟然直接向郝连宸求救。 “自从宁国公府的宁二小姐掌家之后,国公府的生意本就一日日不如从前,草『药』的质量也在下降。宁游只是边境分管处的掌事,在宁国公府的地位也如同蝼蚁,是韶华长郡主看的起,这才提拔了我。若韶华长郡主在,绝不会出现此等纰漏,现如今,其实韶华长郡主的生死不明,不如让宁游回去,写一封书信给宁老祖母,想必这事儿,肯定能解决的。” 宁游实在无计可施。 其实边境分管处,早就成了空壳。前些日子,他偷偷捐了些草『药』给疫区,又送了些『药』物给打仗的军团。 他私下做的这些事儿,已经偷偷的将分管处的草『药』仓库给清了大半,只留了些能够过冬的草『药』。 谁能料到此次京城送来的草『药』好次掺半呢? 若早知如此,他不去捐赠,倒也能应付了这次难! “宁游啊宁游,你觉得本王会给你机会去宁国公府送信么?你们里应外合,到最后苦的只是本王的军团!” “草民绝对没有里应外合之意,宁老祖母向来不喜二小姐,二小姐掌事后,老祖母多次想要收回权利,若不是太子殿下从中干涉,宁国公府也不会沦落至此。草『药』好次掺半这等明显的事情,其实从本质已经能看出,是宁国公府的制『药』坊不服宁二小姐管治,产不出好『药』,二小姐以次从好的结果。” 宁游抬起头来,他眼神中生出了些许的不服:“虽然也有可能有人从中收取好处,但恐怕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捞了一半啊!王爷,虽然宁游极可能成为宁国公府博弈的牺牲品,但……” 第207章 牵扯 “但请王爷一定要给宁游机会。” “王爷自然想给你机会,可这机会是你自己争取而来。”宁韶卿挽着郝连宸,垂眉冷眸道:“让你同宁国公府私下通信,肯定不妥。那你分管处能否拿出草『药』!” “拿不出了。”宁游倒咽了口口水,又匆匆解释道:“不是宁游藏着掖着,实在是上次都捐赠掉了,没剩余『药』草了。” “你既拿不出草『药』,那我们只能上报朝廷,由陛下来裁决此事。”宁韶卿幽幽的叹了口气,她靠在郝连宸的身侧:“阿宸,你觉得如何?” “本王本就打算即日上京,现在十一月,赴京后,应当赶上再送一批草『药』过来。”郝连宸认认真真的回复宁韶卿,他伸手将宁韶卿耳侧的碎发轻轻一抚:“接下来的时日就要劳烦王妃舟车劳顿,不辞辛苦的陪本王上京了。” 宁游顿时焦急了起来,宸王夫『妇』若是上京,向皇帝禀告了此事。 他肯定会像他们口中所说,当宁拂尧推出来的替罪羊。 “我……我……”宁游双手握拳:“方才宁游说了个不知方寸的法子,定有其他的解决之道。” 宁韶卿有些无奈:“哪有什么其他的法子?整个利州,就数分管处草『药』生意独大,其他州郡的草『药』各有供给,再加上今年正逢齐国大旱,你都拿不出草『药』,那旁人又如何上缴呢!” 宸王妃说的句句在理。 宁游思前想后,他为宁国公府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 韶华长郡主在时,她仁义,绝不亏待自己,结果换了个掌事小姐,却让自己面临着生死的选择。 “宁游这辈子都不会背弃韶华长郡主,对宁国公府也无愧,没想到这么多年,却落了个如此下场。若宁国公府真的要将我推出去做替罪羊,那宁游也只能认了。”宁游跪在地上,笔直着腰身:“但是请王爷王妃放过犬子和家仆,他们是无辜的。” “你都不再争取一下?” 宁韶卿无语,她还以为将宁游『逼』到绝境,他能做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最终却服软了,还真为他的愚忠感到佩服,可又觉得他不知变通。 宁韶卿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身为韶华长郡主之时,并未看错人,可忧的是,以她现在的立场,与宁游是对立的。 “供给草『药』真假掺半一事肯定要有人收拾残局。”宁游漆黑的双眸中透出了一股绝望的神『色』:“只愿日后韶华长郡主归来,能够还宁游一个清白。这就够了。” 宁韶卿实在听不下去宁游说的话! “够了,你就这点出息,想不出法子便认命,我要是韶华长郡主,也对你这种手下却之不恭。”宁韶卿心里置气。 郝连宸哪里想到阿卿会忽然变得急躁,她这表情真像雍容华贵的京都女子。 训斥人,也有模有样的。 “拿不出草『药』,那就想法子找草『药』,是你宁国公府制『药』坊的矛盾,你便从制『药』坊下手,若有人从中克扣草『药』,你就找出最大的受益者,拿出草『药』,替你顶了罪。我与阿宸不是宁国公府中人,怎晓得如此多的内幕,若今日真想以替罪羊的方式结尾,肯定不会将你找来。” 宁韶卿凶神恶煞的将话一口气说完。 宁游听的一愣一愣,方才宸王妃的言行举止像极了韶华长郡主。 想当年,宁游还只是个分管处的管账先生,发现账目不对,悄悄上京禀告宁国公府,可那时的掌事却诬陷他私吞了账房的银两。 韶华长郡主恰逢,正巧亲自处理了此事,就在他被诬陷的毫无招架之力时,她当时也如此训斥自己。 不论谁做错了事情,必定会有漏洞,决不能认命。 “宸王妃。” 宁游低声的呢喃了一句,他咬着唇,语气突然坚定了下来:“宁游明白了,请王爷给宁游三日宽限,必定将草『药』双手奉上。” “三日。”郝连宸轻轻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你说你分管处没有草『药』可供,三日,你如何保证三日奉上?” 郝连宸再次对阿卿刮目相看,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总是让事情峰回路转。 “宁二小姐此次来边境,宁国公府的陈玉清,陈掌事也跟着前来,他是宁国公府制『药』坊的掌事,以前素来和韶华长郡主不和,可他这次却对宁二小姐服服帖帖,其中必定有诈,宁游本不想掺和宁国公府的家事,但请王爷给宁游三天时间,从陈掌事手中调配回原本就属于宸王军团的草『药』。” 谁敢使宁国公府的草『药』好坏掺半,当数陈玉清。 谁又敢在宁国公府克扣草『药』供给,当数陈玉清。 陈玉清。 郝连宸听过这人,他身为宁国公府的制『药』掌事,医术一流,其早年擅长制毒,为人阴险了些,所以被太医院遣送回乡,后也不知怎么成了宁国公府的人,便一直为宁国公府鞍前马后,替宁国公府制『药』。 “陈玉清,他竟来了边境。”宁韶卿的语气骤然低沉了几分:“和宁拂尧狼狈为『奸』。” “宸王妃,您……认识陈掌事?”宁游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何止是认识啊! 宁韶卿与陈玉清简直是水火不容!陈玉清做事风格,宁韶卿向来不喜欢,将好好的制『药』坊弄得乌烟瘴气。 他在祖父尚在之时,就为宁国公府效力,在宁国公府是个老人,无人敢得罪。 后来宁韶卿掌管宁国公府后,想尽办法架空了陈玉清的权利。 若不是祖母护着他,宁韶卿早就将他赶出了府。 这么些年来,陈玉清名为制『药』坊的掌事,实则困在他的炼『药』间里苟延残喘。 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她的前世刚出事没多久,宁拂尧就恢复了陈玉清的实权?难怪宁游会说宁国公府制『药』坊出了问题,也难怪送给军团的草『药』也敢好次掺半。 陈玉清不怕死,他要做的就是拖宁国公府下水。 “听说过其人。” 宁韶卿嘴角微微一笑,笑容却越发的渗人:“宁公子,就算给你三天,你又怎能确保自己斗得过陈玉清那只老狐狸!他做事滴水不漏,除非你手中已经有他的把柄……” 第208章 疯症 宁游本想将那事烂在肚子里,为了家宅平安一辈子也不说出来。 可如今,他都不平安了,何谈家宅。 “宁二小姐身边的婢女青莲暴毙之前,二小姐那时曾召过陈掌事,陈掌事在分管处的制『药』坊里炼制了大半个时辰的『药』物,后将提炼的『药』物托下人转给了二小姐。” 宁游双手紧紧捏拳:“草民当时恰好遇见,就留了些,后来去找大夫瞧过,这『药』物表面上无毒无害,具有很长的潜伏期,会致幻,萎靡不振,若是遇到浓烈的香气则会暴毙或是昏『迷』……” 宁游说的越是清楚,宁韶卿怎么觉得这情况越是熟悉。 “等等,你说的那个『药』物……”宁韶卿和郝连宸默契的瞧了眼彼此:“是否带在身上。” “不曾,在家中。”宁游心中生出了些许的不安:“王爷王妃,为何如此表情。” 郝连宸摩挲着手指,他轻呼了口气:“没想到这几日久久未寻到的毒源,竟在此时碰巧寻之,本王担心王妃体内毒物再起,有了毒物,自然有了解『药』。” “王妃中毒了?” 宁游瞬间惊慌,这毒物似乎只能通过服用,若毒源真的只有宁国公府才有,那宁拂尧居然萌生了杀宸王妃念头。 “青莲暴毙的时候,本王妃也在场,也确实闻道了一股浓郁的熏香,可能也正是因为我在场,吸入的熏香并不算多,所以我只是昏『迷』了一天。” 宁韶卿沉了口气:”陈玉清早年制毒,颇有名声,这么多年来,居然还炼制出如此诡异又查不出根源的毒『药』,甚至一度以为是外域流入的,将毒『药』用来杀人,看来这人不能再留了。“ “其实宁游甚至怀疑,韶华长郡主的生死不明,也是陈掌事所为,此前听人说,韶华长郡主落水前便嗜睡,梦魇,要是不出意外,也是被此毒所害,不然陈掌事怎么会在一朝变天之后,随着二小姐成了宁国公府的贵人。” 郝连宸瞧着宁韶卿那深沉的面『色』,他轻轻的拍了拍阿卿的肩头。 “宁国公府的家事,我们管不得,但你身上的毒既然找到了毒源,那解毒是当务之急。” “陈玉清的毒,早年炼制的尚有解『药』,可后来提炼的,近乎无『药』可治。” 宁韶卿前世正是因为陈玉清的居心不良,所以煞费苦心的架空了他的权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制『药』坊里制『药』,常有白鼠被毒死,宁韶卿也叫大夫看过那些毒鼠,皆无『药』可救,可见他制毒的能耐肯定大有长进。 “不可能的。”郝连宸微微一笑:“定有解,就算召集天下名医,也要将这毒解了。” “草民也相信王妃的毒可以解开。” 宁游朝着郝连宸和宁韶卿磕头:“草民这就回府将毒『药』取来,再与陈掌事交涉,只要王爷给宁游时间,军中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必定解决。” 其实当郝连宸听到宁韶卿中毒的毒物已找到了时候,他的心思已经从军中『药』草好次掺半的事情中挪了出来。 阿卿的身体等不得几日,这毒物说不准时时刻刻都能爆发。 而军中的草『药』还能填补一时。 “那你还不快去。”郝连宸一甩袖子,眸『色』中多了几分的焦灼:“早些取来。” “是。”宁游连忙起身,随后快步离去。 而宁韶卿却没吱声,没想到陈玉清这祸害没除,不仅害的前世中毒,就连现在的自己也深受其害。 郝连宸见宁韶卿眼眶有些红,他有些慌了:“怎么了?” 宁韶卿咬着唇,她却摇了摇头:“都怪我自己心慈手软。” “阿卿?” 郝连宸没明白宁韶卿的意思:“没事了,毒『药』找到后,一切都是雨后初晴,只要你平安,本王就安心了。” 宁韶卿生怕郝连宸无法安心。 说不准老天爷现在指不准就能随时收回自己,她今日早上已经恍惚间回到了韶华的体内。 万一,在尚未找到解『药』之前,自己就死了…… “阿宸。” 宁韶卿伸手『摸』了『摸』郝连宸的脸颊,却没想击破郝连宸的幻想:“嗯,你说的对,外面太凉了,就算披上你的衣服,似乎还有些寒气入体,我们回去吧!” “走。” 郝连宸干脆直接用衣服将宁韶卿裹紧,呼一下的将她抱了起来:“躲在本王的怀里,自然就不冷了。” ——- 马车颠簸。 去京都的官道并不算太好走,有好几段崎岖的山路。 而身在马车中的宁拂尧就是被颠醒的。 宁拂尧头疼,似乎是昨晚上在温泉处受了风,她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瞧着木质的天花板,又被狂奔的马车一甩。 宁拂尧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昨天晚上见到长姐了,她化身水鬼,竟然不惜一切的来向自己索命。 还有荼蘼,青莲,她下毒害死的人都一一化作厉鬼。 宁拂尧惊扰,她猛地尖叫了一声:“不要。” 宁拂尧浑身寒冷,赶紧裹紧被子,她颤颤巍巍的朝着马车四周看了过去:“不要来杀我,不要,你们的死都是自找的,自找的。” 宁拂尧面『色』苍白,她下意识的缩在了角落里。 就在宁拂尧害怕到极点的时候,马车外面侍奉的婢女一听到宁拂尧的叫声,连忙走了进来。 婢女一掀开车帘,一眼就瞥见了角落里的宁拂尧,她那惊恐的表情,一见就是做错了事儿。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韶华,你别过来。荼蘼,你是『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宁拂尧使劲的摇着手,头埋在膝盖间:“你们去找阎王老爷,重新投胎,找我没用的。” “二小姐。”婢女赶紧压住宁拂尧『乱』动的手:“二小姐,你醒一醒,这里哪有旁人啊!这里只有你我。” “不可能的。”宁拂尧『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无间地狱。 她确实杀了人! 但是她不后悔! 老天爷就是因为支持她,否则这三条人命怎么要的如此轻易。 “我不可能受到惩罚,我是对的。”宁拂尧双眸撑的滚圆,她又笑了出来。 婢女看着如此疯狂的宁拂尧。 二小姐,难道失心疯了!还是活见鬼。 第209章 流言 “我是对的。”宁拂尧嘴里不断地呢喃着。 婢女赶忙打开了马车车帘,一道阳光立马落了进来。 “二小姐,你看现在是晴天白日,没有阎王老爷,更没有什么鬼神。” “晴天白日。” 宁拂尧失神的双眸渐渐的恢复了颜『色』,她左右瞥了两眼,看见那道阳关的时候,竟然扑了上去。 “阳光,白天,白天没有鬼,我还活着,活着。” 宁拂尧跪在马车上,手里拘着阳光,她苍白的面『色』中多了些得意,随后整个人都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长姐,我说的对,老天爷不会惩罚我,都是你的错。你死了,我还活着呢!” 宁拂尧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宁国公府是我的,世陵哥哥是我的,你的所有荣耀都是我的……你就是一孤魂野鬼,就算日日找上门来,你也斗不过我。” 一个死人,如何与她抢夺。 “二小姐……”婢女听着宁拂尧的胡话:“您稍微冷静些吧!再熬上十来日,我们便到了京都,这边境风水不好,日后咱们就不来了。” “十来日,京都。” 宁拂尧又被马车颠簸了一下,她被撞到了一侧。 她这是在马车上? “回京都?”宁拂尧眼底『露』出了一些阴郁,她忽然面『露』狠『色』的看向了身边的婢女:“谁让我回京都的,我不回去。马车立马停下来,我要回利州。” “二小姐息怒。”婢女跪在宁拂尧的眼前:“现在利州流言四起,太子殿下为了二小姐好,这才让二小姐回京都的。” “流言?什么流言。” 宁拂尧眉心一拧,那眼神中皆是疑『惑』:“我不就是在揽芷园的温泉中昏『迷』了过去,我一来没有得罪宸王,二来还陪太子殿下赴宴,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叫我回京都。” “二小姐。” 婢女面『露』为难之『色』,她垂下头。 原本婢女是不相信那些流言的,可是看见宁拂尧这狰狞的表情,还有方才她那心虚的自言自语。 这些流言或许就是真的。 “小的不敢说。” 宁拂尧察觉到婢女的为难,还有对她无端生出的畏惧,以前她给任何人的感觉都并非如此。 宁拂尧的双眸灵活的转了一圈,随后将爆发出的所有情绪全都收敛了起来,她『露』出了惯『性』笑容,眼神中全是柔软。 “没关系的,你说吧!我不会什么生气的。”宁拂尧将耳边的碎发捋了捋,起身,端正的坐在了马车的一边:“所有的流言都会被现实击破,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有再多的流言,都是没有做过。” 婢女听着宁拂尧柔柔的话,看着她那雍容的仪态。 这个模样的宁拂尧,才是真正的二小姐,婢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昨日二小姐昏『迷』在揽芷园,持刃伤了宸王妃。宸王妃所言,二小姐似乎有些魔怔,见人就伤。而且……”婢女深深地看了眼宁拂尧,她鼓起勇气道:“伤宸王妃的匕首,是青莲此前持有,上头还有宁国公府的标志。” “我用刀刺伤了宸王妃?” 宁拂尧一笑,她连忙摇了摇手:“不可能,我怎可能伤她。” 宁拂尧就算和长姐长得一模一样,『性』格相似,那又如何?她已经给宁韶卿下了毒,毒『药』潜伏期很长,完全可以在她离开后,宁韶卿再行暴毙。 宁拂尧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 “是太子和宸王殿下亲眼所言,若不是太子殿下将您及早带了回来,恐怕宸王殿下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此事情。”婢女又悄悄的打量了眼宁拂尧:“还有传言说,二小姐肩头上的是刀伤,郝连大小姐并未伤害过你,青莲是因为此事被您……” 随着婢女所说的话。 宁拂尧温柔的神『色』却又慢慢的冷却下来。 “二小姐恕罪,奴婢只是将这些传言告诉二小姐,丝毫没有造谣的意思,二小姐千万不要怪罪。”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未曾伤害过青莲,我肩头上的伤是鞭伤。”宁拂尧嘲讽的笑了声:“真可笑,这些人造谣的真没有根据!这下倒好,我平白无故的走了,反倒会引起别人的遐想。” “既然二小姐光明磊落,又何惧别人的话。那些人私底下还说,韶华长郡主的落水也与二小姐有关,他们嚼舌根子,二小姐若是记在心上岂不是得被气死。” “什么!” 宁拂尧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传言,伤人也罢,青莲也罢!可远远不及这个罪名大。 “居然还有人说长姐的落水也与我有关系!本小姐寻日里脾气好了些,可也不代表不会动怒。”宁拂尧双眸一眯,眼神中多了几许的恐吓:“日后,我身边之人若有人说这样的话,干脆拔了舌根,我瞧他们还怎么『乱』嚼。” “二小姐说的是。” 婢女只能顺从着宁拂尧的心意,见她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太子殿下特意嘱咐道,现在外面对二小姐的非议会直接影响到你们二人之间的婚约,所以希望二小姐在回京之后,能闭门不出,待上几日,等他从边境回来后,再商讨如何请婚的事宜。” 闭门不出? 宁拂尧还能不明白么?君世陵是怕自己在边境的这些事情影响到他在京都的声誉。 君世陵贵为太子殿下,而她日后更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闭门不出也好,省的自己入了京都后,因为宁国公府的生意而苦恼。 “太子殿下还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您与宸王妃似乎有些不悦,再加上昨夜之事,二小姐若是能亲自去封信慰问慰问,也算是圆了面子。” “给宁韶卿道歉?她不过就是个农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只麻雀,竟还要我尊敬。”宁拂尧一想起宁韶卿,便忍不住的想到了长姐。 她以前在韶华长郡主面前卑躬屈膝,难道现在还得对宁韶卿留有脸面? 宁拂尧越想越觉得有些不服气,可也没办法避免,她的手指落在茶几上,轻轻地点了点,三两下之后,宁拂尧的表情变得格外深邃…… 第210章 送香 “我记得这次前往边境的时候,特意带了几盘极好的檀香,你将这些檀香送给宸王妃吧!就说,是我的赔罪。” 宁拂尧心里冷笑,她早就在宁韶卿的身上种了毒,本是不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了她的『性』命,但既然是她非要送上门。 那宁拂尧就成全她,那毒只要闻到浓烈的香气,肯定暴毙。 “二小姐,那可是御赐的檀香呢?送给宸王妃,您实在是太大气了。” 婢女笑脸相迎,连忙跪着往外马车外走去:“奴婢这就去安排。” “去吧!” 宁拂尧扬了扬手,哪怕她现在落魄的回了京城,但她依旧可以掌握宁韶卿的生死,这感觉,真好! ——- 揽芷园 宁游回了分管处,又快马加鞭让人送来了些毒『药』。 郝连宸早就召了些医术还算高明的医师前来,见毒『药』送来,随即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如何?这毒是什么毒,能否辨别。” 郝连宸威严的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冽的瞧着底下的医师,他沉了口气:“若是谁能够将这些毒『药』解开,本王重金酬谢。” 医师彼此瞧了眼对方,能让宸王如此在乎的毒『药』,想必很不简单。 “不若我们一个个的望闻?” “可以。” 医师们涌了上来,他们将毒『药』的『药』瓶打开,没想到这毒『药』竟如流水一般无『色』无味。 医师的面『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这可叫人如何分辨,无『色』无味,如流水,望着看不出成分,闻着闻不出气味。” 甚至有医师『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在下方窃窃私语。 “宸王不会是故意为难我们,拿着一小瓶清水来糊弄咱们。” 郝连宸听力还可以,随即听到了这些人的话:“本王没必要那此等事情试探你们,若是无能,赶紧滚,别叫本王下逐客令!” “王爷恕罪。” 医师扑通的跪在地上,他们战战兢兢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宸王不好惹啊!他可是在边境打仗的战神,人命在他的手上根本就不算事儿。 “能够将毒『药』制成无『色』无味的『液』态,至少说明,提炼的毒『药』能被水所融化,现如今的『药』草能做到此状的并不多。将那些不带毒的草『药』挑出去,那剩下的必然是毒『药』。” 宁韶卿从内庭走了进来,方才她在内庭喝了些茶水,歇息了片刻,没想到阿宸已经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寻求解『药』。 宁韶卿的医术并不算过分高明,她最擅长的,不过就是『药』理。 可是她怎么感觉眼前这群医师比她还不靠谱。 “阿卿。”郝连宸朝着宁韶卿招了招手,宁韶卿的嘴角稍稍一扬,便走了过去。 医师们纷纷瞧向了宁韶卿,见她与郝连宸关系亲密,便知晓她的身份。 “小的见过宸王妃。” “医术不怎么高明,眼力劲倒是还可以。” 宁韶卿坐在郝连宸的身侧,抚了抚鼻尖:“这『药』能致幻,亦或者说杀人于无形,在本王妃的印象里,曼陀沙华的汁『液』若是经过提炼,是可以做到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陈玉清的毒『药』,已然超过大齐医师的治疗水平。 宁韶卿对此深信不疑,可阿宸并非如此认为,觉得是抬举了他。 宁韶卿是第一次看到制成如此模样的毒『药』,靠着这『药』的外观和形状已经完全抹杀了寻求解『药』的可能。 “虽说是『液』体状。”宁韶卿将毒『药』拿了过来,她晃了晃:“似乎又有些粘稠,有些像是某种毒物的口水,掺和而成,还有很长时间的潜伏期,那鹤顶红研制的成分定不在其中。” “阿卿……” 郝连宸见宁韶卿靠着毒『药』那么近,下意识的有些担忧:“别将那玩意儿捧在手里玩弄,还是给他们看看,他们要是解不出来,那本王就再找其他的人,这全天下那么多的医师,还能治不了这个毒!” “我就是有些好奇。” 宁韶卿将毒『药』又重新递到了医师的手中,她瞧着那透明瓶子中装着的毒『药』。 陈玉清怎么能提炼出这么恶毒的东西。 万一,他再提炼出这种东西,去害其他人? 陈玉清与宁拂尧为一丘之貉,宁拂尧已经连伤了三人,人命在她的眼中不值钱,万一她再去毒害宁国公府的其他人……若是伤害祖母,这可怎么办? 宁韶卿心里莫名不安,更何况,宁拂尧现在被君世陵送回了京都。 “阿卿?”郝连宸见宁韶卿有些发呆,轻轻的呼唤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刚才没有歇够吧!身体又有些乏了。”宁韶卿稍稍打了个哈欠:“就是想睡了,我方才来前厅,也是为了告诉你,我先回去,你与这些医师纠缠吧!不过,他制成的毒,阿宸,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可本王还是一句话,这件事情会解决。” 郝连宸瞧向了门外守着的鹊鹊:“鹊鹊,带王妃去休息。” 宁韶卿站起身来,朝着郝连宸稍稍屈膝:“那妾身就先下去了。” 当着这些外人的面,宁韶卿还是懂规矩的。 郝连宸笑着点头,就在宁韶卿转身离开后,满脸的笑容又再次变成了阴郁沉沉的冰块脸。 宸王这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 好不容易稍稍放下心的医师们,又纷纷的将心提到了嗓子口。 “这毒若能解,本王酬谢,若是不能,赶快滚!连王妃刚才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你们这些吃治病救人饭碗的,也不过如此!”郝连宸紧紧的拧着椅子的扶手,他轻轻往后一靠:“本王瞧着,你们回去后,这『药』馆也不要再开了,回到学堂再去学医,别丢了自个儿的脸。” “王爷,小的们学艺不精,知错了。” 跪在地上的医师接二连三的磕了两个头,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口退了出去。 郝连宸见状,他原本只是故意吓唬,有没有真本事,这些医师一试探便知晓了。 可谁知道面对这种无『色』无味的流水毒『药』,竟每个人都束手无策。 难道阿卿说,陈玉清制毒天下无人能解,这话可靠? 郝连宸偏偏不能相信,他的阿卿,决不能毒发。他不能失去她! 第211章 掏空 宁韶卿从前厅离开后,鹊鹊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你今日是怎么,下午休息过后,回来找你,便发现王妃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鹊鹊看着宁韶卿一脸阴沉,她在前厅的时候,分明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回眸看向了鹊鹊:“今日下午,从宁游那里得知了我身中之毒的根源,是陈玉清炼制的,恐怕无『药』可解。” “陈玉清?就是宁国公府制『药』坊的掌事吗?”鹊鹊睁着水灵灵的大眼:“前些日子,宁二小姐刚到利州,我家少主去会面,曾经听他们说过此人。” “就是他,他擅长制毒,鹊鹊,这毒就算能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宁韶卿满眼担忧,她想和郝连宸多相处,但这毒具有潜伏『性』,万一就毒发了,她怕来不及告别。 “那你也不用太担心,王爷贵为宸王,他能号召天下的医师给你解毒,你只要熬过去,就好了。”鹊鹊垂着头,玩弄着手指:“你不说你是韶华长郡主来着,你若是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原本身体所中之毒就解开了,这『药』根本不是无『药』可解。” “额……” 宁韶卿竟被鹊鹊这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儿? 她前世的毒都被解开了,那她身上的毒又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一直担心陈玉清的毒无『药』可解,其实并非如此。 “鹊鹊,将你调用在我的身边,果然是明智之举!” 宁韶卿伸手拍了拍鹊鹊的肩头,很是欣慰。若想解开自己身上的毒,其实只要能找到韶华身在何处,那便行了。 “那必须的,像我这么机灵的人,怎么可能不讨人喜欢哟!” 鹊鹊洋洋得意的笑了出来:“那你是不是得赏赐我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宁韶卿眉心一挑:“只要是我能拿出手的。” “我想要一颗黑珍珠,就是你此前毁掉的那个。”鹊鹊傻兮兮的笑了笑:“我娘马上要过寿了,我想给她送个礼物,不需要大珍珠,豆粒大的就行,毕竟那东西也贵!” “好。”宁韶卿答应了。 若不是经过鹊鹊这么一提点,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块神奇的玉佩,能通往玉中世界。 又隔了许久没进玉中世界,不知它变成了何种模样。 宁韶卿乌黑的双眸转了一圈:“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挑选珍珠。” “真要给我啊!王妃,你太好了。”鹊鹊激动的拍了拍手:“日后我肯定会更好的伺候你。” “那是自然,我对你这般好,你若知恩图报,肯定会报答我的。不过呢,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你就不用跟着我回去了。” “什么事呀?王妃,您尽管吩咐。” “你去珍宝坊问问我娘,她要不要到利州郡王府来住,若是不来,就叫她提前准备好行囊,估计要不了几日,我们便要出发去京都了。” 宁韶卿从郝连宸的话中,已经听出了郝连宸赴京的想法。 京都始终是要去的,宁韶卿总归要面对宁国公府和郝连宸之间的争斗。 “要去京都了!”鹊鹊眼神中冒出了欣喜:“我这辈子还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我这就去告诉顾老夫人。” “嗯。”宁韶卿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早去早回。” 鹊鹊转身,欣喜若狂的朝着珍宝坊的方向跑去。 宁韶卿一人站在揽芷园的院子里,看着鹊鹊跑向远处,而自己的周围又无人,于是她从腰间取下了白玉玉佩。 “好久不见,不知你又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宁韶卿说着,霎时间整个从院内消失,直接进入了玉佩。 宁韶卿有些时日没来玉中世界了,她一直以为玉中世界会鸟语花香,处于一种春日的状态。 可是这次进入却变得不同。 宁韶卿这才刚刚入内,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京都的冬天很冷,可玉中世界的气候却更为严寒,宁韶卿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打了喷嚏。 “什么情况,这才几日没入内,气候变得如此寒冷,这么快就进入了冬日?” 宁韶卿扇叶般的睫『毛』扑朔了两下,可巧不巧,玉中世界居然还飘起了雪花。 雪花一片片的落了下来,落在睫『毛』之上,雪花刚融化,就凝结成了一滴冰珠。 “好冷。” 宁韶卿跺着脚,朝着玉中世界的四周看了过去。 玉中世界应当刚下过一场大雪,所有的『药』田全部都被冰雪覆盖,而湖面也凝结了厚厚的冰块。 宁韶卿快步的跑了过去,她想开蚌取珠,可是…… 这么厚的冰块,宁韶卿也凿不开冰块啊! 宁韶卿瞬间无语,目光这时落在了远处的屋子,屋子倒是挺正常的,烟雾缭绕,『药』炉应当未停歇,还在不停的制『药』中。 “罢了,先去屋子里瞧瞧,外头实在太冷了。” 宁韶卿抱着双手,哆哆嗦嗦的冒着风雪跑到了屋子处。 上一次来玉中世界的时候,玉中世界还有不少鸡鸭,可冬日一到,这些鸡鸭却消失不见了。 屋子前后都是膝盖高的雪,门被积雪抵住了。 宁韶卿费了好大劲才推开门,冲进了屋子。 可当宁韶卿一进屋子的时候,立马瞠目结舌! 玉中世界确实很神奇,可未免也太实在了,它会吞吐鸡鸭这些活物,同时返还些金银财物。 可这一次…… “玉中世界,你这是没钱了么?” 宁韶卿看着满屋子的腊肠还有酱鸡肉…… “这些腊肠与酱鸡肉得吃到什么时候,倒不如生出些金银呢!” 宁韶卿腹诽:“那湖里的河蚌,不如也给我省些事情,都装好放一侧呢!” 就在宁韶卿这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内室清脆的响了一声,转眼,滴滴答答,珠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传到了宁韶卿的耳朵里。 “不是吧!” 宁韶卿顺着声音走进了内室,『药』炉后的架子上,放满了已经炼制好的草『药』,而地上则滚动着一颗颗圆溜溜的黑珍珠和粉『色』珍珠。 “要什么有什么,我若是贪婪之人,岂不得将你给掏空。” 第212章 惊喜 屋外的风雪似乎越来越大,屋内挂着的腊肠和酱鸡肉像风铃似的摇动,仿佛在回应宁韶卿。 宁韶卿将地上的珍珠一颗颗捡了起来,随后又在兜里揣了一瓶。 “就算想将你掏空。恐怕也不太可能,不过玉中世界的风雪实在是太冷了,今日穿得有些单薄,便不在这里耽搁。” 宁韶卿浑身再次哆嗦了一下,她又快步的走到『药』炉后方,从『药』柜上取了几瓶极品草『药』。 在她离开的时候,宁韶卿又瞧了眼『药』柜上琳琅满目的草『药』,若宁游解决不了军中草『药』供给的问题,玉中世界的草『药』反倒可以用来应急。 果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宁韶卿想了想,看来白玉玉佩中别有天地的事情,她可以告诉阿宸,省的他为军中『药』草好次掺半的事情担心。 宁韶卿勾唇,深深地瞧了眼周围,于是心满意足地从玉中世界离开。 —— 郝连宸在前厅受了那些医师的气,没想到陈玉清所制之毒竟这般难以解开,与那些医师耗了大半个时辰,没有丝毫头绪。 此刻的郝连宸只想立即见到宁韶卿,他的阿卿…… 于是郝连宸焦急的回了卧室,可刚回到卧室,他却听到喷嚏声。 “怎么了?是不是天气冷了,冻着了,从一进门开始便听见你打喷嚏。”郝连宸迈入门内,一眼就瞧见头上泛着水珠,冻得瑟瑟发抖的宁韶卿。 宁韶卿拿着手帕擦鼻子:“好像有些感冒,熬一熬就过去了,阿宸你不用担心。” 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走到宁韶卿的身侧,随即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我瞧你坐在一侧,好似冷的厉害,怎么不到被窝里头暖暖,一会让鹊鹊给你煮一碗姜汤,驱寒。” 郝连宸伸手将宁韶卿头上的水珠擦了擦:“方才去哪儿了,怎么好像刚从风雪里回来。” “从前厅回来后,去了个神秘的地方。”宁韶卿笑了笑:“待会与你说,不过,我看你的一脸不悦的样子,是不是前厅那些医师没啥本事,根本看不出陈玉清的毒『药』是如何制成,更不知道怎么解毒。” “本王不相信这世界有无『药』可解的毒『药』。”郝连宸一本正经。 “我不相信世界,可我却相信你。”宁韶卿从兜里拿出一个瓷瓶,随后塞在了郝连宸的手里:“这里头好像有十来颗黑珍珠,个头都不算太大,帮我磨成珍珠粉。嘿嘿。” “黑珍珠?” 郝连宸还没来得及感动阿卿方才说的话,看着手里的瓷瓶:“又是像以前在宁家『药』坊里,你开蚌取的那些黑珍珠。” “说到此,我上次给你的那些黑珍珠呢!让你帮我研成粉末,至今还没给我。” 黑珍珠罕见……也不怪宁韶卿记『性』好,她记得让郝连宸保管了一批。 “在我的行囊里,只要是阿卿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呢!”郝连宸唇角微微上扬,起身走到衣橱旁,然后翻了翻。 郝连宸将阿卿的事情全部都记在心上,刚恢复视听那会儿,他就差人将这些黑珍珠打磨成粉,若不是舍不得阿卿的物件,恐怕在清湖村替她立碑的时候,就给埋了下去。 “给你,小气鬼。” 郝连宸无奈的将装着珍珠粉的玉瓶递给了宁韶卿:“你仔细看看,本王可否将你这些珍珠粉给贪了。” “哎呀,我就是想起来才问你要的嘛!小心肝,别生气,你就算把整瓶珍珠粉都给吃了,我再给你弄一堆。”宁韶卿反手捏了捏郝连宸的脸颊:“我家阿宸怎么可能会在乎这点小东西,只有像我这种无知的小『妇』人才会在乎。” “尽说些好话来哄本王!” “我这话不说给你听,还能说给旁人听?”宁韶卿搂住郝连宸的肩,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阿宸,我让鹊鹊告诉娘,不日我们便会前往京城,你虽然至今还未和我提及京都一事,但我还是想了想,有一件事一定要和你说,这事儿肯定能解决你的心头之忧。” “什么事情。”郝连宸抚着宁韶卿的手,头也轻轻地靠在她的头上:“我可没什么事情隐瞒你的,只有你,一直没与本王剖心剖肺。” “我对你也没什么隐瞒,再说了,我这不是想起来,才与你说的么!”宁韶卿狡辩,她冷哼了一声:“你难道从来都不好奇,我从哪儿得来的黑珍珠,而且我仿佛有着源源不断的财富。” “珠子不是从河里采来的么?”郝连宸双眸一眯:“阿卿,本王不缺钱,有了你,也不缺管钱之人。” 宁韶卿无奈。 她要告诉郝连宸玉中世界的事情,他们既然是夫妻,就应该坦诚以待。 “那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从疫区的火场里逃脱的么?” 郝连宸『揉』了『揉』宁韶卿的手掌:“命中有贵人?有人偷偷的救了你?” “才不是。”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阿宸,你把眼睛闭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郝连宸立马将眼睛闭起来,他不知道阿卿肚子里的小九九,但他相信,阿卿只会给他带来惊喜。 “对了,那地方有些冷。”宁韶卿扶了扶鼻尖,连忙跑下床去,拿出了两件貂皮大衣:“先把这穿上,方才我去的时候,就被冻着了!” “现如今这天气哪里需要穿大衣,阿卿,你去的地方莫不是冰窖?” 郝连宸老老实实的顺着宁韶卿,将大衣卷在了身上。 “冰天雪地。”宁韶卿穿好貂皮大衣,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郝连宸,另一只手则是捏着白玉玉佩:“走吧……” 宁韶卿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的想要进去玉中世界。 “阿卿,你莫不是臆想了,原地如何走动。” 郝连宸听着宁韶卿的自言自语:“还是说,你是仙女,能带着我瞬间转移?这等本事,世上难有。” “额……” 宁韶卿以前能将蒹葭带入玉中世界,那郝连宸应当也不例外,他们虽然物种不同,但都是活的。 “别说话嘛!要相信我,真的去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第213章 臆想 宁韶卿紧紧的握着郝连宸的手,过了好一会儿。 郝连宸稍稍睁开眼睛:“阿卿……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咱们不是还在房间里么?” “再等等。”宁韶卿还真不信这个邪? 难道玉中世界除了自己,别人都进不去么? 宁韶卿松开郝连宸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白玉玉佩:“奇了怪了,它是不是坏了。” “这玉佩?”郝连宸见宁韶卿把玩着白玉玉佩:“是此前农户送我,又与你订婚的白玉玉佩,成『色』虽不错,但也不是什么珍宝。阿卿,你若是喜欢这些,本王叫人搬一辆马车的玉给你,不必拐弯抹角的要。” 宁韶卿嘴角一抽筋:“谁要那些没意思的身外物。哼!” “好了。”郝连宸将身上的貂皮大衣脱了下来,又转而抚了抚宁韶卿的脸颊。 郝连宸心里想着,是不是陈玉清所制之毒已经进入了阿卿的脑袋,所以她此时臆想,完全是毒的爆发。 郝连宸的脸『色』越来越怪异,眼神也越来越担忧。 宁韶卿撅着唇,坐在一侧,她深深地瞧了白玉玉佩一眼,下次她就带个大麻袋进去,将玉中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掏空,叫你傲娇!阿宸也不是外人,是宁韶卿最信任的人。 “别再玩弄这块玉佩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叫旁人去做些晚膳。你身上的毒尚未解开,仍在潜伏,不管如何,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宁韶卿的语气不禁有些丧,顺手将玉佩丢在一侧。 郝连宸宠溺的笑了笑,伸手将宁韶卿身上的貂皮大衣解了下来。 这时,刚巧侍从敲门,低声道:“王爷,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派人送了些礼物过来,说是给昨夜里,不小心伤了王妃的过失道歉,您看?” “拿进来吧!” 郝连宸将貂皮大衣又重新放在衣柜了。 侍从捧着木盒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的将盒子放在了宁韶卿正对面的桌子上。 宁韶卿瞧了眼,宁拂尧送礼物过来?自然是为了成全她的面子,在揽芷园这般丢人,而且外头的疯言疯语,她不得大度一些。 “送的是什么东西,看着挺沉的,若是些金银珠宝,那便没意思了。” “回王妃的话,是一盒上等的檀香。听送香过来的人说,这香点起来之后,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就能香气弥漫,当然也可以用来熏衣。宁国公府一年也难得有几盘。”侍从原原本本的应答着。 送的居然是檀香! 宁韶卿这头还没多气愤,可郝连宸却已经跳脚了。 “赶紧将这些香拿下去,从此之后,不论是何处都不准点香,哪怕是本王与王妃的穿衣,以及婢女仆从的衣裳,亦全不可熏香!” 宁韶卿身上的毒,只要遇到浓烈的香气,就会毒发。 也不怪郝连宸人如此焦急。 侍从一脸懵,他被郝连宸这暴怒的脾气一吓,赶紧将香捧在怀里带了出去。 宁韶卿轻声一笑:“若宁游不告诉我们,此毒一事,阿宸,今日我收了宁拂尧的香,万一心血来『潮』便点上了,明日,你便只能见到我的尸体。” “胡说!”郝连宸心惊胆寒,看着那木盒拿出去:“你不会有事的。” “宁拂尧一走,我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宁韶卿瞳孔一扩散,她双手紧紧捏拳。 宁拂尧的心机竟然到了如此程度,这祸害,日后决不能留在世上。 “阿卿,你放心,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本王肯定会将她收拾的妥妥帖帖,即便她是宁国公府现在的掌事小姐,日后也只会成为一抔无名的黄土。” 郝连宸走到宁韶卿的身侧,将她拦在怀中,轻拍着她颤栗的后背:“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未胡思『乱』想。”宁韶卿抬起双眸:“阿宸,我只是更认清了一个人,用生死来看清宁拂尧这人而已。” “对于这人,谈何生死?”郝连宸轻吐了口气:“檀香我让人拿走了,以后你的吃穿住行也须得本王件件经手,阿卿,你要清楚,你对本王有多么的重要,好好地保护好自己,莫要让我担心。” “我会好好地。”宁韶卿应着:“会让那些想让我死的人,看着我如何看着他们走到生命的尽头。” 宁韶卿眼神中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厉,她收起以前对宁拂尧的仁慈,自此不再与宁拂尧有姐妹情谊。 宁拂尧想和她斗,那便斗到底。 宁国公府,宁韶卿拿回来。宁拂尧想要的世陵哥哥,宁韶卿也不会让她得逞。 “阿宸,我想去京都。” “去,等宁游将草『药』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去。” 郝连宸再次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你与宁拂尧之仇,我与君世陵,宁国公府的恩怨,都要一一解决,这世上,无人能委屈我们。” “那还是要等,等上他三日,宁游要是解决不了,阿宸,你的法子是什么。”宁韶卿的目光落在了白玉玉佩上:“都怪它,关键时候掉链子。” “若宁游真的解决不了这事,我与其他『药』坊联系妥当,从其他州郡调配,不过就是用薄面去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当然,若如此,宁国公府分管处就得查封,否则谁都效仿,都以为本王好欺负了。” “查处分管处么……” 一旦郝连宸动手,怕是告诉众人,郝连宸要正面对战宁国公府,他和君世陵之间的斗争开始了。 他们两人蛰伏多年,谁都不愿意动手,不就是再等着对方下手么…… 郝连宸率先挑事,对他并不算有利。 “阿宸,要是真走到查处分管处这一步,能以我的名义,给宁老祖母送封信吗?” 宁韶卿舍不得郝连宸,也舍不得宁国公府就此破败:“告诉她,宁拂尧是构陷韶华长郡主的凶手,以往,要是宁老祖母的『性』子,陈玉清必处之,宁拂尧亦处之。” “为何?” “因为我想亲手解决了宁拂尧啊!想她宁拂尧得罪于我,本来宸王就对宁国公府虎视眈眈,我想知道宁老祖母做怎样的选择,以后找个法子应对。” 第214章 包子 郝连宸伸手将宁韶卿抱在怀中,他知道阿卿并不想依赖他去报仇,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实力。 若她有这个想法,郝连宸也不会去阻拦阿卿的决定。 “可以,即便不查处分管处,阿卿随时都可以与宁国公府联系,你与宁拂尧之间的恩怨,若不想本王『插』手,我便不『插』手,若是想随时请求本王的帮助,我一定竭尽全力。” 郝连宸温柔的笑了笑。 宁韶卿原以为阿宸会拒绝,没想到他竟宠溺到这种程度。 “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谈谢字,岂不是生分了。”郝连宸轻捏宁韶卿的腰:“再说谢,我就生气了。” “不说了。” 宁韶卿笑嘻嘻的看着郝连宸:“等会我就去差人去问问,宁游这事儿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急不得,本王还得看看宁游的本事如何,今日下午,我见了他,此人人品还可以,挺忠心的,就连临死前都不忘韶华长郡主,若是能为我所用,这人倒是有些价值。” 宁韶卿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看中的人,郝连宸也能看上。 于是得意洋洋的笑了句:“宁游这人刚正不阿,其实多数情况是能够解决此事的,挖韶华长郡主的墙角也不错,阿宸,我还是蛮期待,若是你将宁国公府变为己有,那日后会是什么样子。” “为我所用?” 郝连宸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与太子沆瀣一气,针对于本王,这想法就好比用木具切断手臂,难。” 宁国公府好歹在齐国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家底深厚。 毁了它,确实是损失。 “到时候,就不难了。” 宁韶卿神秘兮兮的瞧了郝连宸一眼。 毕竟韶华长郡主已经嫁给你为妻,而你自己并不知情罢了! 郝连宸忽然察觉到宁韶卿那抹神秘的笑容,后背一哆嗦,怎么感觉有些怪异! —— 从利州郡王府离开的宁游,心事重重。 他许诺三天内解决草『药』好次掺半的问题,但是要想说服陈玉清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陈玉清研制毒『药』,害了宸王妃,说不定还害了韶华长郡主。 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自己把握不准,反倒会被陈玉清陷害。 “老爷,您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小少爷在家中苦恼了许久,说是见不到爹爹就不用膳,您快去瞧瞧吧!” 在分管处伺候的老嬷嬷走了过来,见宁游似乎情绪不佳,也不敢多说什么! “随他吧!” 宁游向来疼爱的儿子,嬷嬷也没想到他这时候竟然都不管他。 “是,老爷。”嬷嬷慢慢的退了出去。 宁游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头疼的厉害,他到底要不要拿着毒『药』直接去找陈玉清呢? 就在嬷嬷刚刚走出去的时候,这时,外面又有侍从进来汇报。 “老爷,利州郡王府来了人,说是跟着宸王妃身边伺候着婢女,您看?” “宸王妃的婢女?”宁游心中一惊,他今日下午就看出来了宸王妃与宸王恩爱,宸王妃所属意的事情必定也是宸王心中所想,而且宸王对宸王妃极其包容。 “快快有请。” 宁游可不敢怠慢宸王妃的人。 侍从连忙跑出去请人。 而前来分管处的鹊鹊,原以为自己会被怠慢,便站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看风景。 分管处的风景虽说赶不上利州郡王府和珍宝坊,但是对于一般人家已经很大气。 宁国公府就是有钱! 就连一个小小的分管处都能赶上衙门的大小。 鹊鹊漫无目的的朝着假山旁走了两步,这不,还没走到跟前,忽然被一小小的东西给撞到了。 “哎呦,好疼!” 只听稚嫩的声音从地上传了过来。 鹊鹊低头,没想到竟然有个小包子走路不长眼,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毕竟是小包子,长得软绵可爱,好像将他一口吞下去。 鹊鹊没生气,伸手将小包子拉了起来。 “疼不疼啊!以后走路要注意一些,今日你是撞着我,我不与你生气,但是来日,你要是撞着什么贵人,我看你怎么交代。” 鹊鹊一边责备,一边则是疼爱的将小包子身上灰尘拍了拍。 “好了!” 小包子没吱声,神情委委屈屈,他盯着鹊鹊。 鹊鹊眉心一拧:“干嘛!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欺负了你?我和你说大道理,你给我使小『性』子,走吧走吧,不理你了!” 小包子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鹊鹊的身上。 鹊鹊觉得眼前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些『毛』病啊!她往后退了两步。 小包子又跟着她上了两步。 “你这孩子。”鹊鹊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颗蜜饯:“拿去吃,不许跟着我了!” 小包子接过蜜饯,往嘴巴里头一塞,但是还凑在鹊鹊的跟前,生出肉呼呼的小手。 鹊鹊护短的将口袋遮了起来:“没有了,没有了,这还是我从厨房偷偷拿来的,都给你吃,我吃什么,你不能仗着你的年纪小,就为所欲为,我看你穿的也不差劲,不缺我这几颗蜜饯,问你娘要去!” “我没有娘。”小包子生硬的说着:“我爹不给我吃蜜饯,你的,很好吃。” 没有娘? 鹊鹊的眼睛珠子快速的转了一圈,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爹说的对,小孩子吃蜜饯对牙齿不好!我同意你爹说的,你还是不要吃了,你要是再问我要,我就告诉你爹。” “什么逻辑!” 小包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整个分管处的人都听他的话,他问她要蜜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居然还去状告爹爹! 可是听着这女人,软娇娇的口气,还有训斥的口吻。 他又好喜欢她! “你是在嘲讽我?”鹊鹊指着自己的鼻尖,她居然被小孩子给嘲讽:“你这小孩到底是谁啊!” “我叫宁……” 小包子刚想说出口,鹊鹊的身后便走来一壮硕的人影。 “宁启明,你在做什么!”宁游严肃的看着小包子,他绕过鹊鹊,一手将宁启明抱了起来:“这是府上的客人,平日里爹爹宽容你罢了,你纠缠于鹊鹊姑娘,是公子所为么!” 第215章 凑合 宁启明? 鹊鹊一愣,所以她方才百般嫌弃的人,竟然是分管处宁大公子的长子! “请宁公子恕罪,是鹊鹊不知眼前之人是宁小公子,多有得罪之处,见谅!” 鹊鹊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这小包子是主子,她得罪不起! “鹊鹊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宁游狠狠的朝着宁启明看了一眼。 宁启明立马委委屈屈的垂下眉头,眼神中尽是些无辜:“爹爹,是启明的错,不应该在这里的纠缠她,对不起。” “没事儿。”鹊鹊甩了甩手,她瞅着刚正不阿的宁游:“小公子,这般可爱,不算纠缠,鹊鹊心知,是小公子喜欢鹊鹊,这才跟着我的,是鹊鹊的荣幸。” 宁启明眼神噗呲的亮了一下。 “你知道我喜欢你?爹爹。” 宁启明伸手拽了拽了宁游的衣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是哪里来的客人,以后就留在我们家,做我娘好不好。” 做娘? 鹊鹊懵了下,她刚才说的都是情面上的客套话! 她才十六岁,虽然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但是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而且还是当后娘! “小公子说笑了。” 鹊鹊垂眸,稍稍一笑。 宁游为自己儿子的无礼,赶紧对鹊鹊道歉:“是宁游管教无方,所以犬子才是说出了这么无礼的话,他自幼就没了母亲,所以鹊鹊姑娘能够宽容他的。” “这是自然。” 鹊鹊深知自己并不适宜再与宁游,宁启明聊这个话题,她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道:“宁公子,我前来贵府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做,小公子很可爱,不过还是将这事先商谈完毕后,再与小公子亲近吧!” “不好意思。” 宁游将宁启明放开,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不许胡闹,先去找嬷嬷将饭吃了,过会爹爹就来陪你。” 宁启明捏了捏宁游的衣角,软软糯糯的撒娇:“我想和爹爹一起。” “乖!”宁游尴尬的朝着鹊鹊看了眼:“犬子稍微依赖了我一些。” “没事,其实王妃就是让我前来问问,公子的事情处理到哪一步了,若是三日之期完成不了。”鹊鹊眼神中『露』出了几许同情:“王爷可能真的会对分管处下手。” “明日,明日我便去找陈玉清,还请王妃、王爷耐心等待。” 宁游生出了几许焦急,即便想出了从陈玉清下手的法子,但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鹊鹊姑娘,劳烦你在王妃的面前说说宁游的好话。” “我晓得。”鹊鹊看着宁启明天真的表情,宁游要是出事了,小孩子肯定也受到波及。 “不过,除了这事儿,王妃私下还让托宁公子帮个忙。”鹊鹊抿着唇,王妃当时吩咐她这事儿,神神叨叨:“还请宁公子保密。” “王妃能让我帮忙,是宁游的福气。”宁游将宁启明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但宁游无德无能,怕帮不了王妃的忙。” “王妃亲笔写了份信给宁老祖母,她吩咐道,若公子实在说服不了陈玉清,分管处要是受了波折,立即将这封信送到京都,若是说服了陈玉清,这封信就烧了吧!” “信?”宁游见鹊鹊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工整的信件:“宸王妃竟写信给宁老祖母,那宸王妃可否有其他的授意。” “其他的,便没有了。” 鹊鹊抚了抚鼻尖,她看向宁启明:“宁公子,您若无其他的事情转告王妃,那奴婢就先走了。” “鹊鹊姑娘转告王妃,这点小事,宁游能够做到。” 宁游双手作揖。 宁启明见鹊鹊毫不留恋的就要离开,双唇一撇:“你就要走了么?不留下来,用个晚膳,我与爹爹的晚膳都还没吃呢!” “多谢小公子招待,鹊鹊是个奴婢,没那个荣幸。” 鹊鹊才不想当小包子的后娘呢! 宁游虽然身份地位都不错,比她好了许多,可是她奴婢出生,与宁游当真不配。 宁游见宁启明是真心喜欢鹊鹊,他鬼使神差的想开口,让鹊鹊留下。 可是话到嘴边,宁游却收了起来。 鹊鹊是跟在宸王,宸王妃身边侍奉的婢女,显然孤傲,他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宁游看着鹊鹊离开,他将信件收好,放在了贴身之处,随后抱起宁启明。 “算了,爹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先陪你将晚膳吃了,今日嬷嬷说,你还算听话,以后若是想吃蜜饯,便朝后厨要,不要再做哪些没规矩的事情。” “可我只觉得方才那个女子的蜜饯好吃。”宁启明嘟囔着唇,仿佛还在回味着蜜饯的味道:“如果我也有娘,是不是也可以像她那样。娘偷偷给我塞蜜饯,爹爹不知道,她一边训斥着启明,还一边疼爱着启明。” “那肯定是个不正经的娘。” 宁游腹诽:“会带坏吾儿的。” “可爹爹,那启明也得有娘亲才知道会不会带坏启明。”宁启明朝着鹊鹊走远的背影看去:“我喜欢她,跌得,我愿意她做我的娘亲。” 宁游无奈,你愿意,可他不愿意啊! 宁游苦笑:“不提此事,进屋吧!” 鹊鹊从分管处离开,脸颊后知后觉的烧红了。 幸好刚才在分管处表现的大方得体,现在想来,小包子宁启明的话,字字句句似乎都在凑合她与宁游。 “以后这分管处肯定是不能来了,万一再遇到那个随便凑红线的宁启明,王妃要是知道了,岂不得笑话我。”鹊鹊晃了晃脑袋:“不过,这宁游真的能解决草『药』好坏掺半的事情么?宁国公府的分管处要是被查封了,这世道恐怕也不会再太平吧!” 鹊鹊深深地吸了口气:“闲事不招惹,招惹来的都不是闲事。” 鹊鹊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大步的朝着利州郡王府走了过去,只是鹊鹊还未走到利州郡王府的门口。 珍宝坊便来了人。 鹊鹊看着挡在自己眼前,气势汹汹的锦绣。 “锦绣姑姑?怎么了?鹊鹊可否做错了事情,锦绣姑姑挡在眼前,鹊鹊这心里……” “少主要见你,鹊鹊,你毕竟是从珍宝坊出去的人,即便跟在了宸王妃身后伺候,也别忘了根。” 第216章 欺负 “鹊鹊心里明白,今日下午还去府中,可能是光顾着完成王妃交代的任务,所以并未向姑姑请安,姑姑是生气了?” 鹊鹊紧紧的拧着手指,她赶紧垂下头:“以后鹊鹊再也不敢了。” “我又能如何你?”锦绣朝着鹊鹊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过身去:“要见你的是少主,而不是我,还不快些过去。” 鹊鹊瞧着锦绣这架势,心里没底。 她即便是跟在宁韶卿的身边伺候着,就算珍宝坊有事吩咐,她也会照做不误。 锦绣掌事鲜少发脾气,而今日对她态度实在是不良善。 难道,她无意间触碰了什么禁忌? “鹊鹊这就去。” 鹊鹊应了之后,灰溜溜的从锦绣的身边走了过去。 锦绣冷哼一声,一想到今日少主他在自己面前吩咐之事,心里头顿时生了些不悦。 鹊鹊这才入府几年,竟得了贵人相助,没想到她的命这般好! ——- 宁韶卿和郝连宸用完晚膳后,郝连宸还有些公务尚未处理完,于是便坐在一侧看公文。 宁韶卿闲来无聊,拿着纸笔将《制『药』录》上常见的配方写了下来。 “若着实无聊,让鹊鹊陪你刺绣,解闷?” 郝连宸也想全心全意的陪伴阿卿,可真是分身乏术。 宁韶卿把玩着笔,将纸上的墨水吹干:“鹊鹊去帮我将信送给宁游,到现在还没回来,下午她还帮我跑了趟珍宝坊,我娘将去京都的行李也准备好了,感觉我的事儿都处理完了,也该让鹊鹊休息休息。” 宁韶卿慢慢的走到郝连宸的身旁,捏了捏他的肩头:“夫君,你做你的事情,我只要看着你,就很开心了。不必管我。” 郝连宸拍了拍宁韶卿的手:“还有两本公文,半柱香的时间。” “嗯,我继续默写制『药』录。待我写好之后,这本制『药』录的副本就留在你这里。毕竟宁国公府是靠着制『药』录发家致富,有了这东西,和要了他的命没区别。” 宁韶卿可不是个白眼狼。 阿宸对『药』理并没有那么熟悉,对制『药』也是一知半解。 宁韶卿怕,若宁国公府被郝连宸败的彻头彻尾,这制『药』录就毁了。 制『药』录的副本放在郝连宸这里,最安全。 “放在本王这里,也不过就是替你保管。阿卿想省事,我这心里清楚的很。” 宁韶卿闷声一笑:“说的没错。” 与是宁韶卿转而又走到了书桌的另一侧,刚想继续默写的时候。 门口有人敲门,侍从低声道:“王爷王妃,珍宝坊将鹊鹊姑娘的卖身契送来了,想来应当和她交接完了,你看?” 宁韶卿张望了翻,又走到门口。 侍从双手捧着鹊鹊的卖身契。 “给我吧!” 宁韶卿接过卖身契,示意了个眼神,侍从忙乎乎的退下了。 “鹊鹊的卖身契至今才送来?我以为陆澜西早就将这个给你了。” 郝连宸看着卖身契:“耽搁了这么久,想来是想问咱们讨人情,陆澜西得知你我要前往京城,这肚子里不知在打着什么盘算。” “管他呢!鹊鹊的卖身契给了我,就是我的人。” 宁韶卿展开卖身契,她看了两眼:“其实我挺讨厌用这等方式将人留在身边,阿宸,这卖身契,我撕了。我想让鹊鹊真心实意的留在身边,而并非靠着一纸契约的约束。” “你对鹊鹊这般有信心?”郝连宸停下手中的工作,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侧:“她毕竟是珍宝坊出来的人,珍宝坊是商贾,『奸』猾狡诈。” “鹊鹊本『性』善良。”宁韶卿说着,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随后扔在了一旁:“虽说她年纪比我大,可我总将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人若待我好,我便待她好,鲜少能够看到想鹊鹊那样,欺软怕硬,又直来直爽的姑娘了。” “嗯,阿卿看人很准。” 郝连宸从书桌后站了起来:“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我也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情。” 郝连宸伸了个懒腰:“那不知阿卿看我如何?” “看你?”宁韶卿冷哼一声:“看你现在眼睛通红,还有那贼兮兮的笑容,立马就明白了你想做什么了。” 宁韶卿往床畔一缩:“别介,我还难受着呢……” “可本王怎么看,都并不觉得阿卿你……”郝连宸上下打量了眼宁韶卿,双眸一眯:“不觉得你难受。” “……” 宁韶卿懒得搭理郝连宸,干脆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你自己看着办吧!哼……反正在这事儿,你别指望我伺候你。” 郝连宸抚了抚衣袖,慢慢的将外套脱下,随后拢在了宁韶卿的身上:“阿卿……” 俗话说,新婚燕尔,春宵一刻值千金。 郝连宸这憋了二十来年的想法,还不是遇到对的人才会抒发…… 宁韶卿被郝连宸那轻轻的吻弄得浑身痒痒,不禁的笑了出来:“别这样,郝连宸,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阿卿,这样子,本王也很喜欢……” 两人如胶似漆,这夜过的也很短暂。 转眼,这一夜过去。 第二日,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初冬,早晨透着凉爽爽的风。 宁韶卿起身之时,郝连宸早就跑出去『操』练,处理公文了。 好在昨夜,他也未曾太过于难为她,比起第一次来说,适可而止了许多。 “王妃。” 鹊鹊守在帷帐外侧伺候着宁韶卿。 宁韶卿这刚起身,眼神还『迷』糊着呢!一听到鹊鹊的声音,便问道:“昨日休息的时候,还未见你回来,鹊鹊,昨日怎么去了那么多。” “也没多久,从分管处回来后,便被锦绣姑姑叫去了珍宝坊,见了少主。” 鹊鹊这语气怎么那么不对劲。 宁韶卿『揉』了『揉』眼睛,抬起头,一眼就看见鹊鹊那红彤彤的眸子。 “珍宝坊?陆澜西找你做什么?他欺负你了!本王妃的人都敢动,这陆澜西找死啊!”宁韶卿连忙将鞋子穿起来:“鹊鹊,你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做主!” “没什么!”鹊鹊看着宁韶卿对她的关心:“就是说了些分别的话,少主知道王妃要随着王爷去京都,而我也得离开家乡,所以就生了些不舍……他没欺负鹊鹊。” 第217章 出事 “是这样吗?”宁韶卿见鹊鹊真有了些不想离开的架势,便说道:“你若是不想和我去京都,那直接说出来,我也不勉强你,鹊鹊,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我想和你一起走。” 鹊鹊收起了难过的心情:“鲜少看见有主子能说出这等话,我们做下人的哪有选择的权利。” “你若是实在不舍,那就将你的家人也给带着么!反正,陆澜西能够将你给我,自然能将你家人也送给我啊!” 宁韶卿不以为意,她双手落在了鹊鹊的身上:“鹊鹊,我将你当做亲人,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切,是我希望能够换来你的真心,若你不能将真心托给我的话,早早的说,我也不难为你。” “我当了你的婢女,自然是向着你的。” 鹊鹊赶忙解释。 可偏偏正是因为鹊鹊『性』格刚,又对宁韶卿颇有好感,所以她才有些为难。 鹊鹊想到了昨晚被锦绣喊道珍宝坊一事,其实陆澜西也没说些什么。 只是对自己交代了些好生照顾宸王妃的事宜,还有就是自己的卖身契已经给了宸王妃。 鹊鹊哪里听不出来啊! 陆澜西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言下之意,不过就是让自己当他的眼线。 若宸王有什么举动,第一时间告诉他。 “王妃,你真的能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平安吗?”鹊鹊忽然跪在了宁韶卿的身前,目光中多了几许坚定。 “这是怎么了?”宁韶卿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跪在地上,我看着难受。” “其实你此前和我说,你是韶华长郡主的事情,鹊鹊深信不疑,但从来没有和别人说。王妃能和鹊鹊说真心话,鹊鹊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值得跟随的人。”鹊鹊对着宁韶卿磕了个响头。 宁韶卿心里生出了些奇怪的念头,难道陆澜西昨日为难鹊鹊了,严刑『逼』供? “陆澜西,他昨日将你带过去,究竟说了什么,你与我说……我会保护你的。”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心不向二主,你和少主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鹊鹊双手紧紧的捏拳:“他要我做他的眼线,将宸王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我真的要是告诉他的话,我对你心生惭愧。” “就这事儿啊!” 宁韶卿唇角无力的扯了扯,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陆澜西让你做他的眼线,然后让你将我和阿宸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他?” “是啊!” 鹊鹊浑身发抖,她生怕宁韶卿知道了这件事情,日后就不会要她做奴婢了。 “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快从地上起来,别冻着了。” 宁韶卿淡然的从床上走了下来,随后拿起一旁外衫,仔仔细细的穿在了身上:“你以为阿宸身边的人就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信么?其实在权贵身边植入眼线,是正常的事情。鹊鹊啊!你既然选择跟着我,其实直接拒绝了陆澜西,也好!陆澜西是个明白人,他不会责怪你的。” “王妃,鹊鹊不懂你的意思。” 鹊鹊跟在宁韶卿的身后,赶忙帮她将外衫穿了起来。 “陆澜西想要讨好阿宸,自然想知道阿宸做些什么,可阿宸身边的时介和望钰根本无法买通,便只能从我的身边下手,其实他一开始让你到我的身边,我与阿宸就知道他的用心了。” 宁韶卿深深地瞧了鹊鹊一眼,却伸手拍了拍鹊鹊的额头。 “我的傻丫头,我既然能让你过来,就知道你的为人。你一心向着我,我真的很感动。”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鹊鹊一跺脚:“那是不是我在此前万一放了些风声给少主……” “那我早就将你还给了陆澜西。” 宁韶卿点了点头:“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对你就心生喜欢,觉得你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你已经答应我,万一我回了韶华的身体,你要帮我的,所以我更不可能推开你。” 鹊鹊的双眸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哭什么呀!” 宁韶卿见鹊鹊眼泪出乎意料的掉下来。 “我真的是太感动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般信任。王妃,以后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宁韶卿没想到鹊鹊直接黏在自己的身上,那眼泪就落在衣服上。 宁韶卿肩头慢慢的垂了下来,所以,她除了阿宸这个粘人的相公外,又多了一个粘人的丫头! “好了好了,快把眼泪擦干净了,这一大早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宁韶卿将鹊鹊推开:“你赶紧去准备早膳,我都饿了。” “鹊鹊这就去。” 鹊鹊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撞到了床帏上。 宁韶卿噗呲一笑。 若每天早上起来,都遇到这么舒心的事儿,该有多好啊! 宁韶卿见鹊鹊走了出去,自己则是走到黄铜镜前梳妆,她将头发一缕缕的梳顺,又画了个对称的眉『毛』。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不假。” 不过…… 宁韶卿透过窗外,看向了外面的时辰…… 时辰不早了,就算郝连宸去『操』练,可也到了用早膳的时间。 “来人啊!王爷在何处?” 守在门口的侍从快步的走了进来,得到了宁韶卿的召唤,半跪在地上:“王爷今日早上晨练,随后听说的宁游出了些事情,便赶到了分管处,至今还未归来。” “宁游出事了?” 宁韶卿手中的木梳子掉落在了一侧,她双眸中带了些质疑的神『色』:“你可否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知。”侍从摇了摇头。 宁韶卿站起身来,她将披风揽在了身上:“你去喊鹊鹊,让她别忙活了,我们现在去一趟分管处。” “是。”侍从哪里敢拦着宁韶卿,再说了,王爷现在如此疼爱她,侍从也只能顺着宁韶卿的心意:“王妃,这分管处距郡王府有些距离,您瞧,奴才要不要给您准备一辆马车。” “废话什么,当然去准备了。” 宁韶卿眸『色』越发的深沉,昨日宁游从郡王府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他与陈玉清索要草『药』,发生了纠纷? 陈玉清这般毒辣的人,连韶华长郡主都能陷害,更何况是边境分管处的一个小小掌事! 宁游啊宁游,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第218章 苦恼 分管处 宁国公府的边境分管处,说白了就是一家制『药』『药』坊。 寻日里人来人往的,而今日却紧闭大门,门口重兵把守。 宁韶卿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看着分管处门口守着士兵,微微沉了口气。 “王妃,您不要着急,鹊鹊方才让人去打听了……” 鹊鹊的话还没说完,宁韶卿已经走到了分管处的门口。 “鹊鹊,有打听的功夫,还不如亲眼看看。”宁韶卿走到了士兵的跟前。 这些士兵,是宸王军团的人。 他们刚想阻拦,可跟着宁韶卿的侍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宸字玉佩。 士兵连忙跪在了地上,给宁韶卿让了一条路。 “鹊鹊,走。” 宁韶卿火急火燎的走进了分管处,分管处四处弥漫着一股丧气,这气氛…… 宁韶卿的心情有些低沉。 毕竟她的前世是韶华长郡主,宁国公府在齐国所有的分管处都是她的心血,她一针一线经营起来的。 “难不成是死人了?我昨日来分管处的时候,各个都是喜逐颜开,怎么这时候垂头丧气的。” “鹊鹊,莫要胡说八道。” 宁韶卿忍不住的训斥了一番。 这不,宁韶卿还没走到分管处的前厅,刚巧了,郝连宸从前厅走了出来。 郝连宸一派严肃,他索道的地方皆是冰冻三尺,气氛冷冽的厉害。 只是郝连宸看向远方,一瞧见匆匆赶来的宁韶卿,这面上的寒,才稍稍融化了几分。 “阿宸。”宁韶卿赶忙走了过去。 郝连宸也同时迎了上来,他见宁韶卿『露』出这般担忧的神『色』,自然晓得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得知分管处的宁游出了些事情,你放心不下,便赶来了。” 宁韶卿点了点头:“算是吧!再加上,你久久晨练不归,我也有些担心。” 郝连宸冲着宁韶卿微微一笑,他将宁韶卿揽在怀里:“本王自然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有事的恐怕是躺在里面的宁游了。” “宁游?” 宁韶卿跟着郝连宸,两人并肩又走进了分管处的前厅。 宁韶卿不禁疑问道:“宁游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今晨,本王收到分管处的消息,说宁游半夜外出归来,说是身体不适,原本只是高烧不退,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我昨日见他,还是好好的。一夜过来,变成如此模样。” 宁韶卿停住步伐,忽的捏住了郝连宸的衣袖:“该不会是……” 郝连宸随即点了点头,他抿着唇:“我派人差了宁游昨日半夜的行踪,确实是去找陈玉清了。” 果然是陈玉清! 宁韶卿想,宁游肯定是拿着那瓶毒『药』去找陈玉清索要草『药』,以解决军团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 可陈玉清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宁游送上门去,又拿不到什么十足的把柄。 陈玉清那恶毒的『性』子,对宁游下毒,恐怕毒『药』的症状以及毒素都查不出来,就叫他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身亡。 “陈玉清在哪里!阿宸,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能放他走!” 可郝连宸此时却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陈玉清半夜已经出城,至今已经有四个时辰,就算派铁骑去追,怕也追不上了。” 可恶! 宁韶卿心中生了更多的懊恼,但凡她前世稍微心狠了些,也容不得陈玉清此时胡闹! 就在郝连宸与宁韶卿两人说着话,气愤难当的时候。 老远的,一阵阵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还带着大哭不断的嚎啕声、 “爹爹,你快醒醒啊!呜呜……” “爹爹……” “这哭声?”宁韶卿瞧向郝连宸。 郝连宸的脸颊都变得铁青,他朝着前厅后方的内屋瞧了过去:“是宁启明,宁游的独子,从本王到了府上开始,就不停的哭泣,没停下。我这脑袋都被哭声埋汰了。” 宁启明? 宁韶卿知道宁游有个五岁的独子,自从宁游的夫人过世后,他就带着宁启明生活。 宁启明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宁韶卿老听人夸奖,宁游生了个好儿子。 只不过,宁韶卿从来没见过这传闻中的孩子。 “小孩子,哭哭闹闹的很正常,更何况是他爹爹出了事情。”宁韶卿唇角『露』出了一丝丝暖意:“阿宸,你可别嫌孩子烦,若日后你自己的孩子哭闹不止,你还能将他掐死啊!” “那可不同,我与你的孩子肯定无比乖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哭哭闹闹的蠢事。”郝连宸双手叉腰,不禁的傲娇了起来:“本王自小就不喜欢哭,更不闹腾。” “可我不是啊!”宁韶卿甩开郝连宸的手,她这从小爱哭爱闹的。 没被册封为韶华长郡主之前,宁韶卿打小就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无比尊贵,每个人都顺从她。 自从封为韶华长郡主之后,更是无人敢得罪! 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还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阿宸,但愿,日后咱们的孩子会像你一点。” 宁韶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 郝连宸后背一僵,他若和阿卿生个女儿,闹一闹也无妨,万一是个爱哭闹的儿子……郝连宸哆嗦了下,严父慈母,这家中该是怎样温馨的情景。 宁韶卿率先走进了内室,鹊鹊刚好就随着宁韶卿的身旁。 一进内室,宁启明的哭声更大,更是吵闹不止。 宁韶卿以为自己能够接受孩童的哭声,可事实上,是她想太多。 “你就算如此苦恼,你爹爹也不会醒过来,与其如此,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守着。”宁韶卿走到了宁启明的身后,一手将他捞了起来。 这宁启明长得像个小包子似的,圆溜溜。 尤其是那紫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真是惹人怜爱。 “不仅打扰了大夫给你爹看病,而且,你爹若是忽然醒了,看见你这般没出息,气也要气死过去了。” 宁韶卿轻轻的拧了拧宁启明的下巴:“宁启明,宁小公子,你可听明白了。” 第219章 收服 宁启明哭的是眼泪鼻涕,『乱』成了一坨浆糊。 他被人无端的拎了起来,又受了一通教训。 “哼!关你什么事情,你这个坏女人。”宁启明见宁韶卿的手腕刚好『露』出来,伸出尖锐的小牙齿,愣是想咬上去。 好在,宁韶卿已经发现了宁启明那蠢蠢欲动的样子,将手往回一收。 宁韶卿还没将宁启明给扔出去呢! 护妻狂魔郝连宸,一发现宁启明这无礼的举动,率先将他抢了过去,随后往地上一扔。 “你可知训斥你的是何人,小小孩童不知天高地厚,得了王妃的教训,还敢放肆!”郝连宸的眼神冷的仿佛冒出了几道冰锥子:“还不赶紧道歉!” 宁启明身为分管处的小公子,何尝不是众星拱月般的长大,平日里他被宁游捧在怀里。 难得被郝连宸这么一教训,吓得再次大哭了起来。 “呜呜……爹爹,你快醒醒,这里有人欺负启明。爹爹啊……” 宁启明干脆的在地上打滚。 宁韶卿和郝连宸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包子,稚童放肆,他们也不能和小孩子计较。 “额……”宁韶卿捣鼓了下郝连宸:“你给惹哭的,要不然,阿宸,你哄哄看!我此前听人说了,小孩子都是哄着长大的,你这般吓唬没有用。” “可本王哪里晓得怎么哄小孩子,哭累了,应当就不哭了吧!” 郝连宸双手抱臂:“刚刚他没伤着你吧!若是真咬了你,哪怕是个孩子,本王也不能轻而易举的放过。” “我没事。” 宁韶卿摇了摇头,她继续看着地上的宁启明:“嗯……毕竟躺在床上的是他爹,他担心也实在正常。” 郝连宸与宁韶卿两人叽叽咕咕的在那边讨论着对策。 鹊鹊瞧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牢『骚』道:“王爷,王妃,若你们二人有了孩子,瞧你们还不心疼他在地上打滚。” 真心替未来的小世子担心…… 王爷不会做爹,王妃也没想好怎么做娘…… 鹊鹊说着,直接将宁启明拉了起来,手指落在他的鼻尖,随后从小腰包里掏出了个颗蜜饯。 “宁小公子,别哭咯!嗓子疼不疼,要不要吃颗蜜饯润润喉咙。” 宁启明还是哭闹。 鹊鹊这时眼『色』深沉了起来,语气一狠:“再哭,就将你直接丢出去,看不见你爹,听不见你哭!还眼不见心不烦呢!” “嘎!” 宁启明的哭声顿时停了下来,他满眼的不服气,当他瞧见训斥他的是鹊鹊时。 出乎意料的是,宁启明扑到了鹊鹊的怀里,抓过蜜饯,哽咽的嚼着…… “阿宸,我没觉得我方才做错了,方式应当和鹊鹊无异吧!” 宁韶卿瞠目结舌,她轻轻的拽了拽郝连宸的衣袖。 “可能是没有蜜饯。”郝连宸深思熟虑了下:“不过,既然不哭了,那最好!鹊鹊将宁启明带下去。” 鹊鹊抱紧宁启明,这孩子真是可怜,点了点头。 “是。” 宁韶卿看着鹊鹊和宁启明离开,生出了几许的感慨:“孩子果然只能是活在想象中的乖巧。” “阿卿,府中有嬷嬷,不怕。”郝连宸的手掌下意识的落在宁韶卿的小腹上,说不准阿卿的肚子里已经种上了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这事儿不远了。 宁韶卿一手抚开,还不晓得郝连宸那点心思么! “还是去看看,宁游如何了?大夫来过,可否说什么?” “宁游的状况和此前你昏『迷』的时候如出一辙,皆查不出昏『迷』的原因是什么。”郝连宸轻轻的点了点额头:“宁游明明知道毒物的存在,怎么还会中招呢!” 宁韶卿笑了笑:“陈玉清的手腕哪里是宁游能够防住的,其实你我从一早不就开始担心宁游无法解决这事儿么。阿宸,说不准陈玉清的人早就知道宁游去了利州郡王府,见了你我,就等着宁游上门呢!” “阿卿,若是按你的说法,这陈玉清的心思恐怕太缜密了,那宁国公府的眼线也四处遍布。” “宸王殿下,你的人不也在各个府邸埋伏着么。”宁韶卿戳了戳郝连宸的胸口,她笑得坦然:“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想掌握全局,那便越得遍布势力,否则如何赢得胜利。” “看来本王得重新审识下这宁国公府的存在,明明只是一个制『药』公府,擅长经商,却混迹在朝政之中,这势力就要赶超本王了。”郝连宸看不出喜忧,只是有些担心。 “好了,你也别担心那么多,阿宸,如今宁游出事了,你真的要查处分管处么?” 宁韶卿更担心的是此事,查处分管处于整个草『药』行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对于宁国公府而言,那可就是权利的冲突。 宁韶卿也不知宁游是否将给祖母的那封信送出去。 如今之际,她只能稳住郝连宸。 郝连宸的表现却出乎宁韶卿的意料,他本是很果断的『药』查封分管处,但此时却犹豫了。 “见宁游这模样,查处分管处似乎有些乘人之危,本王已经叫人去各处调派采『药』,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不日解决,可宁国公府造次之事,总得以儆效尤,否则本王威望何在?” 宁韶卿捏着手指,眼神中满是挣扎。 “阿宸,我此前和你提过,将分管处收为己用。你觉得如何?” 宁韶卿本就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管理『药』坊信手拈来:“现在宁游倒下了,可整个分管处却群龙无首。再加上这边境分管处本就被宁国公府的架空了许多的权利,拿过来一个小『药』坊,宁国公府想来也无话可说。” “将分管处收为己用么!” 郝连宸狭长的双眸一眯,宁国公府想要将草『药』好次掺半的事情平息,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多一处权势,总比少一处敌手高强! “这做法倒是可以,但如何保证分管处会为我所用?阿卿,万一养虎为患,到时候伤的就是自己了。”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宁韶卿一挤眼,她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可是做『药』坊生意的,虽说此前『药』坊小了些,但也做的风生水起,就一个小小的分管处,总共就二十余人,我还收服不了他们呀!” 第220章 工坊 郝连宸眉头一挑,听着宁韶卿这自信十足的话。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等本事,小小年纪,若是说大话了,叫本王怎么收拾你?” “那你先放心让我试试?”宁韶卿看着人心惶惶的分管处:“你的军团已经将此处包围了,这些留在分管处的人,都是靠着分管处生活,你若是查封了此处,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我想掌管分管处,简直是轻而易举。” 宁韶卿眼神中洋溢着闪闪发亮的光芒。 郝连宸一时间竟被她『迷』住了,这样的阿卿真美,没有小鸟依人的羞赧,多了些许的英气。 “好吧!若你真能将分管处化为己用,也省的我『操』心,尽管去试试,本王给你时间。” “用不了多久。” 宁韶卿垂眉,幸好前世的她喜欢救济,宁国公府能够在短时间内发扬光大,缺不了自己做的好事儿。 齐国各地的分管处,多是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来干活,有些贫苦家庭的老百姓也会来讨口饭吃。 他们依赖着分管处,也离不开分管处。 “阿宸,你让人将在分管处所有干活的老百姓,还有府中的丫头侍从,全都召集到分管处的工坊,待会陪我去一趟,这事儿就了结了。” “本王倒是想看看,王妃是如何在只言片语间收服人心。” 郝连宸衣袖一挥,转身向外,随即吩咐士兵将人召集到工坊。 没过多久,士兵前来汇报,说人已经召集完毕,就等着宁韶卿夫『妇』,两人相携去了工坊。 分管处的工坊就在后院。 宁韶卿看着工坊里冒着青烟的『药』炉,又瞥了眼一侧的工人,或是他们没有见过郝连宸的缘故,各个人在他的威严下瑟瑟发抖。 “要不,你到一旁待着去,冷着脸,把旁人都吓坏了。” 宁韶卿将郝连宸拉到一侧,低声的说着。 郝连宸却笑了笑:“这儿总得有人压着,就阿卿这柔柔弱弱的『性』子,本王怕你被人欺负。” “不会的,这里的人『性』子温和,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 宁韶卿摇摇头,她又看了眼工坊中的工人:“这儿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以他们的身手可抵不过我。” 郝连宸笑而不语:“好了,你也别和本王计较了,赶紧将此事解决,本王等着看你邀功呢!” “嘁。” 宁韶卿也不为难郝连宸,她转身走向人群。 所有的工人瞧见宁韶卿走到跟头,纷纷的跪在了地上。 “见过宸王、宸王妃。”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到了宁韶卿的耳中。 宁韶卿眉头一沉,眼神中却多出了几分正经之『色』,她轻咳了一声。 “起来吧!” “多谢王妃。” 宁韶卿稍稍点头,不禁朝着郝连宸瞥了眼,随后又看向人群:“想必分管处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不必本王妃再多言多语了吧!” 众人没说话,只看了彼此好几眼。 宁韶卿心中有数,工人们肯定是听说了宁游的事情,所以才马不停蹄的到工坊汇合,再加上重兵把守,他们更是不安。 “宁国公府分管处的掌事宁游,现如今昏睡不醒,府中暂时无人掌管,刚巧了,这宁游呢!又欠了我宸王军团好大一个人情,在他昏睡之际,宸王殿下又见不得你们这老百姓受苦,便暂时决定由本王妃掌管分管处,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宁韶卿先退了一步,她想知道这些工人最真实的想法。 宁国公府养了他们这么些年,要是这么轻易的就服从了宁韶卿的管束。 宁韶卿反倒觉得他们没良心。 果不其然,众人见宁韶卿似乎好说话,便左右讨论道:“宸王妃掌管分管处,听闻宸王妃此前就是做『药』坊买卖,她做『药』坊生意,肯定没有问题,但是……” “宁掌事要是醒了,咱们这分管处给宸王妃掌管了去,那宁掌事是不是无立锥之地了。” “宁掌事平日里可没亏待咱们,要是这么服服帖帖的从宸王妃,这不是叫人笑话的么!” 宁韶卿能够听到这些工人间的对话。 还算有良心。 “你们说的话,本王妃都能听见,若有什么意见便大声的说出来,不必拘谨。” 宁韶卿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中带着几许的随意:“我也不是什么受不了批评意见的人,你们将心中的顾忌一一道来,本王妃要的是上下一心的分管处。” “这……” 工人们纷纷缩了下脑袋。 这些官家人的话能听么! 早就听说宸王是枭雄战神,手中握着无数人的『性』命,他这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人。 工人们一瞧见沉默不语的宸王,心中更是哆嗦。 宁韶卿无奈,她又继续说道:“想来宁游也和你们说过,一家人必须得忠诚,我也没想过让你们放弃原有的信念,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为分管处做事,只要你们信我,那我有一口饭吃,便有你们一口羹喝。” 工人们看宁韶卿态度诚挚,过了好一会,才有胆大的工人问道。 “宸王妃,宁掌事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昨日我们见他还好好的,他是不是被人害了,所以今日宸王军团才将分管处包围了。” “是啊!外头人都在说,我们分管处保不住了,怕是要被查封了。” “我们全家老小都在分管处干活,就只会做些炼『药』的手艺活,咱们从这里出去后,上哪儿讨生计啊!” 原本七嘴八舌的声音慢慢聚集了起来。 宁韶卿瞧着众人眼神中都是焦虑,她声音稍微上扬了几分。 “是否要查处分管处,宁游是否犯了事,诸位难道心里不清楚么!” 宁韶卿抚了抚额间的碎发:“你们跟在宁游身边多年,他为人处世,应当比本王妃更清楚。若他没犯事儿,宸王自然也不会拿他开刀,要是他犯了事儿,分管处也不会安然无恙,那你们身为分管处的人,肯定也在劫难逃。” “王妃恕罪!” 宁韶卿的话似乎说的有些重了,本就心惊胆寒的工人们再次跪在地上:“宁掌事是无辜的,我们也没犯法,还请王妃明鉴。” 第221章 留下 “明鉴?” 宁韶卿笑出声来:“若不是明鉴,今日哪来与你们谈笑风生,留有商量的余地?” “王妃和善,才给你们说了这么些话,你们真不晓得宁游做了什么蠢事么!”鹊鹊双眸撑得滚圆。 工人们将视线挪到了鹊鹊的身上。 鹊鹊没有隐瞒,直爽道:“供给宸王军团的草『药』好次参半,那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供给宸王军团的草『药』好次参半! 工人们真不敢相信向来正义的宁大公子,居然做出如此勾当! 株连九族,他们这些做工的人,恐怕也得不到宽恕,说不定会拉去陪葬。 “要是换做其他达官显贵,谁会管你们生死,查封了分管处,让你们卷铺盖滚人。”鹊鹊双手叉腰,很合时机的站了出来,她趾高气昂的嚷嚷道:“行了行了,王妃给了台阶,一个个还不知道谢恩?王妃接管分管处,你们就好生干活,饿不死你们。” 宁韶卿眉头稍稍一挑,鹊鹊越来越擅长和自己唱双簧了。 比起阿宸这位在一旁凑热闹的宸王,鹊鹊才是高手。 在鹊鹊的叫喊下。 工人们看着对方,一个个头低得都要靠在地上了。 宁韶卿拦住了鹊鹊,她轻呼了口气:“宁国公府对府上工人,包三餐,每月五十贯钱,这惯例,本王妃并不会修改,不过,只要兢兢业业做活的,都会有赏钱。你们若是不服管,分管处的大门就在那边,到门口守卫那里领了这个月的五十贯钱就可以离开了,若是愿意留下来,的,就站到东边的『药』炉旁。” 宁韶卿的目光徘徊在人群之中,她抚了抚衣袖。 “鹊鹊,去搬个凳子给本王妃。” “好嘞。”鹊鹊从一侧将长板凳拿给了宁韶卿,随后扶着她落座。 跪在地上的工人哪里敢动弹啊! 一个个内心都陷入了无比的挣扎。 “留在分管处,万一这些当官的拿咱们开刀,杀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没做过草『药』好次参半的事情。” “可是离开了分管处,我们又拿什么维系生活。” “这宸王妃看着很有信用,也很和善啊!” 宁韶卿一听有人私下议论自己,悄咪咪的瞥了一眼。 “我此前听说边境清湖村瘟疫的时候,只有宸王妃一人留在疫区照顾病患,口碑很不错,是个善良的人。” “刚刚她许诺我们日常生活,而且也不追究我们责任。” “那……留下来?” 宁韶卿轻轻的咬着双唇,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期待,在她抬头的片刻间。 原本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站起身来,其中一两个朝着『药』炉走去。 “王妃,你看。”鹊鹊捣鼓了宁韶卿。 宁韶卿回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这些工人挣扎后所做出的决定,定不会后悔。 只是当他们走向『药』炉的时候,谁晓得,看热闹的郝连宸此时却破天荒的走到宁韶卿的身旁。 宁韶卿感觉身旁一重,回眸间,郝连宸端正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怎么过来了?” 宁韶卿一叽咕,这还没问郝连宸原由。 谁晓得,原本走向『药』炉的人却停住了步伐,他们瞅着郝连宸,恐惧而又胆怯的颤抖。 “王妃……他们……” 走向『药』炉的人畏惧的盯着郝连宸,脚步却朝着门口走去。 “……” 宁韶卿瞬间无语,可能她比阿宸看上去更好相处。 郝连宸寒颤的气场更为浓烈,只不过面对宁韶卿的时候,多了几许调侃的暖意。 “人都走了,若这人都走了,王妃,何谈将分管处收为己用。这不等于换血,收了分管处这破壳。” “王爷。”宁韶卿面无表情的说着,懒得搭理郝连宸:“这还没到最后呢!你就用你的威严把人都吓走了,我看以后谁还敢留在你身边。” “本王这身边不需要别人,只要有阿卿一人就够了,阿卿你就从不惧怕本王,再者本王这一心向善的,只想做些好事儿,可惜他们都不懂。” 郝连宸一脸无辜。 宁韶卿清凉的眼光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我咋没发现?阿宸,你这到底是要帮我呢?还是想拆台。” “自然是帮你。”郝连宸伸手,将宁韶卿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本王说过,他们会觉得你好欺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我在,他们慑于战神的压力,最终留下来的人,才是真正体己的人。” “嗯?”宁韶卿仔仔细细的体会着郝连宸的话。 郝连宸忙不停的对外释放着冷气。 多数人还是跪在地上纠结,少数人站起身来在门口与『药』炉之间徘徊。 宁韶卿忽然指尖一紧。 郝连宸握着宁韶卿的动作一用力,宁韶卿随即察觉,她抬起头,见一工人走到门口,问士兵索要钱财离开。 郝连宸冰锥子似的眼神一扫,士兵回了他一个表情。 在那工人离开之后,又有人跟了上去。 “阿宸,该不会是……”宁韶卿百密一疏,方才还在讨论着分管处有陈玉清的人:“你想将各处的眼线『逼』走?” “这才领悟到。”郝连宸唇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阿卿,不算太笨,可反应的也不算及时。” 宁韶卿不服气,她又没像郝连宸那般在战场上杀敌,自然没有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威望。 不过,阿宸想的确实比她周到。 以自己现在的声望,与阿宸比起来,根本就是芝麻西瓜的区别。 “还有,若本王真的接管分管处,近来,要把控好入府的人员,安『插』眼线也是旁人想要做的。” “我知道,但这分管处呢!我只打算以宸王的名义接管,可具体的事情还是得交给宁游,或者他的亲信。阿宸,我们要去京都,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闲工夫掌管分管处啊!” 宁韶卿花了不少的心思周旋在阿宸与宁国公府之间,两全太难。 “若宁游和我中的是相同的毒,他陷入昏『迷』,自然还是会醒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我也是从昏『迷』中醒来。”宁韶卿反手握住了郝连宸的手:“你定是觉得奇怪,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来折腾,最后分管处说罢了,还是宁国公府的。可事实上并不一样。” “因为,宁游被陈玉清下毒之际,他已不是宁国公府的人了,分管处处于我们的掌控。他宁游,不论是被『逼』,还是情面。只能是阿宸与我的人!无可改变。” ? 第222章 来访 “阿卿。”郝连宸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宁韶卿的身上。 其实宁韶卿的用意,郝连宸哪里不明白,她似乎很见不得宁国公府受牵连。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说的混账话是真的。” “什么?”宁韶卿一下子没回味过郝连宸的意思。 “你与韶华长郡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姓名一样,可阿卿,你并非韶华长郡主,对宁国公府无须手下留情。” 宁韶卿惊愕,她做的这般明显? 她还以为她的说辞能够说服郝连宸。 “我知道了。”宁韶卿委委屈屈的垂下眉头,不知声。 郝连宸见不得阿卿露出如此神色:“仅此一次,日后,我可不允你这般任性,宁国公府的人也不能留在身边,若非我们着急入京,你今日这计谋,本王是不会允许的。” “同意了!” 宁韶卿双眸顿时瞪得滚圆,她紧紧的握住郝连宸的双手:“是不是因为我的计策,还是有可行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爽快。” “并不是。”郝连宸非常郑重的看着宁韶卿:“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就算做错了,本王也会将它变成正确的,而且王妃这般期待这个结果,本王也不想让你失望。” “阿宸……” 宁韶卿的喉咙一哽,郝连宸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假如郝连宸会因为自己,而放弃报复宁国公府,放弃向君世陵报仇……那该多好。 “好了!不再说了。”郝连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宁韶卿站到了凳子旁:“你我说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这些工人的选择也做的差不多了。” 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额头的碎发:“分管处,虽然以本王的名义接管下来,但就当是个小礼物送给阿卿。你的宁家药坊没重新开起来,在边境战争中毁了。日后分管处就随你处置,阿卿愿意用谁,就用谁。” 宁韶卿想对郝连宸说谢谢,但这谢字实在是太生分了。 “如夫君的意思,既然是夫君送我的礼物,我肯定会好好的管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乖。”郝连宸揽着宁韶卿,两人朝着药炉走了过去。 分管处二十余个工人,选择离开的工人只有三两个,剩余的二十人全部都站到了药炉旁。 宁韶卿看着工人们战战兢兢的排成一队,轻轻的拧了拧郝连宸的腰:“留下来的人,估摸着没什么问题,都是普通百姓,阿宸,别再这般冷着脸。” “嗯。”郝连宸将他浑身的冷气收起来大半,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不苟言笑,很拘谨。 “既然你们选择留下来,那日后皆得听王妃的吩咐。” 郝连宸清清淡淡的说着,只是眼神一瞥。 工人们噗呲的跪在了地上:“日后听从王爷王妃吩咐,定在分管处好生做事,不招惹麻烦。” “快起来吧!”宁韶卿将身边的人扶了起来:“阿宸虽贵为宸王,而我也是农家女出生,诸位留下来后,只要与分管处一心,本王妃不会亏待你们。此前我已经打听过了,分管处的工坊,有个叫姓夏的工头。” 工人们纷纷朝着人群中的一中年男人看了过去。 宁韶卿轻吐了口气:“你便是夏工头吧!工坊的事情,还有你来吩咐。一切如常,至于其他的,等宁游清醒后再说。嗯……至于那几个离开分管处的人,你们留个心眼,日后就别再领进门了,可清楚?” “是。” 应答声不绝于耳。 郝连宸瞧宁韶卿也没有其他的吩咐,点了点头:“分管处工坊一事就到此吧!散了,各自去干活。” “是。”工人们再次磕头,一溜烟的便消失在原地。 郝连宸的威望…… 宁韶卿抚了抚额头,果然没几人能抗住…… 宁韶卿见工人们都走了个赶紧,便与郝连宸离开工坊。而鹊鹊则是紧紧的随在他们的身后。 就在宁韶卿与郝连宸刚踏出工坊,走到分管处的前厅时。 有侍从快步的走了上来。 “小的见过王爷,王妃。”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扫了过去,还未吱声。 侍从赶忙说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君世陵?”郝连宸握着宁韶卿的手,稍稍一捏:“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他与宁拂尧一前一后回了京都么!” “属下不知。”侍从跪在地上,不禁的朝着后面看了眼:“太子殿下的仪仗已经到了分管处外。王爷,您看?” “太子殿下来了,哪里有不相迎的道理。”宁韶卿的眼神中都是暖意,她与郝连宸十指交叉:“阿宸,分管处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是主人,来者皆是客,若是不让君世陵进来,我们又何从得知,他要做什么?” “将太子殿下迎到前厅。” 郝连宸将宁韶卿揽的更紧:“可他是来者不善。” “谁晓得呢!” 宁韶卿侧身,她看向鹊鹊:“鹊鹊,你去看看宁游有没有苏醒的迹象,还有将分管处的婢女都召集到一处,你先管着,太子来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备着。” “鹊鹊明白。” 鹊鹊得了指令,连忙下去准备。 宁韶卿又看想郝连宸:“其实,君世陵前来的目的,阿宸,我们想一想,还是能猜出的。” “该不会是因为宁国公府吧!” 郝连宸不屑一顾的笑了出来:“君世陵还没将宁拂尧娶回去,已经将宁国公府视为己有,看来他这野心藏不住了。” “嗯。”宁韶卿赞同的点了点头,生在皇族,怕是天生就会争权夺势…… 哪怕世陵哥哥也不例外。 —— 君世陵原本打算这两日跟着宁拂尧回京都。 但边境的事宜,君世陵还没处理完,好不容易抽出些空子休息,却得知,郝连宸竟带兵将分管处查封。 君世陵当即不让。 若宁拂尧成为太子妃,这宁国公府将会成为他的附属。 郝连宸这时候查封的分管处,不就等于正面的和自己宣战么!他们之间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分晓了? 可君世陵明白,郝连宸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 既然敢查封分管处,那郝连宸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手里抓着宁国公府的软肋。 第223章 无立足之地 君世陵并不知分管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赶来。 分管处上下早已经布满了郝连宸的人。 分管处内人人自危。 “太子殿下,方才已经前去通传过了,宸王夫妇都在分管处内,有请您去前厅。” “哦?”君世陵可万万没想到郝连宸对他的态度竟如此恭敬:“平日里对我不搭不理,今日开门迎接,反倒让本殿下心中没数儿。” “是宸王妃从中说理,宸王并未阻拦。”侍从刘义盯着君世陵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殿下,这宸王妃行事作风,很是周密,也不输分寸,宸王娶了她后,并未像从前那般猖狂,反倒让人戒备。” “严谨些好,郝连宸若是能耐不行,反倒降低了本殿下的水平。” 君世陵双手背在身后,慢步的走进分管处:“可否查到郝连宸查封分管处的由头?” 刘义摇了摇头:“现在分管处内风声很紧,不过知道的是,并非像外面传闻那样,宸王军团的人虽说包围了分管处,但却未曾贴上封条,离查封仅仅是一步。” “不查封分管处?那这么兴师动众!” 君世陵嘲讽一笑:“罢了,若不是看在分管处是宁国公府的门面,本殿下也不想掺和这事儿!本殿下要替韶华留住她的心血……” 君世陵一想到生死不明的韶华,心像被针扎似的疼。 “进去吧!” 君世陵看着眼前的前厅,丝毫不回头的走了进去。 —— 郝连宸坐在前厅的正位上,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而宁韶卿则是坐在前厅屏风的后侧,并未露面。 宁韶卿从屏风的缝隙间看向外侧。 阿宸好像并不希望自己和君世陵有接触,他怕君世陵打自己的主意。 “王妃,已经都吩咐好了。” 鹊鹊火急火燎从外侧跑了进来:“所有的茶水果盘,一会都递进来,因为不知道太子殿下目的何在,所以并未准备热茶,而是准备温水。” “鹊鹊,你这是怕他们打起来么?”宁韶卿朝着鹊鹊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好歹是皇亲国戚,文明素养还是有的,不过准备温水也好,省的烫到舌头。” “王妃……鹊鹊觉得,你也是在凑热闹,说这话,很风凉。” “那肯定的。”宁韶卿将手中落在的椅子的扶手上:“一个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哥哥,一个是托付终生的男人,你说,搁在你身上,是希望谁能更胜一筹。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只能就这般放任了。” “我也不会经历你这事儿啊!再说了,除了我,谁还相信你鬼上身。” 鹊鹊双手捂在心口:“阿弥陀佛,下次怕是要随身带上鸡血,才能防住你作孽。” “我何时作孽了,阿宸不想搭理君世陵,可我也得晓得世陵哥哥的目的何在。” 宁韶卿自从重生后,越发的看不懂这朝局的发展。 君世陵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辜清白,而阿宸也没传闻中的冷血无情。 宁韶卿仿佛看到不一样的一面。 “阿宸怀疑,宁国公府名义上是宁拂尧在掌事,其实宁国公府的权利已经旁落,都在君世陵的掌控下。将君世陵请进来,其实也能看看,此次草药好次掺半一事,是不是君世陵的授意。” 宁韶卿心想,若是君世陵的授意,最多牺牲一个分管处,权当是挑起宸王与太子之间战火的导火线。 可君世陵这作为,却让宁韶卿太失望了。 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君世陵是亲眼见证自己对宁国公府各分管处的上心,呕心沥血才有了现下的辉煌,君世陵不该为了自己的权利,而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 “王妃,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敦厚善良,不会这么阴险。” “但愿吧!” 宁韶卿话音刚落。 君世陵已经入内,他今日依旧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袍,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与世无争。 郝连宸喝茶的动作并未停止,只瞥了君世陵一眼,低声道:“太子殿下,随意坐,在本王的分管处,不必客气。” 君世陵一愣,郝连宸的分管处…… 君世陵落座的动作迟缓了下来,他摩挲着衣袖,最终还是正对着郝连宸,端正坐好。 “宸王的分管处,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啊!若本殿下没有记错,这里是宁国公府的分管处,要不是拂尧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这上头坐着的恐怕不是你吧!” “宁国公府的分管处?” 郝连宸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郝连宸的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茶杯落桌的声音也重了几分。 顿时。 前厅内,剑拔弩张。 坐在后侧的宁韶卿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冽。 “太子殿下,就在你入门前的那一刻,分管处已经改了姓,成了本王的药坊。若你不信倒是可以去问问那些下人。”郝连宸懒得与君世陵废话:“宁拂尧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身为她的未婚夫还不知么?” “本殿下不懂你的意思。” 君世陵早就密切让人关注着宁拂尧的一举一动,她压根就没做什么对不起郝连宸的事情。 “不懂?难道就是不知者无罪!若不是本王心善,今日这分管处早就被贴上封条,还等的了太子殿下亲自上门兴师问罪!”郝连宸猛地站起身来,他周身的气场再次骤降:“君世陵,你别装作无辜,明明什么都知晓,不就是想逼着本王先动手么!这有何不可,我告诉你,分管处才是开始……” “你占宁国公府财物还有道理了!” 君世陵越发的疑惑:“郝连宸,今日不将此事交代清楚,就是不将本殿下放在眼里,我可是太子,未来的储君!” “本王何时将你放在眼里过。” 郝连宸冷笑十足:“君世陵别太高看自己,下三滥的手段真叫人看不起。” “你!”君世陵一甩手:“郝连宸,你不说,本殿下就查不出来了么?宁国公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岂是你能冤枉的!我告诉你,宁国公府是我的,齐国是我的,待我有朝一日登基为帝,这齐国必无你立足之地。” 第224章 灵魂被剥离 “所以,说到底分管处所惹出来的事情,全都是你吩咐的?就是为了让本王从齐国滚出去。”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军团草药好次掺半,这些卑劣的手段都能用上,君世陵,哪怕你有朝一日登基为帝,这皇位也待不了许久。” “能让你脸面难看几分,做些无聊的伎俩,也甚好!” 君世陵从郝连宸的话语中,听出了这次宁国公府所惹出来的祸端。 供给军团的草药好次掺半…… 这事儿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郝连宸恐怕是知道就算将这件事情捅到京都,宁国公府随意找个人顶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所以,郝连宸退而求其次,原本想闹出来的动静是查封分管处。 可最终,郝连宸做出来的选择竟是将分管处化为己用。 “不就是草药好次掺半,郝连宸,整个大齐并不是你的宸王军团可以控制的。”君世陵说的风轻云淡:“你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个异姓王,只要脱离了皇家的血脉,你至多也就是一人之下的身份,你的母亲永远都是背叛父皇之人,你的血脉永不纯正。” 君世陵说到了郝连宸的痛处,郝连宸一愣。 君世陵此时轻吐了口气:“不就是宁国公府的一处分管处么!你要便拿去,权当本殿下送你的,郝连宸,你没有什么可猖狂的,本殿下不要的东西,你却当个宝贝!也没什么眼光。” 君世陵说完这话之后,转身离去。 郝连宸看着君世陵的背影,心头的怒火越发的激烈,他被君世陵一言一语的屈辱。 对宁国公府和君世陵的仇恨也更加强烈。 “君世陵。”郝连宸喊了一声,这声音透着无数道冰锥。 君世陵稍稍停住步伐,轻蔑的眼神一瞥。 “这一次,本王上京,要取回属于我的所有的东西,包括你现在所占之位。”郝连宸要做那万人之上的人:“我母亲受的屈辱,全都会报复回来,你与继后等着吧!” “那本殿下拭目以待,前皇嫡长子。” 郝连宸一手拂过茶几,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 坐在屏风后侧的宁韶卿,眼神阴郁的厉害,鹊鹊看着宁韶卿此时的表情,不禁缩了缩脑袋。 “我刚刚听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宸王殿下是前皇后郝连……” 鹊鹊嘴里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捂住了双唇:“宸王该不会就是当年的君陌宸……皇……嫡长……” “鹊鹊,阿宸的身份,不要非议,我讶异,君世陵没否认草药掺半的事情不是他所为。” 宁韶卿早已知道了郝连宸的身份,她并未吃惊,以郝连宸那天资,只能是血统高贵的皇室中人。 可宁韶卿没想到,君世陵能做出,为了打击郝连宸,而伤害宁国公府的事。 “我知道了,日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皇嫡长子的事情。可是王妃,太子殿下为了争权夺势,偶尔牺牲些权利,也是值得的事情,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理解?” 宁韶卿反问着:“这二十余年来,他处处都向着宁国公府,原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上宁国公府,用它来维系权利,我理解,自然是理解,毕竟与天下相比,宁国公府不算什么。” 就像曾经阿宸,在天下与她之间,选择了天下。 这事儿,真的很悲哀。 “罢了,男人啊!” 宁韶卿缓缓站起身来,她透过屏风看向郝连宸。 “不都是这幅德行。” 鹊鹊顺着宁韶卿的眼神看了过去,她抚了抚鼻尖:“王爷,他好像并未作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何你这幅表情。”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累了。” 宁韶卿转身,身体上的疲乏,远远不及心里上的难受。 “那鹊鹊扶王妃休息吧!”鹊鹊伸手将宁韶卿扶住,两人往前厅内走去。 正火冒三丈的郝连宸,听见屏风内传出声响,赶紧将自己的情绪快速的整理好。 “阿卿。”郝连宸唇角稍稍勾了勾:“君世陵走了,出来也无妨,我看时间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利州郡王府吧!” “嗯,正巧累了。”宁韶卿走到郝连宸的身旁,伸手挽住郝连宸:“忽然之间头有些晕乎乎,鹊鹊,你就不必和我们回去了,留在分管处盯着,若宁游醒了随时去郡王府汇报,还有那宁启明似乎也很喜欢你,你好生照顾他。” “鹊鹊明白。” 鹊鹊点头,只是她再看向宁韶卿的时候,觉得宁韶卿面色似乎过于苍白了些。 君世陵起初来的时候,王妃还好好的,就是他与王爷那一番对话,似乎触动了她。 “王爷。”鹊鹊眼神中布了些担忧:“王妃,你们一路慢些。” “瞧你这话说,有阿宸在,我还能发生什么事。”宁韶卿抬起双眸,眼神骤然花了一下:“我……” “阿卿?” 郝连宸搀扶着宁韶卿的手,滑了一下,宁韶卿根本没站稳。 郝连宸心中一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韶华。” 宁韶卿深深的拧住眉头,又摇了摇头,耳边却无端响起了一些从所未有的声音。 “韶华,你快醒醒。” “韶华,你该回来了。” 宁韶卿双手猛地捂住脑袋:“阿宸,我头好疼,忽然之间好疼……” “头疼……”郝连宸慌了,他盯着鹊鹊:“鹊鹊,速去将宁游房里的大夫请过来。” 鹊鹊赶紧跑了出去,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前厅。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宁韶卿的意识像被扩大了无数倍,她抓紧郝连宸的衣袖:“我不要走。” “我们不离开。”郝连宸抱住宁韶卿,他将挣扎的宁韶卿摁住。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阿卿现在的表现,并不像是生病,反倒有些抓狂。 “阿宸,抓住我,天旋地转。” 宁韶卿觉得身体并不像自己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灵魂就像被剥离了一般。 “正抓着你呢!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郝连宸抚着宁韶卿的脸颊,她苍白的面色毫无生机:“阿卿,回答我,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阿卿!” 第225章 南疆巫师 宁国公府南游府邸 宁老祖母不知从哪儿得知,南疆巫师有招魂的法子,花了重金请来了有名的南疆巫师作法。 “如何?请来的巫师可否看出了什么?” “回老祖母的话,巫师说,长郡主的魂魄已经召回来了。不过,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恐怕维系不了多久。” “韶华啊!我苦命的孙儿。” 宁老祖母几乎是以泪洗面,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无力的视线中带了几许的期待:“早就听说南疆的巫师很灵验,原本以为韶华是中毒了,所以才不省人事,谁能想到是魂魄离体,那巫师何时才能从房里离开,让我们进去看看韶华。” “自长郡主有意识,又昏迷了过去,已经整整一天了,方才巫师在里面施法,侍奉的婢女说,看见长郡主睁眼了。”嬷嬷苦口婆心的拦住宁老祖母:“老祖母,咱们再等等,巫师用的是逆天续命的法子,宁家人进去都会短寿命。您不要冲动。” “可我期待的就是能够听见韶华再叫我一声祖母。” 宁老祖母朝内张望,慈爱的面容更加动容。 “老祖母,奴婢也希望郡主能够赶紧醒过来。” “哎。”宁老祖母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在她等不及的时候。 紧紧关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南疆巫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宁老祖母拄着拐杖走了上去:“大师,我家韶华如何了?” 南疆巫师绕着宁老祖母走了一圈,又念叨着咒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囔囔道:“去吧!去吧!郡主回来了,可这天缘未解,现在是留不住得。” 宁老祖母哪里听进去南疆巫师的话,一听宁韶卿醒了,疾步走进了房内。 而身处房内的韶华长郡主宁韶卿。 宁韶卿头疼欲裂,脑海中不断的徘徊着自己的封号,眼里恍惚着郝连宸的身影。 “阿宸。” 宁韶卿昏暗的视线越发的清明,恍恍惚惚的视线也清晰了起来。 “阿宸!” 宁韶卿随着心喊了一声,可是却未得到郝连宸的回应,反倒是身边涌来了很多人。 她应当是躺在床上,身体却不得动弹,僵硬的感受着冰冷的被窝。 “长郡主,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蜜意……” “长郡主……” 蜜意? 宁韶卿手指一缩,听着这熟悉的名字,心里升腾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快让开,老祖母来了,你们怎能挡着。” 老祖母? 难道是祖母。 宁韶卿双眸撑的滚圆,果不其然,在说话的片刻,她就瞧见了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韶华,醒了……你终于醒了,祖母真担心,临死前都看不见你清醒的模样。” “祖母!” 宁韶卿的眼泪瞬间从眼角落了下来,她好些时候没看见祖母了,祖母更憔悴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 祖母最喜爱保养,肯定是因为她的落水,才会如此苍老。 “嗳!韶华啊!”宁老祖母的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听见宝贝孙女说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醒了。 宁韶卿的不安果然实现了。 她竟然清醒在了韶华的体内。 明明上一刻,她还和郝连宸在边境分管处,这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宁国公府。 神啊! 这是与她开了怎样的玩笑。 宁韶卿清醒过来,她却没有那么欣喜。 宁老祖母见孙女双眸中带了几许的失落,用手将宁韶卿的眼泪擦拭干净:“没事了,以后祖母保护你,韶华,没人再能陷害你。不就是落水么!日后祖母将府中的池子全都填平了。” “祖母。”宁韶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身体却没法动弹:“祖母,你也别哭了,我没事。” “躺了快一年了,好生养着,日后肯定能恢复自如。”宁老祖母关怀的坐在了宁韶卿的身旁,拍着她的肩头:“这一年来,祖母到哪儿都带着你,带你寻遍名医,最近你才有了好转。” 宁老祖母说着,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幸好这南疆巫师真的灵验,否则祖母就见不到清醒的你了。” 宁老祖母边说,边哽咽着。 宁韶卿快速地回忆着方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的耳边一直徘徊者自己的名字,还有那奇奇怪怪的声音。 难道就是祖母口中说的南疆巫师! 宁韶卿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会回到韶华长郡主的身体内。 可现在并不是时候,她和阿宸还有好多话没有讲。 因为君世陵的那番话,郝连宸会对宁国公府生出更多的厌恶,回来的不是时候。 “南疆巫师。” 宁韶卿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僵硬的双手抬了起来,猛地握住的祖母的手:“祖母,我要见那个巫师,我要见他。” “韶华,安心!醒了之后,见他做什么!”宁老祖母安抚着宁韶卿躁动的心:“会不会哪里不舒服,口渴吗?肚子饿不饿,祖母叫人给你准备着。” “祖母,我求求你,让我见他。” 宁韶卿自从封为韶华长郡主之后,便从未求人,哪怕是宁老祖母,她也从未说过这字儿。 宁老祖母一听到宁韶卿焦急的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十分错愕。 “韶华,有什么,你和祖母说!祖母这么担心你……” “阿宸。”宁韶卿现在的脑海里想的全都是郝连宸。 她回到了自己韶华的身体里,那宁韶卿的身体呢?是死了么? 若自己死了,郝连宸会有多么的伤心,她还答应他,给他生个孩子。 他们幸福的日子这才过了几天。 “祖母,阿宸,他会难过,我的心也好疼。” 宁韶卿的心仿佛与郝连宸的心绑在了一起,感受到郝连宸的伤心难过。 “阿宸?”宁老祖母哪里知道宁韶卿所说的是何人:“韶华,别哭,有话慢慢说,祖母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宁韶卿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她停不下来哭泣的动作。 “祖母,对不起,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他……我想回去。” 第226章 心之所向即归处 宁老祖母顿时心生焦急。 阿宸是谁? 韶华口中嘟嘟囔囔念叨的人究竟是谁? “韶华,别哭,你与祖母说清楚了,回哪儿去啊!这不就是你的家么!” 宁韶卿双眼模糊,她的家在阿宸的身边。 “韶华?” 宁老祖母见宁韶卿不答应自己,又瞧她失神。 “快去将那南疆巫师请过来,韶华是醒了,可是眼前这韶华哪里是正常人。” 嬷嬷听到宁老祖母的命令,连忙出去请南疆巫师。 宁韶卿脑海里乱的厉害,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的边缘,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 宁韶卿想声嘶力竭的呼喊,躁动不安的灵魂仿佛随时会爆炸。 南疆巫师再次步入屋内。 宁老祖母一瞧巫师过来,她将巫师拽到了宁韶卿的身前:“大师,韶华究竟是怎么了!你还我一个正常的韶华啊!” “时机没到,强求不来。” 南疆巫师嘴里不停的念着从所未闻的咒语:“韶华长郡主放不下前世,也放不下来生,今生的缘分未尽,灵魂如何安宁。” “大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宁老祖母捂着心口:“说些能听明白的。” 南疆巫师哪里搭理宁老祖母,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着符文的黄纸,塞在了宁韶卿的手里,随后朝着床边一做。 “回去吧!” “回去。”宁韶卿抬起头,漆黑的视线落在了南疆巫师的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南疆巫师?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穿着异域的服饰。 “我回哪里去?”宁韶卿收住哭泣的表情,哽咽着,她双手紧紧拧住:“你说,我回哪里去!我想回到阿宸身边,可又能呆多久,那我不必再回来了么!” “心之所向即归处。”南疆巫师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在宁韶卿的眼前晃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将你的灵魂召回,你的前世所牵挂之人又对你放心不下,心平气和,才知道如何归来归去。” “心平气和……” 宁韶卿的心狂躁的已经不知如何抚平:“可我的心真的好疼。” “疼?” 南疆巫师用拨浪鼓抵在宁韶卿的心口:“此时还觉得疼么?你只是放不下那头的人,但终有一天你须面对所有的一起。要么割舍现在,要么割舍将来。老天爷如此安排,定然有他的用意。” “我不信。”宁韶卿费力的抬起手臂。 却没想到,自己和南疆巫师的对话间,情绪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她因为南疆巫师的召唤,提前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可南疆巫师的意思显而易见,她因为放不下郝连宸,心之所向即归处。 “我还可以回去,对不对。” 南疆巫师诡异笑了笑,却不作答。 “可以的。”宁韶卿肯定的眯着双眸:“你不说,我便默许了。” 因为只有如此,宁韶卿的心才得以安宁。 南疆巫师瞧着宁韶卿也不再情绪崩溃,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宁老祖母:“好了,此时的韶华长郡主应当很理智,宁老祖母且放心,你说的字字句句,长郡主都能听进去。” “韶华。”宁老祖母挤到了南疆巫师的身前,她双手抓着宁韶卿的肩头:“我的乖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母心里担忧,你有什么话,就和祖母说。” “祖母。” 宁韶卿的喉咙再次酸涩了起来,她摇了摇头。 她说不出。 叫宁韶卿如何说出自己和郝连宸成亲的事情,很扯! “祖母,对不起,是阿卿的错。让祖母担心了。” “你落水的事情和你无关,是祖母把你养得太善良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防不胜防。”宁老祖母的眼泪也顺着眼角留了出来:“以后祖母替你扫清障碍。” “不是这样的。”宁韶卿不能陷入的无尽回忆,她知道落水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 而如今。 宁韶卿身为郝连宸的妻子,可同时又身为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韶华长郡主。 她哪怕占用着两个身躯。 但这两幅身躯里,只有她的灵魂。 宁韶卿知道想要两全很难,但她要努力。 “祖母。”宁韶卿的心脏突如其来的疼了一下,脑海也再次翻腾:“祖母,你听我说。” “韶华,你说。”宁老祖母使劲的点头:“祖母听着。” “陈玉清……”宁韶卿头疼欲裂:“祖母,毒是陈玉清下的。” “陈玉清?”宁老祖母有很多年没有听过这名字,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 宁韶卿有种感觉,她的灵魂似乎又要被剥离,若是真的要回到阿宸的身边。 现在边境分管处的事情定然还未传到祖母的耳中。 “祖母,防住宁拂尧……还有……”宁韶卿浑身无力,竟坐都坐不住。 “宁拂尧?拂尧那丫头不安好心是不是,祖母早就叫你防备她,你不听。”宁老祖母贴近宁韶卿:“韶华……你还想说什么?” 宁韶卿耗尽力气,她死死的盯着宁老祖母:“不论我是否昏迷,现在即刻回京都,祖母带我回去!还有,千万不要与和郝连宸为敌。” “回京都。” 宁老祖母听明白了宁韶卿的意思。 可然而,宁韶卿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宁老祖母满肚子的疑惑。 不要与郝连宸为敌。 宸王郝连宸? 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以来,与宸王素来没有交集,又从来为敌之说。 宁韶卿说完这话后,整个人倒在床上,眼皮没有力气,像被掏空了一般。 “韶华!” 宁老祖母呼喊着宁韶卿。 可是宁韶卿的思绪却越发的飘远,她听的越发的不清晰,只隐隐约约的听到…… “韶华长郡主是累了,休息了,宁老祖母,不强求,如韶华长郡主的意愿,回京都吧!说不准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意料之外?大师,你救救韶华吧!” 救? 宁韶卿心想着,谁都救不了她,若想救赎自己,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 老天爷给了她四次重生的机会…… “阿宸……”宁韶卿不断地呢喃着,阿宸,她再次陷入昏迷,若再醒来…… 宁韶卿多希望自己看见的是郝连宸…… 第227章 出发回京 边境分管处 宁韶卿再次陷入昏迷,所有人都手忙脚乱。 鹊鹊眼眶通红:“明明将所有带香气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王妃是如何毒发的。” 鹊鹊很是自责,她朝着屋内的宁韶卿看去。 王妃看着很痛苦,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大夫从房内走了出来,鹊鹊赶紧走了上去。 “王妃如何?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大夫灰头土脸,他低下头,摇着头。 鹊鹊心口一震:“不会是没救了吧!” 不会的! 鹊鹊走进屋内。 屋内低气压,宸王殿下已经冷的无法接近,仿佛只要稍稍一靠近,就能将人冻住。 宸王殿下面无表情,他只有看向王妃的时候,眼神中才会流出一丝温柔。 “滚出去!”郝连宸并未看来人:“一群庸医!” 郝连宸咒骂之后,连忙握住宁韶卿的手。 此时的宁韶卿双手冰凉,身体也慢慢僵硬,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着呼吸,郝连宸真的怕阿宸就此离开自己。 “阿卿快些醒醒。”郝连宸亲吻着宁韶卿的手背:“若是睡着了,像上次一样,调皮的睡上一天,也就罢了!此番昏迷,还会不会醒来。” 郝连宸越想越觉得后怕:“本王命令你,不许睡!” “不许睡。” 鹊鹊走到郝连宸的身后。 宸王是真的喜欢王妃,对她用情至深。 鹊鹊也不舍宁韶卿就此离开:“王爷,王妃若是瞧见你如此丧气的模样,她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郝连宸余光瞥了一眼鹊鹊,并未吱声,他盯着宁韶卿:“阿卿,醒一醒可好!” 本王真的没办法失去你。 郝连宸所有的抱负,所有的仇恨都随着阿卿,沉沉浮浮。 “王妃,她肯定有救,奴婢相信,这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毒。” 鹊鹊不知如何安慰郝连宸,她看着床上的宁韶卿,又想起了王妃,声称自己是韶华长郡主的事情。 鹊鹊心知,这么无厘头的事情,也许只有自己会相信。 “王爷,奴婢知道王妃的毒怎么解。” 鹊鹊不知从哪儿来的底气,跪在了郝连宸的面前。 王妃啊王妃!正是因为相信你的话,所以鹊鹊才这般冲动,你可莫要骗我你的身份! “解毒!” 郝连宸一听到这字,整个人都哆嗦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来,逼到了鹊鹊的身前:“如何解毒,为何不早说,鹊鹊,你是阿卿的心腹,为何要藏着掖着。” 鹊鹊被郝连宸吓了一跳,她倒吞了口口水。 “王爷……” “说!” 郝连宸面色狰狞,压根不给鹊鹊任何思考的机会。 “王妃她……是王妃……”鹊鹊的声音越来越小,可王妃说过,宸王并不相信她的身份:“王爷,您可知道韶华长郡主,鹊鹊无意间听人说,韶华长郡主落水,似乎也是中毒所致,可是韶华长郡主她身上的毒解了,奴婢猜测,韶华长郡主和王妃所中的毒是同一种,若韶华长郡主的毒解了,只要王爷与宁国公府亲近,肯定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韶华长郡主?宁国公府!” 郝连宸双眸一眯。 韶华长郡主落水,至今生死不明,宁国公府将韶华长郡主的消息全面封锁,谁晓得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鹊鹊现如今说出这话…… 郝连宸甚是不解。 “你从何处听来此事!鹊鹊,这等机密……” 鹊鹊慌乱了,是王妃说的! 是真是假,以鹊鹊的身份根本无法核实。 郝连宸如此逼问,鹊鹊根本不晓得如何作答。 郝连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鹊鹊,欺瞒本王是死罪!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 “是……是……”鹊鹊漆黑的双眸机灵的转了一圈,如何能让王爷相信自己说的话。 “是……是宁拂尧说的!宁拂尧离开利州郡王府之前说的。”鹊鹊瞎诌了一句。 “宁拂尧?” 郝连宸心下忖度了一番,宁拂尧是宁国公府二小姐,恐怕也是构陷韶华长郡主之人。 阿卿身上的毒是宁拂尧下的。 那韶华长郡主出事,说不准也是同种毒。 “真是宁拂尧所言?”郝连宸将鹊鹊扶了起来:“你没有骗本王。” “给鹊鹊十个胆子,鹊鹊也不敢骗王爷,真的是宁拂尧。”鹊鹊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倒吞了口口水:“王爷……以王爷的本事,想要去求证鹊鹊说的话,只是调查的功夫,虽然耗了些时间,但王妃的命更重要。” “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拳:“韶华长郡主要是真的中毒,毒也解了,难道天注定,本王就要与这宁国公府不死不休。” “王爷。”鹊鹊又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谁都能看出来,郝连宸此时表情很凄凉。 “阿卿,为了救你,即便是求那宁国公府,也没有关系,本王可以当小人,只要你好好的。” 郝连宸在宁韶卿的耳边呢喃着:“我救你,我要救你。” 郝连宸说完此话后,他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立即去查,韶华长郡主何在!还有她的近况。” “是。”侍从抱拳离开。 “鹊鹊。”郝连宸将躺在床上的宁韶卿抱了起来:“去珍宝坊通知顾琴,今日子时出发去京都,还有将所有的事宜吩咐下去,王妃的行囊都准备好了,不得出任何的问题。” “今日就出发去京都。” 鹊鹊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急促。 “阿卿的身体拖不得,假若韶华长郡主身在京都,假若真的如你所言,与其在边境等着,最好的选择就是去京都。” 去京都,阿卿才能有一线生机。 再者,这毒是陈玉清所制,郝连宸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他炼制的毒药,难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么? “鹊鹊明白了。” 鹊鹊看着郝连宸将宁韶卿抱着,两人走出了房门外。 鹊鹊快步跟了上去。 宸王上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王爷,那分管处又怎么办?王妃费尽心思想要将分管处收为己用。”鹊鹊看着人心惶惶的分管处:“宁游还未醒……” “他一时半会死不了!留个人给他传话,就说,醒来后替王妃好生管着分管处,若敢早死一步,本王叫他分管处上下一起陪葬!” 第228章 宁三公子 鹊鹊不敢耽误时间,去珍宝坊将顾琴请来,又安排了数辆马车前往京都。 郝连宸在宁韶卿的身边守着,寸步不离。 鹊鹊瞧着眼前这心酸的一幕:“王妃,你可万万不能出事啊!就算你回了韶华长郡主的身体,那王爷的心,你又打算如何挽回。” 郝连宸与宁国公府之间的恩怨…… 鹊鹊这个小婢女都知道。 “罢了罢了。” 鹊鹊摇了摇头,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等等就知道了,王爷叫人去查韶华长郡主的消息,那王妃究竟是什么情况,很快就清楚了。” 鹊鹊心里还记着。 宁韶卿曾经说过,一旦她身为农家女的身体过世了,她就去京都宁国公府寻她。 不论如何,鹊鹊既然选择了宁韶卿,那必定会誓死追随。 —— 京都宁国公府浣衣坊 自从韶华长郡主落水后下落不明,整个宁国公府的气氛十分怪异。 再加之宁拂尧接管了宁国公府,她的一些新手段打破了韶华长郡主此前的立府规矩,也让府中婢女生出了嫌隙。 “昨儿长郡主的院里的几个嬷嬷,全部都抽调到二小姐院里服侍二夫人。你们没看见,自从二小姐当了掌事小姐,二夫人的势头越来越涨,大有欺负府中老人的架势。” “别提了,三公子身边的女婢都少了几个。现在芙蓉苑里的婢女最多,干活也最轻松,人人都盼着过去呢!” “谁叫现在是二小姐当家,以后人家可能是太子妃呢!” “要不咱们花些钱,在二小姐面前露露脸,我可不想在待在这浣衣坊了,芙蓉苑里的婢女都敢把衣服送过来给咱们洗。” 婢女躲在一处说着话,各个神情都很难看。 “不知道长郡主现在如何了?现在好些人都传她已经过世,只不过是老祖母不相信这个事实,就尚未对外宣布。真怀恋以前长郡主在的日子。” “我也是,大家那时候都是做一分活,拿一分钱,哪里像现在啊!” “长郡主,你快些回来吧!” 有些婢女双手合十,真心期盼着,她们彼此瞧了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去了边境,府中才平息了些,等二小姐回来,又是一幅幅争先恐后,巴结的嘴脸。” “你们说,三公子怎么也不管着点,二小姐不过就是个妾生的,三公子才是长郡主的亲弟弟。我看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宁国公府都得改姓了,干脆直接当陪嫁送给太子殿下好了!” “嘘,别胡说!” 婢女们的牢骚还没有说完,话才唠叨了一半。 忽然。 整个浣衣坊的气氛凝结了起来。 婢女们无意间瞧见水池外面的人影,纷纷吓得跪在了地上。 “公子恕罪,奴婢们不是故意议论的。” “三公子恕罪!” 那人影朝着跪拜的婢女们看了眼,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竟生出了几许的怯意,随后他软糯糯的走到了人前。 “奴婢们见过三公子。” “都起来吧!” 来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紧紧的抱住手中的戏服:“你们放心,今日你们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二姐的,我来浣衣坊,是想拜托你们将这套戏服洗干净,若是让身边的嬷嬷发现了,告诉祖母,我又得遭殃。” 婢女们口中的三公子,正是宁韶卿的亲弟弟宁儒清。 宁国公府三公子性情软和,不喜与人争辩,自小喜欢读圣贤书,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 宁儒清并不聪慧,但勤勤恳恳,循规蹈矩,与人交好。 和韶华长郡主完全是两种个性,韶华长郡主性情强势,更是古灵精怪。 宁儒清明明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可却始终比不上韶华这个嫡长女的半根手指头。 世人十分惋惜。 “谢三公子。”婢女们彼此瞧了一眼,可却未曾敢起身。 宁儒清见无人接过他手中的戏服,便将衣服放在一旁,随后往浣衣坊外面退了几步。 宁儒清虽然不过问府中的事情,可他的眼睛并不瞎,知道这些婢女们在嫌隙什么。 宁儒清走到浣衣坊外,他抿着唇,忽的又转过身来。 “二姐最迟后日就回到府上了,你们得管好嘴巴,我清逸苑的女婢,我能护住,可你们若是被逮着了,那便实在没有法子了。” “二小姐要回来了!” 婢女们纷纷瞠目结舌,这好日子才过几天,又得过上乌烟瘴气的生活。 “多谢三公子提示。” 宁儒清点了点头,他抚了抚衣袖,便随之离开。 婢女们看着宁儒清的背影,悠长的叹了口气。 “三公子的为人真不错,虽然平日里长郡主对咱们要求严格,但也从未体罚过,只有二小姐!” 婢女们甚至咬牙切齿:“以前二小姐最温柔,说话也客客气气,可上两天,长郡主院里的婢女因为口快得罪了她……竟然被拔了舌头。” “真的别说了,刚才幸好是三公子,要是二夫人听见了,咱们都玩完。” 婢女们再次缩了缩脑袋,无比怀恋韶华长郡主在的日子。 宁儒清从浣衣坊离开后,他时不时的看向宁国公府的各处角落,婢女成双结对的干活,可那眼神中明明充满了不甘愿。 宁儒清双唇抿着。 “二姐最近做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府中婢女各个怨声载道,她的芙蓉苑虽然需要女婢,可也不至于十来人……” 宁儒清无奈:“长姐的嬷嬷调了过去,我院子里的雪伊也走了……大家做事似乎也不上心。” 长姐啊长姐! 你究竟被祖母带去了哪里。 “你还活着!” 宁儒清背在身后的双手捏着拳头:“像你这么福厚的人,小小的落水还能为难你,肯定是祖母下的障眼法,想让大家为你担心呢!” 宁儒清的眼神中冒出了几许的坚定。 只要长姐回来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宁儒清天真的想着,他那白玉似的脸颊透出了些红润,于是低着头,唇角微微上扬。 没有长姐的消息,这并不意味着是坏消息,说不准,在大家都措手不及的时候,祖母就带着长姐回来了呢! 第229章 长姐归来 就在宁儒清胡思乱想的时候,很不巧,宁儒清撞上了迎面而来二夫人胡氏。 二夫人胡氏是宁拂尧的生母,也曾是宁儒清和韶华长郡主娘亲的贴身女婢。 想当年宁儒清的爹娘感情十分好,并未有纳妾的心思,可胡氏趁着爹醉酒,而乘机上了爹的床,还以肚子里的二姐宁拂尧做要挟,使得父亲将她纳为小妾。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三公子么?平日里喜欢呆在书房里读书写字,今儿怎么有空到院子里走走了。”胡氏阴阳怪气的走到了宁儒清的身前:“啧啧啧,儒清啊!男子汉就应该多出门走走,你看你捂的这么白,像个小白脸似的,说出去多叫人笑话啊!你都二十来岁了,长得还像个刚及冠的小童,二娘都替你担心找不到媳妇。“ 宁儒清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抚了抚鼻尖,随后作揖。 “儒清见过二娘。” “甭客气。”胡氏上下打量了一眼,看着宁儒清似乎是从浣衣坊出来:“你又偷偷拿戏服给浣衣坊了?老祖母不给你喜欢这些东西,你是咱们宁府唯一的男丁,要有点阳气。” 胡氏说着,手还落在了宁儒清单薄的身体上。 “咱们宁家的三个孩子,长得都好看,尤其是拂尧,接着就是你,男生女相,穿上那戏服就更像女子。”胡氏嘴角微微上扬,带了些嘲讽之意:“下回,你偷偷的给二娘唱一段,二娘就帮你瞒住的戏服的事情,保管你祖母不晓得。” “多谢二娘。” 宁儒清下意识的让开了。 不知从何时起,二姐宁拂尧变得心机,就连二娘胡氏都开始狐假虎威,格外猖狂。 长姐在的时候,胡氏从来不敢对他们姐弟冷嘲热讽,哪一次不是热脸相迎,说的全是奉承话。 宁儒清那时虽然不屑,但也将她当做继母来看,可现在呢! 宁儒清对胡氏生出了不少的厌恶。 宁儒清打小接受的是孔孟教育,对人温柔体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与女子斤斤计较。 可是胡氏今日说的话,着实让他心生不悦。 宁儒清深吸了口气:“二娘的提醒,儒清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过,儒清要提醒二娘一点。” “什么!” 胡氏却没将宁儒清放在眼里,她拨了拨指甲,又叫身边的婢女给她提裙子,捶背:“二娘听着呢!” 宁儒清的目光朝着胡氏身边的婢女看了眼。 “二娘是二姐的亲生母亲,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二姐,最好还是谨言慎行,今日你对儒清的这态度,传到旁人的耳中怕是不好。” 宁儒清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叫嫡长子唱戏给你听,恐怕二娘还没有这个资格,有些自抬身份了。毕竟,人人都会联想到二姐是妾生的身份。” “你!” 胡氏双眸一眯,她是妾,正是因为她是妾,这么些年来宁国公府隐忍,而她那优秀的女儿宁拂尧也遭人白眼。 “还现在府中是二姐代为掌管,二娘寻日里还是低调些好,二娘这般奢靡成风,随侍婢女竟比宫中的娘娘还多。”宁儒清顿了顿:“二姐将来要嫁入皇室,随侍要是高了宫中的标准,人家恐怕会议论她不懂规矩,不配坐上那太子妃位置。” “拂尧,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无可厚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胡氏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谁还能比拂尧更配,哼!宁儒清,你该不会以为你那死鬼姐姐能胜任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她早就死了,落水的时候就死了,别做什么美梦。” “胡氏!” 宁儒清鲜少发脾气,可是听见胡氏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顿时阴沉了脸。 “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我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我长姐是韶华长郡主,我看在你是二娘的份上,饶了你一次,下一回绝对要严惩。” “严惩谁啊?宁儒清,现在是拂尧掌管宁国公府。”胡氏撅着双唇,满眼的无辜:“你待在自己的一方小院子里,无人听你的话,家里的婢女都听二娘的呢!你看看……” 胡氏甩了甩袖子:“现下的婢女谁不想到我和拂尧的芙蓉苑去伺候,三公子,这已经不是韶华的天下了。以前韶华宠着你,捧着你。而二娘却不会,你二姐更不会让你再触碰到宁国公府的权利。” “你们……” 宁儒清本就不擅长争辩,被胡氏气的浑身冒火。 “好好当你的三公子,唱你的戏,二娘,不会亏待你。” 明明是嫡长子,却混到了被妾室欺负。 宁儒清满腹的委屈。 胡氏见宁儒清那铁青的面色,便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宁儒清还能分不清形势么?他不争不抢,又是个懦弱性格。 哪怕自己说了再多欺负他的话,宁儒清也不敢反抗。 “二娘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好了,不与你多说了。”胡氏手指挥了挥,婢女赶紧走上来搀扶:“就不需要你送了,儒清回你的清逸苑吧!” 宁儒清眼眶红了红,他被胡氏这般欺负,哪怕说了些重话,还是无济于事。 宁儒清站在原地,胡氏越走越远。 长姐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让胡氏欺上的,她肯定会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宁儒清埋怨自己,怎么学不到长姐一丁半点的本事! 二姐打小与长姐在一起,二姐也是柔柔弱弱的个性,但她挑起了宁国公府的大梁,哪怕她办事在不周到。 但宁拂尧好歹保住了宁国公府的名誉。 宁国公府哪怕没有韶华长郡主,也还是京都四大家族。 宁儒清无力的往后一摊:“长姐,我该怎么办?是儒清太没用了,这论语有什么好读的,最后,圣人还是没解决了我这懦弱的性子,不争的口舌。” 宁儒清丧气的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他眼睛无神,浑身无力。 “三公子,三公子!”侍奉在宁儒清身边的书童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好消息!老祖母来信了,说是与二小姐同日归京,一同回来的还有长郡主!” “长姐!”宁儒清瞳孔顿时大放异彩:“你说,长姐回来了!” 第230章 韶华长郡主的消息 “是啊!”书童激动的点头,他赶紧守在宁儒清的身旁:“以后看谁还敢对你无礼,三公子可是咱们宁国公府的嫡长子,不争不抢也地位高贵,回头咱们就从芙蓉苑把雪伊姑娘要回来。” “长姐,我就知道长姐肯定无恙。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宁儒清嘴角洋溢出明媚的笑容,他踱步:“快,咱们回去将清逸苑收拾收拾,这几日都邋遢了,长姐素来喜欢干净,她回来肯定要过问我的功课,还有……” 宁儒清想了想:“赶快把那几身戏服收起来,还有戏台子也给拆了。她也不喜欢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宁儒清本想走上仕途,也靠着自身的在朝堂中谋求了卑贱的官位。 可这次长姐出事后,宁儒清其实早就感受到自己身为嫡子的责任。 “等长姐回来,我便替她分担家中的生意,若不是为了照顾我与二姐,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商场上厮混,也没成亲。” 宁儒清明白,身为宁韶卿最疼爱的弟弟,他姓宁,以后不再生活在长姐的庇护下。 这一次,长姐平安归来,换他保护她! —— 天很冷 宁韶卿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身一片漆黑。 宁韶卿看不见,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是仿佛越陷越深。 只是偶尔会从黑漆漆的世界里,传来一些声音。 “阿卿,已经三日了。” 三天? 她昏迷了三天吗? 这无尽的黑暗让她起起伏伏,可是却不能动弹,她有些害怕。 “韶华,明日就能到府上了。” 似乎又是祖母的声音。 “阿卿,第五日……” “韶华,不能再睡了。” 宁韶卿的心口有些疼,她该怎么办? 不想回到韶华长郡主的身体内,可是又回不去宁韶卿的身体,她啊!现在特别想看见阿宸。 阿宸的说话的声音更加嘶哑,好像守了她很久。 “阿宸……”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可祖母的声音又在宁韶卿的耳中徘徊。 “我该怎么办?” 宁韶卿反问着自己。 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候,南疆巫师的话又冒了出来。 “心之所向即归处。” 归? 宁韶卿顺着郝连宸的声音跑了过去。 但仿佛又有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自己,想要将她拉到原点。 “郝连宸,我真的好害怕。”宁韶卿嘶吼了一声。 天仿佛越来越冷,可无尽的黑暗却冒出了点点光芒,这光芒越发的刺眼。 那里! 就去那里! 宁韶卿想着,她在黑暗中狂奔,跑到了那束光的时候,整个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冷……” 宁韶卿打了个长长的喷嚏,猛地睁开双眼,全身的疲乏一扫而空。 这里是…… 不再是黑暗,也不再只有光芒。 宁韶卿睁开眼之时,看到的竟然是茫茫白雪,周围寂静的厉害,只有不远处的烟囱在冒了青烟。 “这里是……” 玉中世界! 宁韶卿可从未想过醒来之后的场景,竟然是在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还处于冬季,方圆百里之内没有鸟兽。 “怎么会在玉中世界。”宁韶卿闭上双眸,她明明想回到的是郝连宸的身边。 可就算宁韶卿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她竟然无法离开。 “老天爷究竟想与我开怎样的玩笑。”宁韶卿双手猛地捏拳,哪怕她再愤怒,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怎么办?” 宁韶卿冻得瑟瑟发抖,眼神也阴沉了几分,她看着不远处的屋子。 只能先进去避寒。 自己的心情也和这寒冬腊月的风寒一样,冻得哇凉哇凉。 与此同时 郝连宸前往京都的车队,在快马加鞭的追赶下,明日就能到达京都,长达半月的车程愣是被压成了七日。 “王爷,京都的天气竟比边境还要严寒,看来是入早冬了,顾老夫人给王妃缝了件棉衣,您看,要不给王妃换上吧!” 鹊鹊从马车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衣裳,她瞧见满身疲惫的郝连宸,眼神中都是些哀色。 王妃已经昏睡了六天,虽然能喂些流食,可整个人看着日渐消瘦。 “放下吧!” 郝连宸的声音沙哑的厉害:“现在离京都还有六十里地,明日早上就应该入城了,你吩咐下去,叫人赶早路回去,让王府的人在门口候着。” “事情都妥当了。”鹊鹊应着:“王爷,不如您去休息吧!这里换鹊鹊守着,这几天都未曾见你合眼,王妃真的会心疼的。” “她若是心疼,就该醒了。”郝连宸满眼的哀怨,他捂着宁韶卿的心口:“你舍得让本王这么陪你熬着,就继续睡下去,看谁先倒下了。” “王爷……” 鹊鹊撇开头,这场景她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将棉衣放下后,便打算退出去。 这不,鹊鹊还未走出去,侍从便跪走进来。 “王爷,您让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是否现在汇报。” 郝连宸抚了抚太阳穴,换了个坐姿,靠在宁韶卿的身旁,以自己的体温替她取暖。 “嗯。” 郝连宸忽然又朝着鹊鹊瞧了一眼:“鹊鹊,正巧你也听一下,关于韶华长郡主的事情,也是你所提出。” 郝连宸的希望已经在一日接着一日中慢慢的磨灭,他的阿卿,会不会…… 郝连宸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鹊鹊心口一紧,赶紧跪了下来,其实当王爷查明韶华长郡主一事的时候,鹊鹊就知道宁韶卿是否欺骗自己了。 “韶华长郡主确实于年前落水,宁老祖母得知此事后,将韶华长郡主的消息全面封锁,不过,前去调查的人前来汇报,声称韶华长郡主其实是中毒,这种毒是奇毒,怀疑是异域而来,无色无味,应当是从慢性毒药。韶华长郡主近期来清醒过两次。正巧,宁老祖母这两日带着她回京都,明日也到了京城。” 侍从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药方:“这是韶华长郡主近期服用的药物清单,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调制汤药了。” 郝连宸晦暗的眼神中冒出了点点星光,他的目光锁在药方,急促的说道:“快将药方拿来给本王瞧瞧。” 第231章 巧合 侍从恭恭敬敬的将药方拿给郝连宸。 郝连宸对药理虽说不精通,可是却稍微有些了解。 “都是解毒的药方,终有一药是能解毒的。”郝连宸激动的捏紧药方,看向侍从:“哪一张药方是韶华长郡主清醒时服用的。” “这……” 药方那么多,侍从也不太清楚。 鹊鹊这时眼尖,刚好瞥见拓过来的药方上有日期。 “你可调查到韶华长郡主清醒的时候,是哪两天?” 侍从想了想:“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好像是初九,第二次清醒,宁老祖母请了南疆巫师,刚好是十二,六天前。” 鹊鹊下意识的倒吞了口口水。 “韶华长郡主清醒的两次,刚好是王妃昏迷之日,太巧了。” 王妃并没有骗她,她真的重生成了农家女,她真的是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朝着鹊鹊瞥了眼,眼神中多了几许意味深长:“将初九和十二的汤药先拿过来给王妃饮用。” “是。”侍从从郝连宸的手中将药方拿了过来,又跪走了出去。 而鹊鹊心里激动万分,王妃现在若是昏迷着,那韶华长郡主应当清醒着。 王爷这般担心她,为何王妃不来口信呢! “鹊鹊!”郝连宸察觉到了鹊鹊的异样,他的声音不禁清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本王。” 鹊鹊一惊,跪在马车上的她连忙磕头:“鹊鹊没有事情瞒着王爷,是王爷多虑了,鹊鹊只是因为得知王妃有救,心里开心。” “是么?” 郝连宸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鹊鹊:“如此,那你便下去吧!” 鹊鹊抿着唇,不敢再表达出任何的情绪,慢慢的退了出去。 鹊鹊也想告诉宸王这么无厘头的事情,可谁叫他不信呢!所以鹊鹊便没再多这句嘴。 鹊鹊走到马车外,她又回眸看了眼。 是不是王妃醒了,那韶华长郡主便永远沉睡。 那王妃呢? 她自己的选择又是什么? 鹊鹊抚了抚下巴,王妃也很难抉择吧! —— 宁韶卿坐在玉中世界的药炉旁,药炉散发出的热让她觉得舒服。 “几日不见,你昼夜不歇,似乎又炼制了好些药物,不过,若我不来拿,这些药是不是就封存了。” 宁韶卿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又回身拿了一瓶珍珠。 “原先觉得吧!有了你,就有了取之不尽的财富,可我如今被困在这里,这些身外物又有什么用处呢!” 宁韶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则是将珍珠扔在地上:“不对,以前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便不觉得万贯家财有什么用处,还得战战兢兢的养活一家人。重生之后,反倒没那么多的压力,遇到阿宸,过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宁韶卿顿了顿,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再做一世的普通人,若真的给我选择,当初重生之时,就应当过忘川,喝了孟婆汤,忘记了前尘往事,也不会有现如今的烦恼了。” 郝连宸与宁国公府,她都放不下。 “要不然,你给我选择,好不好。你放我从这里离开,回到谁的身上,我便安安心心的做谁。” 做郝连宸的妻子也好! 或者做韶华长郡主也罢! 现在的状态,宁韶卿实在是太痛苦了。 药炉窜出了缕缕青烟,玉中世界继续沉寂着。 只不过外头的风雪却停了下来,吱吱呀呀的门声也停止了。 宁韶卿透过窗户,往外瞥了一眼:“风雪停了,玉中世界的气候向来与外面不同,就连时辰也不一致。” “说不定,等你放我出去的时候,外头还不知过了猴年马月。” 宁韶卿无力的笑了笑:“那时候,我不会都老了吧!那还有什么闲心思管这些事儿。” “想回去就回去吧!” 不知从哪儿的声音窜到了宁韶卿的脑海里,宁韶卿左右瞧了两眼,可却总找不到声源。 宁韶卿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变得透明,抓不住任何东西。 “真的放我走了,这老天爷真是奇怪。”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放她走,也总比让她困在此处高强。 她这心底似乎更愿意回到阿宸的身边,就不知,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整个人仿佛都再次遁入了深渊。 只是这深渊有了尽头,她努力的睁开眼,努力的想要以宁韶卿的身份活下去。 “咳咳。” 喉咙处似乎漫着苦涩的药,那药又从鼻腔冒了出来。 好难受! 宁韶卿猛地睁开双眼,她意识有些混乱,但却能瞧见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随后就是一双柔软的唇覆盖在自己的唇上,不断给她灌药。 “咳咳。” 宁韶卿难受的挣扎,她双手朝上一扬,落在了郝连宸的肩上:“这药……好苦。” 郝连宸自从拿到了药方后,每日都是他以唇渡药,阿卿吃不得苦药,就算是强灌也灌不下去,只能用这种方式。 这是阿卿吃下的第五张药方,连郝连宸的味觉都被汤药的苦味给闭住了。 郝连宸每日都期待着阿卿能够醒过来,每一次都会因为阿卿抵抗喝苦药,而产生她已经清醒的错觉。 郝连宸木讷的听着宁韶卿的话,又以为是一次幻听,于是再次吞下汤药。 宁韶卿浑身很乏,又因为昏睡些日子,手脚无力。 “我不要喝药。” 宁韶卿虚弱无力的喊了一声,她真觉得自己会成为被药苦死的第一人。 宁韶卿深深地看着郝连宸那张憔悴的脸,她回来了,终于清醒了。 这次醒来,她回到了郝连宸的身边,宁韶卿满心的喜悦,老天爷放过了她,没给她再开一次玩笑。 “阿宸……” 宁韶卿软绵绵的声音再次在郝连宸的脑海里炸开。 一次是错觉,接二连三的错觉么。 郝连宸下意识的愣住了,将满口的苦药吞咽了下去,他僵硬的转过头来,垂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子。 “阿……阿卿……” 郝连宸原本手持的汤勺,也因为受到了惊吓,而掉落在了地上。 “你醒了……我没看错吧,不……不是幻觉,你真的醒了?” 第232章 齐聚京都 宁韶卿再次咳嗽了几声,那喉咙里的苦涩让她眼泪都憋了出来。 “咳咳……醒……咳。”宁韶卿费力的说着,因为咳嗽,导致面颊涨的通红。 郝连宸又惊又喜,他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放了下来,将宁韶卿搂住。 “慢些,是不是方才喂药的时候,呛着了。” 郝连宸轻柔的拍打着宁韶卿的后背,可抱着她的动作却十分的紧。 “我大抵是被呛醒的吧!”宁韶卿的抚着心口,瘫在郝连宸的怀里:“阿宸,我睡了多久,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宁韶卿在昏迷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郝连宸与自己说话。 睁开眼之后,宁韶卿一看见郝连宸那张憔悴的面容,心底便产生了深深的愧疚感。 若不是她,堂堂的枭雄战神郝连宸怎么会如此落魄,她如果早对宁拂尧产生戒备,也不至于中毒。 宁韶卿哽咽了,喉咙里冒出了些许的酸涩。 “对不起。” 宁韶卿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郝连宸摇了摇头,抚着宁韶卿的脸颊:“没事没事,醒来就好。” 以后不能再随便的睡着了。 郝连宸刚想命令宁韶卿,可回神,一看到阿卿如此愧疚的表情。 “全是我的错,是本王太没有能耐了,所以至今没能给阿卿寻到解药。” 郝连宸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日后就算有再多的丰功伟绩,又有什么用处。 “不是这样的。”宁韶卿粗喘着气,昏睡几天,她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阿宸,以后我肯定不能让你如此担心。” “不必愧疚,你是我的妻子,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 郝连宸亲吻着宁韶卿的头,在宁韶卿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郝连宸的手拂过眼眶。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郝连宸不敢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正因为怕别人以为阿卿是自己的软肋,从而伤害她。 “阿卿,你昏睡了足足七日,七日未曾清醒,我担心,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郝连宸吞咽了口口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爱意:“幸好本王守着,看来是本王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醒来是最大的欣慰。” “睡了七天。” 宁韶卿呢喃着,她朝着陌生的环境看了一眼,周围富丽堂皇但又显得格外生冷。 “阿宸,这是哪里啊,为何我从未见过此处?我们已经不在利州郡王府了么?” 宁韶卿紧紧的捏住郝连宸的衣角,眼神中多了几许的疑惑。 “七天内快马加鞭,我们已经到了京都宸王府,刚刚方才歇脚,才得了空子给你喂药。”郝连宸唇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却多了几许邀功的意味:“两天喝了五帖的药,都是苦药,若不是本王亲力亲为,王妃哪能这么快的清醒。” “到京都了!” 宁韶卿双眸撑的滚圆,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昏迷的期间,郝连宸竟然带着自己赶到了京城:“阿宸竟带着昏迷中的我来了京城。” 以宁韶卿对郝连宸的了解,若自己真的倒下了,他肯定会将报仇大计先放在一侧,为何会来了京城? 即便这是自己盼望的结果。 “怎么了?你不是日日夜夜都想来京城的么?”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好了,是鹊鹊提议前往京城,她不知从哪儿得知韶华长郡主也中了同种毒药,本王派人前去调查果真如此,阿卿你喝的苦药也是从宁国公府得来。” 郝连宸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闷声道:“宁国公府之人下的毒,看来解毒之人也只能在宁国公府。” “鹊鹊么?” 宁韶卿下意识的笑了笑,果然没看错人。 鹊鹊应当是相信了自己重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建议郝连宸前往京都:“看来,是该好好的赏赐鹊鹊了。” “嗯。” 郝连宸又捏了捏宁韶卿的脸颊:“不提旁的,阿卿,醒来后,身体可否哪里不适,本王这就叫御医前来,外面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庸医看不出花样,宫中的御医肯定比他们高强。” 郝连宸猛地起身,竟自责了起来:“忙着将你安置在王府,又忙着喂药,没承想将御医先请来。” 郝连宸朝着外侧快步的走了出去:“阿卿,你等着,我这就叫御医来给你看看,躺好歇息,不过,千万不许睡觉了!本王不允许。” 宁韶卿无奈,看着郝连宸手足无措的模样的。 心之所向即归处。 宁韶卿的心恐怕早就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 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已经多时未张灯结彩,这一次,宁老祖母带着韶华长郡主归来。 府内上下,除了芙蓉苑,皆欢喜。 “没想到那小贱人回来了。”二夫人胡氏气的吹胡子瞪眼,将一旁的香炉扫在了地上:“可叫人去查过了,韶华她现在是什么状态,那么重的毒下在她的身上,我可不信她安然无恙。” “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婢女香荷看着盛怒的胡氏,连忙缩了缩脑袋,恭恭敬敬道:“可是二夫人,老祖母身边的人向来口风严实,想要查到东西,实在是太困难了。” “什么严不严实,不就是差钱么!你去账房支钱,肯定能撬开老不死身边人的嘴巴!” 胡氏紧紧的揉捏着手中的帕子,双眸眯着,她冷哼一声:“那拂尧呢?她不是说今日也回来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二小姐正巧在回京的路上,碰见了老祖母,老祖母便顺势将二小姐留在了车架上,说是一行人午后才能到达。”香荷眨巴着眼睛,见胡氏身上穿的衣服过于华丽:“二夫人,老祖母向来喜欢肃静,以前总是说您穿的奢华,这次她回来,不如咱们收敛一些吧!这样老祖母也挑不出来咱们芙蓉苑的刺儿。” “香荷,你是在命令本夫人么?”胡氏一甩袖子,她看着手中的金指甲:“现在可是我家拂尧当家,咱们芙蓉苑的吃穿用度自然要比以前好,怎么?难道我就不能穿金戴银了。那老不死的还知道打扮呢!凭何要我收敛。” 第233章 气派 “香荷不敢。”香荷双手放在身前,扑通的跪了下来:“二夫人,您可要为二小姐着想啊!拂尧小姐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大家都不知道大小姐现在是什么状况,万一……” 万一韶华长郡主要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重新当上了掌事小姐。 那宁拂尧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万一?没有万一,那小贱人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陈玉清的毒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世事无常,这时候老祖母带着大小姐回来,二夫人,香荷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胡氏陈沉了口气。 “就算大小姐残废了,可老祖母带人回来,若是她想让三公子继承家业,那也不是不可能的。”香荷垂下眉头:“三公子毕竟是嫡长子,二小姐是靠着此前大小姐的疼爱,还有太子殿下的支持才拿到掌事小姐地位,现在二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约还没下来,地位不稳啊!” “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 胡氏鄙夷的瞧了眼香荷:“太子殿下只能与我家拂尧般配。” “可整个宁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喜欢的是大小姐啊!太子殿下若是瞧见心上人,难保不会……”香荷说着说着,语气越发小了下来:“而且,大小姐身上的毒还是二小姐下的,太子殿下虽然不太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万一泄露了……” “闭嘴!” 胡氏突然狠狠的打了香荷一巴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荼蘼那丫头担惊受怕已经去陪了阎王老子,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儿,呵呵!” 胡氏笑容越发的阴冷起来。 香荷被胡氏打的发懵,她垂下头:“二夫人恕罪,是香荷多嘴了。” “好了。”胡氏想了想,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金丝蝉衣:“老不死的喜欢礼佛,就算回来又如何,大不了本夫人就让她几天,去,将我那几件素服拿过来。等老不死走了,我再换回来。” “是。”香荷吞着口水,捂着脸颊慢慢的退了出去。 而此时,房门口闪过一道人影,这人影恰巧了又听见了房里人的争执。 香荷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抬眸,似乎看见有人从花园里快速的窜过。 “是眼花了么?”香荷眨了眨眼睛。 和二夫人进屋的时候,她已经吩咐所有的女婢都在院子外面候着,可是那一身嫩黄色的身影。 “今日雪伊穿着的是黄色衣衫,不过,好像不是她当值。应当是看错了。” 香荷抚了抚袖子:“人家可是三公子那儿出来的人,压根不稀罕伺候二夫人,又怎么会踏足这个地方。罢了,还是赶快替二夫人拿衣服吧!” 香荷回眸,又瞥了眼房内的二夫人。 既然选择跟随二小姐,替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香荷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只能顺着这条错误的路走下去,帮着宁拂尧母女拿下宁国公府,这样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 香荷嘴角扯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可这笑容里尽是嘲讽。 香荷大步的走在院子里,慢慢的抬起头,在她还未走到院子外的时候。 整个宁国公府竟然沸腾了起来。 “快,老祖母的车架已经到外面了,赶紧叫府内的人去外面候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长郡主呢?” “赶紧去赶紧去,他们说二小姐也在车上呢!” 香荷双眸眯起,她朝着吵闹的人群看了过去:“不是说午后才回来的么?这么快就来了?这路还真的是顺畅呢!” 宁国公府门口 一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京都的马路上。 不少人驻足眺望,想要看清马车上的人。 宁国公府的做派向来贵气。 “今日咱们回府倒是挺顺利的,本以为会在午后入府。”宁老祖母轻轻的掀开马车车帘,朝着外头张望了眼:“府中都安排好了?让韶华住在儒清的院子里吧!他那儿清净。” “老祖母,都安排好了。”跟随在宁老祖母身边的嬷嬷笑了笑:“今日可真的是讨巧了,宸王郝连宸今日也归京,早就给京都送了文牒,京城的门一夜就未曾关上,而且官道上闲余的马车也全都清了。” “不愧是宸王。”宁老祖母沉了口气:“这威望不亚于太子,明明身在边境,可在这京都,一旦提及他,也都人人自危,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就是可惜了,原来老祖母是希望宸王能成为咱们宁国公府的孙女婿,他呢?却在今年娶了个农家女。”嬷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又看了眼宁老祖母:“可巧不巧,这农家女居然也叫宁韶卿,和咱们韶华长郡主同名呢!” “一个农家女怎么能和韶华相提并论。” 宁老祖母冒出了些许的不悦:“不提这事儿,等韶华好了之后,她会找到更好的人。不过……” 宁老祖母心里可还记着韶华在清醒之后说的话。 万不可与郝连宸为敌。 “韶华既然说了与郝连宸不能为敌,宸王归京,咱们宁国公府的礼份也应当到位,叫人准备些极品药物送过去,宸王是新婚,那就送些补药,给宸王妃送点什么美容养颜的东西。” “是。”嬷嬷伸手,将老祖母搀扶了下来。 宁老祖母从马车上走下来,却又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车辆:“宁拂尧那丫头呢!从昨日请安后就没见着人影,也不知在密谋什么。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想让我伺候她啊!” “二小姐……”嬷嬷赶紧朝着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将二小姐叫出来。” 下人连忙跑到了后面的车架。 这不,宁老祖母的话还没吩咐下去呢! 宁拂尧已经晃悠悠的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了下来,宁拂尧平日里的穿戴稍微次于韶华长郡主,可今日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穿的不仅素净,还有些做作。 宁老祖母冷哼一声,对她生出了些许的不悦。 “平日里一个不礼佛的人,今日穿的像个山里的尼姑。堂堂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怎么这么灰头土脸!” 第234章 姜还是老的辣 “祖母。”宁拂尧对着宁老祖母恭恭敬敬的行礼,她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其实礼佛在于诚心,正是因为拂尧多年以来未曾礼佛,生怕佛祖不理解拂尧的这颗心,所以才走走形式。” 宁拂尧露出了一些无辜的神色,她不经意道:“毕竟长姐现在还在昏睡着,拂尧这颗心是向着她的,天地可鉴。” 宁老祖母瞬间被宁拂尧堵得无话可说。 前者她无诚心礼佛,三言两语就能制服她,可是宁拂尧刚下马车就说出韶华的近况。 宁老祖母知道,宁拂尧是有心的。 整个宁国公府上下,谁不想韶华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 “你长姐不劳你挂心,有我这老祖母照顾,还有她那亲弟弟儒清,咱们宁国公府的嫡系还要你这个妾生的照料?” 宁老祖母转身:“回府后,将你长姐的印章交出来,前些日子劳烦你掌管了,给府里惹了不少事。” 宁拂尧霎时间面色苍白。 其实宁拂尧预料到,老祖母一回府肯定要收回自己的权利,可她怎么能这般轻而易举的交出去。 宁拂尧跟在宁老祖母的身后,她表现的更加天真。 “老祖母勿要怪罪,拂尧其实无心将长姐印章留在己处,刚开始掌管宁国公府的时候,因为拂尧实在是手忙脚乱,于是就请太子殿下帮衬了些。这不,前些日子在边境送草药的时候,身体不适,回来的又匆匆,长姐印章在太子殿下那里,太子殿下帮拂尧做了些收尾的工作……所以……” 宁拂尧的言下之意是印章,她交不出来。 宁老祖母的余光瞥了眼宁拂尧,没想到这表面良善的小丫头,竟然这般有心计,拿太子殿下压她。 “呵,那也无妨,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外人,他与你长姐交好多年,等太子殿下回来的吧!” 宁老祖母抚了抚袖子,这把年纪还想和她斗? “让儒清亲自去太子殿下那里取!” 宁老祖母的话一语双关,太子殿下喜欢韶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帮衬宁国公府是看在韶华的颜面上,其次,让宁儒清去将印章取回来,那代表着向来不过问宁国公府的家业的三公子,恐怕要走上商途了。 宁拂尧心里狠的牙痒痒,宁老祖母当众讲出这些话,不就是要拂去自己掌事小姐的名号么! “是。”宁拂尧并不敢表面反抗,她看着宁老祖母背影的时候,恶毒的心思又浮现了出来。 宁老祖母走在人群的前面,宁国公府的府门口的两侧跪着婢女仆从。 婢女仆从纷纷将老祖母的话全部都记在心里,他们彼此瞧了眼,看来乌烟瘴气的宁国公府要变天了! 韶华长郡主一旦归来,二小姐什么都不是! 就算韶华长郡主不掌管宁国公府,那还有三公子呢!得到了老祖母的支持,那可就等于已经得到了整个宁国公府啊! 就在所有人都蕴着小心思的时候。 从宁国公府内,宁儒清快步的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笑容。 “祖母,儒清在府中等了大半年,终于将您给等回来了。” 宁儒清今日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这花纹多了几许的英气和庄重。 宁儒清喜欢听戏唱戏,平日里的衣袍上都绣着牡丹花或者是茉莉花,宁老祖母总说他带着些女气。 可今日,他将头发全部都挽了起来,也带着厚重正经的发冠。 即便宁儒清男生女相,但一眼看上去,多了几许成熟的魅力。 “儒清,你慢些走。”宁老祖母差点没认出来,眼前人竟然是多年来都不成器的嫡长孙:“哎呦,这大半年没见,我们家儒清整个人都变了,你瞧瞧,这才像个男子汉!有出息,有出息咯!” 宁儒清却没想在夸赞上耽误工夫,他朝着马车上张望了一番:“祖母,我长姐呢!她呢!” “你长姐已经去你院子里了!你不知道么?”宁老祖母冷着脸,埋怨中带着宠爱:“你看你这软弱的脾气,倒是没改,清逸苑里的人做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可是咱们家嫡长子,以后谁要是不听你的,祖母收拾你。” 宁儒清无奈的垂下眉头,这时候,眼神却落在宁拂尧的身上。 其实宁儒清他们姐弟三人,关系一直很好。 可这大半年来宁儒清受到的待遇,还有二夫人胡氏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使得宁儒清不得不反抗。 “祖母,我那清逸苑里,哪里还有服侍的人啊!今日我看那些婢子们全都去收拾偏院了,还以为他们给我收拾完偏院就要离开,再加上我知道长姐今日回来,便开心的没有过问。所以并不知道长姐去了我的院子。”宁儒清伸手将宁老祖母挽住:“二姐的芙蓉苑现在是热门之处,人手都不够用的,儒清想二姐身边人需要照顾,就也没拦着。” “你这小东西,还学会告状了。” 宁儒清的心思向来单纯。 宁老祖母听见宁儒清这满是怨气的话,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么? “你长姐当初掌家的时候,那吃穿用度,每人都是按照标准的。难得有短见的人掌家,想要面子,想要里子,想要拂去你长姐的威望。这种小人就不要与他们计较了。”宁老祖母拍了拍宁儒清的手面:“别急,以后祖母慢慢教你,不,你长姐身体也在康复中,她懂得不比祖母少,你向她请教,保管有用。” “祖母教训得是。” 宁儒清和宁老祖母两人相携走进了府中,两人有说有笑,一派和谐。 这不。 宁拂尧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早就气的浑身发颤,就因为她是妾生的,所以天生卑贱,被他们如此屈辱。 “拂尧啊!” 二夫人胡氏姗姗来迟,等她到了门口的时候,宁老祖母和宁儒清已经进了院子,只有,宁拂尧还气的停在原地。 “你可终于回来了,娘,可想死你了。” 宁拂尧见胡氏开心的扑了过来,她瞬间往旁边一让,语气中全是嫌弃:“别碰我,你嫌我受的侮辱还不够多么?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第235章 周旋 胡氏顿了顿,听见宁拂尧的话,手缩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不死的给你气受了,可你也不能将怨气撒在娘的身上啊!” 宁拂尧没有吱声,只是跟着宁老祖母和宁儒清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拂尧,你现在是掌事小姐,谁要给你气受,你大不了就管教回去,老不死的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和你计较。” “娘,你别说了!”宁拂尧不耐烦的转过身去,这才注意到胡氏身上的素服:“你怎么也穿的这么简朴,讨老祖母欢心又如何!结果呢!都是因为你是妾,所以连我也遭受牵连。” “拂尧!” 胡氏听到女儿说的话,立马停住了步伐:“妾怎么!要是没有我,你上哪儿生在宁国公府,我还不是混成了府中的二夫人,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 “二夫人?那是因为爹和大娘死的早,府中没有女人家,这才把你的身份抬上来。”宁拂尧捂着心口,眼眶通红:“就算你成了二夫人,可我依旧还是妾生的丫头!” “宁拂尧。”胡氏气的想要打宁拂尧巴掌:“哼!我不和你计较!不和你计较。” “你和我计较又有什么用,现在她宁韶卿哪怕回来了,这府里还有老祖母,还有宁儒清。” 宁拂尧漆黑的瞳孔中冒出了些阴冷,她双手紧紧捏拳:“挡着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等着吧!” 胡氏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她一瞥间宁拂尧那狰狞的表情,便立马晓得她的心思。 胡氏赶紧走到了宁拂尧的身旁:“拂尧,不论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娘,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宁拂尧朝着胡氏身边靠了靠,她与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又怎么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呢! “长姐不能留,三弟也决不能让他掌管家中事务,至于老祖母……”宁拂尧咬着牙:“我是不会让她几许得意下去的。” —— 郝连宸初入京都,应当前去皇宫面见圣上。 可郝连宸实在放心不下宁韶卿,用了理由推脱,打算让太医院的御医轮番给宁韶卿诊断。 宁韶卿坐在床边,鹊鹊欣喜若狂的为她准备了各种粥品。 毕竟昏睡了七天,宁韶卿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 “我瞧着王妃,面色越来越红润,没什么问题。”鹊鹊将粥品捧给宁韶卿:“王妃,幸好鹊鹊早就备好了吃的,还是我最懂你吧!” “别说这话,万一阿宸吃醋了,要将你调开我身边,这可怎么办!”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鹊鹊在入京这件事情上,果然最得宁韶卿心意:“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必让太医院的人前来诊断的。陈玉清的毒有潜伏期,我估摸着定是上回情绪波动太大了,所以才会如此,日后我控制着些。” “不行!”郝连宸深深地拧着眉头:“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为你诊断,是他们的荣幸。” 太医院里有二十余位医师,宁韶卿一想到那么多人排队在外面伺候,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别,你若是真想让太医给我诊治。”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太医院李肃李大人的医术,我听闻是最高强,他以前与陈玉清共事,两人是死对头,陈玉清擅长下毒,那李肃就是解毒,不如,阿宸用你的薄面将李肃大人给请过来啊!” “李肃?” 郝连宸想了想这人的名号,似乎在哪里听过。 鹊鹊抚了抚下巴,忽然叫嚷了出来:“这李肃大人是不是韶华长郡主的医理先生?我以前听少主说过,这人很厉害,多少人争着想当他的门生,都被拒绝了。” “是不是韶华长郡主的医理先生,这我不清楚,但他很难请,这倒是有所耳闻。” 宁韶卿稍稍抿了口手里的银耳羹:“阿宸,你看?” “呵,没有本王请不到的人,既然阿卿只想让这人给你看病,我将他请来就是!”郝连宸坐在宁韶卿的身旁,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碎发:“等着!” “好!”宁韶卿的眼神中全都是笑意。 鹊鹊朝着宁韶卿瞥了一眼,已经猜到了宁韶卿那鬼机灵的想法。 宁韶卿耸了耸肩头,前世的她,好不容易才成为李肃的门生,这李肃软硬不吃,为人又刚正不阿,倔的很。 要不是因为祖母和李肃有交情,哪怕是皇亲贵胄,就算是君世陵。 只要李肃不上眼,都甭想入了他的门。 “李肃大人,说不准还要阿宸你亲自上门。所以,在你未将人请来的时候,我有时间好好吃些东西。” “这么瞧不上本王的能耐,你还是头一个。”郝连宸看向鹊鹊:“你好生照顾王妃,其余的事情等本王回来再处理。” “是,王爷。”鹊鹊行礼。 郝连宸又朝着宁韶卿露出笑意:“本王去去就回,这太医院和王府隔了不到一里路,也就半柱香的功夫。” “有请。” 宁韶卿戏谑的挑了挑眉。 郝连宸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鹊鹊见郝连宸走远,这才得了和宁韶卿单独说话的机会:“王爷终于舍得让王妃一个人,鹊鹊想和王妃说两句话,都生怕没得时间。” “他不可能一直在我身侧。”宁韶卿将被角扯了扯:“这一次幸好你提醒阿宸,直接带我来了京城。” “我那是赌了一把,王妃,你真的是韶华长郡主,现在我算是深信不疑了。”鹊鹊深深地瞥了宁韶卿好几眼:“鹊鹊就担心,你若是真的这么走了,或者重新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你和王爷日后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在求老天爷让我回到阿宸的身边。” 宁韶卿双眸露出了些哀色:“我尚且没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我与祖母说了,让她万不可与郝连宸为敌,只要阿宸不反难,宁国公府应当也不会故意找茬。” 宁韶卿看着自己双手,又玩弄着被角:“以我对祖母的了解,以前她曾向郝连宸示好,想将我嫁给她。现如今宸王归京,宁国公府应当有表示,所以不急,待我周旋周旋,难免阿宸不会改变对宁国公府的敌意。” 第236章 怪癖 “总之,当务之急是缓和宁国公府与王爷之间的矛盾。”鹊鹊肯定的点了点头。 宁韶卿却置之一笑:“非也,阿宸和宁国公府之间的矛盾是别有原因,当务之急也并非是缓和这两者之间的矛盾,而是阿宸此番上京的目的。” “王爷上京……这不是到年底了,各个藩王都会入京述职。宸王此前不大乐意入京,现在因为王妃的缘故,到了京都。”鹊鹊沉了沉双眸:“不就这点原因,还能有什么!” 郝连宸的身份,鹊鹊并不知道。 郝连宸身为齐国的皇嫡长子,因被冤枉才沦落至此,再加上前皇后郝连氏的冤屈。 郝连宸这时候入京,大有报仇的架势。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齐国皇帝君钊便身体不爽,每年一到寒冬,便会大病一场。 “皇帝陛下的身体和宸王有什么关系。” 宁韶卿摇了摇头:“没什么,鹊鹊,我差不多吃饱了,你将这些粥品全都撤下去吧!准备些大红袍,还有蜜饯过来。” “王妃,您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宜吃这些东西吧!” “不是给我吃的,李肃大人喜欢喝大红袍,可世人却不知道,天才都是有怪癖,李大人,他居然喜欢在大红袍里加蜜饯……”宁韶卿一想起李肃这奇奇怪怪的喝茶方式,不禁一笑。 “茶水加蜜饯,喝起来的感觉应当非常怪异吧!”鹊鹊哆嗦了下:“简直是太可怕了。” “投其所好。其实我嘴上虽说不信阿宸能将李肃大人请来,但十之八九,阿宸是能做到的,只不过么!” 宁韶卿靠在床上,笑容更是洋溢:“肯定要为难他,不然来的太容易,世人都以为李肃畏惧强权呢!他毕竟连皇帝都不怕。” “李大人这么厉害,可为何他的名号却不响亮。”鹊鹊有些疑惑。 “低调的怪才,皇帝陛下容他如此怪,而他又孑然一身,在这朝堂中,李肃并不抱团,除却几个好友外,他又是油盐不进,多数人都会将他给忘了。” 前世的宁韶卿身为李肃的学生,对老师自然了如指掌,而且对他也充满了敬佩。 “鹊鹊这就去准备。”鹊鹊将散落的粥品收拾好,忙不迭的就退了下去。 ——- 郝连宸从王府里刚刚走出来,侍从就牵马而来。 “不知王爷前往何处,宫中传来好几次消息,说是要请王爷入宫,王爷要是再推脱了,恐怕陛下会生气的。” “他生气与否,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郝连宸双眸眯起,眼神中皆是些不耐烦:“王妃那里叫人好生照看着,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许去探望,尤其是京都那些闻讯而来的人。” 郝连宸将马绳拿了过来,很熟练的跳了上去。 他回眸,朝着恢弘壮观的王府瞧了过去,又扫了眼富丽堂皇的京都街道。 “罢了,直接将府门锁上,本王回来后,再允许人拜访。” 郝连宸知道,他此时的行为是对阿卿的过度保护,可若不如此,万一歹人盯上了阿卿,这可如何是好。 郝连宸这么多年来,他不近女色,不仅仅是因为他没遇到喜欢的女子,更是因为但凡接触郝连宸的女子都会神秘莫测的消失。 其实郝连宸只以为,这事儿是他那表妹郝连蓉佳做出来的。 可后来去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每时每刻的监督着,一旦出现陌生人,便会快速的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真正能到郝连宸身边的人,那恐怕也是有心人的眼线。 阿卿,她在京都无权无势,毫无背景。 除了自己能够给她安全感,旁人呢?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是,王爷。”侍从不敢违抗郝连宸的命令,便只能在看着郝连宸离去后,将府门关起来。 王府本就严谨肃然,这下子,因为王爷的提心吊胆,更是让人不敢怠慢。 郝连宸骑马,一溜烟的便前往太医院,这不到一里的路程,片刻间就到了尽头。 太医院 太医院黄墙红瓦,接连着皇宫的外苑,虽说从太医院进不去这巍峨的皇宫,可却因为在皇宫的附近,戒备格外森严。 郝连宸仔细想了想,他对李肃虽不了解,但对这人还有些印象。 郝连宸与李肃向来没有交集,但李肃身为太医院的大医师,也曾给军中配置过专门的草药,草药效用还算差强人意。 “那人是谁,竟然在京都内的策马狂奔?” “你是眼瞎啊!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衫,身上绣着蟒蛇的纹路,天啊!五爪的。” “在整个大齐,只有宸王才有这等尊荣。” “宸王?” 郝连宸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清凉的眼神扫过人群,太医院门口的侍卫彼此瞧了一眼。 侍卫们纷纷呼吸一窒,此人玉树临风,威严之气弥漫全身,尤其是那张冷逸俊美的脸,让人不敢直视。 郝连宸冷哼一声,他抚开腰间的衣角,一块彰显着身份的玉佩露了出来,宸字飞扬。 “属下见过宸王殿下,宸王千岁!” 侍卫扑通的跪了下来,他们那里敢挡住郝连宸的步伐,将太医院的门给让了出来。 郝连宸没多说什么,将马绳往旁边一扔,径直的走进了太医院。 “李肃何在!” 李肃? 侍卫们当即反应过来:“李肃大人正在药膳堂,准备陛下的药膳。” 郝连宸是第一次亲身莅临太医院,他突然停住步伐,又朝着侍卫看了一眼。 “药……药膳堂在……在进门口左拐的第二个院子。” 侍卫被郝连宸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凉,他们倒吞了口口水:“王爷一走进去就知道了,若是找不大李大人,药童也会给王爷指路的。“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冷冰冰的走了进去。 侍卫们看见郝连宸那凶神恶煞的背影,揣测道:“李大人莫不是得罪了宸王,他如此雷厉风行,简直可怕!” “宸王被人称为枭雄战神,这背后还藏了个嗜杀成性的含义。” “玩了玩了,李大人还是自求多福吧!平日里看他孤傲独立,可也难逃得罪宸王的命啊!” 第237章 送礼 郝连宸走进太医院,每个人瞧见他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恐惧和畏怯。 宸王的名头太响亮了。 郝连宸的眼神中冒出些许的鄙夷,他按着侍卫所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药膳堂近在眼前。 郝连宸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苦涩难闻的药味,稍稍仰起头,满脸正经的神色。 阿卿说,李肃难请,他倒是想看看,李肃有多难对付。 ——- 宁国公府 宁儒清和宁老祖母二人相伴去了清逸苑。 “儒清,好些日子不见,你这是改了性子,就连戏台子都拆了,清逸苑都敞亮了许多。”宁老祖母面带喜色:“以前你长姐疼你,都随着你的性子来,二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敛些。” “祖母教训的是,儒清想明白了,听戏只是个乐趣,却不能当饭吃。儒清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自然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宁儒清温和的笑了笑,眼神中全都是笑意:“日后儒清要照顾长姐,照顾祖母。以前觉得在朝堂中担任一个闲散官员就够了,可这么些日子以来,儒清觉得身为男子,还是得有些高远的目标。长姐凭一己之力被封为韶华长郡主,那以后儒清也能混个国公当当呢!” “你这小鬼头,说话越来越像你长姐了。”宁老祖母疼爱的抚了抚宁儒清的头:“行了,你也别和祖母绕嘴皮子,这时候,他们应当将你长姐安置好了。去看看吧!你们姐弟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是!”宁儒清朝着清逸苑的偏院看去。 婢女嬷嬷最多的地方必然是长姐的所在。 宁老祖母瞅着宁儒清那欢腾的背影,心里头长叹一声。 亲姐弟就不一样。 韶华对宁拂尧和宁儒清一视同仁,只有儒清将韶华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来,韶华养了个白眼狼啊! 宁老祖母落了单,随在她身后的宁拂尧与二夫人胡氏,见机赶紧走了上来。 宁拂尧朝着胡氏看了眼,示意她不要多言多语,自己乖顺的说道:“祖母,三弟方才是去看长姐了吧!虽然拂尧在半路上与您相遇,但却还未见到长姐一面。还请祖母应允,让拂尧与三弟一起。” 宁老祖母的余光朝着宁拂尧瞥了一眼。 “韶华那里有人照顾,不需要你去看了。”宁老祖母轻声一哼:“你的用心,祖母心里知道,不必多此一举。” “祖母说的是哪里的话,拂尧不明白。”宁拂尧双手紧紧捏拳,指甲都陷入了肌肤当中。 二夫人胡氏心里头气的厉害,这老不死从来没将自己的女儿放在眼里。 “老夫人,拂尧惦记着长郡主,您就让她看一眼嘛!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其实妾也挺想她的,今日叨扰长郡主一番,日后就让她好好养身体,不作打扰。” “怎么,你是巴望着韶华身体不好么?日后她身体康健,自然会召你们。你什么身份,想求见就求见的么!不过就是韶华母亲的婢女,血统血脉上,说到底和家里那些婢女有什么区别。” 宁老祖母对胡氏嗤之以鼻,若不是这女人非要嫁给韶华爹,韶华娘怎可能早逝。 胡氏被宁老祖母怼的无话可说,强忍住心头的怒气。 “那妾就改日再探望长郡主。” “呵呵。”宁老祖母一甩手,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前侧。 宁拂尧和二夫人没得到离开的指示,也不敢私自离开,只能跟在宁老祖母的身后。 可宁老祖母实在嫌这两人碍眼,又听说了些宁拂尧在边境所做之事。 “等等。”宁老祖母停了下来,她突然看向宁拂尧:“你和你娘是不是正巧没什么事情可做,方才下人们说,要给宸王送些礼物,他刚巧回京,拂尧你与宸王、宸王妃应当是旧相识,这宁国公府就由你出面吧!我去有些抬举了郝连宸,儒清又是个闲散人,你自称为未来的太子妃,身份刚刚好。” “我去?”宁拂尧一愣,她和宸王妃可是在利州不欢而散,她偷偷给给宁韶卿下毒,在归途中又送了檀香。 宁韶卿就算不死,也离死期不远。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可宁拂尧还是会有些心虚。 “怎么?不愿意?”宁老祖母语气上扬了几分:“这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有什么不能去的。” “去,当然要去了。”胡氏赶忙将活揽了下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宸王呢!宸王妃听说是个农家女,也让妾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宸王娶她,而不娶咱们的韶华长郡主。老祖母,你说是不是啊!” 宁老祖母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这话说得,好像韶华比不上那农家女似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提到宸王妃那农家女与韶华同名! 这宸王妃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默默无闻的下等人能和韶华长郡主相提并论。 宁拂尧一见到宁老祖母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说错话了,可也只能承下来。 “祖母,我和母亲现在就去宸王府。” 宁拂尧扯了扯胡氏的衣袖,早就叫她不要乱说话,可还是说出些惹怒老祖母的话。 “母亲要是说错话了,还请祖母见谅。” 宁拂尧行礼,她见宁老祖母未反应,便连忙带着胡氏后退几步:“我们现在就走。” “我说错什么了?”胡氏还不明所以,她甩开宁拂尧的手,还想再与宁老祖母说上几句。 可宁老祖母早就甩脸离开,朝着清逸苑的偏院走去,老远的,听她飘来了一句:“妾就是妾,没羞没躁,没素养,与深闺小姐终是不同。” 胡氏正巧听清楚这句话,她在老祖母走远之后,才原地咒骂。 “那老不死的什么意思,派遣我去做事,还在背后辱骂,宸王妃还能比不上一个韶华长郡主啊!” “娘,你别说了。”宁拂尧头疼的厉害,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蠢货娘亲:“你向来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见到老祖母却不知分寸了!现在想要府上的权利,明面上不能惹怒她的。韶华再怎么都是嫡长女,宁国公府的门楣,谁敢当老祖母的面羞辱她,那不就等于拂了老祖母的面子。” 第238章 硬碰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也别多说。”胡氏双手抱臂:“不就是给宸王,宸王妃送礼么。这宸王素来和咱们宁国公府有恩怨,爱答不理的,说不准咱们拂尧一过去就换了副姿态呢!” 这怎么可能? 宁拂尧双眸微垂:“走一趟吧!看看宁韶卿的状况。” “那宸王妃真的和韶华长得一模一样吗?”胡氏跟在宁拂尧的身旁:“性子是不是也很相似。” “娘,我若说她是第二个韶华,你可信?” “第二个韶华?” 宁拂尧对宁韶卿天生带了些不喜和敬畏,不仅仅是因为她与韶华长得相似,更是因为宁韶卿这一颦一笑,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不可能的,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树叶,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胡氏非常笃定:“韶华现在就在前面,那宸王府中的宁韶卿就是次货。” “娘,你不懂。” 宁拂尧的眼神肆意的朝着周围瞥了一眼,她沉了口气:“见到宁韶卿之时,你可别惊了下巴。” —— 郝连宸畅通无阻的到了太医院的药膳堂,他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宸王殿下,李肃现在正为陛下配置药膳,暂时走不开,方才宸王府的人来过了,说是请太医给王妃看诊,这太医院里,除了李大人外,各个医师都精通医理。” “别废话,叫李肃前来觐见本王。” 一个太医院的医师,不论身份地位,还是其他,都抵不上郝连宸这边境战神。 哪怕是君世陵,齐国皇帝君钊都得让着他! 郝连宸还能在一个小小的太医面前丢了身份? “可是……”药童瞅着郝连宸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倒吞了口口水:“李大人若是不见客的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离开药膳堂一步,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请宸王殿下见谅。” “那陛下要是下了圣旨,他李肃也不出这门。” “陛下也不会勉强李大人的,李大人终日研究药理,他研制出不少的药物,治疗了瘟疫甚至于……” “本王不管。”郝连宸直接打断了药童的话:“礼法不可废,今日李肃若不来见本王,本王便不离开。” 郝连宸说完这话后,双手背在身后,满脸严肃的盯着药膳堂紧闭的大门。 药童见状,便只能硬着头皮走向药膳堂。 郝连宸瞧着药童敲了敲门,又窃窃私语的说了些什么,可最后药童还是无功而返。 这李肃架子竟然这般大! 郝连宸没想到李肃不畏惧他的权势,更不怕他的双手全是鲜血,阿卿到底是有多了解李肃,她才能看好戏。 郝连宸偏偏不信。 “宸王殿下,太医院还有几位大医师……” “滚。”郝连宸干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为了阿卿的身体,他宁愿做一次小人,也不想让阿卿看她笑话。 郝连宸这一声低吼,吓得整个药膳堂外的药童瑟瑟发抖。 就连侍卫也不敢凑近。 偶尔有路过的御医,一瞧见眼前的场景,纷纷垂头,快步的离开。 “宸王殿下……” 郝连宸漆黑的双眸中满是不悦,他敬李肃,所以才让人多次通传,如此不给面子,那郝连宸又何必以礼待人。 药童见郝连宸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药膳堂,随后就听到嘭的一声。 郝连宸竟踹了药膳堂的大门,那鎏金大门在残风中摇曳,大有碎裂的架势。 郝连宸的目光径直的落到了药膳堂内。 药膳堂两侧全是药柜,里头堆满了名贵草药。 大门踹开之时,郝连宸原以为李肃会警醒,可是郝连宸万万没想到,在丛丛药柜之中,那男人居然还在纹丝不动的磨药。 “你就是李肃!本王多次相请,给足了面子,你偏偏给脸不要脸,还请不得你去宸王府给王妃看病!” 郝连宸的耐心都要被李肃给磨灭了。 阿卿才清醒,他应该陪在媳妇身边的,而不是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磨药的男人手停了停,听着郝连宸的话,却未做任何表示。 郝连宸的脾气算是被李肃给逼炸了! “说话!” “臣无话可说,宸王殿下,小臣正准备着给陛下的汤药,还请殿下移步外侧,莫要打搅了药膳堂的清净。” 李肃这才放下手中的铁杵,缓缓的转过身来,这李肃穿了身二品官员的朝服,一撮胡子留在下巴上,满脸的皱纹。 明明是一副很和蔼可亲的皮相,为何脾气这般倔强。 郝连宸没有欺负老弱病残的习惯,见李肃年岁这般大了,他压制住体内的火气。 “王妃性命危在旦夕,还请李大人移步。” “是陛下重要,还是宸王妃重要。”李肃不经意的笑了笑:“这天下人都赖着皇帝,而宸王妃,只有宸王殿下依赖着,自然是陛下重要,若那宸王妃真的危在旦夕,宸王殿下怎么会和老头子磨叽,早就让外面那些御医轮番诊治,就别说这些不可信的胡话了!” “你是不肯去了?”郝连宸声音微微上扬,窜出了些怒意。 “不去。”李肃又打算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 “你当真不怕死。”郝连宸干脆一步步走向李肃,他抚了抚腰间的软剑。 “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这年纪自然不怕死。”李肃抚了抚胡子,深深地看了郝连宸一眼:“年轻人,就是火气大,能讲道理就别动手。” “你是想和本王说理?”郝连宸嘲讽的笑了笑:“不巧了,本王就喜欢动手,也并非君子。在这沙场多年,还当真没见过几个不怕死。” “宸王,你要做什么!” 李肃脾气确实倔,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确实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也因为专心研究医术而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做什么?你不清楚?本王自然是请你去给王妃看诊!” 郝连宸从腰间将软剑抽了出来,冰冷的剑刃对准了李肃:“我说了王妃危在旦夕,她就危在旦夕,她比这天下人,比皇帝还重要,你有何余地反驳,李肃!今日你若不收好药柜,和本王去王府,你且试试,会有怎样的后果!” 第239章 韶华,你怎么…… 宸王府 宁韶卿朝着外头张望了一番,见郝连宸至今未归,心头不禁露出了些担忧。 “鹊鹊,郝连宸去太医院有半柱香的时间吧!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王妃,您不是说李大人难请,估计王爷为了面子,也会费力将李大人请回来的。” 鹊鹊站在宁韶卿的身旁,她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您当初明明晓得是这样,还这般说,哪个男人不努力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表现。” “李大人这脾气,我实在是太清楚了。”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要是真请来了,还不知道阿宸用了什么法子呢!” “总之,鹊鹊相信王爷有这个实力。” “好吧。”宁韶卿掂量了下,其实李肃也没那么难对付,实在不是扛过来! 就在宁韶卿内心揣度了无数遍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骚动声,宁韶卿连忙叫鹊鹊去张望,可鹊鹊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 郝连宸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他面上全是寒冰,一副旁人要遭殃的模样。 鹊鹊一瞧见如此表情的郝连宸,赶紧垂下头,老老实实道:“鹊鹊见过王爷。” 宁韶卿一笑,郝连宸这般表现,无非就是在李肃那里碰了钉子。 “阿宸,瞧你那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如何,没将李大人请来,不要摆着那副臭脸,吓坏鹊鹊了。”宁韶卿取笑着。 郝连宸在看到宁韶卿的那一刻,这才将浑身的寒气收了起来,挑了挑眉头。 “谁说的,阿卿,谁说这李肃没来。” 郝连宸的口气竟还带了邀功的语气,宁韶卿眉头一拧,不得了!连李肃那样的倔脾气都得摆在郝连宸的刀刃下。 “真的?” 宁韶卿稍稍质疑。 这不,郝连宸赶紧走到宁韶卿的身侧,将自己身后的位置腾了出来。 “还不快进来!” 郝连宸瞅着李肃,语气再次僵硬,面色再次阴冷。 “李大人,本王给你薄面,才让你得了给王妃诊治的机会,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宁韶卿心中一惊,世人对李肃百般敬畏,只有郝连宸对他如此无礼。 以前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李肃哪怕是自己的老师,也鲜少对自己和颜悦色过。每一次的严厉,都是为了让宁韶卿精通医理。 宁韶卿为此没少吃板子。 宁韶卿有快一年的功夫没有见到李肃了,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是更老了?还是老样子。 在郝连宸的话刚刚说完的时候。 李肃满脸委屈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死死的抱紧药箱,瞅着郝连宸的时候,眼神中都是躲闪。 宁韶卿诧异:“阿宸,你……你对李大人做了什么!” 李肃性格乖张,宁韶卿根本就没见过他对谁如此恭恭敬敬。 从外形上看,李肃似乎并未对受到任何的皮外伤,按照阿宸的性子,他也不至于动手打人。 “李肃见过宸王妃。”李肃刚想行礼。 宁韶卿赶紧说道:“李大人不必多礼,您是老医骨,要是让您对我行礼,这不是乱了。我也是制药之人,所以……” “不必对他这般客气。”郝连宸摇了摇头,他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按照夫人的意思,本王将李肃请来了,你不愿意让别人看诊,独独让这位李肃看病,是抬举了他。”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的眼色都充满了怪异,这气氛有些奇怪。 郝连宸在边境猖狂惯了,没想到在京中也是如此。 “阿宸,你到底怎么将李大人请来的,我还没瞧见他如此憋屈的模样。” 宁韶卿低声说着。 李肃一直不敢抬头,他甚至不敢看宁韶卿与郝连宸一眼。 “用本王说么?”郝连宸清凉的视线扫了过去:“夫人有兴趣的话,不如听听李肃大人,本王是如何将他请来的。先礼后兵不成,只能用些阴损的法子。” “王爷并未用那些不成文的法子。”李肃赶紧解释道:“王妃莫要错怪了王爷,他不过就是看李肃脾气傲,砸了些药罐子,又推了些药柜子,其实这都没什么,就是又毁了几张药方……” “什么!” 宁韶卿的眼睛撑的滚圆。 李肃对药方几乎是视为性命,任何人都毁不得。 “王爷……”李肃试探性的抬起头。 郝连宸动了动身体,从怀里将李肃精心调配的药方掏了出来,随后很随意的交给了宁韶卿。 “阿卿,这东西本王留着无用,你看看是否有需要,正巧天冷了,没用的东西就烧了取暖。” 宁韶卿瞅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沓书,若说《制药录》是药坊秘籍,那宁韶卿手中的书就是整个齐国的百病药方,是李肃这一辈子的成果。 郝连宸竟然将这东西拿来了,还交给自己。 宁韶卿就算曾是李肃的学生,也没见过完整的药方录,这可是珍藏起来的好东西。 “王妃,这东西对李肃极为重要,你……” 李肃见宸王妃的双手抚摸着书皮,心里难耐,那可是他耗费一辈子写出来的东西。 “慢些拿慢些拿,都还未装订妥当。” 原来阿宸就是用这东西对付李肃,难怪李大人会老老实实的随他而来。 “这东西。”宁韶卿将药方放在了一侧:“阿宸,我看还是还给李大人吧!李大人能来此处,自然就会为我看病,别拿着东西为难他。” “本王有为难他吗?” “没有没有,宸王殿下从来没有为难过老臣。”李肃怂的不敢反驳,他心里百般思考,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宸王,宸王妃……” 宸王妃…… 李肃看见宁韶卿的样貌长相之时,他几乎呆若木鸡。 “韶华?” 李肃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可他拼命的看了好几眼后,眼前的宸王妃确实是韶华啊? “韶华,你怎么和宸王……”李肃大吃一惊,韶华年前时候中毒,不省人事,他在京城研制药方,寸步不离药膳堂,前些日子还听宁老祖母说,韶华还在昏睡,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怎么会? 宁韶卿一愣,就算她今生和前世长得再相似,可仔细分别还是能看出差距,李肃这表情让宁韶卿心里没底。 第240章 问诊 “不是,宸王妃竟然是韶华长郡主。” 李肃确认再三,看见宁韶卿越发确定自己的质疑。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一笑,略微尴尬的抚了抚鼻尖:“李大人怕是认错了。我不是韶华长郡主。” “你就是。” 韶华长郡主是李肃的徒弟,李肃教导韶华长郡主这么多年,难道连自己的徒弟都会认错么! 人的长相会有改变,但是人的行为举止,万般姿态已经成了定局。 “她不是。”郝连宸突然说话,他将宁韶卿手中的药方再次拿了回去:“难道本王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怎样的人么?本王知道韶华长郡主是你的学生,想要攀亲?” “李肃没有攀亲的意思,韶华啊!”李肃作势站了起来,可郝连宸却抚了抚手中的药方。 李肃见状,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不是,宸王殿下说宸王妃不是,就不是韶华那丫头,韶华现在身体不适,在静养着,宸王妃看着虽然身体虚弱,可也没什么问题,她们自然不是一个人。” 宁韶卿没想到阿宸竟然将李肃吓得这么顺从。 “好了,将这完整的药方录还给李大人。” 宁韶卿知道自己不能和李肃纠缠的韶华长郡主的身份,便从郝连宸的手中将药坊全都拿了过来。 宁韶卿随即起身。 郝连宸瞥见宁韶卿的蠢蠢欲动,便想将她的动作压制下来。 “你身体不适,不要乱动,在床上好生休息。” “你如此折腾李大人,让我怎么休息。李大人既然来了,肯定会为我看病的,阿宸,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宁韶卿沉了口气,径直的走到了李肃的身前:”李大人,您不要跪在地上了,我与阿宸相依为命,他视我为生命,所以为了我的健康为难了大人,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宁韶卿因为昏迷了七日,身体有些虚弱,走起路来也并不稳当。 郝连宸虽然心里有些堵,但还是伸手将宁韶卿揽住,不让她跌倒。 “药方全都还给大人,我知道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宁韶卿轻咳了两声:“我可能表面上看上去很健康,可内里却病坏了。其实大人为我治病,也相当于为韶华长郡主治病,何乐而不为呢?” 提到韶华长郡主的名字。 李肃那畏畏缩缩的眼神中,终于多出了一丝亮光。 “宸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李肃听了宁韶卿这么长一段话,更觉得她就是韶华长郡主,可瞧着宸王那表情,再近距离的观察宁韶卿的容貌。 眼前的宸王妃似乎还稚嫩了些,十四五岁,刚刚及卉的年纪。 韶华都二十大几了,虽说至今未婚,但已经有了成熟女子的魅力,从这方面看来,她们二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察觉。 宁韶卿回眸看了郝连宸一眼,郝连宸闷声不说话,宁韶卿扯了扯他的袖子。 郝连宸心下明白,阿卿走了几步,恐怕是腿脚无力。 郝连宸将宁韶卿抱了起来:“本王真是拿你没辙,鹊鹊,去给李大人准备茶水,位置坐下。王妃,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床上待着吧!别太逞强。” 宁韶卿默默一笑,郝连宸才是那个懂得她的心意,又一心一意包容她的男人。 “李大人,你先坐下再说吧!我和阿宸又不是坏人,而且我说出这话,自然是有原因的。” 李肃心里忖度了一番。 药方录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最大的威胁消失了。 不过在宸王的地盘。 李肃瞅着药方录看了好几眼,很是宝贝的将药方录藏在怀里,生怕被郝连宸抢回去的。 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听从郝连宸这嚣张跋扈的异姓王吩咐。 眼前这个和韶华长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宸王妃,似乎挺好说话,看着也挺讨喜。 “罢了,那就多谢宸王,宸王妃款待,李肃坐下就是,仔仔细细的听宸王妃一一道来。” 宁韶卿在郝连宸的关怀下,又重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郝连宸坐在宁韶卿的身旁。 鹊鹊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茶水,蜜饯放在了李肃的身旁,又为他准备了红木椅子。 “李大人,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身上中了与韶华长郡主一样的毒,所以我才说出何乐不为的话。” “宸王妃与韶华中了同样的毒,这怎么可能?而且韶华中毒的消息被封锁起来,王妃想要得知这消息恐怕不易吧!”李肃心口一紧,难道是宁国公府泄密了? 李肃的目光渐渐的转到了郝连宸。 郝连宸倒是很爽快。 “这天下还能有本王不知道的事情?韶华长郡主中毒一事,以及她被谁下毒,本王都查的一清二楚,说不准比你那老友宁国公府查的还要透彻。” “宸王殿下英明。”李肃并未再继续巴结郝连宸,转而看向宁韶卿:“宸王妃面色虽说苍白,但渐渐恢复红润,顶多是气色不好,明明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能说自己中毒呢!不如让我先给王妃把把脉?” “我方才把过脉了,气息平和,心脉强劲。” 宁韶卿说着,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我是做药坊生意的,对医理也算精通,并未察觉不妥,李大人可以复查一次。” 宁韶卿的医术是李肃交出来,常有人夸奖宁韶卿的艺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宁韶卿心里明白,想要超越李肃,实在是太难了。 “好。”李肃既来之则安之,再加之,宸王妃说她身上的毒和韶华一模一样,那便有了研究的价值。 李肃对自己被郝连宸威胁过来的事情,心中芥蒂慢慢消失。 于是李肃走到宁韶卿的身前,从一旁的药箱里抽出手帕,覆盖在宁韶卿的手腕上。 宁韶卿习以为常的伸出手腕,纤细的手腕上筋脉分明。 李肃在郝连宸的瞩目下,后背发麻的抚上了宁韶卿的手腕。 宁韶卿见李肃聚精会神的把脉,其实心里晓得,以李肃的傲性,任何人都强迫不了他问诊看病。 如果不是用韶华长郡主的名号来劝说他,李肃才不会如此积极。 “这脉象确实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宸王妃、宸王怕是说笑了,你这身体可不像中毒。” 第241章 帮凶 宁韶卿见李肃露出一抹随意的笑容,当即说道:“韶华长郡主在落水之前,身体似乎也没有问题,她是在落水之后,才被查出中毒的吧!” “这……” 宁韶卿其实对自己前世中毒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只不过并未点名罢了! “我身上中的毒应当就是在数天之前,无意中被强烈的香气所激发而出,否则也不会这么早的察觉。”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只是她忽然正儿八经的瞧了李肃一眼:“李大人,你仔细的把脉,是不是觉得这个脉象假,强有力后藏着后劲不足?” “等等。” 李肃听了宁韶卿这话,再回味起方才把脉时察觉的怪异。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点。 “这脉象确实有问题。” 李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他看向宁韶卿那微微抿着的双唇:“失礼了,还请王妃张开嘴巴!” 宁韶卿张开嘴巴,李肃从药箱里又拿出一个小木片,将宁韶卿的舌头往下压制。 “舌苔发黑,若不是仔细查看,并不会只晓得。如宸王妃所言,你确实中毒了,而且这毒还诡异的很,与一般的毒药并不相同。” “早就告诉你中毒,现在说这话,会不会有些迟了。” 郝连宸眉头一挑:“我看李肃这医术也不如何?竟还在夫人的提点下才一步步的发现身体上的问题,若王妃不懂医术,岂不是被你给耽误了。” “宸王恕罪!” 李肃被郝连宸那满腹的酸气,还有浑身的冷气吓得一颤。 “阿宸,你别这样,我要不是昏迷,谁晓得会中毒?”宁韶卿努力的抚平郝连宸的怒气:“将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李大人,会有利于我们解毒。” “话虽如此,可是……” 郝连宸的话堵在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这李肃的本事真的不怎么样!在郝连宸的眼里,还没有宁韶卿厉害呢! “本王要是懂得医术,还李肃给你看病,本王早就殚精竭虑的为你调配解药了。” “乖。”宁韶卿伸手抚了抚郝连宸的额头:“我知你的心意。” 郝连宸和宁韶卿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那暧昧的气息将整个房间都溢满了粉红色小泡泡。 鹊鹊忍不住的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有外人在呢!王爷王妃,你们二人就不能收敛一下。 宁韶卿随即脸红,赶紧推开郝连宸,清了清嗓音后,再次瞥向李肃。 李肃倒吞了口口水,他什么也没看见,早就被秀恩爱的闪瞎眼了。 “宸王,既然王妃已经说了,她与韶华的毒是一个种类,那难免你们已经打听到了中毒的症状,这种毒一旦毒发便会要了人的性命,或许是用药的量,或者是诱因的成分会导致人陷入昏迷。韶华现在就处于昏迷的状态。” “我知道。”宁韶卿颔首:“我是在边境中的毒,也不想和李大人绕弯子,我与阿宸手中现在持有这种毒药,但是却找不出解毒的法子,这种毒无色无味,是液体状。边境分管处的掌事宁游给我们送了些。” 郝连宸听到宁韶卿的话,从衣袖中将毒物取了出来。 “这毒只有这么一点,李肃大人,你可得看仔细了,若是打碎,本王定要了你的性命。” “毒?你们竟然拿到了毒物,若是有了毒物,那对解毒可是大有裨益。” 可是当郝连宸将毒物给李肃的时候,李肃看着眼前透明的液体,那欣喜的态度渐渐的冷却了下来。 “这毒是谁提炼的,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无色无味的液体毒物,这得经过多少道工艺才提炼出来,恐怕毒物的蒸馏就得数十次,甚至上百次。” 李肃大为赞叹:“能提炼出此物的人,肯定是个天才。” “提炼这毒药的人,是陈玉清。” 宁韶卿难得听到从李肃的嘴里说出夸人的话。 可偏偏陈玉清和李肃,这两人是死对头。 “这毒是陈玉清提出来的?”李肃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甚至生出了不悦:“这么多年不见,李肃躲在宁国公府的制药坊数十年,没想到提炼毒物的本事却越来越高强,我早就提醒过韶华,要早早将这个人处理掉,可是韶华心善,偏偏就是不听,结果闹出了事端!这该死的陈玉清。” 宁韶卿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 “看完了吧!看过就将毒物还给本王,你若没本事研究,本王还得找其他人帮忙。” 李肃此时却不愿意将毒物还给郝连宸了,他对郝连宸的态度反倒变得积极起来。 “若宸王殿下相信李肃,就将这毒物放在李肃的身边,李肃拿到太医院研究,一定能够找出解药。”李肃说的信誓旦旦:“尤其是陈玉清制的毒,我一定要解开,这人与我斗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一次输给了他!” “我不信你。” 郝连宸打从心里就没相信过李肃,与其相信李肃,倒不如相信阿卿自己可以解毒呢! “额……” 李肃没想到郝连宸居然如此直白:“那李肃是否做些什么,能够讨的宸王的信任?你……若是实在不行,我将药方录交给王爷保管,肯定不会让这毒物有半分问题。” “本王要你那药方录有什么用处。” 郝连宸眉头稍稍一拧,却随口说道:“用来取暖?” “阿宸……”宁韶卿再次从中横插一杠:“不要对李大人如此无礼。” “他要是能够解毒,那韶华长郡主的毒为何至今还未解开,本王从宁国公府得来的药方上,不论是哪一张都不能保证韶华长郡主清醒,只能病急乱投医。”郝连宸心疼的握住了宁韶卿的手:“阿卿,你可知道,你昏睡的这几日,喝了好几副药,才得以清醒,他李肃真的有用处么!” “可不正是因为这药,所以我才醒的么?”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我知道陈玉清的毒药无人能解,但我也相信李大人的医术不凡。姑且就放手一回,再说了,这毒药,大不了咱们想办法再从陈玉清哪里搞来呗!别忘了,这陈玉清的背后还有帮凶!陈玉清难抓,可帮凶却容易上套啊!” 第242章 透露 “帮凶,难道宸王殿下已经查出了下毒之人!”李肃立即紧张了起来。 韶华这人平日里行为处事都很乖顺,很少有敌手,李肃实在想不到一个如此亲和的人,竟然会惨遭毒手。 “本王即便查处了真凶,又和李大人有什么关系,这真凶敢对王妃下手,早就将她千刀万剐,处死了!” 郝连宸恨的牙痒痒,是宁国公府的人对阿卿下毒手。 可阿卿又有意维护。 郝连宸当下的任务就是替阿卿解毒,旁的别无他求。待他解毒后,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君世陵,一个都逃不了。 “现在讨论帮凶无意义。” 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旁,其实按照郝连宸的个性,早就抡着大刀将宁拂尧给杀了。 只不过是因为现如今毒未解开,又没有宁拂尧下毒的实证,害怕打草惊蛇的罢了! “可将帮凶找出来,只要指证出毒是陈玉清所制,从陈玉清处得到毒药配方,这不是有利于解毒么?” “承认对韶华长郡主,承认对宸王妃下毒,那便是死路一条!”郝连宸牙缝里挤出了嘲讽之意:“哪个凶手这么蠢!会承认自己做出这事儿。” “是李肃偏执了。” 李肃听着郝连宸的话,不禁垂了垂眉头:“李肃研究韶华长郡主中毒一事,已经有了大半年,虽说没什么大成就,不过也有了些小小的收获。” 李肃见宁韶卿将毒物给了自己,便也没吝啬自己的研究成果。 “我这里有一张药方,尚未给韶华服用,不过对解毒应该大有裨益。”李肃赶紧在药方录里翻阅着,从最后几张纸里抽出药方:“宸王,宸王妃要是相信李肃,便大可以使用。” 郝连宸没客气,将药方拿了过来,他瞥了几眼后,又顺手递给宁韶卿。 “阿卿,你瞧瞧看。” 宁韶卿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最了解,毕竟她是宁韶卿,她还是韶华。 “这张药方里的草药有解毒去热,除麻的效果,好像是从前面的药方上改进的,喝下去至少无害。”宁韶卿笑了笑:“鹊鹊,拿去准备吧!” “是。”在一旁静候着的鹊鹊恭恭敬敬的将药方拿了过去,随后退了出去。 宁韶卿又回眸看向李肃,这不,刚想说话。 这时候,从外侧,侍从快步的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拂尧和其母亲胡氏,两人带着礼物,非要进来求见王爷王妃,属下实在拦不住,便前来汇报,还请王爷恕罪。” 侍从心生无奈,王爷早就下了禁令,谢绝所有来访。 这宁国公府的人也是可笑,宁二小姐非得仗着自己和王妃有些交情,又打出了宁国公府掌事小姐的名义来做要挟。 侍从只不过是一届平民,哪里能挡得住这些贵人。 “宁拂尧?” 宁韶卿面色一愣,手指也不禁勒紧。 郝连宸下意识紧绷了起来,他眼神中全是不悦:“本王说了,不见!” “可那宁二小姐还说,王爷就算拂了宁国公府的薄面,可是太子殿下的面子总得留着……” 君世陵算什么东西,还敢在宸王妃放肆! 郝连宸的怒气顿时更加暴涨,他眉心深深的拧了起来:“轰出去!” 侍从哪里晓得郝连宸会如此生气,浑身顿时瑟瑟发抖。 李肃本想喝一口茶水,吓得连杯子都没稳,茶水都洒了出来。 宁国公府和宸王府向来不和,李肃虽然是个外人,也有所耳闻,但因为这两家一直都没有接触,所以李肃也并不知晓不和的深度。 “那恶毒女子怎能踏入我宸王府半步,每走过的一步,本王都觉得肮脏。” “阿宸。”宁韶卿现如今对宁拂尧也是满心不喜:“别动怒。” 宁韶卿沉了沉心中的情绪,她看向侍从:“那宁拂尧是带着礼物过来?她是代表宁国公府前来?” 侍从哆嗦的点了点头。 宁韶卿顿时觉悟了,那宁拂尧怎么可能无事来宸王府碰钉子,若是带着宁国公府的礼物前来,那是老祖母的作风啊! 宁韶卿早就料想到,宁国公府会来人,只不过没想到老祖母居然会派宁拂尧来。 宁韶卿在昏迷之前,已经告诉老祖母毒是陈玉清下的,要防住宁拂尧。 难道祖母是故意让宁拂尧过来碰钉子? 可宁韶卿又不明白了,告诉老祖母莫不要与郝连宸为敌…… 宁韶卿满眼疑惑的看向郝连宸,瞧着郝连宸那张俊美的脸…… 老祖母肯定没想到宁拂尧敢对宸王妃下毒……原本是想求和的好事,却误打误撞,使得两府之间更为嫉恨。 面对这种状况,宁韶卿该怎么做! “阿卿,不说多话,叫她们滚蛋!”郝连宸站起身来,走到了侍从的面前:“宁国公府禁入王府!” “等等……”宁韶卿哪里能让阿宸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祖母若是得知,她那便肯定也是火上浇油。 “阿宸,不如让宁拂尧和胡氏先进来吧!我这身上的毒是宁拂尧下的,她又送檀香过来,想送我入死路。”宁韶卿咬着唇,赶紧又说道:“你不想知道她这次前来又想做什么?想确认我安然无恙,还是再生一计,她要非得置我于死地,那正巧挖个坑,让她跳进来,刚好抓住她的把柄!” “可这样做,不是让你置入险地?”郝连宸听着宁韶卿的说辞,原本坚决的态度,稍微愣了愣。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置入险地,阿宸,你不总说保护我,一个小小的宁拂尧,还是你的对手?”宁韶卿灵动的双眸眨了眨。 郝连宸的心都软了。 至于李肃,本就被这夫妻两腻歪,可从宸王妃的嘴里听见宁拂尧是帮凶一事。 李肃是大吃一惊。 宁拂尧对外素来温柔可人,又与世无争,她怎么会陷害韶华呢?明明是一个看似良善的女子,最后却是个凶狠毒辣的人。李肃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茶杯,宁拂尧么? “若宸王,宸王妃接见宁二小姐,那李肃不如先行回避?” 李肃站起身来,行礼:“就不在此处打扰王爷王妃会客,专心会药膳堂研究毒物。” 第243章 扎眼母女 宁韶卿瞥了李肃一眼,她说的话,其实是有意给李肃听的。 以李肃和祖母的交情,李肃只要出了这门,必然会将这事儿告诉老祖母。 郝连宸扫了扫手:“赶紧走,早些研制出解药,别废了你大医师的名头和威望。” 宁韶卿垂了垂眸子,李肃转身离去。 “阿宸,你若觉得我言之有理,就让人将宁拂尧带进来吧1” “阿卿所言,本王何时没有听过。”郝连宸心下又忖度了一番:“那便让宁拂尧进来吧!” —— 李肃快步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心里一直想着宁韶卿说的话,刚巧了,迎面就撞上了宁拂尧母女。 宁拂尧和胡氏两人有说有笑的站在外头。 宁拂尧抚了抚额间的碎发,盯着胡氏那身素净的衣裳。 “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上的吃穿用度如何?” “都好着呢!现在你当家,除了老不死的,谁都将我当做大夫人,芙蓉苑里侍奉的婢女也是最多。我这面子过的去,没在府里给你丢人。”胡氏得意洋洋的双手抱臂,她朝着偌大的宸王府瞧了眼:“以前没来过宸王府,以为宸王府有多奢华呢!咋一眼看上去根本敌不上东宫。” “那是自然。”宁拂尧抬起头,趾高气昂的说道:“等世陵哥哥回京都,我们的婚事就提前了,待我入主东宫,我看以后谁敢欺负我们。” “那是自然,太子妃娘娘。”胡氏说着,还假装行礼。 宁拂尧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肃走到了宁拂尧的跟前。 宁拂尧察觉身旁有人,随即收住了全身的猖狂,转身看向了来人。 “这不是李大人么!”胡氏先嚷嚷了出来,她见李肃身上背了个药箱:“好巧啊!李大人距离上次见面,恐怕都过去大半年了吧!你到宸王府?” 胡氏捂着唇,忽然大惊失色的说道:“是不是宸王府上谁身体不适啊!我和拂尧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们总说宸王妃身体不舒坦,可谁不晓得,这是宸王不想会客的借口,难不成宸王妃真的不舒服。” 李肃眉头稍稍一拧,要不是宁拂尧现在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他懒得搭理。 “宸王妃确实身体不适,二位如此打搅恐怕宸王会不高兴的。” “高不高兴我不知道。”胡氏撅着唇,上下打量着李肃:“李大人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攀附权贵,前两天向太傅家夫人生病,左请右请,李大人都没去,怎么宸王府一出事,你就跑过来,日后不叫人笑话么!” 李肃深深地吸了口气,没和胡氏计较。 宁拂尧温温柔柔的扯了扯胡氏的衣袖:“娘,你怎可如此对李大人说话,李大人的性情我们都了解。大人前来给宸王妃看病,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宁拂尧又顿了顿:“李大人,您千万不要和我娘亲计较,她这人直爽,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若是说了什么不开心的话,还请尽快忘记。” “我自然不和无知的妇人斤斤计较。”李肃朝着宁拂尧看了眼,一想到韶华的事情和宁拂尧有关,便觉得她很扎眼:“太医院还有些事情要做,便不和二位闲聊了。” “李大人。”宁拂尧见李肃要走,她又伸手拦住:“您知道长姐已经回府了么?她是您最得意的门生,想来肯定很想见见她,正巧宁国公府和宸王府并不远,长姐现在住在三弟的清逸苑。” “韶华已经到府了?没想到这么快。”李肃面上生出了喜悦的神色:“知道了,多谢提醒,老夫得空定去看看韶华。” “嗯。”宁拂尧点头示意。 李肃朝着宸王府外走了过去,只是还未走出两步,李肃又回身,看向宁拂尧。 “宁二小姐。”李肃的表情变得很是诡异:“你与那陈玉清相熟么?” 宁拂尧顿时瞳孔发散,眼神中多出了些戒备:“陈玉清是我宁国公府制药坊的掌事,虽说不掌管事务,权利也被长姐架空,我现在是宁国公府的掌事,自然与他认识,李大人这话的意思,拂尧不太明白呢!” “以前陈玉清是太医院的医师,不过因为居心叵测,所以被除名了,他这人擅长制毒,这么多年来应该更有成就。我近来碰到了些棘手的毒药,所以就问问二小姐。” “认识,并不熟。”宁拂尧淡淡的回应着,她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李大人要是想找陈掌事,可以到宁国公府去寻寻,不过他一直闭关,制药坊的炼药炉那里,肯定是能碰着的。” “多谢宁二小姐提示。” 李肃活了这么多年,宁拂尧一言一语,就连小动作都瞒不过,宁拂尧一脸心虚,她和陈玉清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的。 宁拂尧见李肃走远,腿软了一下,胡氏搀扶住宁拂尧:“怎么了?李肃不就是问了陈玉清一事,怎么吓成这样子。” “你不觉得奇怪么?好端端的竟和我提及陈玉清。”宁拂尧紧紧的握住双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李肃要是知道咱们之间的谋划,那老不死肯定也清楚。那到现在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多言多语。”胡氏拍了拍宁拂尧的肩头:“就算他知道什么,我们也什么都没有做,知情的婢女只剩下香荷,你我陈玉清若想活命,都不会说出去的。” “这我自然知道。” 宁拂尧垂眉,但愿只是她多虑了,这李肃就是无意提及。 在宁拂尧重新收拾好情绪的之后,宸王府的侍从也从房内走了出来。 侍从瞧见宁拂尧和胡氏,低声道:“王爷请宁二小姐与二夫人胡氏入内,至于随侍的婢女就留在外面吧!” “好的好的。”胡氏热情的迎了上去,她拉住宁拂尧:“走吧,娘还没见过传说中的枭雄战神是什么模样,若是俊美的男子就多看两眼,长得凶神恶煞,就把礼物送完离开。” “郝连宸面前。”宁拂尧的眼神正经了许多:“除了那宸王妃,旁人都开不得玩笑。” “我可不信。” 第244章 下马威 宁韶卿坐在床上,她一想到要见宁拂尧与胡氏,心下就思量了许久。 “阿卿,若是不想见,还来得及。” 郝连宸将宁韶卿在发呆:“本王支持你,但还是望你开心。” “我倒不是不愿意见她们母女,只是想如何试探,才能让宁拂尧露出马脚。” 宁韶卿长吐了口气:“宁拂尧这么多年来,对外表现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却最毒妇人心,反倒是她的母亲胡氏,平日里张张狂狂,咋咋呼呼,并未有那么多的心思眼。”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看了过去:“倒是可以从胡氏下手。” “阿卿,你认识胡氏?”郝连宸眉头一拧,看着宁韶卿这幅深知了解的表情:“你自小在清湖村长大,不该对宁国公府的胡氏有所了解。” 宁韶卿心里头一咯噔,连忙牵强的笑了笑:“这不是被宁拂尧下毒了么?我心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就让鹊鹊帮我打听了下她的状况,鹊鹊原是珍宝坊出来的,自然耳听八方了一些?” “真的?” 郝连宸总觉得阿卿的话半信半疑,她知道陈玉清也罢,了解李肃也罢!可是对宁国公府的事情,她不但过于关注,还十分了解,甚至于像自己经历过一般? “你要是不信,那就去问鹊鹊。” 宁韶卿冷哼一声:“反正我就是知道。” “是本王的不该。”郝连宸拿宁韶卿没法子,见她脸冷了下来:“我怎能去质疑你的话。” 其实宁韶卿并不怕郝连宸质疑,只是郝连宸,他不相信自己是韶华长郡主。 宁韶卿说了一个谎言,那便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没事。” 宁韶卿话音刚落,眼神落在了外侧。 宁拂尧和胡氏二人在侍从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屋子。 郝连宸伸手将床帘放了下来,轻薄的床帘将宁韶卿的身影遮挡了起来:“宸王妃身体不适,怎能让外人看见呢!” “是啊。”宁韶卿点了点头,又轻咳两声:“阿宸,让她们请安后,早早离去吧!”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宁拂尧和胡氏二人进屋后,自然听见了郝连宸与宁韶卿的对话。 宁拂尧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露出了一抹温婉而又和善的笑容,与胡氏一起对着郝连宸行礼。 “宁国公府二小姐宁拂尧,与家母胡氏,见过宸王宸王妃。” 郝连宸一表正经的坐着,他双手落在扶手上,没说话。 宁拂尧再次去屈膝,她朝着胡氏一瞥,她们二人今日本是被拒绝在门外,要不是提及宁国公府和太子殿下的名号。 说不准,这郝连宸就能将她们挡在门外。 宁拂尧在利州的时候见过郝连宸,见识过他的冷冽,所以再会郝连宸之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可二夫人胡氏却被郝连宸这冷冰冰的态度,弄得浑身发毛,从心底生出了几许惧怕。 郝连宸清冷的视线朝着宁拂尧和胡氏看了一眼,突然呲鼻一笑,他朝着床帘内的宁韶卿看了一眼。 “在利州之时,就曾见过二小姐宁拂尧,这回到了京都,见着了二夫人胡氏。你们二人……” 郝连宸修长的手指朝前一伸:“长得还真是相似啊!” 二夫人屈膝,她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郝连宸:“拂尧是我的亲生女儿,自然和我长的相似,多谢宸王殿下夸奖。” “本王什么时候夸奖你们了?”郝连宸语气不悦:“长得都是一副尖嘴猴腮的丑样,宁拂尧倒是随母亲,妾生妾养,瞧这并不像是闺阁中的大家小姐。” “宸王殿下,不知拂尧哪里做错了,竟然讨的宸王殿下如此厌恶。” 宁拂尧在宁国公府受了老祖母的气,没想到到了外面,就连宸王都说出如此酸话。 “若是因为拂尧与母亲执意要向宸王、宸王妃请安,那就是宸王殿下错怪拂尧了。那日在边境,拂尧匆匆离开,听闻还伤了宸王妃,即便归途中拂尧送了檀香赔礼道歉,可拂尧心里想着,还是要亲自来看看宸王妃。得知宸王妃身体康健,这才是拂尧的初衷。” 宁拂尧委委屈屈的说着,可未得到郝连宸的允许,她亦不能收回行礼的动作。 “是么?” 郝连宸自问:“是本王错怪了你?既然你说到了误伤王妃一事,那全当你自己承认了,王妃自你走后,身体便日渐薄弱。宁拂尧,你说本王该给你好脸色么!” “什么?”胡氏瞠目结舌,敢情宸王妃身体不适,还是拂尧的过错。 宁拂尧可没和自己说宸王妃一事。 “拂尧,宸王妃身体不适和你有关系?你怎么不与娘说。”胡氏腆着脸,对着郝连宸一笑:“我家拂尧自幼也是体弱,没想到竟会无意间伤害到宸王妃,要是哪里得罪之处?还请王爷王妃见谅,而且我家拂尧是个那么柔弱的女子,宸王妃就算身体不适,难不成还能都是拂尧的过错么?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宁韶卿朝着的胡氏瞥了过去,多日不见,胡氏的嘴巴越发的灵巧。 三言两语之间,竟然想推脱了宁拂尧的过错。 宁韶卿轻咳了两声:“咳咳。” 这咳嗽的声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郝连宸的面色更为难看,他双手紧紧的锁住扶手,忽然一拍:“这里是宸王府,岂容你们放肆!” 胡氏和宁拂尧哪里能想到郝连宸会在须臾间动怒。 胡氏吓得扑腾跪在了地上,她吞咽着吐沫:“宸王,我家拂尧真不是的你口中所言之人。” “宁拂尧。”郝连宸站起身来:“也不知你哪来的脸面前来拜见,还是说你宁国公府故意与本王作对。你这太子妃身份暂且未定,就用君世陵的名头欺压本王,更对王妃无礼……本王今日倒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狗胆。” “拂尧不懂王爷的意思。” 宁拂尧头垂的更低。 宁韶卿此时掀开床帘,她苍白着一张脸:“阿宸,罢了,别与她们计较,我这身体不适,经不起如此打扰。”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宁二小姐与二夫人胡氏前来,是带上了宁国公府的心意,先收下吧!不过我瞧这二夫人顺眼,想与她聊上两句,你看可否?” 第245章 骇人听闻的秘密 “有其母必有妻女,夫人,宁拂尧能伤你,这胡氏……” 郝连宸冷哼一声,前戏做足了,胡氏惧怕自己,当阿卿出现的时候,她说话如此柔和。 胡氏肯定想往她身上靠拢。 “宸王殿下,我与宸王妃素不相识,怎可能伤害她呢?”胡氏跪到了床前,笑语晏晏道:“王妃,您就饶了我家拂尧的无心之失,只要您开口,我什么都能替您做到。” “我这人并没有什么贪心的。所以二夫人言重了。” 宁韶卿的声音格外轻淼,语气中还带了几许客套的意思。 “阿宸,来者皆是客,叫她们起来吧!再者这二位都是京都中达官显贵的家眷,你我初入京都,还是与人为善吧!” 郝连宸不知宁韶卿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郝连宸的大步走到窗前,稍稍掀开床帘后,钻了进去:“她们?你确定?” “嗯。”宁韶卿点了点头。 跪在外侧的胡氏朝着宁拂尧瞥了一眼,她低声道:“这宸王妃倒是挺好说话的,与那冷脸的宸王比起来,显得很好相处。” “呵!”宁拂尧在利州的时候,与宁韶卿接触过,对宁韶卿本就不喜欢。 “娘,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若瞧了她那张与长姐一模一样的脸,自然而然就想……” 宁拂尧的眼神中透露出狠色。 胡氏却阻拦道:“她又不是韶华,不会对你产生威胁,现在咱们在宸王府,先将眼前这关渡过了,日后再谈其他的。我看这宸王果然浑身戾气,今日他要是真的动怒,把我们给杀了。我估摸着也没人敢抓他。” “他不敢。” 宁拂尧不想与胡氏多说,娘这等妾室,就是眼光短见。 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郝连宸敢动自己分毫,那就是和君世陵作对! 郝连宸怎会这么无知。 宁拂尧朝着床帘里窃窃私语的两人看了过去,他们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招吧! 在宁拂尧与胡氏二人说完话后,郝连宸又从床帘中钻了出来。 郝连宸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的朝着她们瞅了眼:“都起来吧!宁国公府的小姐夫人跪在本王的面前,本王还真是担不起,毕竟还是君世陵的未婚妻与丈母娘……哪怕名分还没到位,你们说,本王是不是得给他些面子。”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胡氏听完这话,立马拽着宁拂尧站起来,她世俗的瞧着郝连宸,又想看见床帘后的宁韶卿。 “王爷王妃大人有大量,大度着呢!听着宸王妃的声音就像是那观音菩萨似的,想来长相肯定也不俗。” 胡氏双手放在身前:“既然都来了宸王府,宸王殿下肯定不会吝啬宸王妃的容貌,不如让我们涨涨眼福?” “呵呵。”宁韶卿被胡氏的话给逗笑了。 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这胡氏说话就如此油腔滑调,应当是早年跟着母亲时,学会的嘴上功夫。 本是婢女出生的胡氏,最擅长的不就是讨好主子么。 “二夫人说话真有意思。”宁韶卿稍稍掀开了些床帘:“既然二夫人好奇,就让你瞧瞧吧!” 胡氏抬起双眸,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宁韶卿。 当宁韶卿露出真颜的时候,胡氏恍惚间惊慌失措,双眸撑的滚圆…… ——- 李肃从宸王府离开,直奔宁国公府。 自从宁老祖母将韶华带去南游后,李肃便再也没有踏足宁国公府。 “李大人,您这时候怎么来了,是否得知老祖母与韶华长郡主归来,所以特意前来看看。” 宁国公府的侍从一见到李肃,立即将李肃请到了府内。 以李肃和宁老祖母之间的关系,若是拦着,倒显得很生分。 “宁老祖母现在身在何处,韶华呢?在清逸苑里头住着?” 李肃将身上背着的药箱递给侍从:“叫人将我这药箱先送回太医院。” “是。”侍从点了点头,他接连说道:“现在老祖母与长郡主都在清逸苑呢!不过老祖母吩咐下来,说无事不能打扰长郡主的休息。当然,李大人并非外人,可以直接入内。” 李肃哼了一声:“她倒是会做人呢!每次都将我当成自家人,先让韶华做了我的学生,还让我费尽心思的帮着韶华治病。要是再不给我进,看这京都,谁还理她。” 李肃口中的她,便是宁老祖母。 李肃与宁老祖母相伴长大,幼年便是好友,只不过二人在感情上并未对上眼,一直都是兄妹情分。 “李大人说笑了。” “说不说笑,大家心里清楚。”李肃朝着清逸苑走了过去,这不,李肃还没到清逸苑门口呢!刚好就瞧见从芙蓉苑出来的雪伊,雪伊步履匆匆,很是慌张。 “雪伊。”李肃喊了一声。 雪伊是一直侍奉在宁儒清身边的侍女,李肃瞧她机灵,对她稍微有些印象。 雪伊一听有人喊她,立马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行礼。 “雪伊见过李大人。” 雪伊人如其名,如雪一般的伊人,为人个性孤傲,清冷十足。 “你怎么从芙蓉苑里出来,不是伺候儒清的么?” 雪伊倒吞了口口水,低声说道:“二夫人这里缺人手就将雪伊调了过来,刚好,雪伊现在不当值,又听闻大小姐和老祖母回来了,刚想前去清逸苑,就碰上了李大人。” “你也去清逸苑?” 李肃瞧着雪伊的表情有些怪异:“在芙蓉苑,胡氏欺负你了?好歹你也是儒清身边的红人,这胡氏若是欺负你,就太嚣张了。” “没有的事情。”雪伊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她朝着李肃使了个眼神:“李大人,咱们不是要去清逸苑的么?就不要在此处闲聊了,万一芙蓉苑还有活要做,雪伊就来不及看主子了。” “哦……”李肃觉得雪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你跟着我一道去吧!谁要是拦着你,就是拦着我。” “多谢李大人。”雪伊这扑通扑通的心在遇到李肃的时候,终于放了下来,她回身看了眼芙蓉苑,又瞧向了在芙蓉苑里站着的秀荷。 今早,在长郡主还未归府之前,她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第246章 雪伊 李肃带着雪伊前往清逸苑。 因宁老祖母与韶华长郡主同在清逸苑的缘故,清逸苑内外看守严密,侍奉的婢女也比平常多了几倍。 李肃畅通无阻的到了清逸苑的偏院。 宁老祖母与宁儒清正看守在韶华长郡主的身边。 李肃一踏进房门,宁老祖母已经闻讯站起身来,她喜笑颜开的瞅向了上李肃。 “老哥哥,我与韶华一回来,你就前来探望,看来咱们这交情没白费,韶华没白当你的学生。” “瞧你这话说的,我与你和韶华的交情那是旁人能比的?”李肃眉头稍稍一挑,心情也好上几分,他迫不及待的朝着的床畔看去:“韶华怎么样了,听说上一回清醒,还是在数天之前,你用了南疆巫师的烂法子,她似乎状态很不对劲。” “别说了!”宁老祖母悠长的叹了口气:“韶华从未这般激动过,像是被旁人附体了一般。又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让我也是难做。” “让我给韶华把把脉吧!” 李肃从宁老祖母的身前走过,宁儒清见李肃给长姐治病,他关心的说道:“多谢李大人对长姐的关心,本来祖母就打算叫人去请李大人过来,结果让李大人自己前来,是儒清做事没有到位。” “你这小孩子做事要什么到不到位的。虽说二十多岁,可韶华一直疼爱你,将你当做掌中宝。现在韶华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府中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掺和的,别让你那妾生的二姐讨便宜。” 李肃只言片语间都是对宁拂尧的不喜。 从宸王夫妇那里听说了,宁拂尧下毒一事,李肃本不想掺和宁国公府的家事,但是面对疼爱的学生,面对有情谊的宁老祖母。 李肃怎能撒手不管。 “儒清明白。”宁儒清抿着唇,眼神中多了几许的失落:“我与二姐比起来,似乎手段还没有她高强,恐是要再多多修炼。” “你本性不坏,和她不能作比较。”李肃坐在床边,把着韶华的脉搏。 李肃越把脉,越觉得韶华长郡主的脉搏似乎和宸王妃一模一样。 “奇了怪,这身体状况还可以,但偏偏不清醒。”李肃将韶华的手又重新放在了被子里,回眸看向宁老祖母:“她这身体状况,其实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昏迷不醒之兆尚未改变。” “不是……明明,我觉得韶华的身体好了许多。” 宁老祖母赶紧走到了韶华的身前:“你瞧瞧这红润的面庞,还有手臂上渐渐结实的肌肉……” “可是意识却不清醒。”李肃心下忖度了一番,他嘟嘟囔囔的说道:“为何明明是相同的情形,宸王妃清醒,没有毒发的征兆,可韶华却昏迷不醒呢!” “你说什么?” 宁老祖母没听明白李肃的话:“老哥哥,有什么话,你对着我说,别嘀嘀咕咕的,让人猜的难受。” “没什么!”李肃摇了摇脑袋,他瞧了眼清逸苑满是外人:“老妹妹,可否将你身边这些人都清掉,我与你说些心里话,秘密话。” “可以啊!” 宁老祖母甩了甩袖子,朝着身旁的嬷嬷瞧了眼:“你带他们都下去吧,留下儒清就行了。” 宁儒清守在一侧,似乎在这种情形下,找到了自己在宁国公府的存在感。 李肃见周围的人都慢慢的退了下去,可是站在门口的雪伊却一动不动,雪伊倔强的眼神朝着李肃看了过去。 “等等,你让雪伊那丫头进来。” “雪伊?”宁老祖母眼神中透出了些疑惑:“雪伊不是儒清身边的丫头,儒清方才还和我说,雪伊被胡氏给调到芙蓉苑去了。” “我在路上遇见了雪伊,这丫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李肃轻声一笑:“自作主张的将她带来,就是刚看见韶华的时候,略有些激动,便将她给忘了。” “是这样啊!”宁老祖母转身,端坐在一侧,她的视线落在了雪伊的身上:“雪丫头,你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雪伊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她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宁老祖母的身前,行礼。 “雪伊见过老祖母,儒清少爷。” 宁儒清瞥见雪伊归来,神情下意识的轻松了起来,他多张望了两眼:“雪伊不必多礼。” “谢儒清少爷。” 宁老祖母又朝着李肃瞧了过去:“刚才李大人说,你似乎有些话想说,正巧了,现在没有外人,你尽管对我们说,要是在芙蓉苑受了委屈,尽管吱声,我看儒清那般喜欢你,大不了问胡氏要人,将你带回来便是。” 雪伊一听见宁老祖母的话,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宁儒清冲了出来,赶紧将雪伊拉扯起来:“祖母在跟前,定会为你做主。” 雪伊摇了摇头,她垂下眉,委委屈屈道:“雪伊只求老祖母与少爷听了雪伊接下来的话,能够宽恕雪伊的多舌。不论事情你们信与不信,都是雪伊一个字不漏的从芙蓉苑听到的。” “究竟什么事情?” 宁儒清心中生出了些不安:“二娘待你不好了?还是说,瞧你是清逸苑的人,欺负你。” “不是这样。” 雪伊见周边已经没了旁人,只有宁老祖母,宁儒清,还有李肃三人。 “今日雪伊在芙蓉苑,偷听到二夫人与婢女秀荷之间的对话,她们二人亲口承认,是她们对长郡主下的手。” 雪伊说完此话,随即对着地上磕头:“韶华长郡主对雪伊有大恩,雪伊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这话无凭无据,但雪伊和二夫人也无冤无仇,只是想提醒老祖母与少爷,一定能要多多当心二夫人与二小姐。” 雪伊抬起身子,她的眼神中都是倔强的神色:“雪伊愿意用自己这贱命来做担保,求得老祖母与儒清少爷的信任。” “什么!” 宁儒清随即愣在了原地,他瞠目结舌的瞅向雪伊,又看向宁老祖母。 “这怎可能?我与二姐从小一起长大,长姐如母对我们极好,二姐和二娘怎么会对长姐下手呢!”宁儒清摇了摇头:“老祖母,雪伊肯定是搞错了!二娘是刁蛮,可二姐那般良善,虽说近来的作风是有些奇怪,可也不至于……” 第247章 布局 “儒清少爷,是雪伊亲耳所闻。”雪伊一口咬定,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少爷,雪伊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直沉默不言的老祖母与李肃彼此瞧了一眼。 “好了。儒清,雪伊的话没有真凭实据,那么问题便来了,你是相信你身边的女婢,还是相信你眼中所见的宁拂尧呢!” 宁老祖母倒是没有动怒,她看着雪伊:“雪伊,不如这样,你的生死,我交给儒清。他对你说出的话做出决断,从而我再处置你。” “雪伊说出这话,就不顾生死,不论少爷是否相信,可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雪伊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韶华长郡主的身上:“是长郡主从赌徒的手上救下了雪伊,雪伊这条命是她的,无所谓了。” 宁儒清赶紧摇了摇头:“祖母,儒清不能做出决断。” “那你若不做出决断,那雪伊只有死路一条。”宁老祖母闷哼了声:“若你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出判断,你又有何资本与祖母说要帮着长姐处理家事。儒清你素来单纯,但单纯又不可能当饭吃,养活宁国公府几百口人。” “祖母。” 宁儒清满眼的挣扎。 雪伊见宁儒清如此痛苦,她忽然朝着一旁的床角撞了过去。 只是雪伊的动作还未稳妥,就被宁儒清发现,拦了下来。 “雪伊,你这是做什么!” “与其让少爷难以抉择,不如让雪伊替少爷做出选择,我这条贱命,真不值钱!不值得少爷纠结。” 雪伊的话还没说完。 宁儒清却对着宁老祖母道:“我相信雪伊,二姐和二娘对长姐动了心思。” “当真?” 宁老祖母听着宁儒清如此冲动的话:“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确定。雪伊能为我,为长姐而死。而二姐却不可能,她一心图谋着宁国公府的权利,即便我没有过问,但我这眼睛还是看到了今时不同往日的她。”宁儒清转而也跪在了宁老祖母的身前:“祖母,您饶了雪伊吧!”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下来。 “你为了婢女,而要与家中二姐作对。”宁老祖母笑的有些怪异。 宁儒清紧紧的捏着拳头。 气氛更为紧张。 李肃实在看不下去了,早年就知道宁老祖母是个非常调皮的女子,到了年老,还是没改掉,她这爱作弄人的脾气。 “行了,你们二人都别跪着了,你祖母其实是信了你的话,就算是不信,我今日想与她说的私心话,也是关于宁拂尧的。” 李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宁儒清的后背。 “李大人,儒清不明白。” “你这小子,还真蠢,韶华这般机灵,拂尧那么心机,怎么只有你连个心眼都没有。”李肃悠长的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像是宁家人。” “儒清像他爹。”宁老祖母甚是无奈:“好了,李大人都让你们起来,就别跪着了,祖母现在也认清了些事情,像雪伊这般忠诚的婢女,祖母怎么能让她去死呢?” “祖母,难道二姐她真的有问题?” “你长姐前几日醒的时候,已经告诉祖母了,毒是陈玉清下的,要提防宁拂尧,我私下派人去调查过了,他们母女确实有问题。” 宁老祖母的视线落在了李肃的身上:“老哥哥,我可没和你说这些事情,你是从哪儿得知的此事。” “老妹妹,你不知,宸王妃与韶华中了同样的毒,宸王已经派人调查到了对宸王妃下毒的人,也查到了宁拂尧的底细。”李肃摩挲着手指,摇了摇头:“若不是宸王妃,恐怕这次宁国公府的麻烦是惹大了!” “宸王妃也中毒了!” 宁老祖母可并不知晓此事,宸王身边根本无法安插探子,他对宸王妃又如此爱护。 “天啊!那我今日派宁拂尧前去送礼,岂不是刚好撞上了!” 宁老祖母反应特快,她连忙走到李肃跟前:“宸王可否大怒?” “自然是怒火冲天!” “本是想好好挽回宁国公府与宸王的关系,现在反倒功亏一篑,韶华特意交代了,万不可与郝连宸为敌,阴差阳错啊!阴差阳错。” “无妨的。只是……”李肃冒出了些疑惑:“宸王妃似乎有意偏袒宁国公府,我今日见到她,真的以为见到了韶华,若不是她年纪小了一些,当即就认错了。老妹妹,你确定宁国公府没有遗留在外的子嗣?” “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宁国公府别无旁系了。”宁老祖母奇怪:“这人真的相似到连你都能认错,那这宸王妃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不仅仅是样貌姓名相同的女子,就连性子也和韶华如出一辙。老妹妹,你见到就知道这女子了。” 李肃赞许的点了点头:“很是圆滑,圆滑的根本不似十三四岁的女子。” “真的么?那我可真的要会会了。”宁老祖母又回身,看向了一旁的宁儒清和雪伊:“先将宸王府的事情抛在边上,就谈一谈咱们府中的内讧。宁拂尧这么多年来,装作和善隐忍,没想到为了权势地位,竟然害的韶华躺在床上,如今还昏迷不醒。儒清,你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子,韶华唯一的胞弟。” 宁老祖母顿了顿:“你可想好,如何为韶华报仇了么!又如何打算将整个宁国公府抢回来。” “我……” 宁儒清紧紧的咬着唇,他深吸了口气:“儒清还未想到,但请老祖母明示。” “虚心求教,也不乏是一件好事。”宁老祖母不能苛刻宁儒清,毕竟他始终没有韶华那般聪慧,只能一步步的教他成长:“雪伊忠心不二,肯定会愿意为了韶华下刀山上火海,你去领二十板子,回芙蓉苑伺候着吧!” “祖母这是为何?”宁儒清哪里想到宁老祖母会惩罚雪伊。 可雪伊一愣,想了想后,但还是磕头领恩。 “雪伊明白了,日后芙蓉苑有任何风吹草动,雪伊都会及时汇报给儒清少爷和老祖母。” “嗯。”宁老祖母满意的点头,又瞥了眼宁儒清:“你这不争气的小子,还没雪伊聪慧!为何?今日雪伊顶撞我,冒犯了韶华和李大人,不领鞭子旁人还不知如何揣测我们在内做什么!尤其是你那精明的二姐,不罚雪伊,雪伊还没到芙蓉苑,恐怕就不知如何死了呢!” 第248章 红颜祸水 宁儒清顿悟:“是儒清没有考虑周到,幸得老祖母提点。” “行吧!雪伊,你得了命,就先下去吧!” 雪伊对着宁老祖母、李肃和宁儒清三人行礼后,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宁儒清瞧着雪伊越走越远的背影:“祖母,雪伊她……留在芙蓉苑真的安全么?” “自然安全,她是你的通房丫头,老祖母知道你对她感情不同,只要你对她越冷漠,那芙蓉苑的便会将她纳为己用。”宁老祖母颇为和蔼的笑了出来:“你这小子,圣贤书读多了,莫不是读傻了。该学学怎么算计了。” “长姐是不是也经过了德行修炼,她才坐稳了韶华长郡主的地位。” “你长姐,她是天生的佼佼者,只是眼神不大好,太注重亲情,相信旁人罢了!”宁老祖母走到了韶华的身前,伸手抚了抚韶华额间的碎发,转而看向了李肃:“老哥哥,你从宸王那里回来,既然宸王妃也中毒了,那可否有什么解毒的方法?或者希望。” “宸王夫妇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宸王提供了陈玉清所炼制的毒药。”李肃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将毒物掏了出来:“现如今大家都没有打草惊蛇,没有将陈玉清,宁拂尧做的事情公之于众,我们也不好直接将陈玉清绑来严刑逼供,就算这般做了,以陈玉清那阴冷的秉性,怕也不会招供。” “那宸王和宸王妃还有什么表示?” “我瞧着宁拂尧和胡氏去拜访,王妃特意让王爷接见了这两位,估摸着是有法子对付,老妹妹,不如我们拭目以待,反而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说一句实在话,韶华昏迷着,宸王妃也中毒,其实咱们和宸王府应该同仇敌忾。” 李肃说着,其实已经对宁韶卿和郝连宸生出了不少的喜欢。 可宁老祖母此时却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想与宸王府结亲,这么多年来,我对郝连宸很是亏欠,一想到前皇后郝连氏……” “那不是你的错,郝连与你是闺中挚友,当初你已经提醒她要注意那人,当时又赶上宁国公府长子长孙的出生,待你想救她,已经晚了。” 宁老祖母的眼眶红了起来。 “哎……” 宁儒清看的是云里雾里,他眼神中布满疑惑:“祖母,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啊?为何儒清从来没有听说过。” “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提及也没什么用处,连你长姐都不知道。” 宁国公府上下的事情,宁老祖母从未隐瞒过韶华,只是,这件事情都过去了二十余年…… “罢了,不提了。儒清,祖母只提醒你一句,见到郝连宸,千万要毕恭毕敬,莫不要将他只当做异姓王来看。” “儒清知道了。” “知道就好。”宁老祖母擦拭了下眼眶,盯着李肃:“老哥哥,韶华的事情就劳烦你了,你帮着的同时,也常去宸王府走动走动,我们宁国公府的人难安插在郝连宸的身边,可我也想知道他会如何对付宁拂尧她们。” “这没问题,为何韶华,我甘愿做的。” 李肃抚了抚苍白的胡须:“要是能看韶华清醒,那就好了……” ——- 宁韶卿瞧着眼前目瞪口呆的胡氏,她唇瓣微微上扬。 宁韶卿的前世,自幼就受着良好的闺中教养,一颦一笑都十分符合规矩。 宁韶卿打开床帘,看向胡氏的时候,全身哪有平易近人,反倒多了几许高贵与清冷,那轻蔑的眼神稍稍一扬,傲然脱俗。 “二夫人,你怎么了?本王妃有那般好看,都叫你看痴了。” “韶……韶华!” 胡氏倒吞了口口水,她被宁韶卿那气质吓了一跳。 方才胡氏还不信宁拂尧的话,可真的看到宸王妃的时候,这才知道,眼前这女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宸王妃明明长了一张稚嫩的脸,看上去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可是周身的气场却与众不同,长相本就和韶华一模一样,可谈吐举止竟然也如此类似。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胡氏知道,眼前的女子并非韶华长郡主,但给她的感觉却明明是同一个人。 “二夫人说我是谁?韶华长郡主吗?之前二小姐也说,我与韶华长郡主长相相似,连性子也很相同,不过可惜了,我并非韶华长郡主。” 宁韶卿优雅淡然的说着,她又扫了胡氏一眼。 胡氏却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宸王妃应当不喜别人说她和韶华相似吧! 胡氏语气一转:“宸王妃说笑了,您可一点都不像是韶华,韶华长郡主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年幼丧母,脾气有些古怪,哪里有宸王妃这般阳光明媚,说话随和。我一瞧您这笑容,就像见到了观世音菩萨似的,心生欢喜。” “那我听二夫人的意思是,对韶华长郡主就不喜欢了?” 宁韶卿撅着双唇,眼神无辜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郝连宸:“阿宸,我说的吧!像我这等人见人爱的模样,你就不该将我藏起来,我今日听了二夫人一席话,心中憋闷许久的抑郁都不见了,对她很是喜欢呢!” 郝连宸眉头深拧,表情却阴冷。 “旁人的甜言蜜语将你哄得如此开心,阿卿,我瞅你,可真没出息。” “那也是二夫人会说话。”宁韶卿手指微微上扬:“二夫人,你与二小姐别在地上跪着了,起来入座。我家王爷,生性清冷了些,可也并非故意对你们冷眼相向,只是看在我身体的不适的份上,过于保护了,你们可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呢!” 胡氏见宸王妃对她如此欢喜,朝着宁拂尧一瞥:“我和拂尧知道宸王是爱妻心切。不生气。” “不生气就好。” 宁韶卿抚了抚袖子,又轻轻的推了推郝连宸:“宁二小姐和二夫人都是来见我的,你瞧这满屋子的女人,你呆在这里也不适合。不如去处理公务吧!再说了,你至今还未向陛下请安,陛下若是责怪起来,不是得说我是红颜祸水。” 第249章 坦白 “不急。”郝连宸眼神中冒出了些许的质疑? 阿卿想与宁拂尧,胡氏独处? 宁拂尧那般有心计的女子,已经对阿卿下手了。 郝连宸怎么放心,让阿卿面对眼前这两个阴险毒辣的女子。 “你放心吧!”宁韶卿握着郝连宸的手,在他的掌心比划了两下。 众目睽睽之下,宁拂尧怎么敢再次行凶。 “我身边还有鹊鹊照顾着,就算身体再不适,她也会立马请太医的。你在这里,我怎么和她们说体己话。” 郝连宸实在拧不过宁韶卿的性子,她心下的计策,郝连宸还不大清楚。 只晓得,胡氏与她亲近,阿卿必定会找出法子让她露出马脚。 郝连宸朝着房间内的旁人看了眼,鹊鹊这丫头靠谱,让她留在阿卿的身旁,也未尝不可。 其实阿卿说的也对,他三番五次推脱了进宫,皇帝老儿肯定会生出嫌弃。 郝连宸在朝堂上本就夹缝成长,很难混。 “王妃既然让本王离开,本王就只能如你心意了。”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我现在入宫,估摸着一个时辰才能归来,你要真的想和胡氏聊聊心,抓紧着时间,待本王归来,可不想再看到宁国公府的人在府上。” “知道了。”宁韶卿乖巧的点了点头。 郝连宸起身。 胡氏和宁拂尧也赶紧起身,行礼。 “恭送宸王殿下。” 伴着郝连宸的离开,屋内的气氛渐渐的舒缓起来,当郝连宸完全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后。 胡氏抚了抚心口,长长的叹了口气:“宸王殿下真是威严,可万万没想到在宸王妃的眼前,宸王殿下居然乖巧的像个绵羊,宸王妃真是驭夫有道,日后一定要将这功夫一一传授给拂尧呢?” “夫妻之道,相互尊敬。” 宁韶卿靠在床边,瞅着胡氏:“越看二夫人,便越觉得二夫人和我娘亲很像,本王妃觉得格外亲切呢!” “王妃抬举。” 胡氏羞涩的低下头,因为宁韶卿对她的抬举,本就粗枝大叶的胡氏渐渐的得意了起来。 “鹊鹊,我从清醒后,还没见过我娘呢!她不是同我一道入京的么?” 守在一旁的鹊鹊走了上来:“王妃,王爷带您快马加鞭来了京都,顾老夫人的车架明日才能抵达。” “哦,是这样啊!宁韶卿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想我娘。” “王妃,明日老夫人就到了王府,马上就能见到了。”胡氏拉住身旁宁拂尧的手:“我此前也是盼星星盼月娘,好不容易才盼着拂尧从边境归来。拂尧快到的时候,我也激动,可真看到的时候,还生出了那么点嫌弃呢!” “娘,在宸王妃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宁拂尧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她其实是在默默的观察宁韶卿。 还真是奇怪了,宁韶卿在边境的时候,对自己冷嘲热讽,到了京都反倒像个没事人了。 难道是她斤斤计较? “宸王妃,我娘口不择言,还请您恕罪,你与老夫人之间的感情肯定比我与娘亲更好。” “哪有的话。对了,二夫人。” 宁韶卿懒得搭理宁拂尧,她今日的目标在胡氏的身上:“我刚才听你说,韶华长郡主自幼丧母,国公府中似乎也只有您一个夫人,那她与你的感情想必也不错吧!” “那是自然。” 胡氏抬起头:“我对韶华的所有事情都异常关注,毕竟身为二娘,又是她母亲生前的婢女,我怕府中人照顾不好韶华,韶华的日常饮食都是我亲自照料的。” “能如二夫人这般的二娘,不多了!” 宁韶卿双唇一抿,胡氏还真敢有脸面往外说! 前世的自己,所中之毒,是日久累积下来的。 宁韶卿从未想过胡氏会陷害自己,下毒一事不仅仅是宁拂尧所为,怕是胡氏也从旁协助。 “那韶华长郡主寻日里最爱吃些什么?我从边境而来,对京都的膳食不甚了解,再加之昏迷了许多,现在对所有事物都感兴趣呢!” “那可就多了,翡翠白玉汤,糯米桂花羹,韶华在落水之前,因为体内湿气大,每日都吃红豆薏仁冻,薏仁都是用清晨采集的露水浸泡的,我见那些下人笨手笨脚,还早起采露水。” 胡氏说着说着,眼神中似乎冒出了些许的不甘。 韶华掌家,她必须得尽心尽力伺候着。 呵! 现如今,她再也不必做出如此卑贱且伺候人的事情了。 “红豆薏仁冻?” 宁韶卿对这道膳食似乎有了些印象,那些日子,她因为经常食用,还闹了些腹疼,正因为是二夫人胡氏亲手所制,耗费了很大的心思,所以她才没拒绝。 因为平日里,她的饮食都有小厨房负责,小厨房内外都是自己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难道自己中毒,和胡氏送来的食物有关? 现如今,胡氏还敢大大方方的对此事畅所欲言,还真不怕自己暴露。 “听上去就很有意思,想尝上一口。” “这不简单,等回头,我让婢女给王妃准备着。” 胡氏满口的应着。 宁韶卿此时却忽然一笑:“还是算了吧!听着不能吃,二夫人可能不知道呢!我这身体不适其实是另有原因,像什么浓烈的花香,刺激的食物都不能靠近。万一这温补的食材也闹出了问题,我这还活不活了。” “啊?王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韶卿莞尔一笑,她把玩着双手:“阿宸对外公布,说我是因为水土不服,从边境离开后便身体不适,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二夫人和拂尧小姐能否为本王妃保密?我便将身体上的事情告诉二位。” “那是自然,只要王妃相信我,胡氏是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胡氏探头探脑,神色立即跳动了起来。 宁拂尧则显得平静许多,她对宁韶卿仍是满心防备。 “二小姐呢?”宁韶卿瞅了宁拂尧一样。 “我向来不喜欢说三道四,王妃就放心吧!” “这就好。”宁韶卿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她风轻云淡的说道:“第一次身体不适,还是在二小姐的贴身婢女青莲暴毙之后,其实吧,王爷早就查出我是中毒,至于刺激物,应当是那满屋子浓郁的香气……” 第250章 入宫面圣 “宁二小姐,青莲无辜魔怔,你可否想过她为何如此?”宁韶卿话题一转,眼神却带了些好奇:“是不是也同我一样中毒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宁拂尧原本淡然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仓皇。 宁韶卿中毒一事,是她动的手。 可陈玉清担保,他所研制的毒物别人绝对查不到根源,更查不出中毒的痕迹? 没想到,宁韶卿和郝连宸竟然早早发现,这陈玉清也没想象中那么靠谱! “青莲虽然一直随侍在我的身旁,可是我从不过问她的事情,就算如宸王妃所言,青莲是中毒暴毙,我也不知是何等缘故。” 宁拂尧双手合十:“只愿她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这辈子不要无辜枉死。” “哎……”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与那青莲可真的是命苦,都不知是从何处中毒,现在深受其害。” “既然是中毒了,那只要找到解毒的法子,这不就好了么!”二夫人朝着宁韶卿靠拢:“王妃,我们宁国公府制药的技术无人能敌,而且那太医院的大医师李肃,还与宁老祖母是好友,只要宸王妃与我们,与宁国公府亲近,肯定能够找到解毒的法子。” “但愿如此吧!”宁韶卿却又继续看着宁拂尧:“对了,你们宁国公府不是还有个制毒高手陈玉清的么?” “陈玉清!” 宁拂尧立马机敏了起来。 今日李肃在屋外的时候,对她提及了陈玉清,怎么到了屋内宸王妃竟也对她提到了陈玉清? 难道他们…… 宁拂尧心中的不安感更是浓烈? 难道他们猜出来下毒的时间和自己有关,还是陈玉清制毒? “宸王妃怎么会提及陈掌事呢?我们宁国公府确实有个制毒高手?不知他?” “没什么,就是听李肃李大人说,这普天之下能够制出奇毒的人并不多,当属宁国公府陈玉清。再加上陈掌事这么多年来,闭门不出,只研制毒药草药的。”宁韶卿抚了抚额间的碎发:“王爷与我还想去向陈玉清打听打听,他有没有研制过此类的毒药。” “怎么可能,就算是陈掌事研制的,宸王妃中毒的情况之下,他又怎会承认呢!”宁拂尧手指紧紧的捏拳,指甲都快陷入掌心之中:“不过,宸王的威慑力想来足够,想必在宸王的询问之下,无人敢说假话吧!” 原来宁韶卿和李肃都已经通过气,难怪他们都会提及陈玉清。 “有二小姐这话,本王妃心中有数了。” 宁韶卿悠悠一笑:“就算为了我自己的身体,也一定要让王爷将陈玉清请到府上一叙,制毒之人对毒物的了解必然超过寻常的医师。” “别!” 宁拂尧下意识的拦住了,陈玉清这人本就利益至上,万一在宸王夫妇面前暴露了自己,那她做的这么多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别?” 宁韶卿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谁都能看出,宁韶卿似乎生出了些许的怒意:“二小姐是在阻拦本王妃么?” “拂尧不敢,只是……” 宁拂尧忽然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将宁韶卿搪塞过去。 胡氏见状,立马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想陈掌事打听毒物的事情么?王妃现如今那么信任我们,自然由我来为王妃穿针引线。” 胡氏特意再次凑到宁韶卿的身旁:“王妃,你想什么时候见到陈掌事,我都能替你将他请出山!” “有二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宁韶卿伸手,将胡氏的双手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轻轻的拍一拍:“还是二夫人有心。” “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胡氏朝着宁拂尧一挤眼:“而且我家拂尧现在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她说话,人人都得听着,只要拂尧说让陈玉清解毒,他肯定也会竭尽全力。” 这毒就是宁拂尧下的。 宁韶卿打从心里不相信,宁拂尧回让陈玉清解毒,她不乘机让自己之置于死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呵呵。” 宁拂尧一笑:“我娘亲说的是。” “好呢!”宁韶卿朝着鹊鹊看了过去:“鹊鹊,此前咱们在利州的时候,陆澜西不是给咱们送了很多的首饰么?你带着二夫人和拂尧小姐去挑上两件吧!都是我的心意。” “是。”鹊鹊往外走了两步。 胡氏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宁拂尧则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就多谢王妃了,那我与拂尧就不打扰王妃了,王妃您继续休息。” 胡氏喜气洋洋的笑着:“等我回了府,再给王妃准备红豆薏米冻,王妃的诏令一旦到了,就让陈玉清过来。” “好。” 宁韶卿扬了扬手。 她看着胡氏拽着宁拂尧朝着门外走去,今日的目的,她已经完全达到了。 胡氏的防备心并不高,一两件身外物,一两句好话就能将她拉拢过来。 而宁拂尧则是变得提心吊胆,因为提及陈玉清,使得她不安躁动,她肯定会想尽一切方法阻止陈玉清与阿宸见面。 所以,宁拂尧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宁韶卿转而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伤天害命?这种事情应当游刃有余了吧! ——- 郝连宸从宸王府离开之后,便查人去宫中送信。 再踏入王宫的时候,郝连宸的心情格外复杂,他看着眼前的红墙绿瓦,还有一座座熟悉的宫殿。 “宸王殿下,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只不过因你久久未曾前来,陛下心情似乎并不妥,连膳食都没用呢。” 郝连宸清冷的眼光朝着身旁的太监看了过去:“龙体金安,陛下食欲不振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是杂家多嘴了,宸王殿下还是里面有请吧!” 公公侍奉在皇帝的身边,早就被龙威震慑过无数次,可是看到郝连宸的神情动作还是会不禁一吓。 宸王是边境的枭雄战神,也是唯一一个能配剑入殿的异姓王,他长相俊美,可又多了皇室的矜贵。 若宸王殿下和皇帝陛下两人同处一室,谁都会以为他们有些关系,因为样貌气度实在相似。 第251章 妾室 郝连宸深吸了口气,朝着御书房内走了进去。 十余年没有重新回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依旧那么森严可恶。 哪怕郝连宸用郝连氏的姓氏生活下去,苟且的为国效力,换来了异姓王的称呼。 可只要母亲的冤屈一日洗不干净,那他便一日都不能恢复原有的身份。 宫里的老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谁还记得他曾叫君陌宸。 可笑啊!明明郝连宸并不稀罕君这个姓氏,但却依旧会产生不舍。 “宸王到!” 公公尖锐的声音透出整个御书房。 清净的御书房内,顿时露出了些许的声响,似乎是衣袍摩擦的声音。 郝连宸迈了进去,明黄色的布景在他的眼前亮晃晃,有些刺眼。 “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郝连宸压根没有抬头,还未走前两步,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齐国皇帝君钊似乎想伸手揽住郝连宸。 可郝连宸却鬼使神差的避开,并半跪在地上。 “臣来迟,望陛下恕罪。” 君钊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来,见郝连宸如此疏远,他不苟言笑的面容也顿时变得冷冽起来。 “恕罪?郝连宸,你可将朕放在眼中,一个小小的边境王爷回京后,不入宫述职,却留恋宸王府,你未将朕放在眼里,让朕如何宽恕你的罪!” 郝连宸没吱声,他看着地面。 君钊吐了口气,郝连宸这孩子还如十几年前一样,如此倔强。 君钊不禁想起郝连宸离宫那日,正值大雪,整个皇宫北风呼呼,他一个人,瘦瘦弱弱的身影带着倔强,没有丝毫回头,手里捧着前皇后郝连氏的骨灰,就这么离开了。 “你……” 君钊手指一捏,他狠狠的甩了袖子:“现在向朕求饶,还来得及!” “臣无话可说。”郝连宸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陛下要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像十余年前一样,将母亲粉身碎骨,将我轰出宫外,臣也没有怨言。” “郝连宸!” 君钊顿时气得面色发白:“你母亲那是自作孽,朕当初若不是心善,留了你这孽种,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孽种?” 这两字仿佛触及到了郝连宸的自尊,他顿时双眸通红,猛地抬起头:“真庆幸生不在皇家,至今陛下还认为我娘做错了事情,可她当初究竟是否与那人有情,难道陛下心里不清楚,自欺欺人的究竟是谁!” 郝连宸指着自己的鼻尖,他站起身来。 “你看着我,我究竟是谁之子,呵呵!连本王都想撕了我这张与你七成相似的脸。” “君钊,你侮辱谁都可!就不可侮辱我娘。” “君陌宸。”君钊捂着自己的心口,往后退了两步,他靠在案几上:“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你敢么?就算你敢,你以为本王会容你杀我么?”郝连宸笑了出来,那笑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嘲讽:“陛下,我尊称您为陛下,那是出自于国家大义,可在我心中,你什么都不是,现在倒是叫我君陌宸了,不好意思,这名号不配。” “你……” 君钊被郝连宸气的咳嗽了起来。 这两年,君钊的身体本就差强人意,人越是走到尽头,越是会想念过去的事情。 君钊不禁会想起前皇后郝连氏,不禁回想起那个已经“病故”的皇长子君陌宸。 前皇后郝连氏儒雅清丽,是少见不可多得的女子,而皇长子君陌宸也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精通各大兵法。 可…… 君钊每每想起郝连氏的寝宫内,出现了那让他耻辱一生的男子。 君钊便恨的牙痒痒,他是天下之主,为何被旁人沾了妻子的清白。 “朕不想同你争吵,郝连宸,你如今是宸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手握重兵,你还想如何。”君钊缓缓的走到了龙椅的跟前:“带兵入京,朕允了,如此气朕,朕不与你计较,当年之事,也是你再次提及。难道你就不能给朕些薄面……一入京都便述职,有何不可。” “臣不敢。” 郝连宸懒得与君钊争执,他站在一侧:“军中事务一切妥当,楚国不敢犯境,其太子萧肃漓也被本王打的屁滚尿流,想必接下来的几年,应当是个太平年代,臣此番入京,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便会继续回到边境,陛下请放心。” 郝连宸,他…… 君钊没想到郝连宸对自己已经疏远到不愿说话。 “臣述职完毕,若陛下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就告退了。” 郝连宸行礼,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君钊双手落在案几上:“慢着!我看你匆匆入京,宸王府的人来报,说你将宸王妃也带了过来,半月后,是朕的寿诞,又赶着要过年了,将她带入宫中,给朕瞧瞧。” “陛下要见王府女眷,似乎并不合情合理。”郝连宸眉头深深一拧,君钊又想玩什么花招。 “再者,王妃身体不适,不宜动弹,就免了吧!” “身体不舒服,太医院的太医,你一个个请过去便是,你一个时辰前还大闹太医院,带走了李肃。有什么病,在半月内治不好。”君钊不屑的吐了口气:“她说到底是朝廷命妇,计入了宗祠,就算是个农家女,也得见的了市面,怎可丢掉你宸王的脸面。” “臣从不介意王妃是否丢我脸面,只要臣心悦她,无论她如何,都是最好的。”郝连宸提及宁韶卿的时候,神情和语气才稍稍有所好转。 君钊眉宇间稍有些动容。 郝连宸,怕是遇上了真正令他动心的女子。 “那也得让宸王妃见市面!郝连宸再不济,是宸王,是朝廷的异姓王。农家女,朕可以不计较,你要是不让她来见朕也可以,太傅之女淑琴,宁国公府的韶华长郡主,必须得迎娶京中闺秀作为妾室,否则!” 君钊一抚鼻尖:“朕可以让她入宗祠,也可以让她无名无分的消失,朕是天下之主,而你只是臣命之人。不得违背朕的旨意。” 第252章 行动 “一如当年皇嫡长子君陌宸分明未死,可是已经病故,前皇后郝连氏分明被赐死,却也说病故。陛下只手遮天,臣着实佩服。” 郝连宸嘲讽的笑了笑:“今日你但凡敢动我夫人一根汗毛,来日,恩仇必报。你是皇帝如何?若无本王镇守边疆,早就是阶下囚。望遍整个齐国,何人敢于本王争锋。” 郝连宸说完这话后,转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明明听见宸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无人敢上前。 皇帝君钊气的发晕,跌在椅子上。 “郝连宸,你给朕回来!” 郝连宸一去不返,今日是顾忌君钊的面子,又被阿卿所劝,所以才前往皇宫。 否则这地方,郝连宸无论如何也不会前来。 “母亲,这皇宫再大,也无儿子的立足之地。你的仇,这次我给报了。儿子便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郝连宸垂着眉,朝着宸王府的方向看去,他现在压根不想离开阿卿的身边。 ——- 宁拂尧与二夫人胡氏,在鹊鹊的引导下,取了些首饰后,便结伴离开。 宁拂尧看宁国公府近在眼前,她又瞥了一眼正把玩着珠钗的胡氏。 “娘,你还看这东西,有什么用!”宁拂尧一手抢过珠钗,朝着地上扔了过去。 胡氏连忙蹲在地上捡了起来:“拂尧,你发什么疯啊,这可是珍宝坊的东西,十分值钱的。娘的眼光可好了,挑选过来的东西全部都是最贵的,你都没看见宸王妃身边那个婢女鹊鹊都气死了。” “看看看,再看咱们命都保不住了。” 宁拂尧走在路上,反复思量了许久,这个时候,宸王妃见了自己和娘亲。 原本宁拂尧并不觉得有什么含义,可是越想,宁拂尧越觉得很不对劲。 其实宸王妃做事风格和韶华一模一样,若是将宸王妃当做韶华那样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反反复复的用陈玉清来试探自己。 “宸王现在盯着陈玉清,若是他们真召见了陈玉清,以他那威逼利诱绝对服从的性子,娘,咱们就危险了。” “陈玉清是傻子么?只要他承认是自己伤害了宸王妃,对韶华下毒,他只有死路一条。”胡氏朝着宁拂尧翻了个白眼:“我看宸王妃挺好的,她无意间对咱们透露了这件事情,说不准,还正巧提醒咱们防备。” 宁拂尧哪里想到胡氏竟然这么天真。 “宸王妃的毒是我下的,呵呵,青莲的毒也是我下的。”宁拂尧并不打算再继续隐瞒胡氏:“娘,你现在听了我这话,还觉得她单纯么?” “啥?” 胡氏手中的珠钗,一时间没有拿稳,扑通的掉在了地上。 珠钗上的珍珠摔落 “拂尧,你……你这是干什么啊!宸王妃对你没有威胁,那青莲胆子小,可是绝对没有背主的意思。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胡氏听着宁拂尧承认自己杀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我若不狠,怎么拿到宁国公府掌家的权利。” 宁拂尧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即便你说的都可能是对,但我也绝对不允许有意外发生,娘,你不知道宸王是怎样的人么? “怎样的?”胡氏见到郝连宸,虽说觉得恐惧,但并不觉得他不正义!反倒正气凛然。 “若他们真决定将陈玉清给抓了,陈玉清不管招不招都死路一条,但万一他死之前招供什么……” 宁拂尧心生毒计:“不行,下毒之事绝对不能从陈玉清的嘴巴里泄露出去。” 宁拂尧快步的朝着宁国公府走去。 “拂尧,你等等娘,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氏一把拉住了宁拂尧的衣袖,可宁拂尧却一手将胡氏甩开:“我要去见陈玉清。” 见陈玉清? 胡氏的背后冒出了些许的冷汗,这陈玉清是制毒高手,性情也十分阴柔古怪。 “我就不陪你一块去了吧!” “我也没让你一起去。”宁拂尧双手紧紧捏拳:“上次问他要的毒药还有一些,娘,你去取来给我。” 宁拂尧抚了抚自己的鼻尖:“先将陈玉清给解决了,然后再解决老祖母和儒清。” 只有将这些阻碍全部都扫清。 宁国公府才能是自己的天下。 “宁国公府是我的,任何人都没办法夺走,我要带着这稳定的局面,等着世陵哥哥回来娶我。” 宁拂尧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十分的渗人。 胡氏倒吞了口口水:“拂尧,娘说的是假如,假如有一天娘要是耽误了你的计谋,你会不会也将娘给杀了。” 胡氏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拂尧已经六亲不认了。 “怎么会呢?娘,你只要一直站在拂尧的身边,拂尧怎么会舍弃你呢?你可是我的亲娘啊!” 宁拂尧的手指轻轻的拂过胡氏的下巴,她深吸了口气:“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娘不可以,因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娘过上幸福的生活,娘,你不是想入宁国公府的宗祠么?你不是想成为正牌夫人么?我都可以帮你办到的。” “娘相信你的。” 胡氏干干的笑了出来,她确实相信宁拂尧有本事能够做到此事,可是胡氏却觉得宁拂尧会了排除异己而威胁自己。 她或许也该想一些自保的办法了…… “这就好。” 宁拂尧转身,走了宁国公府的门前,她昂首挺胸,一副正牌小姐的样子。 “二小姐。” 宁国公府的侍从纷纷的行礼请安。 宁拂尧已经收回了此前阴郁的表情,转而笑的温柔灿烂. “不必多礼,对了,我刚从边境回来,府中的事情还没有过问,之前一直是陈掌事帮着处理府中药物处理,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二小姐的话,陈掌事现在还在制药坊,尚未离开。” “好。” 宁拂尧丢下胡氏,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制药坊,只是她还未走远,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胡氏。 这眼神十分深邃。 胡氏心中一咯噔,但最后还是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娘,会将剩下的那些毒物拿给你。你就放心吧!” 第253章 当年 郝连宸从皇宫匆匆离开,一回到王府就跑到了宁韶卿的身边。 鹊鹊守在宁韶卿的床前,看着王妃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王妃,您方才不是说身体舒服了许多,怎么现在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困了。”宁韶卿吃饱喝足,又对付了宁拂尧母女,顿时就觉得困乏:“可是我不能睡。” “累了就休息。”鹊鹊将宁韶卿的被角捻好:“为什么不能睡呢?” “我要等阿宸回来,因为我怕一睡着,便醒不过来了。”宁韶卿深深地吐了口气:“若说不能睡,其实是不敢睡。” 鹊鹊抿着唇,没再劝宁韶卿,因为她也害怕。 “阿卿,若是困了,本王就陪你一块休息。” 郝连宸站在门外,他已经听到了宁韶卿所说的话,心里万分的焦虑。 可是在阿卿的面前,自己却不能表现出如此担忧的模样。 “不会不醒的,我陪在你的身旁,时不时敲打你两下,睡不安生,可也算休息了。” 郝连宸走了进来,他收起冷冽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你真的昏迷过去,那本王就等着你醒过来,等一辈子。” “阿宸。”宁韶卿刚想起身,又被郝连宸给摁在了床上。 “鹊鹊,你先下去吧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伺候。” “是,王爷。”鹊鹊从房间里快步的退了出去,王爷王妃这明眼人都看出来,又要秀恩爱,鹊鹊还担心自己长针眼呢! 鹊鹊从屋内离开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宁韶卿睡在床内侧,郝连宸则是和衣躺在了宁韶卿的身旁。 “怎么了?我见你从宫中回来,仿佛情绪便不大好,是在宫中受了委屈么?” 宁韶卿半躺着,她原本睡意十足,可是见到郝连宸的那一刻,却有了些精神,于是投入了他的怀抱。 郝连宸伸手将宁韶卿揽在怀中。 “普天之下,除了你,谁还敢欺负我。”郝连宸微微一笑:“就是和皇帝呛了口气,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和陛下呛了口气?”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见到皇帝君钊的时候,一开始有些惧怕,可久而久之,他也是个平易近人的皇帝。 郝连宸与君钊生闷气? 君钊毕竟是郝连宸的亲生父亲,父子两人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宁韶卿想,郝连宸也并非想如此吧! “为什么?” “他要给我纳妾。”郝连宸很直白的说着:“还要见你,我已经与他说了,你身体不适,他还以为我骗他。” “纳妾,见我?” 宁韶卿不禁笑了出来,手指勾着郝连宸的衣角:“其实纳妾也可以。” 宁韶卿不知道自己现如今的身份还能陪伴郝连宸多就,若是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他们是否能再续前缘还是个问题。 纳妾?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纳妾了。” “胡说八道什么!”郝连宸知道阿卿小肚鸡肠,他也不会动了纳妾的心思:“我不准你死。” 郝连宸捏住宁韶卿的嘴巴,眉头深深一拧。 宁韶卿双唇调皮的动了动:“你别生气,咱们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妾什么的,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不许从你嘴里说出死字。” 郝连宸看着宁韶卿那殷红的小唇,不禁的吻了吻:“我很珍惜你,你也不准随便离开本王的身边。” “我知道呢!” 宁韶卿推开郝连宸的手:“阿宸,我们现在是相依为命。我入了京都,只有你了。” “所以你更要听我的话,好好养病。”郝连宸悠悠的叹了口气,他又重新平躺在床上:“我去宫中,后来宁拂尧她们是如何离去?” “我直接与她说,我们会去找陈玉清核实毒物,眼下,她的神色就变了。那胡氏对我倒是挺欢喜,可我想只要宁拂尧动手,她肯定会漏洞百出。” “我的阿卿,就是聪明。” 郝连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宁韶卿的脸颊,他犹豫了一番。 “怎么了?”宁韶卿眨巴着眼睛:“你有什么事情,便和我说。阿宸,我是你的妻子。” “今日我见了君钊,想起了过去种种。”郝连宸忽的捏拳,那眼神里也藏着阵阵的心痛:“我实在无法原谅他。” 当年的事情。 宁韶卿知道郝连宸是皇嫡长子,也知道他的生母是前皇后郝连氏。 可是宁韶卿却从不知道郝连宸为何与宁国公府结仇,又为何已经“病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宁韶卿略微带了些好奇:“你若愿意,我想听。” 郝连宸知道宁韶卿是关心自己,可郝连宸却不想将阿卿卷入自己的危险之中,可只要自己与阿卿相处一日,阿卿就不会逃脱。 郝连宸其实早就想告诉阿卿当年的事情,只是难以启齿。 “为何你会从君陌宸变为郝连宸。” “阿卿……”郝连宸沉默了一会,他平稳住呼吸:“我母亲郝连氏当年被人诬陷清白,君钊不信,以为我是孽种,便以病故的由头,将我轰出皇宫,自生自灭。我母亲忍受不了屈辱,那时就自尽了,君钊将她挫骨扬灰……” 郝连宸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宁韶卿错愕! 前世,宁韶卿听人说过,前皇后郝连氏是病故,但病故背后还藏着些其他东西。 可宁韶卿实在想不到,堂堂的一国皇后,怎么可能与其他人纠缠? “不可能,看到阿宸,我便能想到未见过面的婆婆是多么的忠贞善良。” “我母亲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当初证据确凿,那男人衣衫不整的出没在后宫。”郝连宸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冷冷一笑:“当初指证我母亲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宁国公府的宁老祖母。她们可是好友啊!既然是好友,怎能如此冤枉她。” “宁……宁老祖母指证的?”宁韶卿愣住了。 难怪郝连宸会如此怨恨祖母。 可在宁韶卿的眼里,祖母绝对不是那种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是不是误会了,既然是好友,怎么会指证?”宁韶卿的语气带了些焦灼:“前皇后郝连氏是不是别有仇家。” 第254章 大消息 “阿卿,事实如此。你不要为宁国公府的人开脱。”郝连宸轻蔑的笑了笑,他握住宁韶卿的双手:“你知道么?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向着宁国公府的话。” “可是……” 宁韶卿知道自己身为郝连宸的妻子,又非韶华长郡主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如此说话。 “若真的有误会,本王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恩怨自有分明。” 宁韶卿反手拧着郝连宸的手掌:“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阿宸,你报仇我支持你,可报仇的一定是真正的仇人。” 宁韶卿始终不相信老祖母会是做出伤天害理的坏人,她太慈爱了,又时常礼佛,明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善良人。 “阿卿,你不是累了么?“ 郝连宸轻轻的拍了拍宁韶卿的后背:“睡吧,我守在你的身边,安心的睡吧,会醒过来的。” 宁韶卿蹭着郝连宸的胸膛,宽阔而又坚硬的胸膛,让宁韶卿觉得安全感十足。 “我肯定会醒过来的,因为我不想抛弃阿宸。” 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一扫而空的疲乏再次席卷而来,她好累。 ——- 翌日 宁韶卿未想过这一觉竟然又睡了整整一夜,醒来的时候,郝连宸正守在一侧看着公文,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泄了进来。 只是天气有些冷,宁韶卿抱着被子哆嗦了下。 “醒了?”郝连宸一听动静,立马抬头,他见宁韶卿苏醒,低声笑道:“你可知,睡觉的时候,不停的打着憨气,和昏迷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所以本王便未曾打扰你。” “是么?”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一夜过来,似乎体力充沛。 郝连宸放下手中的公文,快步走到宁韶卿的身旁:“心情不错。” “那是自然,每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睁眼看见你。” 宁韶卿说着动听的情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肉麻。 “过来。”宁韶卿勾了勾手指头。 郝连宸略有疑惑的凑了过去。 谁想到,宁韶卿居然直接在郝连宸的薄唇上咬了一口。 “嘿嘿。”宁韶卿傻傻的笑了笑。 郝连宸咻的脸色通红:“怎么搞的,明明我才是夫君,阿卿却总是做出如此撩拨的事情,我这心脏可受不了你这般甜蜜。” “那我偶尔允许你撩拨我一下。”宁韶卿睡眼朦胧,可弯弯的眼角让郝连宸心生更多的欢喜。 郝连宸内心长喟。 有妻如此,何求? 郝连宸伸手揉捏了下宁韶卿的头发:“你这身体,要赶快好起来,这样子本王才能碰你。” “什么嘛!”宁韶卿无奈的笑了笑,甜腻腻的抬起头:“不许乱说。” “我可没有。” 郝连宸下意识想要靠近宁韶卿,想要与她亲近。 可是就在郝连宸刚要碰上宁韶卿的脸颊的时候,屋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 鹊鹊声音十分低沉的说道:“王爷,鹊鹊有事禀告。” 鹊鹊应当是没想到宁韶卿已经清醒,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 宁韶卿将郝连宸推开,她理了理衣服:“鹊鹊,进来吧。” “真是打扰了本王的兴致。” “闭嘴!”宁韶卿捂住郝连宸的双唇:“我家夫君才是不害臊的人。” 宁韶卿与郝连宸打诨,鹊鹊听见宁韶卿声音,开开心心的走了进来。 “鹊鹊见过王爷王妃。” 鹊鹊走到宁韶卿的身前,见宁韶卿醒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鹊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韶卿见鹊鹊鼻尖冒出了些细汗,脸颊也红扑扑了:“瞧你是跑过来,难不成是大事儿?” “王妃。”鹊鹊特意朝着郝连宸看了一眼:“王爷,宁国公府出事了。” “什么?” 宁韶卿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她赶紧问道:“昨日不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出事了。” “今日本王上早朝,也没听到宁国公府出事?那宁三公子宁儒清不也上朝了么?郝连宸抚了抚袖子:“鹊鹊,道听途说,不真实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是宁二小姐中毒了。听宁国公府的人说,是和韶华长郡主一模一样的毒,人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就在宁国公府的制药坊。”鹊鹊双眸撑的滚圆:“现在太医院的人都在宁国公府呢!太子殿下也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有人说昨天看见宁二小姐去寻陈玉清,结果陈玉清逃跑了,现在衙门在满城的通缉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 “宁拂尧中毒了?” 宁韶卿诧异,她看向郝连宸。满眼都是奇怪:“还是和韶华,和我中的一样的毒,宁拂尧明明知道此毒无解,怎么还会服用。而且陈玉清跑了?这都什么情况!” 郝连宸眉头也拧住了。 宁拂尧唱了一出极其反转的戏。 “阿卿,宁拂尧中毒,那没有人会再以为是她对韶华长郡主下毒,包括你身上的毒,也不可能是她所为。以身犯禁……” 郝连宸嘲讽的摇了摇头:“这计谋用的好!” “阿宸,你的意思是,宁拂尧这般做,恐怕日后就算陈玉清再说什么!那宁拂尧都是受害者,没人相信他的话?更无人会觉得宁拂尧是凶手。” 宁韶卿好好的揣度着郝连宸的话:“其实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嗯。”郝连宸点了点头:“不过,她服用了毒药,这剂量不管轻重都是有害的,难道她不怕死么?阿卿,我们分明都知道宁拂尧是居心叵测之徒,可如今她做出这等不惜性命的事情,可怕中不失为可悲。”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要是死了不是前功尽弃了么?”宁韶卿摇了摇头,眼神中冒出了些许的坚定:“我可不信她选择这条路,没有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宁韶卿和郝连宸在片刻间沉默。 宁韶卿前世瞎了眼才没看出宁拂尧的秉性,可这一世却看清了她精于算计,蛇蝎心肠。 “除非……” 郝连宸忽然激动的拉住了宁韶卿的手,他眉飞色舞道:“除非这毒并非是无药可解,宁拂尧手中有解药。她敢服用毒药,那肯定有把握解毒。” “她有解药么?” 第255章 没出息的三公子 宁国公府本就乱了套,这下连掌事的二小姐宁拂尧都出事了,恐怕宁国公府得去佛前烧烧香了。 “祖母,二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方才李大人去看过了,证明二姐和长姐一样,中的是同样的毒。” 宁儒清恭恭敬敬的守在宁老祖母的身边。 “她到现在还没醒呢!” 宁老祖母正跪坐在佛堂里,手里拿着串珠,一颗一颗的拨弄。 宁儒清见宁老祖母没说话,便继续都说道:“祖母,我觉得二姐都中毒了,想来她肯定也是无辜的。” 宁儒清扶了扶鼻尖,眼神中带了些天真。 “我就说二姐怎么可能是伤害长姐的凶手,现在这种毒无药可解,二姐中毒了,不就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宁老祖母稍稍的沉了口气,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陈玉清现在有何下落。” “啊?”宁儒清听着宁老祖母的质问,赶紧回答:“陈玉清现如今还没抓到,昨日守城门的官爷说没见到他出去,应当还躲在京城里,咱们不日就能够找到他的下落。” “现在衙门的人已经完全笃定宁拂尧是在陈玉清处中毒了么?” 宁老祖母的声音轻而缓,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宁儒清:“有什么证据。” 宁儒清虽然并不知晓老祖母问的为什么这般详细,但还是将他所知晓的事情一一道来。 “制药坊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二姐是晕在内室的,所以没有人发现。在外室的茶具里发现了毒物的存在,还有制药坊的药炉里,还隐蔽的藏了些提炼一半的毒物。”宁儒清嘴角微微上扬,多了些欣喜的神色:“昨儿李大人将毒物带回去研究了一宿,大致猜到了其中一小半毒物的研制方法,可今日发现药炉里的药渣,完全解了燃眉之急。” 宁儒清凑到了宁老祖母的身前:“毒物的解药研制出来,指日可待。” “喔?” 宁老祖母无奈,她的这个嫡长孙,是完完全全没有心机。 即便经过自己的提点,他还是没办法立即顿悟,可能有些人这辈子都不适合尔虞我诈的生活吧! “儒清,老祖母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二姐是今日早上被发现的,那为何昨夜芙蓉苑的人没来禀告拂尧失踪?” “二娘差人找过了,就是因为太晚了,而且二姐常常在账房算账算一宿,昨儿账房的灯一直亮堂着,所以二娘以为二姐就在那里。” 宁儒清说的是的一点都不语塞。 宁老祖母气的差点将手中的佛珠给扔了出去。 “儒清,你这个傻孩子,我宁国公府怎能生出你这么个稚嫩的公子哥。” “祖母,儒清是说错话了么?” 宁儒清倒吞了口口水,见宁老祖母无端生气,他赶忙垂下头来。 “还请祖母赐教。” “你出去!自己想明白了再进来。祖母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还想不出来么!”宁老祖母缓缓站起身来。 宁儒清赶紧前去搀扶。 “我去见你长姐。她就算昏睡着,看着都比你顺眼。” “祖母,是因为儒清说了二姐的好话吗?”宁儒清其实知道自己方才那言语间是向着宁拂尧的,毕竟二姐现如今也成了受害者。 宁老祖母没说话。 “二姐中了同等的毒,肯定是昨日她也知道长姐中的毒物是陈玉清下毒,找他去理论,结果反而被陈玉清给害了,咱们只要找到陈玉清,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宁儒清戳了戳手指,可宁老祖母的脸色却愈发黑暗。 “难道二姐还会给自己下毒么?哪有人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种毒物无药可解。” 宁老祖母甩开宁儒清,走到了前头:“谁说毒现在无药可解了,你不都说这毒已经可以解开了么!” “啊?” 宁儒清满脸的疑惑,祖母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宁老祖母走的步伐很快,转眼就将宁儒清给甩了,侍奉在宁老祖母身边的嬷嬷走上前来。 “老祖母,三公子被长郡主保护的太好了,您不要与他生气,多多提点就是,他迟早会明白的。” “我不生气,只是觉得儒清太没用了。”宁老祖母摇了摇头:“不提他了,没想到宁拂尧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用了这招,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宸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据说,昨日就是宸王妃告诉二小姐,毒物是陈玉清制造的,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嬷嬷低声的说着,她左右看了眼:“陈玉清确实在京都,只是好似躲在宁国公府的一处记名府邸,这府邸多年前就赐给了二夫人,宁老祖母若是想抓他,我便将消息提供给官差。” “在胡氏的府邸,等等,那先不抓,看看宁拂尧下面会如何做?”宁老祖母眉心一拧,思量了下:“我猜测,若我们不从中干涉,官府找到陈玉清的时候,定然是个尸体。宁拂尧不仅能够洗清陷害韶华的罪名,还能完美的避开陈玉清的死,你让人好好的盯着,一旦有举动立即来汇报。” “是。” “还有,太子殿下也来了?我方才在礼佛便没有搭理,既然太子殿下到访,咱们宁国公府应当盛情招待。让所有的侍从婢女都集中吧!”宁老祖母对君世陵的态度十分生疏,还有些不悦:“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可是太子殿下吩咐过了,这些礼节就不需要了,而且他刚刚从边境赶回来,困乏的厉害,也是好不容易抽出了精力陪伴二小姐,不想劳心劳力的走些虚荣的礼节。” “好不容易抽出精力?我就算再不喜欢宁拂尧,可她也是宁国公府的人,贵为现在的掌事小姐,怎能对一个狭小的太子毕恭毕敬,我宁国公府如此身后地位,而他也没到继承大统的地位。”宁老祖母握着手中的拐杖:“走,咱们去芙蓉苑会会他。” 嬷嬷没敢反驳,只跟着宁老祖母往芙蓉苑走去。 宁老祖母看向芙蓉苑内外,戒备森严的架势:“以前韶华在时,从未让过君世陵,他来府上也是谦卑恭敬,宁拂尧做了这么多,还是让君世陵打从心里没瞧上她。” 第256章 撕破伪善的本性 芙蓉苑 胡氏正坐在一旁偷偷的摸着眼泪,她哽咽了声:“我可怜的女儿,怎能中毒了呢?” 太子君世陵守在宁拂尧的身旁,他朝着胡氏看了一眼:“二夫人,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反而打扰了拂尧的清净,哭声也使得本太子头疼,去外面站着吧!” “可是太子殿下……” “李大人不是说了么?现在毒物的构成基本都已经知晓,解毒只是时间的问题。”君世陵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他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要不了几日,拂尧就能清醒。” “是。”胡氏哪里敢得罪君世陵,她抿着唇,只能无奈的朝着方外走去。 其实胡氏早就知道了宁拂尧的目的,从昨日她将毒物递给拂尧的时候,看拂尧视死如归的模样。 要不是拂尧胜券在握,否则怎能轻而易举的将毒物吃下去。 “那我便先出去了。” 二夫人将眼泪擦了个干净,不急不缓的走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君世陵和宁拂尧两个人的时候,君世陵朝着门口的侍从看了过去。 侍从快步的走了进来。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拂尧怎么可能中毒?” “回禀太子殿下,明面上看是陈玉清给二小姐下毒,可是属下顺藤摸瓜,竟然查出了些其他令人震惊的事情,包括韶华长郡主以及宸王妃中毒的真相。” 君世陵并未阻拦侍从继续说下去,只是他心里早就清楚韶华的事情定然和宁拂尧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找不到证据,而且现如今父皇身体不好,他要是想要继承皇位,必须得找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成亲。 宁拂尧只是争权夺位这条路上的牺牲品而已。 “韶华长郡主当年落水之前,经常食用二夫人送过去的红豆薏米冻,因为她吃完后常常腹泻,所以食用少量,这也正是韶华长郡主中毒的原因,这毒物具有潜伏性,又加之毫无征兆。那日刚巧毒发,所以韶华长郡主落水生死不明。这是属下从宸王府打听过来的消息。” “宸王打听到的?”君世陵轻蔑的笑了出来:“原来郝连宸早就隔岸观火,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不说出来,做的是这个谋算。” “宸王妃中毒的症状是从宁二小姐身边的婢女青莲暴毙开始,应当也是食用了二小姐此前给的食物。因为这毒有一定时间了,宸王抓不到二小姐下毒的证据,所以才拖延至今。” “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是宁拂尧而起?” 君世陵即便错愕,却丝毫未动,他平静的瞅着眼前昏迷的女子。 “拂尧啊拂尧,若不是因为你现在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君世陵说着,手指轻轻的拂过宁拂尧的脸颊:“本殿下早就与你计较了谋害韶华之仇。” 韶华在床上躺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昏迷不醒。 君世陵知道,自己和韶华之间是兄妹情谊,韶华不可能嫁给自己,他无望,所以不能放弃宁拂尧。 这时候,宁拂尧的睫毛扑朔了两下,手指也下意识的蜷曲了起来。 君世陵感受到宁拂尧那平稳的呼吸产生了一丝半点的波动,他忽然起身。 “太子殿下,怎么了?”侍从瞧着君世陵眼神中冒出了些许的不悦。 “你退下去,将门关好!” 侍从不敢顶撞君世陵,又匆匆的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有两道呼吸声不断的交织在一起。 君世陵俯视着床上的宁拂尧,眯着眼睛,全是狠厉之色。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宁拂尧,明明清醒,还装作昏迷的模样,你可真会演戏啊!” 君世陵这话如同平地惊雷。 可躺在床上的宁拂尧却没有动弹,她仍然的沉睡着。 “好样的,与本殿下还要装么!宁拂尧,你以为本殿下会娶你是喜欢你?是看在你宁国公府雄浑的实力,放眼京城,难道本殿就不能迎娶旁的女子,而你……” 君世陵一甩袖子:“我看在韶华的面子上与你纠缠,如今得知你害她,你以为我还会原谅你么!” 君世陵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开。 躺在床上的宁拂尧猛地睁开了双眸,眼眶通红,睫毛也不断的眨着。 “世陵哥哥,拂尧知错了。” 宁拂尧翻起身来,一下子扑在了君世陵的脚边,她紧紧的扯着君世陵的衣角:“拂尧从未想过要欺骗世陵哥哥,是因为拂尧太喜欢世陵哥哥,所以才生出了歹意,世陵哥哥,我喜欢你啊,我也不想陷害长姐的。” 果然! 宁拂尧的脉象如同寻常人,虽然有中毒的痕迹,但是却没有韶华那般严重。 哪怕李肃在自己面前解释了几句病情,可难掩李肃对宁拂尧的质疑。 宁拂尧压根就没有昏睡,或许她体内那一点点毒素根本对生活没有影响,或者说,宁拂尧中过毒,但是却有解药。 “你喜欢我?” 君世陵扫开宁拂尧:“我与你,韶华一同长大,韶华待我如兄长,宁拂尧,你若是真的喜欢本殿下,早该表现出来,你当本殿是眼瞎么?” 君世陵靠近宁拂尧,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喜欢的可不是本殿下,喜欢的是太子妃的权利,喜欢的现如今在宁国公府的地位,宁拂尧,你这个蛇蝎妇人,本殿早就让你安分守己,将你送入京都,没想到还敢惹是生非,你真以为你这出戏唱的很完美么!” “什么?” 宁拂尧瞠目结舌。 君世陵虽然口口声声的将自己的野心都说了出来,但是他随后说的那句话却让宁拂尧刮目相看。 宁拂尧抬起苍白的面庞,她死死的盯着君世陵。 “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有多喜欢长姐呢!原来,在权利和地位面前,长姐什么都不是……” 宁拂尧慢慢的站起身来,她昂起头:“君世陵,我们是同一路的货色,你早就知道我居心不良,还在替我收拾残局,呵呵呵,现在装的如此清高,在此对我冷嘲热讽,你又有什么资格!” “宁拂尧,你敢顶撞本殿下!”君世陵双手紧紧捏住拳头。 宁拂尧却放心大胆的妄言:“难道我说错了么!你不爱长姐,爱权利。你不喜欢我,却要娶我,知道我做的是十恶不赦的罪,还提醒隐瞒。有太子殿下给我撑腰,拂尧有什么不敢说话不敢做的呢!” 第257章 万全之策 “宁拂尧,你想死么!” 君世陵被宁拂尧惹的暴怒,他原本是想戳穿的宁拂尧伪善的面容,可是却被她反咬一耙。 “我自然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啊!世陵哥哥,你若是想拉我下地狱的话,那我自然陪着你的。” “你!” 君世陵承认他口口声声的说喜欢韶华,可是却得不到韶华的欢心,他很不服气。 或许宁老祖母早就发现他是个重权利的人,所以才一直不同意将韶华许配给自己。 “我?我没有做事情,我只是想让我自己过得更好,谁不是这样,世陵哥哥,难道你不是么?” 宁拂尧纠缠着君世陵,她鬼使神差,用着最温柔体贴的声音说道。 “只有我会帮你登上皇位,只有我最了解你,世陵哥哥,只要你娶我,只要你帮我隐瞒,我们将会是这世界上最登对的一对!” 君世陵猛地推开宁拂尧。 “痴人说梦!” 宁拂尧和君世陵两人不断地争执,权利的旋涡在两人间流转。 “老祖母,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佛堂里敬佛的么?” 胡氏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从外侧传了进来。 “太子殿下正在里面守着拂尧呢!拂尧至今还未清醒,不过李肃大人说,她的身体应当会很快恢复的,中毒的剂量没有那么多,清醒……” 胡氏的话还没说完。 宁老祖母已经和嬷嬷从胡氏的身旁绕了过来,直接推开了房门。 宁老祖母看着紧闭的房门,这大白天将门关着,难不成做什么亏心事儿。 “老祖母,还是进去通传一声吧!毕竟太子殿下……” 宁老祖母可不理这套,她看着身旁的嬷嬷:“我差人给拂尧带了些东西,等她清醒的时候服用,这都是给韶华准备的,既然她们姐妹两个同病相怜,用同等的法子自然能够续命。” “胡氏替拂尧多谢老祖母。” 胡氏紧紧的跟随在宁老祖母的身后。 宁老祖母朝着房内张望了一番,君世陵这才步履匆匆的从内侧走了出来。 “世陵见过宁老祖母。” 宁老祖母的辈分比君世陵高,而且是朝廷一等命妇,君世陵虽然贵为太子,但从小在宁国公府玩耍,也将宁老祖母当成了自己祖母。 “太子客气了,老身可担当不了太子殿下行礼。”宁老祖母客客气气的说着,倒也没什么表示:“我听下人们说,太子殿下千里迢迢的从京都赶了回来,可不巧,拂尧竟也中了毒,太子殿下前来探望,倒是我宁国公府有荣幸了。” 宁老祖母顿了顿,见君世陵神色有异。 宁老祖母不禁说道:“以前我只瞧见太子殿下与韶华感情不错,这才大半年没见,太子殿下就对拂尧情有独钟,真是没想到。” “我虽是前来看望拂尧的!可也正打算去看韶华。”君世陵尴尬的笑了笑,他回眸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宁拂尧:“想必祖母也是来看拂尧的吧!拂尧还没清醒,祖母还是里面请。” 宁老祖母往里头走了两步,远远瞧见宁拂尧躺在床上,又吩咐道。 “拂尧是咱们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现在身体不适,宁国公府的事务繁多,也不能耽误在拂尧的身上。” 宁老祖母看向身旁的嬷嬷,又特意瞧了眼胡氏。 “胡氏,你一会儿和嬷嬷交接下,将拂尧手中的账本全部都递到清逸苑,让儒清掌管着,还有各大坊内的掌事也叫过去。” “可是……”胡氏一听宁老祖母要收回宁拂尧的权利瞬间激动了起来:“老祖母,我家拂尧说不准,一时半会就醒了,她掌管府中事务都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才收服人心,这时候将权利给收回去,似乎有些不妥吧!” “嗯?”宁老祖母眉心一挑,转身朝着胡氏瞥了过去:“有何不妥?” 君世陵和宁拂尧如此亲近,也正是因为娶了宁拂尧就有了宁国公府的权利,他势必要出手阻拦。 “现在儒清在朝堂上还有一官半职,若是让他即刻从商,恐怕会惹起非议。”君世陵看向宁老祖母:“其实儒清掌管府中事务实在正常,但也要等他辞官再说吧!” “我宁国公府的事务何时轮到太子殿下过问了。” 宁老祖母还能听你不出君世陵的意思么? 君世陵表面上说是为了儒清好,可背地里不还是惦记着宁国公府的家产权利。 “太子殿下,你还没和拂尧成婚呢!就想着替她争取权利,未免也太只手遮天了!再说了,我宁国公府是嫡长子,嫡长女继承,现在韶华还没死呢!她一个妾生的女儿就算掌管了些权利,也不是她的。除非韶华开口了,她半毛钱都得不到。” 宁老祖母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 君世陵连忙解释:“本殿哪里是为宁拂尧夺权利啊!真的是为宁国公府好。” “是的,我们家拂尧也不是贪图权利的人。”胡氏吞了口口水:“老祖母,您误会了。” “不就是让儒清辞官么!这有什么的。”宁老祖母冷哼:“现在就让他去辞官,不到一个时辰,这事儿就解决了,他名正言顺掌管府中事务。” 君世陵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却在一瞬间说道:“老祖母,还是让儒清等等吧!其实本殿前两天刚刚给父皇上书,建议儒清升为大理寺少卿少卿,父皇也准许了。这时候让儒清辞官,不仅仅拂去了本殿的面子,更是拂了父皇的颜面。您说说,哪里有这方面升官,那方面辞官的道理,这不是显得儒清贪心不足么!” “太子殿下竟提议为儒清升官。” 这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宁老祖母万万没想到太子早就想到了周全之策,就是为了保住宁拂尧的掌事小姐位置。 儒清要是当了大理寺少卿,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经营宁国公府的药坊,哪里能抵上去当大理石少卿!那可是位高权重的官位,儒清年纪还小,也就意味着日后官运亨通。 “大理寺少卿之位呢!”胡氏在一旁附和:“韶华那是因为宁国公府的实力雄厚,靠着自己的本事好不容易才得到韶华长郡主的封号,儒清要是当了大理寺少卿,以后谁还敢对我们宁国公府造次啊!老祖母,不能辞官,千万不能让儒清辞官啊!” 第258章 妥协 辞官一事…… 宁老祖母内心生出了不少的犹豫。 儒清若是不辞官,那势必不能全然掌管宁国公府,宁国公府的权利还得旁落宁拂尧的手中。 宁老祖母心有不甘,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怎能就这么错过? 以一个大理寺少卿之位换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之位。 如何衡量?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为儒清在朝堂里谋取了大理寺少卿的职位,老祖母若不给面子,岂不是给太子殿下和陛下蒙羞。” 宁老祖母垂下头来,微微一笑,以作答应。 大理寺少卿之位,就算宁国公府再实力雄厚,也没办法将宁儒清这毛头小子给推上去。 可是宁拂尧的掌事小姐之位,只要想夺回来,日后还有机会。 “那府上的掌事小姐之位?”君世陵温柔的笑了出来:“拂尧虽然还昏睡着,不过,本殿相信,到了晚上一定能够清醒过来。” “等拂尧身体好了,这宁国公府的家务事还是要她帮衬的,不过么,在她昏迷期间,事情还是要做。账本账目就不需要送过去了。” 宁老祖母看向身旁的嬷嬷:“各大坊里的掌事还是得叫过去,我亲自过问。” 君世陵没有再反驳。 胡氏那高高悬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下来。 “好了,老身也看过拂尧了,就先走了。” 宁老祖母往外退了几步:“我这把年纪,还得替府中的事务操心,真是作孽哦!也折腾不了许久,待李肃将解药做出来后,韶华回来了……也无妨。” 胡氏的面色一黑。 君世陵也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 若韶华真的清醒了,会是怎样的局面。 谁都无法预料,但唯一能想到的是,宁拂尧绝对抵不过是韶华长郡主,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威望。 —— 宸王府 宁韶卿虽昏迷了很久,在行走上,有些虚弱无力。 可郝连宸一直陪着自己,从房间内,走到了花园,以及前厅。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宸王府,这样子的宸王府,有些出乎意料。” 宁韶卿看着周围清清爽爽的装扮,王府内没有争奇斗艳的花朵,只有些素净的绿植,那些假山池塘,也没有很夸张,看上去就很温馨的。 “若阿卿不喜欢,随时可以装扮布置,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肯定都要随着自己的心意。” 郝连宸将宁韶卿搀扶到一旁的亭子里,两人相伴坐下。 “不用重新装扮,我觉得一切都挺好的,不过咱们宸王府是谁在打理家务?自从入府之后,我还没见过家里的其他人。” 宁韶卿张望了一番。 宸王府里的侍从倒是不少,婢女却很罕见。 这些侍从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候着,也没人敢进来。 “府中有个管家叫绥安,本王带着阿卿回府,他有很多东西尚未准备,所以这两天一直东奔西跑,再加之,本王不允许旁人打扰了你的清净,就没让绥安过来。” “哪有你这样做事的!我是你的妻子,若是不待见绥安,日后他怎么打理府中的事务,怎么去管理侍从婢女。” 宁韶卿拍了拍郝连宸的肩头:“这里可不是军营,随便应付应付就了事的。” “那我现在就叫绥安来见你。” 郝连宸见宁韶卿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不禁的窃喜:“看来本王娶了个会管事的好媳妇。” “我才懒得管呢!这不是给相公面子。” 宁韶卿转身,朝着鹊鹊看了一眼:“鹊鹊,你去准备些茶水过来。” 鹊鹊得到了指令,转身离开。 郝连宸则是随手招了个侍从,将管家绥安喊了过来。 可巧不巧。 这管家绥安刚好就从府外归来,路过花园,一听见郝连宸的召唤,立马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宁韶卿听着“绥安”的姓名,再看向宸王府这中规中矩的装扮,以为绥安是个中年大叔。 可宁韶卿看着一奶油小生跑过来的时候,双眸撑的滚圆。 “绥安见过王爷,王妃。” 绥安还没到跟前呢!已经激动跪在了地上。 绥安个头不高,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他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的匍匐在地上。 “这就是绥安?”宁韶卿反问。 “嗯,以前在战场上救下来的,无父无母,我见他会算账,人又老老实实,就派他到京都来了。没想到,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很有手腕,将宸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郝连宸难掩赞许:“我也曾建议他入朝为官,考取功名,可他并不愿意。” “这么小的年纪,长得也很清秀。”宁韶卿轻轻的抚摸着下巴,露出了一抹姨妈笑:“绥安,你有没有心上人啊!不如王妃给你介绍一个。” 绥安那白皙的面颊瞬间涨的通红。 “绥安……绥安不需要媳妇,绥安只想伺候在王爷的身侧。” “没意思。”宁韶卿拧了拧肩头,朝着郝连宸看去:“这厮一点都开不起玩笑。” “他年纪尚小。”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日后这些事情都由你做主,所以,来日方长,不着急的。” “绥安是不是哪里惹着王妃了。” 绥安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瞧见宁韶卿的时候,就被她的容貌惊着了。 “怎么?本王妃知道我长得好看。” “王妃,你长的好像韶华长郡主。”绥安乖巧的回答着。 郝连宸的面色却下意识的黑了黑。 绥安继续说道:“以前我见过韶华长郡主一次,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五官轮廓都很像。小的与韶华长郡主的表哥乔瑾瑜是旧相识,也见过乔公子画过韶华长郡主的画像,王妃真的像个天仙似的,与韶华长郡主一样,是个贵气十足的人。”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不过,千万不要再将我和韶华长郡主归结在一起啦。” 宁韶卿伸手将郝连宸的手签了过来:“哪有女子会喜欢自己与旁人比较的,更何况那个旁人还是闻名天下之人。瞧我家夫君都气的不说话了。” “样貌相似如何,姓名相同又如何。在本王的心里,那韶华长郡主永远都敌不上你。”郝连宸轻声一哼:“绥安,第一次发现你不识抬举。” 第259章 婚配 “王爷恕罪。” 绥安赶紧磕头认错,他稍稍吞了口口水:“王妃让绥安如今懂得了新的道理,绥安受教。” “嗯。好了,你起来吧!我与王爷不会责怪你的。” 宁韶卿见鹊鹊捧着茶回来了。 “一块坐下吧!既然是为宸王府效力,在本王妃眼里,便不是外人。” “绥安不敢。”绥安依旧跪在地上,他朝着郝连宸一瞧。 郝连宸扬了扬手:“不愿意坐下,就在旁边站着,王妃说,想见见王府的管家,既然见着了,便也没什么。” “鹊鹊,给绥安上杯茶。” “是,王妃。”鹊鹊听话的倒了杯茶水给绥安。 宁韶卿见他将茶水接下来,悄咪咪的嗅了一口。 “对了,方才你说,你与乔瑾瑜相识,我都好些时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近来的状况如何?” 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侧,低声道:“在珍宝坊的时候,我见你让乔瑾瑜给我画了五副画,他这人一向不轻易帮人作画,你怎么说服他的?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 “我与他关系一般,不过是告诉了他,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郝连宸抚了抚袖子:“绥安,王妃问你话呢?乔瑾瑜他?” “乔公子这两日刚到京都,是随着宁老祖母的车架入得京城,不过嘛!他一直都未曾露面,绥安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道听途说了些事情。” 绥安深吸了口气:“宁国公府近来有些不安生,宁老祖母给他吩咐了些事情,他似乎马不停蹄的在准备迎娶韶华长郡主的事宜?” “什么!” 宁韶卿手中拿着的茶杯嘭咚的掉落在了地上:“乔瑾瑜要娶韶华长郡主?这怎么可能!” 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祖母是全然知道自己和乔瑾瑜的关系亲如兄妹,乔表哥就算对自己有些好感,但那也不是男女之情啊! 退一万步想,就算乔表哥喜欢自己,可祖母从不强迫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昏迷,所以才做出如此仓促的决定。 “是绥安道听途说的,也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不过,绥安下次倒是可以去寻乔公子问问,毕竟迎娶韶华长郡主是个好事儿。” “不行!” 宁韶卿已经嫁给郝连宸了,她的心里只有郝连宸一个人。 万一自己呆不住农家女的身体,重新回到了韶华的体内。 那韶华要是已经嫁给郝连宸,两人从伦理上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嘛。 “为何不行。”郝连宸一手摁住了躁动的宁韶卿:“人家韶华长郡主的事情,与阿卿有什么关系,难道阿卿,你对乔瑾瑜……” “我只是觉得乔瑾瑜和我不适合……不是,乔瑾瑜和韶华长郡主不适合。” 宁韶卿双眸瞪得滚圆,目光落在郝连宸的身上。 大哥,我是为了咱们幸福的未来激动。 “不适合也是他们的事情,若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宁老祖母肯定也是思考之甚多做出的决定。” 郝连宸悠悠的叹了口气:“君钊还想将韶华长郡主赐婚给我做妾,想来是不用担心了。” “我同意陛下把韶华赐婚给你。” 宁韶卿紧紧的握着郝连宸的手。 鹊鹊见宁韶卿似乎动了真格,也在旁边附和道:“我觉得王妃说的是,韶华长郡主,哪里适合与乔公子在一起啊,就适合婚配给王爷,你们才是天作地和的一对。” 郝连宸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听着这话,自己心里也憋了一股气。 “阿卿,哪有你这种将夫君往外推的人?罢了,昨夜就因为这个问题,本王与你生气了一回?今日你是想让我不原谅你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宁韶卿朝着鹊鹊使了个眼神。 鹊鹊赶紧收口,她又乖巧的站在了宁韶卿的身后。 “绥安,你去找乔瑾瑜确认下,他是否真的要迎娶韶华长郡主?若是真迎娶,以我们与乔瑾瑜过去的矫情,总是要送礼的。” 宁韶卿这话说的牙痒痒,她笑嘻嘻的看向郝连宸:“我发誓,我对乔瑾瑜无心,以后也不过问这些琐事了。” “当真?”郝连宸冷冷的瞥了眼:“罢了,你这发誓像开玩笑似的,我不与你计较。” 郝连宸将宁韶卿挥舞的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别随便乱发誓了。” “谢谢夫君。” 宁韶卿就知道郝连宸是疼爱自己的,更舍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绥安没想到堂堂的枭雄战神,被一个小姑娘收服了,还如此宠溺。 绥安不敢耽误宁韶卿的吩咐:“王爷王妃若是别无其他吩咐,绥安就先行退下了。” “去吧!” 郝连宸点了点头。 宁韶卿看着绥安离开,又瞧接近晌午:“阿宸,我们回去吧!要到晌午用膳的时间了。” “好。”郝连宸起身,将宁韶卿搂在怀中:“自从你醒了之后,食欲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是京都的膳食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宁韶卿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吧!我这人并不挑嘴,可能是饿的太久了。” 若不是郝连宸这么一提点,宁韶卿都没发觉自己食量增大,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那我是不是也变重了。” “刚好,你这岁数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过……”郝连宸下意识的朝着宁韶卿的小腹瞅了眼,腰围似乎比以前要宽上一些。 距他们行房一事,也才二十余天。 难不成是他思之过多,太想要孩子? “没什么,你的身体确实要进补。”郝连宸紧紧的搂住宁韶卿:“待会用过午膳后,将李肃请来,宁拂尧那事儿肯定要套一套有没有解药。你身上中毒,始终是本王放不下心的事儿。” “我会好好的。” 宁韶卿闷声的说着,她眨了眨眼睛:“即便无法解毒,但是我还会换一种方式守在你的身边。” “世上万万千千,可我最想要的只有你。”郝连宸抱着宁韶卿,径直的走向卧室。 鹊鹊跟在他们的身后,听着两人之间叙说的情话。 “王妃……假如王爷若相信你是韶华长郡主,倒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第260章 偷溜 郝连宸与宁韶卿用膳的时候,侍从从外快步的走了进来。 郝连宸眉头稍稍一拧,见是宁国公府的眼线,便低声道:“宁国公府又发生了什么事?” 宁韶卿诧异,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视线径直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回王爷,宁老祖母打算收回宁拂尧掌事小姐的身份,不过,太子君世陵刚好从中插手,他已经事前安排好,将宁儒清推举为大理寺少卿,所以宁老祖母无功折返。” “宁儒清已经成了大理寺少卿么?” 宁韶卿听完侍从这话,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记得上一次重生,三弟成为大理寺少卿是在宁拂尧和君世陵成婚之后。 没想到这一世居然提前了。 “阿卿,你知道?为何显得如此惊诧。”郝连宸盯着宁韶卿那一副了然的样子。 宁韶卿赶紧摇了摇头:“宁儒清这人年纪并不大,虽说饱读诗书,但是却不是治国之料,其实我一直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做个纨绔子弟,清清白白的过完一生。没想到现在已经升为了大理寺少卿,日后这前途是无限了,但以他的个性,未必能在大理寺少卿之位过很久。” “这朝堂上的局面算是越来越混乱了。” 郝连宸觉得宁韶卿说的言之有理,但他却一笑:“只要君世陵身为太子一日,宁儒清就不会有危险,地位难以撼动,大理寺少卿之位位高权重,君世陵是将自己的人一步步的暗察在朝堂之上,有朝一日,他只要想登基为帝,哪怕是弑兄杀父,那也难免。” “我真不希望宁儒清被卷入朝堂争斗之中,这也就意味着宁国公府难以脱身,阿宸的对手也更加强大了。”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之所以之让儒清当一个闲官,是因为她太了解儒清了。 儒清从小被祖母和自己宠爱着长大,对人心险恶并不了解。 他那性子实在是太柔和了,就算旁人打他一巴掌,三颗糖也能哄得他开开心心。 在京都,鲜少有儒清这样单纯的人。 “本王可不怕这些对手有多么的强劲,反倒是越强劲,越有征服感。” 郝连宸拍了怕宁韶卿的手,示意她放心。 可宁韶卿真正担心的却是她这个弟弟,一旦成为大理寺少卿,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别人掌控,成为要挟。 宁韶卿稍稍一笑。 “我知道。” 这一顿午膳,宁韶卿难得吃的不知所味。 午膳后,军中还有些事务需要郝连宸处理,他与侍从匆匆离开王府,留的宁韶卿一人在家里。 鹊鹊一直守在宁韶卿的身旁。 “哎……” 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妃,你与其唉声叹气,不如想法子让王爷信了你是韶华长郡主,不如中和下宸王府与宁国公府之间的关系。” “我也想啊!可是鹊鹊,现在阿宸只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宁韶卿撅着双唇,无奈的在一旁打滚。 “那王妃,鹊鹊陪您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宁韶卿就是闲不下的人,她看了下自己双腿,觉得恢复了些力气:“成吧!咱们去府外逛逛?我都好久没有去逛街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如何?” “等等。” 鹊鹊一听宁韶卿这话,连忙拦住了宁韶卿的动作。 “鹊鹊什么时候说同意和王妃一起出去走走了,若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会打断鹊鹊的腿。” 鹊鹊挡住宁韶卿的动作:“王妃,你身体还未痊愈,现在就出去跑,不太适合吧!” “别介,我不就是个农家女么?咱们从小在乡野里长大的,身体不要太强壮么?再说了,多多走动,对身体好。” 宁韶卿挺直胸膛:“我保证不走远,就在街上走一两圈,买些好玩的东西。鹊鹊,你不是想买珠钗首饰的么?我可是知道有几家店,那做工和珍宝坊无异,你要不要去鉴赏鉴赏。” “您就算是嘴巴多巧,我都不会同意的。” “你今日买珠钗的钱,全部算在我的头上。” 宁韶卿双手抱臂,已经走到了衣橱的前面,拿了件貂皮披风系在了身上。 鹊鹊抚了抚鼻尖:“若王爷问起来,是王妃您逼我去的。” “没问题。”宁韶卿将鹊鹊挽住:“走吧走吧!阿宸去多久,咱们还不知道呢?不趁机溜走,万一被捉回来怎么?” “可是王妃,您现在出去,手上有钱么?”鹊鹊问了个很正经的问题。 宁韶卿和鹊鹊刚走出房门外,宁韶卿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除草的绥安。 “有,当然有。” 于是宁韶卿火急火燎的走到了绥安的身边,贼贼的笑了两下,立马从账房上取了一千两银票。 嫁了个有钱的夫君。 真好! ——- 京都的繁华,宁韶卿见了二十几年,自从懂事之后,老祖母就经常带着自己去宁国公府的药坊转转。 在这京都,有很多的药坊,但独独宁国公府药坊生存了下来。 开始的那么多年,是便宜又有质量,后来老祖父在《制药录》的配方中下了功夫,使的宁国公府药坊威名远外。 “王妃,您对这条街真熟悉,没想到三绕五绕,咱们就到了最热闹的地方。” 鹊鹊开心的瞧着周围,原以为利州已经很热闹了,没想到京都更繁华。 “这还不是最热闹的地方,不过就是一条商贩街,麻雀虽小,却五脏六腑俱全。瞧瞧的告诉你一句,这里是京都最便宜的地方。” 当然也是信息最通达的地方。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若是想知道什么秘密,只要你有钱,在这里十之八九能够打听到。 “最便宜的地方。”鹊鹊蠢蠢欲动:“王妃,我们先从那边开始逛逛吧!” “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王妃了,叫我阿卿就好了。” “我不敢,虽说我们之间尊卑界限已经很……但是鹊鹊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叫你夫人吧!这样的话,不管谁若是觊觎你的美貌,一听这称谓,立马吓跑了。” “可以,不过我这年岁,就当了夫人,嗯,嫁人倒是挺早……难免有人就喜欢少妇呢!” 第261章 尴尬的相遇 宁韶卿和鹊鹊二人说笑着,并排走在路上。 “王妃,这条街叫什么?”鹊鹊好奇的问着。 “已经有很多人都忘记了这条街叫什么,多数人都叫他文庙。”宁韶卿指了指正前方那座金灿灿的佛塔:“你瞧,这就是文庙,此前科考好多人过来许愿,后来,在文庙成就了不少的姻缘,反倒变成了姻缘庙。” “姻缘庙?”鹊鹊眼神中多出了几许的欢喜:“夫人,不如我们庙里面看看?” “鹊鹊,我以为你会更关注那些珠宝首饰,什么时候竟也春心萌动了起来。” 宁韶卿瞧着不远处的庙宇,当年她已经成为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每天祖母都嚷嚷着让自己到寺庙里面烧香,可宁韶卿死活不肯,若老天爷真的想给她如意夫君,那也是急不来的事情。 不过后来,宁韶卿倒也想开了,曾有一次前来许愿。 不过想起来,那一次许愿的时候,似乎郝连宸也归京了。 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夫人,我可没有春心萌动,只是觉得过几年出嫁,希望能够嫁个好人家。” “这你放心,我肯定给你物色好好的。”宁韶卿微微一笑,她沉了口气:“等下次阿宸有空了,我带他过来。不过以他那浑身的煞气,可别惊扰了佛祖。” “老爷,他的为人其实很好,鹊鹊觉得虽然他被人称呼为枭雄战神,可然而,他对你却十分的珍惜,对待下人也很温和,其实这称呼并不名副其实。” “了解阿宸,才知道他有多好。”宁韶卿带着鹊鹊朝着文庙的方向走过去:“你已经领悟到几分了,所以为了奖励你,我决定给你买首饰。” “多谢夫人!”鹊鹊更是眉飞色舞,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宁韶卿的前侧:“那边好像都是首饰店。” “是啊!你的右手边是卖衣服,总之,你想要什么这里都有。” 宁韶卿温文尔雅的跟在鹊鹊的身后,她好些时间没有逛过文庙了。 这里的人,这里的店铺还是那个模样。 “夫人,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鹊鹊顺手拿起手旁的珠钗,朝着自己的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好看。”宁韶卿点了点头,顺手就拿起一两碎银给了小贩。 “那这个呢?”鹊鹊又转身去了一边的手镯店,她开心的挑选着:“夫人,我觉得这个适合你的气质,不过就是稍稍廉价了一些。” “但是做工很精致。” 宁韶卿打量了一眼:“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材质究竟是和田玉,还是平常的水玉。” “夫人,你有老爷送给你的珠宝首饰,当然珍贵的不在少数。不过呢!能得你赞赏的首饰却很少。”鹊鹊深吸了口气:“因为鹊鹊囊中羞涩,买不起昂贵的首饰,那这个我买来送你,你不要嫌弃。” 鹊鹊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很真诚的视线。 宁韶卿无奈的一笑,鹊鹊知恩图报,这性子倒是很讨喜。 于是宁韶卿便也没拒绝:“那你买来,我现在就带着。” “好。”鹊鹊也很豪气的给了小贩银两,立即给宁韶卿带上了漂亮的玉镯子。 宁韶卿甩了甩手上的镯子,镯子做工真的很美,在阳光下也熠熠发光。 “对了,我们去前面再逛逛吧!你不是想去文庙烧香么。” “可是夫人不是想和老爷一起逛的么?”鹊鹊话说的有些酸,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怎好意思打扰你们夫妻二人的亲近呢!” “你这丫头。” 宁韶卿被鹊鹊说的面颊一红,两人相携走到了文庙的前头。 文庙前方的小桥上站满了男男女女,小桥两侧的柳树上也绑的全是红绳子。 宁韶卿可没想到这时候的文庙竟有这么多的人,一不小心脚一打软。 “夫人小心。”鹊鹊连忙将宁韶卿扶住,她以为是旁边人将宁韶卿撞着了。 于是鹊鹊一扭头,对着身旁的男人就咆哮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小心,撞着我家夫人,你赔得起么!” “这……这与小生有什么……”男人抬起头,被人无辜一骂,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只是当男人看见宁韶卿的时候,眼神一亮。 “这不是宁姑娘么!” “乔公子!”宁韶卿倒抽了口气,可真巧啊!居然在文庙的姻缘树前面见到了乔瑾瑜。 多日不见,乔瑾瑜似乎变得憔悴许多。 见乔瑾瑜手上拿着红绸。 宁韶卿微微一笑,客客气气道:“乔公子好巧啊!你这是在此处……” 宁韶卿左右打量了一眼:“求姻缘?” 乔瑾瑜无奈,一个大男人做这事儿,还被熟人给瞧见了,他立马羞赧了起来。 “说来,让宁姑娘见笑了。我马上要与心上人成婚了,所以来文庙求姻缘,希望老天爷能够保佑我的未婚妻平平安安。” “你要成婚了……” 宁韶卿骤然想起了管家绥安的话。 乔瑾瑜要和韶华长郡主成婚了。 “该不会和韶华长郡主吧!” 宁韶卿尴尬的说了出来,她深吸了口气:“我听旁人说的。” 乔瑾瑜没否认,浅浅的点了点头。 鹊鹊一把揪住了宁韶卿的袖子,鹊鹊一听宁韶卿和乔瑾瑜的对话,随即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乔瑾瑜’,韶华长郡主的表哥。 也就是王妃前世的未来夫君。 这氛围尴尬了起来。 “可是韶华长郡主现在还在昏迷吧!”宁韶卿左思右想,她又低声道:“韶华长郡主一觉醒来,多了个夫君,她真的会开心么?” “宁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瑾瑜感受到宁韶卿话中深深地嫌弃:“我与表妹自幼一同长大,我又深爱于她,与其让她随随便便的嫁个男子,倒不如嫁给我,有我疼爱,有我照顾,她日后也会过得幸福。” “……” 宁韶卿是头一次听见乔表哥对自己表达出爱意。 她一直以为乔瑾瑜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 宁韶卿又没有立场对乔瑾瑜说出拒绝的话,她现在是农家女宁韶卿,而非是韶华长郡主。 “乔公子,方才是我失言了,你可别介意。” 第262章 搅乱浑水 “我未曾于宁姑娘生气。”乔瑾瑜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红绸往袖子里一收:“对了,能在京都看到宁姑娘,看来我也应当对姑娘改个称谓了,应当尊称一声宸王妃。” “这你怎晓得?”宁韶卿一愣。 乔瑾瑜却笑道:“宸王对姑娘钟情,哪怕是得知了噩耗,也让人托我为姑娘完成了五副画作,只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视听有问题的男人是枭雄战神罢了。” “确实出乎意料,连我都不曾揣测过他的身份竟这般不简单。” 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更出乎意料的是,原来乔公子喜欢的人是韶华长郡主。我来京都后,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闻,所以我以为她那样要强的女子,婚事会由自己做主,乔公子,你不如等她醒过来,这不是更完美呢!” 当宁韶卿提及韶华长公主清醒的时候。 乔瑾瑜的眼神随即暗了暗。 “我又说错话了?” “倒不是,我只是在想按照宸王妃所言,当表妹清醒之后,她是否还会嫁我。” 其实乔瑾瑜心里深知,韶华不喜欢他,韶华只是将他当做表哥而已。 当祖母同意自己迎娶韶华的那一刻,乔瑾瑜晓得宁老祖母只是被他感动了而已。 “韶华年纪不小了,她一直尚未成婚,老祖母确实有成全她嫁给喜欢人之意,可能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所有那些爱慕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只有我留在她的身边,所以祖母才成全了我的单相思,王妃所言,乔瑾瑜明白,不过,能娶她,哪怕日后遭她怨恨,我也觉得无所谓。” 宁韶卿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若她在没遇到郝连宸之前,听到乔瑾瑜这话,或许会感动,或许将就将就,就嫁出去了。 可是现在听着这话,反倒觉着乔瑾瑜这做法有些下贱。 人都已经娶回家了,就算是再怨恨,出于世家的薄面,面对如此惨兮兮的乔表哥。 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和离。 “你……” 乔瑾瑜看着宁韶卿那铁青的面色:“宸王妃怕是不能理解乔某的心意。” “我肯定不能理解。”宁韶卿很直白的说着:“再者韶华长郡主的婚事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够左右的,我只能预祝乔公子新婚之喜了。” 预祝? 宁韶卿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婚礼。 或许她日后所做的,会伤害到乔表哥,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宁韶卿甘愿做小人。 “多谢宸王妃。”乔瑾瑜双手作揖。 宁韶卿心里又有些憋屈,便也颔首:“对了,乔公子,我和婢女是偷偷溜出来玩耍,就不与你在这里唠嗑了,我见你似乎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了。” “那乔某恭送宸王妃。” 乔瑾瑜总觉得经过一番对话之后,他和宁韶卿似乎有些生分了,并没有当初在边境时的融洽。 看着宁韶卿那张与韶华长相相似的脸颊,还有那颇为相似的性格。 韶华若得知自己将迎娶她,会不会也有这个反映。 乔瑾瑜目送宁韶卿和鹊鹊离开,他又将袖子里的红绸给拿了出来。 只是忽然挂了一阵风,风居然将红绸给卷跑了…… —— 宁韶卿和乔瑾瑜话别之后,鹊鹊看着宁韶卿那不好看的面色。 “夫人,你怎么了?好歹说句话呀!” “我实在想不通,祖母怎能将我许配给表哥,以前不觉得乔表哥是强人所难的坏蛋,现在口口声声说,为了爱情,可真正的喜欢并不是这样的。” 宁韶卿紧紧的捏着拳头。 鹊鹊抚了抚鼻尖,她问道:“夫人,若现在老爷爱上了其他的女人,你该如何做?” “他怎会爱上其他人!若是敢,我立刻就休了他。” “休了之后呢?王妃,这世上可没有绝情弃爱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妃这般爽快。有些人只要想拥有了,不管过程好坏,可有些人盼着对方幸福,是愿意割舍自己,成全他人。” 鹊鹊年纪不大,倒是懂不少的大道理,她眨巴着眼睛,盯着宁韶卿。 “夫人,我瞧那乔公子就不错,温文尔雅的,对韶华长郡主也一往情深。那你退而求其次的想,以后王爷要是对你不忠心了,这不是还有个备选么。” 鹊鹊竖起两根手指:“你说,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留给备胎?我是这么薄情的人么?” 宁韶卿冷哼一声:“我可是对感情忠贞不二,无法撼动的女人,郝连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好好好,唯一的男人,那夫人,你想如何阻断乔瑾瑜和韶华长郡主的婚约,您不是觉得您有可能回到韶华的体内么?” “让我想想。” 宁韶卿咬着下唇,她又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文庙。 “这场婚约肯定是老祖母支持的,想来,能阻止老祖母的人,这齐国没有几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搅乱宁国公府的这一滩浑水。让府中的人无暇顾及这场婚事。” “宁国公府的情形还不够乱么?” 宁韶卿摇了摇头,她忽然转身看向鹊鹊:“即便太子殿下用大理寺少卿之位保住了宁拂尧掌事小姐的身份,可是在老祖母眼里,这只是一时的,都在老祖母的算计之内,老祖母若是真的想拿回宁拂尧手中的权力,还会谋算其他的法子。” “可是夫人,既然宁老祖母这般只手遮天,你的那些小心眼能瞒过她?” “当然能!我身为宸王妃,一个边境来的农家女,以祖母那老古板的思想定然是瞧不上的。所以她会对我放松警惕。”宁韶卿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现在宁拂尧做的坏事,还没有人一桩桩的解开。不如,先将宁拂尧这恶人给收拾了,我不信宁国公府不乱!” “如何收拾?”鹊鹊听宁韶卿这话来了劲儿:“昨儿,你和宁二小姐说了话之后,鹊鹊也没听出点什么。除了今儿她中毒了,倒也没觉得她究竟在哪方面耗了心思,有什么其他的算计。” “你还是年轻啊!” 宁韶卿故作老成的拍了拍鹊鹊的肩头:“走,咱们去前面的文庙坐坐,我写封信,过会你花些银两,托个陌生人送到东宫。” 第263章 酒楼闲坐 郝连宸快马加鞭的处理事务,可没想到,处理完事务后,竟快到了黄昏。 “王妃,现在在做什么,想来肯定十分憋闷,你去到街上买些好玩的物件给她。” 郝连宸刚刚踏入王府,就看见在门口左右张望的绥安,便直接吩咐了下去。 可是绥安顿时面色有些难看了,他眉心一拧。 绥安哪里敢告诉王爷,自从王爷走后,王妃和鹊鹊两个人出去玩耍,到现在还未归府。 明明王妃才刚刚清醒,没想到这般坐不住。 绥安也不敢拦着王妃啊!“ “王爷……” “何事吞吞吐吐,直接道来。”郝连宸最讨厌男人磨磨唧唧,他朝着王府内看去:“王妃还等着本王呢!” “王爷。”绥安扑通的跪了下来:“王妃从您离开后,到现在还没回府呢?她与鹊鹊姑娘,出去游玩了。” “简直胡闹!” 郝连宸一甩袖子,他双眸瞪得滚圆:“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绥安摇了摇头:“王妃不允许别人跟着,不过属下看她绕了小巷子走,瞧方向应该是去了文庙。” “文庙?王妃第一次入京,她哪里知道文庙在何处,鹊鹊也是一样。” 郝连宸越想越觉得担忧,阿卿明明身体还未康复,今晨走路还让自己搀扶着,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胡闹胡闹!可别丢在了路上,叫本王如何是好。” 郝连宸一边埋怨着,一边连忙掉头出了王府。 绥安紧紧的跟在了郝连宸的身后,郝连宸却阴郁的甩了个冰冷的眼神。 “你跟着本王做什么,这马上都要天黑了,赶紧叫王府的人全都出去找。“ 绥安连忙点了点头,可是……府上的人几乎都没有见过王妃,王爷将王妃保护的太好了…… 绥安刚想和郝连宸说出此话,可郝连宸已经走远。 绥安没得法子,便只能召集人手。 “快快快,都赶紧和我出去,找穿着貂毛披风的王妃,还有藕粉色丫头服的鹊鹊……”绥安想尽一些办法描述,可最后想出的话却是:“都见过韶华长郡主吧!就找那个与韶华长郡主很相似的人。” 一提到韶华长郡主,王府里不少人还是有些印象,他们纷纷跟着绥安出去…… 可众人心里也有些疑惑,咱王妃也不是韶华长郡主对吧…… —— 宁韶卿走了老半天,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便坐在酒楼里等着鹊鹊。 鹊鹊去文庙附近逛了逛,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宁韶卿也因为在酒楼里,看不清外面的时辰,光顾着听书,而忘了时间。 “咱们讲完这一话,下面来说说咱们京都最近发生的大事儿。”说书先生坐在案几后面,忽然之间双眸瞪大:“大家都知道咱们的枭雄战神郝连宸归京了吧!” “知道知道!” “那日宸王归京可动了大仗势,正巧和宁国公府的宁老祖母一起回来,城门大敞啊!” “宸王又有什么好事儿让大家听听?” 宁韶卿一听,说书先生提及郝连宸,兴趣更是浓厚,她瞧着小二给自己添了茶水,便在茶盘上丢了个银锭子。 “去,和那说书先生说说,叫他别绕弯子,我们这些听众可感兴趣呢!” “好嘞。”店小二连忙捧着银锭子去了说书先生那里。 说书先生瞧着宁韶卿瞥了一眼,稍稍示意:“方才有位姑娘,想买咱们这故事,那咱也不墨迹就继续说来!” “说!” “说!” 坐在下方的人不断的吆喝着。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介于身份的原因,并不能露面听书,有时候只能听下人们过来传达。 她倒是也听了不少关于郝连宸的丰功伟绩,只不过当初与郝连宸并不相识,便也没记在心上。 “你们都听说宸王成婚了么?可否晓得那宸王妃是谁!”说书先生这话刚出,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晓得呀,那宸王妃不就是个农家女么?这丫头也真是厉害,居然能获得宸王的青睐。” 宁韶卿听着底下人的讨论,为何这话听起来这般刺耳呢! 农家女又如何? 即便是韶华长郡主又能怎么样? 爱情这东西根本分不了尊卑,再说了,当初是她救了郝连宸那又聋又瞎的落魄王爷好么! 宁韶卿也没嫌弃过他。 “是个农家女,确实不错。”说书先生并未反驳:“前些日子,宸王为了迎娶这位王妃,愣是强制的将这位王妃加入了宗祠,只是当初,边境过来的传闻,是这位农家女王妃已经在瘟疫中病故了。” “这等粗劣的女子肯定没福气享福了。” “就是啊!像宸王那种英雄人物,就算是娶了公主,那也是合情合理。” “边境的农家女,还不知穷酸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貌似无盐,对宸王死缠烂打才有了如今这地位。” 宁韶卿愣了愣。 这些人嘴巴里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胡说八道。”宁韶卿轻轻的抿了口茶水,缓缓的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宸王与宸王妃两情相悦,岂是旁人能议论的。” “你这小姑娘懂什么啊!” 因为宁韶卿坐的是大厅,身旁都是些喝茶听书的闲散人,他们掉过头来。 “看你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是不是待字闺中啊!现如今这齐国人心浮躁,瞧瞧,那二十大几的韶华长郡主都没嫁出去,如此高的地位,什么两情相悦啊!都是虚的。我看啊!日后说不准韶华长郡主还能给宸王殿下续弦呢!” 宁韶卿面色更是难看。 她今生农家女的身份被人贬低也就罢了,怎么前世的身份也落人话柄。 “说的明明是宸王宸王妃的事情,你可别扯到韶华长郡主的头上,哟,你还不晓得呢啊!人家韶华长郡主马上也要嫁人呢!就是嫁给那没什么出息的乔瑾瑜,整日惦记着游山玩水,也就这种货色能看上老姑娘了,估摸着娶韶华长郡主也不是真感情,怕就是为了宁国公府的钱。” “宸王的眼光不怎么行,这韶华长郡主守了那么多年,嫁了那么个货色,啧啧啧,这两件事真是京都今年里最搞笑的事儿了。” 第264章 仗势欺人 酒楼里的人不禁的笑了出来。 这些人将郝连宸与韶华长郡主说的一无是处,全是笑柄。 说书先生的面色暗了暗,也生出了几许不悦:“宸王殿下是当世枭雄,韶华长郡主也是人中龙凤,你们嘴上留点口德。再说了,我这事儿还未说完,你们就如此下定论,倒不是显得更无知。” “你这先生,我们平日里花钱听你说书,可不是听你数落。” “就是。” “我们花钱是想让你说些好听的东西,你还是赶我们感兴趣的说,否则啊,下回砸了你的摊子看你怎么生活。” 说书先生双手紧紧的捏拳,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 “方才说道宸王妃病故,可世人都不知道宸王妃是因何病故。” “病故就是病故,还问那么多事情干什么,你要说的是这些明面上的事情,我们可得向酒楼将茶水钱给要回来了。” 坐在宁韶卿身旁那桌子的人又开始嚷嚷了起来,这叫声让人厌恶。 只见隔壁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叫店小二送给说书先生。 “钱给你了,说些关于宸王的秘事吧!娶了个十三岁的小娇妻,谁能有这个福气。”男人的手比划了两下:”怎么契合哦?” “污秽!”宁韶卿实在忍不下去,她双手猛地落在了桌上:“光天化日之下,这里是酒楼,说书听也就罢了,你想听这些东西,找个无人的地方,别污人耳目。” “你要不想听就赶紧走!”男人也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 这男人穿的华丽,一眼看上去就是京都公子哥。 可宁韶卿看着眼生,以他这年纪,家中要是朝中大官,宁韶卿的前世肯定见过,估摸着就是小户人家。 “滚得应该是你吧!” 宁韶卿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丢在了隔壁的桌上:“你今日的钱我给结算了,你也不用问酒楼要钱,该滚到哪里就滚去哪里!” “哟,你这个小娘子倒是刚性。”男人吊儿郎当的看向宁韶卿,见着她那漂亮的容颜:“年纪虽小,可是长得倒是个尤物。” 男人说着说着,朝着宁韶卿走了过来。 宁韶卿眼神中的厌恶越发的明显起来,她前世都没经历过被调戏,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开涮。 “哎呦,不如就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你看怎么样啊!然后小爷将这个说书先生也给买回去,你想听什么故事,我都让他讲给你听。” 男人将手伸到了宁韶卿的身前,刚想捏住宁韶卿的脸。 宁韶卿还未动手,忽然从她的后方如风似的钻过来一道身影。 这声音猛地踹向了男人,只听男人呜的叫了一声,抱着小腹倒在了地上。 “额。” 宁韶卿下意识的看向了动手的人,她一愣。 “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居然敢做出如此轻佻的动作,想死啊!”鹊鹊双手叉着腰,满眼的都是愤怒,她冷哼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抓起来吊着打。” “你算什么东西。”男人痛苦的在地上的打滚,他随行的几人,赶紧围了上去。 “肖大人,你没事吧!” “你们家夫人是个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们家大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未来前途无量,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新科状元?”宁韶卿嘲讽的笑了笑,哟!难怪没见过,原来是今年刚入京的新官啊! “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就敢对我家夫人放肆,我看你才是真的活腻歪了。”鹊鹊压根就没把眼前这男人看在眼里,她转身看向宁韶卿:“夫人,你别和这种没眼劲儿的东西斗气,都怪鹊鹊刚刚被京都的繁华看花了眼,没守在您的身边,以后我肯定寸步不离。” “没事。”宁韶卿沉了沉气:“新科状元,你这种人竟成了新科状元,倒是出乎意料了。不过没关系……” 宁韶卿抚了抚袖子,她朝着鹊鹊瞥了眼:“鹊鹊,去报官,说新科状元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等匪徒怎能留在京中做官。” “报官,小爷我就是官!”男人看着随行的人:“还不快告诉他,小爷的未婚妻是谁,报官呢!你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没有用。” “我家肖大人可是守城大将罗勇的女婿。罗将军是朝中二品大员,谁人敢动!” “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鹊鹊心头生着闷气:“我家夫人可是……” 宁韶卿却拉住了鹊鹊的手,稍稍摇头。 “夫人,这人就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 宁韶卿要是想仗势欺人,她早就把郝连宸给搬出来了。提及郝连宸,谁敢动她,或者说在整个齐国,都没人敢靠近她半分。 “狗仗人势而已,不足为惧。”宁韶卿双手抱臂,那浑身的贵气自然而然的泄露了出来。 在酒楼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小夫人究竟是谁啊?居然连新科状元都不怕。” “看看人家那长相,气度一瞧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说不准就是故作气势,不拿别的,你就看她带的首饰,如此简朴素净,还有穿着……啧啧啧,不像有靠山的。” 宁韶卿的视线稍稍朝着周围瞥了一眼,她又垂眉,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新科状元,罗勇女婿?” “晓得怕了?”男人被宁韶卿那冷冽的眼神吓得有些后怕,他吞咽了口吐沫,在随行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现在求着小爷宠幸你,小爷也不要你这双破鞋。” “呵呵。”宁韶卿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她朝着说书先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说书先生见贵气的女子走到身前,不禁让了一步。 “这位小姐,强龙压不用过地头蛇,不要与这新科状元斗,吃亏的。” “多谢先生提醒。”宁韶卿朝着说书人的案几看了眼,随后将桌上的惊堂木拿起,坐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男人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宁韶卿的身上:“怎地,也想当一回说书先生。” “说书没那本事,可是这罗勇却了解一二,当年随着宸王在外打仗,玉门关战役因为惧怕,所以成了落跑将军,回京后又抢了宸王的功劳,这才升了二品官的位置,堂堂一个边境打仗的将军,回来偏偏当了守城将军,你说可不可笑,冒领军功劳一事被陛下察觉,可圣旨已下,怎么办呢?这圣命收不回来了,罗勇这辈子只能顶着二品官员的名号守城门。” 第265章 收拾残局 宁韶卿忽的一拍惊堂木,她无辜的笑道:“罗勇是个小人也就罢了,怎么相了个女婿也如此卑鄙下流。” “你胡说八道!”男人咬着牙:“我老丈人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编排?罗勇一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居然还拿着罗勇当蜜饯罐子。”宁韶卿猛地站起身来:“此人可耻,为仕官之辱,你与他同气连枝,也是一丘之貉。若是我,早就躲在家里不敢见人,此时还在外面吹嘘,丢不丢人。” “什么同什么气,谁是貉了!你这丫头竟然敢骂我。”男人拍了拍衣袖,直直的想冲到宁韶卿的身前,可是却被身旁人拉了下来。 宁韶卿听着男人的话,等等,这家伙刚刚压根就没听清楚自己的意思?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个粗人,不懂文墨? 宁韶卿那犀利的眼神迸在了男人的身上:“同气连枝,一丘之貉,你不懂什么意思?” 男人语塞。 宁韶卿抚摸着惊堂木,她接下来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说吧,花了多少钱卖了新科状元的官位。你这水品还敢自称新科状元,说出去丢不丢人。” 酒楼里的人纷纷彼此看了一眼。 “这小娘子嘴皮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居然将新科状元堵得无话可说。” “罗勇这事儿都过去好些年了吧,现在被人翻旧账,也挺可怜的。” “你们还没听懂么!小夫人不仅仅将罗勇给骂了,还看出新科状元是买官的。” “这大齐买官不是正常么,可放到明面上来说,这么丢人现眼,要是我的,早就灰溜溜的走了。这么牙尖嘴利的女子,当真惹不得。”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这些嚼舌根的人说话还真不负责任,她是惹不得,那就不要来惹。 鹊鹊走到宁韶卿的身旁,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夫人,你可真厉害。” 宁韶卿点头,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男人的身上:“怎地,还不想承认么?不想承认也可以,那你将今年殿试的题目说出来,让咱们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当上状元。” “谁……谁买官了!谁说小爷没本事了!”男人双手紧紧捏拳,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肖大人,现在这情形,对咱们无利。” “就是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先把这小娘子是哪家人打听出来,以后慢慢收拾。” “不行!现在走了,更落实了她的话。”男人心里虽然已经生出了心虚,可是却偏偏要赖在这里,他昂起头:“你说这些话没凭没据,都是捏造的,有本事你就陛下,将宸王,将我未来岳父喊出来对峙,否则,你就等着吧!小爷现在就报官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 男人身边随行的人也跟着叫唤起来。 “都是欲加之罪,都是栽赃!” “罗将军英勇一生,我家肖大人学富五车。” 一时间酒楼热闹了起来,这新科状元看上去确实是憋屈窝囊,也显得无德无能,反观宁韶卿这小妇人反而聪慧万千,字字伤着新科状元的要害。 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男人再次叫唤:“你有本事喊人来对峙啊!我看你在这里得瑟,呵呵,不就是会逞口舌。” 鹊鹊看向宁韶卿,宁韶卿依旧无动于衷,低声对着鹊鹊道:“他越是瞎闹,旁人越是知道谁才是蠢货,不必搭理。” “可是夫人,这酒楼人越来越多了,万一真的将官兵引过来,回头老爷要是知道了,鹊鹊这双腿肯定保不住了。” “放心……等下咱们就回去,他不……” 宁韶卿话还没说完。 酒楼外侧,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只听清脆的拍手声从外侧传了进来,门口的人竟然让出了一条路。 宁韶卿还没看见鼓掌的是何人?可是已经感受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这冷气似乎想要将她给冻起来。 “鹊鹊,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宁韶卿后背发麻,她刚要扯鹊鹊的衣袖,这不,鹊鹊已经扑通的跪下了去。 “何人要找本王对峙!在这酒楼聚众闹事,是新科状元的处世之道?” 郝连宸的声音嗖嗖的传了进了进来。 “卑职(草民)见过宸王殿下。” 嚣张跋扈的男人和围观的人一见到郝连宸,各个都胆怯十足的跪在了地上。 整个酒楼内,鸦雀无声。 郝连宸的出现如同隆冬腊月,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被他破坏的一干二净,他那孤傲的视线朝着周围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缩了缩脑袋,看着阿宸那严厉的视线,又顺着郝连宸身后的酒楼大门看了过去。 外面的大街上已经掌灯了,天看上去很黑。 “宸王殿下恕罪,卑职在此处听书,原本是想听说书先生讲王爷的丰功伟绩,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贱妇打扰,这人还口口声声的说王爷和王妃的坏话,居然还污蔑罗勇将军,卑职一时听不下去,所以才在酒楼与贱妇争执,并非是聚众闹事。” 男人在地上连续磕了几个响头:“还请王爷明鉴。” “贱妇?” 郝连宸一听到男人对宁韶卿的称谓,脸色更是难看,他捧在掌心的宝贝居然被人如此侮辱,郝连宸恨不得立马将这男人处死。 宁韶卿缓缓的站起身来,生气的阿宸真的很可怕。 她还是乖乖巧巧的跑到相公的面前撒撒娇吧! 于是宁韶卿不急不缓的走到郝连宸的跟头,她也没有行礼,也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郝连宸。 男人一瞧见宁韶卿如此没有规矩,立马抬起头来,再次狠狠的告了一状:“宸王殿下,就是这贱妇,到现在还对你无礼,分明就未曾将你放在眼中,王爷,你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呵!” 宁韶卿无奈了,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小女见过宸王殿下,宸王殿下,方才这新科状元确实说的对,小女啊!确实未曾将您放在眼里。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您这是要打算将我蒸了煮了还是罚了啊!” “贱妇!居然还说出如此轻浮的话。”男人恶狠狠瞪了宁韶卿一眼:“这种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第266章 竟是宸王妃 所有在酒楼里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宸王殿下忽然到来,本就让一群人胆战心惊,这下可好,口齿伶俐的小妇人不怕得罪状元郎也就罢了! 就连宸王,她都能口出狂言! 不要命了! 宁韶卿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质疑的眼神,她却笑了笑。 而郝连宸听着阿卿说出来的挑衅话语,不将他放在眼里?她宁韶卿是越来越不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身体没完全康复就偷偷溜出府。 溜出府还不着家! 搞到最后,他像个怨妇,而她像个潇洒少儿郎。 郝连宸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宁韶卿瞧着阿宸那铁青的面色,不顾旁人的视线,径直的靠拢在郝连宸的身旁。 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宁韶卿忽然握住郝连宸那粗粝的手掌,朝着自己的心上一放。 “你不在我的眼里,可却住在我的心上呀。” 宁韶卿这句轻佻的话从嘴巴里说出后,周围传出了不少的唏嘘声。 宁韶卿都能猜到这些嘴碎的看客,心里头早就震翻了天。 于是在郝连宸惊愕万分,面色好转之际。 宁韶卿又炸出一段情意绵绵的软和话。 “夫君,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拦住了我,我回不了家。”宁韶卿委委屈屈的朝着郝连宸送秋波:“你都看见了,跪在地上这位口口声声叫人家贱妇,几个大老爷们嚷嚷着将我送官。” 宁韶卿顿了顿。 “我好委屈……” 等等! 这小妇人叫宸王夫君。 难道说,她就是宸王妃!不是说宸王妃病故了么! 新科状元顿时被宁韶卿口出惊人的话给震的五雷轰顶,他瞳孔发散,抬起头:“这……这怎么能!你怎么会是宸王妃!” 郝连宸没吱声,他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 阿卿向他服软,说将他放在心上的时候,郝连宸心中的怨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郝连宸知道,阿卿有多么的要强,她若是能够自己将这新科状元给整死,就不会向他求助。 郝连宸以为,他的夫人刚正,不会如此娇滴滴,软酥酥。 眼前的阿卿,魅的想让郝连宸疼惜,看着她那撇着的唇角,郝连宸心疼的更厉害。 “宸王,这人居然敢与您套近乎!不仅仅是泡猪笼,就应该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郝连宸从牙缝间挤出这两个字,他垂眉,眸色寒冷:“今年的新科状元叫肖侠吧!真是宵小之徒,什么侠,本王瞧着就是个瞎子!即便是碎尸万段……” 郝连宸将宁韶卿一手揽在了怀中,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也是你!” 郝连宸护妻的动作,无疑宣告了众人,宁韶卿的身份。 万万没想到,方才热热闹闹讨论着的宸王、宸王妃竟然就在酒楼。 这新科状元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刚好就撞在了宸王的火头上。 新科状元扑通的跌倒在了地上。 郝连宸此时却丝毫不让:“王妃委屈,你们这帮小人欺负一柔弱女子,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当本王是聋子听不见么!呵!藐视本王,自会尝到后果!” “夫君。” 宁韶卿撑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郝连宸:“别动怒。” “我们回家。”郝连宸一抚袖子,带着宁韶卿转身离开,只是郝连宸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告诉罗勇,他做过的事情,本王这次一起讨回来!” “王爷饶命啊!” 男人不停的求饶,那凄惨的声音从酒楼内,往外传去。 可是郝连宸却义无反顾,他紧紧的握着宁韶卿的手:“外面天冷,日后出府,身边定要带着人,免得又被那些蠢货盯上。” 宁韶卿哪里敢作声啊! 郝连宸只要不生气,她就谢天谢地了。 当宁韶卿走出酒楼的时候,完完全全看见外面的天色时,她深深地心虚了。 “本王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找你近两个时辰,王妃,看你如何补偿!” “夫君。”宁韶卿轻咳了一声:“呵呵……那什么,我……我肚子好饿,咱们赶快回去吧!!补偿吧!以后再说。” “我怜惜你身体不爽,你却私自乱跑了一整日,夫人,为夫还是太小瞧了你的体力和恢复能耐。” “啊?” 宁韶卿瞧着郝连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一麻:“对了,你打算怎么收拾那新科状元?” —— 翌日 宸王府依旧平静如水,鹊鹊守在门外伺候着。 宁韶卿起身的时候,浑身都是旖旎的痕迹,昨日惹得郝连宸如此生气,最终他还是没能放过自己。 宁韶卿悠悠的叹了口气,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鹊鹊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这才走进来,一瞧见宁韶卿眼眶下那黑隐隐的痕迹,偷偷的笑了笑。 “看来昨日晚上可真是……” “你还偷笑,昨日本王妃是坐在酒楼里等你,才耽误了时间,而且为了你,在阿宸面前求饶,最后才落得这么惨的下场。”宁韶卿嘟嘟囔囔的说着,她冷哼一声:“鹊鹊,阿宸去哪儿了?” “回禀王妃,王爷今日早早就起身出门了,我听绥安回来传话,他说王爷去收拾昨儿那个新科状元肖明远了。早朝到现在还没散,所以王爷还没回来。” 鹊鹊赶紧走到宁韶卿的身旁,将她的衣服整理好。 宁韶卿对她好,鹊鹊心里明白,昨日她两偷溜,宸王要是真的想责怪,早就将她毒打一顿了。 可最后自己安然无恙,定然少不了王妃的功劳。 “上早朝去了。” 宁韶卿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对了,今日他走的时候,可否给你我两人上了禁足令。“ 昨夜春宵,宁韶卿记得阿宸似乎提了一句,可她也没往心里记。 “上了……” 鹊鹊无辜的吐了口气:“王爷说了,王妃的身体不康复,就不给你我出门!若是不听话,那这辈子都甭想离开宸王府。现在外面封的像个铁桶似的,王妃,鹊鹊觉得王爷有些担心过度了。” “别理他,他这般做也不仅仅是不想让我出去,恐怕也是为了保证我在京都的安全。”宁韶卿理了理耳侧的鬓发:“其实,我最想问的是,昨儿让你递给太子府邸的信,差人送过去了没?我心里还惦记着韶华和乔瑾瑜的婚事呢!” 第267章 小羊皮信件 “那封信啊!王妃放心,鹊鹊昨日就叫人送到东宫了。”鹊鹊戳了戳手指:“不过,东宫戒备森严,还不知能不能到太子殿下的手中呢!”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只要是我写的信,君世陵绝对会收下。”宁韶卿神秘兮兮的笑了出来:“只要你送对了地方。” “那您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东西,确定能使得韶华长郡主的婚约作罢?” “当然呢?” 宁韶卿耸了耸肩头,她低声一笑:“你想知道么?” 鹊鹊的头如同拨浪鼓一样的点了点。 “可我就不告诉你。” “王妃你吊人胃口的能耐确实很厉害,哼,不告诉就不告诉,迟早有一天鹊鹊会知道的。” “当你知道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小人。” 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我可是玩弄太子感情的人啊!” 宁韶卿这话说得,鹊鹊虽不知宁韶卿的阴谋是什么?可也能猜想到,王妃肯定是想让太子从中作祟。 鹊鹊只希望宁韶卿能够如愿。 —— 东宫 太子府坐落在皇宫外围,京都最森严之处。 太子府虽然是未来的皇储府邸,但是却格外冷清。 “太子殿下。”太子府的老管家一见君世陵下了早朝回来,立马朝着君世陵快步的走了过去:“有江州小羊皮的书信。” “什么!” 君世陵一听到江州小羊皮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江州小羊皮。” 君世陵有一年的功夫未曾见过这东西,不仅仅是因为韶华昏迷,更是因为这东西隐藏的含义。 “是啊!小的记得,太子殿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来了江州小羊皮卷起来的书信,都直接送到书房。可是守门的下人才来报,说这信件昨日就到了,因为守门人未曾分辨出这是江州小羊皮,所以耽误了时间。” 管家解释的话还没说完。 君世陵已经从管家的手中将小羊皮书信给抢了过来。 君世陵看着手中熟悉的信纸,他手指颤抖。 管家看了君世陵一眼,他哪里不晓得君世陵的想法,太子殿下以前每个月月末的时候都盼着小羊皮书信。 只不过这书信,断断续续的,有时候三五月都不来一封。 好不容易来了一份信,太子殿下是又气又喜,像个孩子。 “下去吧!” 君世陵衣袖一挥,小心翼翼的拿着小羊皮书信就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随侍在君世陵身边的侍从,瞧着君世陵异样的眼光,不禁疑问道:“太子殿下,听宁国公府的眼线说,韶华长郡主尚未清醒,这小羊皮书信……” “肯定是她!” 君世陵欣喜若狂:“只有韶华会用小羊皮与本殿通信,而且会用湛蓝色的锦缎系好,就连着上面的结都是一模一样。” “一年了,快有一年未曾与韶华说过话……” 君世陵不舍的将绸缎解开。 自从君世陵和韶华成人后,宁老祖母一直反对君世陵和韶华的婚事,他们幼时不懂事,能常常在一处读书。可成年后却要避嫌。 韶华对他倒是没什么留恋,每逢佳节,就会来一份书信问好。 可这信却是君世陵对韶华的爱恋。 君世陵明明深爱韶华,可是却极其挑剔,他会觉得韶华不用心,便要求韶华用江州小羊皮来传递信件。一来,是容易在所有的书信中分辨,二来,在小羊皮上书写的字迹不容易褪色,能保存长久。” 韶华介于尊卑,便也顺从了。 “太子殿下,韶华长郡主在信中写了什么?”侍从关心的问着:“属下可以根据书信的内容替殿下去打探消息。” “内容。” 君世陵连忙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一眼,看后,他惊诧的愣在原地。 “不可能……” 君世陵呢喃着,他再次看向书信的内容,是韶华的字,同样的清秀,同样的好看,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字体。 “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殿下?”侍从见君世陵如此销魂的表情:“您是在喜,还是惊?” “喜,自然是大喜!”君世陵的手指摩挲着小羊皮上的自己,他又难以割舍的看了一遍。 与君相别年余,乍醒,念之,恨不度终身。 “没想到韶华对我终是有情。我……我怎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宁拂尧,宁拂尧决不能留!” “太子殿下?”侍从听着君世陵嘴里冒出奇奇怪怪的话:“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君世陵将小羊皮书信顺手就递给了侍从:“韶华最想与本殿度终身。” 韶华长郡主居然对太子殿下有情? 侍从怎么那般不信呢?侍从一直时候在君世陵的身边,自然看得清韶华长郡主对太子殿下只有兄妹情谊。 若韶华长郡主真的心悦太子殿下,那早在多年前就应当表现出娇羞之情?可偏偏并没有。 然而眼前的书信却是真的,这事情又不容否认。 “可是殿下,从宁国公府传来的消息,韶华长郡主要要与乔瑾瑜成婚了。” 侍从半跪在地上:“虽说婚讯还没有传出来,但宁老祖母已经发过话了,对乔瑾瑜如同对待姑爷,家中也准备了好多成亲所用的东西……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君世陵双手紧紧的握拳。 “太子殿下,难不成韶华长郡主并不想嫁给乔瑾瑜,所以特意在这种关头给您写信。韶华长郡主究竟是否清醒,还不是在宁老祖母的一句话中么!说不准就是宁老祖母非要长郡主婚嫁,所以才出此下策,隐瞒病情。” “极有可能。就算韶华近来不清醒,那李肃的解药制造出来,韶华安然无恙的消息也会放出来。” 君世陵虽然喜欢韶华,但也并未到了放弃权利的程度。 “韶华既然对我有情,我自然不能让她嫁给君世陵,更何况,宁拂尧和韶华比起来,自然是韶华这个嫡长女更有权势,宁拂尧只是苟延残喘的虫,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捏死。” 君世陵嘴角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当初韶华落水,所以才退而求次的想要求亲宁拂尧,本殿想,现在倒是不必委曲求全了。” 第268章 戏精媳妇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君世陵朝着侍从肆意的瞧了一眼:“将韶华抢过来!不惜一切。” “可是殿下,您与二小姐的婚事,陛下已经知晓了,您若是这时候悔婚,不是对自己不利么!” “要是宁拂尧自己无德无能,欺骗了本殿下的感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殿下是想对宁二小姐动手么?她过去做了许多的坏事。” “嗯,是坏事就一件件的捅出来,她如今中毒,尚在装作昏迷。那就派人将陈玉清给找出来,揭穿她伪善的面孔,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好了。”君世陵十分随意的笑了笑:“如何啊?” “太子殿下的计谋肯定是无人能比的,一定能够取胜!” “那你还不快去办!” 君世陵一想到日后和韶华在一起,面对这自己喜欢的女人过完后半生,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君世陵笑的灿烂,许久没有露出酣畅的笑容。 就在君世陵笑意还没有停止的事情,刚刚被君世陵遣走的侍从,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殿下,那还用不用去调查昨日宸王与宸王妃在酒楼的事情。” “只要娶了韶华,他郝连宸根本不足为患,不必调查了。” 君世陵面色阴了阴:“不就是折损了两个人,怕什么!” “可肖明远还有罗勇,他们定然会上门求殿下的帮助……”侍从抿着唇,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为难:“此前殿下与这两人走的近乎,外面人不难怀疑,宸王对咱们……” “本殿下什么时候和肖明远,罗勇走的近了?这两个没用的废物,我要他们有何用!废了!” 君世陵越想越觉得生气。 其实这新科状元肖明远是他府上妾室的兄弟,大字不识几个,可是油嘴滑舌,会耍小聪明。 君世陵见他喜庆,偷偷的帮他成了新科状元,并且还拉拢了罗勇,成了他未来的老丈人。 结果,这新科状元才成了没几天,就被郝连宸抓住了把柄。 “以后他们要是敢以东宫自称就找人处理了,免得日后麻烦。” “那宸王那边,难道咱们不想对策么?”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韶华。” 君世陵生出了些许的不耐烦:“赶紧下去,别打扰了本殿下的好心情。” “是。”侍从这才灰头土脸的离去。 —— 因为阿卿昨日偷溜的事情,郝连宸此时对宁韶卿是寸步不离。 若不是在朝堂上,因为收拾肖明远与罗勇,又被君钊喊去谈话。 郝连宸早早就回到了府上。 “王爷,王妃已经准备好午膳,在房内等您呢!” 绥安守在院子外面,一瞧见郝连宸归来,立马就走了上去。 郝连宸稍稍点头,将手中抱着的兔子递给了他:“这兔子,你叫人用笼子装好了,一会儿拿给王妃。” “是,王爷。” 绥安还是低估了郝连宸对宁韶卿的感情。 王妃昨日那般惹了王爷生气,没想到王爷今儿还想着如何讨王妃欢心。 这王妃,也真是的,好好珍惜王爷,别乱折腾,不好么? 郝连宸快步的走到了房间里,一瞧见宁韶卿百无聊奈的拨弄着手中的茶杯,愉悦道:“外面的世界太好玩了?所以王妃觉得王府这一席地方,没什么意思?” 一听见郝连宸的声音,宁韶卿立即欢快的蹦了起来。 “阿宸,你回来了!人家好想你。” 宁韶卿猛地起身,一下子扑到了郝连宸的怀里:“你瞧瞧,你把我憋得,都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了。” “你面色苍白是正常,浑身无力也是正常,我家阿卿前两天还昏迷,身体还未康复。” 郝连宸特意将黏在自己身上的宁韶卿给扒了下来:“别对本王撒娇,没用。” “可我昨日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宁韶卿顿时面色冷了下来,郝连宸这家伙居然不吃这招了,她双手抱臂,眼神中都是鄙夷。 “你居然还想禁足,我真是认清你了!郝连宸,咱两从今日开始,绝交!” “真要绝交,我这禁足令才下了两个时辰而已。” 郝连宸还能不知道么?他媳妇是闲不下来的命。 于是郝连宸走到了宁韶卿的对面,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在一旁伺候的鹊鹊,见郝连宸入座,立马殷勤的送上了碗筷:“王爷,今日的饭菜都是王妃亲手所做,色香味俱全,您先尝尝。” “阿卿,亲手做的?” 郝连宸眉头一挑,他轻声笑道:“上一次吃到阿卿做的饭菜,还是在边境的时候,说起来都好几个月了,可那情形历历在目。”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不让我出门,你还是将我当个瓷娃娃,圈养起来。” “圈养的那是猪。”郝连宸顺口应了一句。 宁韶卿随之愣住了,阿宸的口才,她还是头一次彻彻底底的尝到了滋味。 “你居然骂我是猪?”宁韶卿若是想蛮横,郝连宸是绝对哄不好的,她双唇顿时一抿,眼泪吧嗒吧嗒的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都委委屈屈了起来。 郝连宸震惊了,他居然有个戏精媳妇,手中的筷子也下意识的落在了桌面上。 “我已经不是你最珍惜的人了,郝连宸,你不爱我了。” “没有。”郝连宸手指颤抖,他看着如此可爱的阿卿,心里的喜欢成倍的增长。 “那你爱我就不能束缚我的自由,郝连宸,我爱你,可我也爱自由。” “好了。” 郝连宸真的是拿宁韶卿没有法子,他稍稍的沉了口气:“我不禁足就是了,不过,你身边必须得跟着人。还有……” 郝连宸眼神中酝酿出几许的痴迷:“到哪儿都得和我知会一声,阿卿,你初来京都,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欺负。” “我知道。”宁韶卿也不再和郝连宸耍小性子,轻轻的扯了扯郝连宸的袖子:“还是我相公对我最好。” “我对你不好。”郝连宸冷哼。 媳妇变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即便解了禁足,阿卿,你以为你就能自由了么?从明日起,本王会请嬷嬷过来教导你规矩。” 第269章 寿诞 “嬷嬷教导你规矩,你自然就不会觉得无聊。平日里若是训练累了,直接回房内休息,就不会再惦记着出去了。” 郝连宸一本正经的说着。 宁韶卿此时眉头却深深的拧了起来,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规矩。‘ 祖母每次请来的嬷嬷都是宫中最得体的人,每次对她都是挑三拣四,十分严厉。 可是身为韶华长郡主,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女,宁韶卿不得不去学习。 现如今身为郝连宸的妻子。 “我……为什么要学规矩,郝连宸,你想让我变得和其他闺中女子一模一样么?” “非也!”郝连宸也不想让宁韶卿觉得束缚:“阿卿,只是最简单的宫中礼节,其实我多次推脱了君钊的提议,可下月便是他的寿诞,他寿诞那几日,我身为宸王,还有我身上背负的那些东西,阿卿,我必须去面对。” 郝连宸伸手握住宁韶卿的双手:“我全然可以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在府中安安生生,可是旁人哪里能敌得过我,将你留在我身边,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阿宸,你是想让我参加皇帝陛下的寿诞?” “嗯。”郝连宸稍稍点了点头,他嘴角微微上扬:“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也无妨的。”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那双粗粝的双手,她明白,只有郝连宸紧张的时候,他的手指才会在自己的掌心不停的打转。 郝连宸肯定是不想让自己在宫中受到欺负,平白被那些大家闺秀侮辱,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参加皇帝的寿诞。 “我是你的妻子,肯定要和你一起去赴宴。郝连宸,你不带我去,你想带谁去?” 宁韶卿轻吐了口气,又用余光瞥了眼郝连宸:“瞧你是胆子肥了,正妻不带,想带个妾室去赴宴,这不是丢了我的颜面。” “我哪里有妾室啊!” 郝连宸冤枉。 不过,郝连宸看到宁韶卿那喜逐颜开的表情:“阿卿,有你,本王这辈子心满意足。” “别说这大话,谁能担保咱们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万一,你就遇上了她?” 宁韶卿反手抓住郝连宸:“不提别的了,吃饭吧!我都饿了。” “嗯。”郝连宸却将宁韶卿拦腰抱住,抱着她落座在椅子上:“一起吃,这样……似乎才更有感觉。” 屋内的氛围越发的暧昧起来。 宁韶卿被郝连宸逗得咯咯直笑。 就在郝连宸与宁韶卿两人开开心心的吃饭时候,绥安很会坏气氛的走了进来。 “绥安见过王爷王妃。” 宁韶卿推开了郝连宸放在腰间的手,规规矩矩的转身坐在了一侧。 郝连宸没说话。, 宁韶卿拧了拧肩头,又理了理衣角:“起来吧。绥安,怎么了?这时候进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回禀王妃,顾老夫人到了。” “我娘来了。” 宁韶卿开心的神色上了眉梢:“我娘来了还需要通报吗?还不赶紧将她接进来。” 宁韶卿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到顾琴了。 一想到顾琴,宁韶卿心里都暖暖的,她这一世幸好有顾琴和郝连宸的疼爱,不然还不知道如何熬过来呢? “可是……”此时的绥安说话却磨磨唧唧了起来,他特意抬头看了看郝连宸:“顾老夫人并非一个人独自从边境前来,而是郝连大小姐一道……“ 郝连蓉佳一直都说自己是未来的宸王妃,绥安虽然没见过几次郝连蓉佳,可是对她那暴躁的脾气,了解一二。 以宸王如此忠诚的个性,郝连蓉佳拜访宸王府,定然是大事儿。 果不其然,绥安说完这话之后,郝连宸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郝连蓉佳来了。” 宁韶卿雀跃的音色也渐渐恢复的正常,她侧身瞥了眼郝连宸:“方才还说到妾室,你说,老天是不是故意提示你,作为一个大度的妻子应当允许你纳妾。” “胡说八道什么!”郝连宸双手轻轻捏拳,站起身来:“我就是喜欢你一脸嫉妒,不愿与他人共享的性子。郝连蓉来了便来了,本王对她无男女之情,只有感激情谊,感激郝连国公对我自小抚养的恩情,所以才对郝连蓉佳这般客气。” “嘁。”宁韶卿吁了一声,郝连宸的话,她肯定是相信的。 但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就算郝连宸对郝连蓉佳无意,可郝连蓉佳却一次都没有放过追求阿宸的机会。 “我吃醋,我可没有吃醋。”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又回神瞧向绥安:“既然郝连大小姐来了,那就一起请进来呗,来者都是客,有什么不欢迎的道理。” 绥安没敢回复宁韶卿,开门迎客。他那小小的眼神又悄悄的朝着郝连宸瞥了一眼。 “王妃让你将人请来,你请来便是,即便不欢迎郝连蓉佳,可娘也带进来。”郝连宸招了招手:“以后王妃的吩咐,不必征求本王的意见。” “是!” 绥安像个出气筒一样,他赶紧退了出去。 宁韶卿自从听到郝连蓉佳的名号之后,心情一直都是阴阴郁郁的。 或是因为有些嫉妒郝连蓉佳从小和阿宸一起长大。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就错过了与郝连宸在一起的很多时光,现在不能再让郝连蓉佳得逞了。 “阿卿?” 郝连宸轻轻的喊了宁韶卿一声:“让郝连蓉佳去偏院吧!” “没什么。”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情绪快速放松:“我不介意别的,我只介意郝连蓉佳比我早认识你那么些的年。” “那我也该庆幸,在阿卿十三岁的时候就遇见了你,可料想余生皆是你,这多大快人心。” 郝连宸的说起哄人的话,一点儿都不含糊。 宁韶卿听完这话,还真的愉悦了许多。 在绥安出去没多久之后,院子内就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说闹声。 “你们可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居然还敢拦着,我都说表哥会让我进去吧!你瞧瞧你们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在宸王府里就职,真是丢了宸王殿下的面子!” 第270章 平妻 郝连蓉佳,人还没到宁韶卿的跟前。 宁韶卿远远的就听到她嚷嚷的声音。 郝连宸的心情瞬间紧绷了起来,郝连蓉佳与阿卿在一起,他自然是支持阿卿。 可是郝连蓉佳那刁蛮的脾气,郝连宸就算出手阻拦,恐怕也无济于事。 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为了他? 郝连宸觉得稍稍有些忧伤,并不想让阿卿经历这些无需要的事情。 “表哥就在这里面?” 郝连蓉佳的声音越来越近,宁韶卿那小刀子似的眼神又朝着郝连宸瞥了一眼。 “顾老夫人,里面请。” 绥安将郝连蓉佳和顾琴带到了房间内。 宁韶卿一瞧见被郝连蓉佳挤到外侧的顾琴,虽说心生了些许的不悦,但还是高高兴兴的走到了顾琴的眼前。 “娘。” 宁韶卿低低的叫了一声。 顾琴一看见宁韶卿活蹦乱跳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即热泪盈眶。 “阿卿,多日不见,娘真的好想你啊!本是可以同宸王殿下一起前往京都,只是身体一时不爽,害怕耽误了你健康,所以娘没敢跟着,这时候才到京都,没有生气吧!” “我为何要生娘的气。我想你还来不及呢!” 宁韶卿嘴角微微一笑,将顾琴带了进来,只是瞧见身旁的郝连蓉佳。 宁韶卿也没表现出有多么不欢喜,浅浅的说道:“郝连大小姐既然随同前来,便一起入内坐下吧!” “谁要你招呼啊!” 郝连蓉佳翻了个白眼,径直的朝着郝连宸的方向走了过去。 “蓉佳见过宸王,表哥,咱们有些时日没见到了,蓉佳对你可想念了。”郝连蓉佳没皮没脸的说着自己的话。 郝连宸那冷飕飕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划过,也尚未吱声。 只是宁韶卿带着顾琴走过来的时候。 郝连宸哪里还敢呆头鹅似的坐在那里,从宁韶卿的手中将顾琴接了过来。 “娘,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顾琴哪里敢受着宸王这么大的礼啊!她拘谨的缩了缩手:“我这一路上有郝连大小姐陪着,一点都不憋闷,她也辛苦了。” 宁韶卿眉头一挑,她没想到顾琴居然会为郝连蓉佳说话,于是宁韶卿朝着顾琴看了眼。 顾琴眉梢稍稍伸展,却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么? 以阿卿这霸道的脾气,肯定是容不得郝连蓉佳在宸王府兴风作浪,再加之郝连蓉佳如此刁蛮,想在阿宸与阿卿两人之间的感情横插一杠。 郝连蓉佳这次到宸王府,必然是要遭殃的。 “好了,咱们也不要站在这里客气了。阿卿,宸王。”顾琴大大方方的看向郝连宸:“坐下如何?” “是女婿没想周到。”郝连宸使了个眼神。 在一旁伺候的绥安和鹊鹊赶紧在桌子旁边添了碗筷,桌椅。 “刚巧,我与阿卿在用膳,娘来的讨巧,一起吧!尝尝阿卿的手艺。” “我都没能享受到几次。”顾琴取笑着宁韶卿:“在家里的时候,她做饭哪里有现在精致,果真是出了门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那是咱家以前穷。”宁韶卿长长的叹了口气:“哪里像现在悠闲,追求精致与口味。像宸王这样的大人物不用心怎伺候的起来。” 宁韶卿说着,那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一边的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倒是自觉,早就落座了,还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做的饭菜。 “与阿卿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都是人间至味。” 郝连宸周身的气场时不时朝着郝连蓉佳施加威压,以前郝连宸从未了解过自己这表妹,更不曾将她这张脸记在心里。 可郝连宸印象当中,只要是女子,看见他动怒都会逃得远远。 这郝连蓉佳是怎么回事儿?没皮没脸呢?郝连宸对郝连蓉佳越发的厌恶了起来。 “郝连蓉佳。”郝连宸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呼了口气,冷声道:“郝连将军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身在宸王府,半点规矩都没有,我与王妃尚未入座,长者也还没就位,你一个小辈,如此吃喝,成何体统!” 郝连蓉佳吃东西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一愣。 “表哥……你竟凶我。” 郝连蓉佳委委屈屈的看向郝连宸:“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你与爹爹相谈盛欢,早就默许了我如此。就因为宁韶卿这贱人?你唬我!她不过就是个农家女,怎么能配上表哥你!我爹都说了,他来替我求亲,当表哥的平妻。” 郝连蓉佳抚了抚腰间的衣服,似乎是想将软鞭抽出来,但她忍住了自己的动作。 “为了表哥,蓉佳自降身份,你还想做什么!宁韶卿都怪你这个狐狸精!” “平妻?” 宁韶卿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没少听过平妻这个词儿。 一般都是王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四处联姻,但因为联姻的妻子地位差不多,又不以妾室而论,所以一个府邸内,除了发妻外,全是平妻。 平妻可入宗祠,享受着与发妻一样的尊崇。 若郝连蓉佳成了郝连宸的平妻,宁韶卿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原来郝连国公这般看好阿宸这个女婿,连唯一的嫡长女都愿意自降身为平妻。”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为了日后宸王府家宅安宁,娘,我看咱们还是到其他的院子里用膳吧!” “阿卿。” 郝连宸知道,宁韶卿是真正的动怒了,她早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见不得妾室与平妻。 郝连国公府与宸王府关系密切。 “我并未同意这门婚事,即便郝连将军前来,我也拒绝。” 郝连宸拉住宁韶卿的手。 “郝连将军是你的恩人,他亦爱女心切。”宁韶卿前世的时候,见过太多平妻入门的事情。 “宁韶卿,你这个妒妇,我嫁给表哥怎么了?平妻已经自降身份,你信不信我让我爹直接叫表哥休了你!”郝连蓉佳嚷嚷着大嗓门,她挺起胸膛,快步走到宁韶卿的跟前:“表哥心里有你就行了,你还要求表哥怎样?我打小就喜欢表哥,只想当他的妻子,你一个中途冒出来的贱人,有什么资格闹腾!” 第271章 尚未成型 宁韶卿懒得与郝连蓉佳争辩,她只浅浅的看了郝连宸一眼。 郝连宸眼神中的冷冽越发的明显:“郝连蓉佳,给本王滚出去。” “表哥,你叫我滚出去?”郝连蓉佳双手紧紧捏拳:“我那么喜欢你,表哥,不能如此待我,就算是走,也是她走。” 郝连蓉佳指着宁韶卿的鼻尖,她作势要将宁韶卿给轰出去! 只要将宁韶卿轰出这个门,郝连蓉佳在宸王府立了规矩,就算宁韶卿入府早,那又怎样,她才是宸王府的女主人。 郝连宸当即不让,声音更是寒颤:“滚出去!方才留有郝连将军的面子,才未做应答,本王如今明明了了的告诉你,本王不会娶你,更不会拥有平妻,这宸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只有宁韶卿,听明白了么!” “表哥,你是在拒绝我与爹爹么?” 郝连蓉佳瞠目结舌,她堂堂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居然被郝连宸冷眼相待。 “你凭什么如此糟践我对你的喜欢。” “因为本王从未欢喜过你。你的心对本王而言,不值一提。” 郝连宸拒绝起来,一言一句都极为残忍,他嘴角上扬,那眼神中全是弑杀:“滚!”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表哥,你会后悔的!”郝连蓉佳气的面色通红,她咬着牙看向宁韶卿。 宁韶卿面容平静,可谁还猜不到宁韶卿此时内心的得意洋洋。 郝连蓉佳想,只要宁韶卿消失了,就不会有人和自己争夺表哥!看着宁韶卿那张面色狰狞的脸,郝连蓉佳第一次生出了杀意。 宁韶卿无意间瞥见了郝连蓉佳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将顾琴往旁边推了推。 郝连蓉佳闷哼一声,从宁韶卿的身旁走过,走到她的身侧时,郝连蓉佳猛地将她往旁边一推。 幸好郝连宸反应及时,将宁韶卿往怀中一揽:“没事吧!一会儿我就给郝连将军去信,让他好生管教郝连蓉佳。” “不是……” 宁韶卿心下考量了一番,小腹却有些坠痛:“阿宸,我……” “怎么了?”郝连宸紧紧的拧着宁韶卿的衣角,见她面色瞬间煞白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 这种坠痛感越发的明显起来,宁韶卿此前算了算时间,约莫是月事要到了。 可这种感觉却并不相似。 “阿宸,将李大人请来。” 请李肃前来,那便说明阿卿的身体确实不如意。 郝连宸连将宁韶卿抱了起来,赶快将她放到了床上。 “绥安,去请李肃,鹊鹊准备些热水过来。” 房间里顿时慌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郝连宸焦虑,更是让宸王府人心惶惶…… —— 李肃因为郝连宸上次闹腾一事,再也不敢耽误给宁韶卿看病的事情。 李肃马不停蹄的前往宸王府,见宸王府手忙脚乱的,一进入房门,就看见一群人候在外面。 “宸王,李肃来迟。” “快瞧瞧,阿卿说她有腹痛感,这面色煞白,连脉象也不稳定,究竟是怎么了?毒发了?” “陈玉清所制的毒并不会如此,怕是其他的问题,而且解药研制在即,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解毒了。”李肃走到宁韶卿的身旁,见她面色煞白,连唇色都褪去了。 宁韶卿额头冒出点点细汗。 “王妃,请将手伸出来。“ 宁韶卿体表温度偏热,脉象奇怪也就罢了? 李肃双眸忽然撑得滚圆,他竟在那玄乎的脉象中看到了若影若现的喜脉? 难不成是…… “宸王殿下。”李肃看着宁韶卿那疼痛难忍的表象:“不知可否移步?” 宁韶卿的目光同样锁在李肃的身上,他作为自己的师傅,宁韶卿的医术得自李肃,自然也晓得李肃那一言一语中的其他含义。 郝连宸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李肃还是坚持道:“王爷,移步商谈。” “慢着。”宁韶卿手指使劲的拧住被角,她深吸了口气:“李大人,你不必出去了,我大致猜到了什么缘故。” “王妃,您这话的意思?”李肃背药箱:“若是猜到了,那请李肃来也无济于事。” “是不是……”宁韶卿顿了顿,她眼神中生出了几许的期待:“我腹中有喜了?” 宁韶卿这话一出,郝连宸惊住了,就连守在一侧鹊鹊与顾琴都愣在了原地。 宁韶卿腹疼的厉害,她尚未见红,根本不会是月事,可若是小产,征兆也并不足。 李肃原以为他的医术已经很厉害,能将宁韶卿这脉象诊断出有喜的也少之甚少。 郝连宸呆愣中又生出了高兴:“李大人,阿卿是有喜了?” “回禀王爷王妃。”李肃并未生出开心的神色,他沉了口气,又略带了几分深沉:“王妃是有喜了,尚不足月余,正是因为她中毒,所以才显出喜脉。若是按照正常的脉象诊断,就算是两个月也未必有稳定的胎像。” “有喜了,本王有后了。”郝连宸心心惦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可是房间内的气氛却越发的怪异起来。 宁韶卿强忍着腹痛,她的眼神欣喜中又略带绝望:“是因为中毒而显出喜脉,那是不是因为中毒,所以这个孩子并保不住。” 保不住…… “阿卿,你胡说什么。”郝连宸呼吸一窒。 欣喜与失落。 只在一线之间。 “没错,王妃说的一点都没错。”李肃抿着唇,他缓缓的跪在郝连宸的身前:“王爷,请恕李肃无能,无法保住小世子。若王妃想保住这孩子,那势必要解毒,可若是解毒,按照目前所研制的解药,其中有两味药,分别是藏红花与麝香,且用量较大。” “那解毒也就意味着定会滑胎。” 宁韶卿的喉咙里淡淡的压出这句话,她的手指落在了小腹上:“所以他来的并不是时候。” “王爷王妃,你们也不必难过,毕竟这孩子现如今也没有成型,日后还有机会。”李肃回眸看向了格外冷静的宁韶卿:“我只需开一服堕胎药,王妃养养身子,小腹自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坠痛了。” 第272章 动怒了 宁韶卿的手指紧紧拧住,却一笑:“若是不服药,可否有办法减少坠痛。” “按着脉象来看,别无他法,王妃只能忍着,或许一时半会儿就好了。”李肃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医师,李某不建议王爷与王妃留住这个孩子。” 李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郝连宸的心情坠入谷底。 郝连宸日日夜夜期盼着的孩子,他来了,可是却留不住。 “李肃。”郝连宸的目光不断的流转在宁韶卿与李肃的之间,最终落在了宁韶卿的小腹上,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颤颤道:“去开药吧!” “是。” 李肃的收到郝连宸的指令,他赶紧退了出去,若再在郝连宸的眼前露面,李肃真怕郝连宸将自己吃了。 宁韶卿睫毛颤抖了一番,她看着李肃走向外。 “慢着。” 宁韶卿忍着疼痛,半坐了起来,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上了郝连宸。 “我不吃药,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来。所以,李大人不必费力开药了。” “阿卿,你不要命了?”郝连宸顿时瞳孔发散,他即便很失望,可在孩子与宁韶卿之间,他定然选择心爱的女人:“孩子日后还可以再有,但你,只有一个。” “不一样。” 宁韶卿虽还没想过要当一个母亲,现在的坠痛感亦让她生不如死。 她与郝连宸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了,她的命即便保住了,可谁晓得老天爷会不会让她立即回到韶华的身体里。 “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来,哪怕我死,也要留下来。” 宁韶卿非常坚定的看着郝连宸,她深吸了口气:“你若是敢动这孩子,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是,很多很多辈子。” “阿卿。”守在一侧的顾琴听到宁韶卿说出这话:“你怎么这般不懂事,宸王殿下如此为你,你究竟为了什么!不许这般胡闹。” 郝连宸没吱声,只静静的看着宁韶卿。 宁韶卿眼神也从未挪开。 这房间里原本紧张的气场变得更为激烈。 过了好一会儿。 郝连宸的牙缝里才挤出话来:“你们都出去!” “宸王殿下。”顾琴生怕郝连宸与宁韶卿生气,赶忙从中劝阻:“阿卿她年少,不懂事,还未将命看的那般重要,她……” “娘,你先出去。” 宁韶卿疼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都出去,我要与他单独说话。” “阿卿……” 顾琴见宁韶卿如此执拗,无奈之下,她看向了另外一边的鹊鹊:“走吧,咱们都先出去。” “王妃……” 鹊鹊眼神中有些悲戚,她晓得,只要看一眼宁韶卿的眼神,鹊鹊就对宁韶卿的想法心知肚明。 可是鹊鹊不能左右主子的想法,她伸手将顾琴搀扶了出去。 王妃想留住的恐怕不是孩子,只是想给王爷留一个伴。 万一王妃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万一王爷对韶华长郡主恨入心扉,他们走不到一起。 对于王爷而言,他少说还有个孩子在身边。 “老夫人,走吧!” 很快的,房间内,只剩下郝连宸与宁韶卿二人。 宁韶卿肚子一阵阵的坠痛,她躺在床上,却说不出话来。 郝连宸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住宁韶卿。 郝连宸不明白阿卿的用意,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猜中此时阿卿的想法。 “这个孩子,不能留,阿卿,你听我说,以后咱们还可以在努力。”郝连宸的手指摩挲着宁韶卿柔软的小手:“当务之急,是将你身上的毒解开。” “不要。”宁韶卿再次拒绝:“阿宸,我想要留下他。哪怕吃尽所有的苦头,我都要留住他。” “不值得,你要用你的性命赌在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身上,我不会同意。”郝连宸的难过不亚于宁韶卿:“我是他的父亲,但远不比我是你丈夫,只能说他与你我无缘,乖,听为夫的话,待会喝了药,你权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郝连宸不怪旁人,偏偏责怪自己未能照顾好阿卿,更无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阿卿是如何中毒,一想到凶手还逍遥法外,郝连宸对宁国公府的恨意更上心头。 “好生的陪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收拾那些祸害过咱们的人。”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宁韶卿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求,她对着郝连宸摇着头:“阿宸,算我求求你,让我留下他吧!再说了,我尚未毒发,而且李肃的解药还没制造出来。现在就给这个孩子下了死刑,实在是太残忍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 “还是会有生机的,我不想后悔。” “可你若出事,那叫我如何是好,你忍心看我为你伤心难过,为你痛心疾首?为了你的周全,我愿意去赌上这孩子的命。” 郝连宸这辈子怕是栽在宁韶卿的手中了,他不会爱上其他人,也不想失去她。 第一次失去阿卿的时候,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许就是情深缘浅。 可得知阿卿还活着,他那颗复苏的心告诉自己,不能再留有遗憾。 “阿卿,是你当初惹上了我,是你拨乱了我的心湖,你还想让我为你如何?” “你若真的爱我,就听我的,郝连宸,留下这个孩子吧!”宁韶卿的眼泪忽然从眼角落了下来:“因为我爱你啊!正是因为爱你,所以才留下他的。我也很怕死,可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可如今并不是你想,就能活下去。阿卿,老天爷让我失去一个孩子,必然有他的用意。我要你活着。” 宁韶卿双唇一抿,她留下孩子也有她的用意啊! “郝连宸!” 宁韶卿双手猛地从郝连宸的手中抽了出来,她抬起苍白的脸颊,眼神中亦带着严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只要解药一研制出来,我或许连十月怀胎的时间都熬不过,你知道吗?老天爷它就是爱捉弄人,我根本每年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阿卿?你这话什么意思?” 郝连宸神情呆愣,片刻间被宁韶卿这话说的慌神。 第273章 全盘托出 宁韶卿正了正神色:“一个十三岁的农家女怎么会精通宁国公府的《制药录》,即便是最聪慧的女子,十三岁的少女她也做不到从善如流的做药坊买卖,还有,顾琴是歌姬,以宁家那土鳖三的教养,宁韶卿怎能忽然开窍,饱读诗书。郝连宸,我根本不是农家女宁韶卿,我只是寄居在这幅躯体里的一道灵魂!” “你肯定是疯了,阿卿,不必要编造这段离谱的谎言,我说过……”郝连宸思绪随即凌乱。 郝连宸不是没有怀疑过宁韶卿,只是阿卿的一切都很完美,无懈可击。 她只能是农家女宁韶卿,她不是旁人。 “我只要你活着,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管你是谁?” 郝连宸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的右手落在了宁韶卿的额头上,轻轻的拂去她额头上的细汗:“阿卿,别闹了。” “你难道从未想过我到底是谁么?郝连宸,你究竟是装聋作哑,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宁韶卿哽咽了一声:“你若觉得我是孤魂野鬼,或是讨厌我的来历……” “我已经说了不管你是谁,你,宁韶卿是我的妻子,除了这个身份,你谁也不是。” 郝连宸站起身来,他抿着唇:“病糊涂了,我去叫李肃进来。” 宁韶卿看着郝连宸往外走的身影。 “我和你说过的,我是韶华长郡主。”宁韶卿双手落在小腹上,她靠在床上:“也只能是韶华,才成就了既然你的宁韶卿。郝连宸,你讨厌宁国公府,讨厌宁国公府的每一个人,你不愿意承认,是不是因为你本应该也恨我。” 郝连宸停住了,他背对着宁韶卿。 郝连宸怎么会相信宁韶卿的胡话,她怎么可能是韶华长郡主! “你不敢承认,因为你不愿意你我为敌。”宁韶卿说着说着,便笑了出来:“我瞒着你的事情,如今全都告诉你,你现在还要我舍弃这个孩子,只要说一声,我就喝了堕胎药。但我若重回韶华的身体,你我各自为战。你为你的复仇之计,我保我的家族产业。” 宁韶卿说的很是决绝。 “我为你我而谋算,你若是无法接受韶华的身份,那不如不要了。” “你是在逼我。”郝连宸骤然转身:“只言片语间,我如何信你这异想天开的话。阿卿,你知道我的仇有多深,就不该如此。” 正是因为知道郝连宸有多恨宁国公府,宁韶卿才有多么的焦虑。 宁韶卿幽深的双眸中只有郝连宸。 郝连宸一甩衣袖,却长叹道:“你若想留,就留着吧……阿卿,只需记得你我夫妻,夫妻同心同体。” 宁韶卿抚着小腹的动作轻柔了半分,小腹的坠痛感也渐渐变得轻缓…… 郝连宸说完此话之后,他打开房门,径直的离开。 宁韶卿靠着床畔的动作越发无力,她慢慢的滑落,转而平躺在床上。 告诉郝连宸她的身份,天知道,她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搁做寻常人,早就当她疯了,早就当她是个异类,直接铲除。郝连宸终是欢喜她的,只是,他又需要多久才能消化掉这个事实。 郝连宸走后,鹊鹊和顾琴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王妃,你方才说了什么话,方才瞧见王爷离开的时候,脸色都不对了。” 鹊鹊见宁韶卿呼吸平缓,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后背:“是不是疼痛感少了一些。” “鹊鹊,我都与他说了。”宁韶卿朝着鹊鹊深深的看了几眼:“我此时不难过,就是有些觉得对不住他。” “王妃……” 鹊鹊也不知如何安慰宁韶卿,她只能努力的平复宁韶卿的情绪:“始终都要知道的,您不是也没法子去平衡王府与宁国公府么?如今放到台面上来讲,不失为一件好事。” “阿卿,鹊鹊,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呢?为何娘听不懂?” 顾琴一头雾水,她将宁韶卿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宸王都是为你好,你瞧你这个脾气犟的。阿卿,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和宸王过后半辈子,为何偏偏为了这个孩子,闹得如此不愉快呢!” “娘,你不明白的。” 宁韶卿翻了个身子:“这个孩子是希望。” 哪怕宁韶卿成为了韶华长郡主,她都不会在阿宸的身上留有遗憾。 “希望?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娘,我有些累了。”宁韶卿将被子朝上扯了扯:“我想歇息了。” “那你就多多歇息吧!”顾琴拿宁韶卿没有法子,她看着鹊鹊:“我与鹊鹊就在外室,你若是哪里难受了,就赶紧喊娘,娘第一时间肯定到你的身边。” “好。” 宁韶卿合上双眸,她……真的很心累…… ——- 宁国公府 宁儒清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消息不胫而走,宁国公府涌来了不少前来拜谒的人。 宁儒清应付了好一波人,这才抽了空子到宁老祖母的身边请安。 “你说什么?那宸王妃怀孕了?” 宁老祖母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李肃:“这些可麻烦了,宸王妃中毒一事和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宸王要是想保宸王妃的命,那腹中的孩子必然留不住,我瞧了老哥哥给的药方,那可是处处不利于孕妇的。” “是啊!现如今宸王府也焦灼,宸王妃偏要留住孩子,宸王也僵持在那里。”李肃摇了摇头:“哎,真是作孽啊!” “什么作孽。”宁儒清远远的听到宁老祖母和李肃的对话:“儒清给老祖母,李大人请安。” “儒清,你可来了!”宁老祖母将孙儿扯到身前:“你也来分析分析,现在宁国公府该如何做?” “是与宸王府有关么?方才儒清听到了些,可未曾听个明白。” 宁儒清虚心求教。 于是李肃由将始末从头到尾讲给了宁儒清。 宁儒清越听,越觉得此事复杂。 “若这件事情至始至终是二姐做的,那我宁国公府大义灭亲,宸王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肯定能够宽恕咱们的。”宁儒清紧紧的握着双拳,他看向宁老祖母:“衙门到现在都没能将陈玉清捉拿归案,咱们是不是也得想个法子逼他露面呢?” 第274章 陈玉清被抓了 “这事情是宁拂尧做的,可儒清,你二姐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快成了。在此等关头,即便宁拂尧做错了事情,君世陵也会庇护她。” 宁老祖母摩挲着手边的拐杖,她沉了口气:“要是真大义灭亲,恐怕要得罪君世陵了。” “太子殿下哪里像祖母嘴中所说那种,为了颜面而不顾一切的人啊!” 宁儒清摇了摇头:“我觉得他做事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很正派。” “正派?”宁老祖母瞅向一侧的李肃:“这世上,若说正派,恐怕只有郝连宸了。” “祖母对宸王殿下不是非常敬畏的么?儒清没想到祖母对宸王赞不绝口。” “宸王是面冷心热,与他亲娘一般,祖母相信前皇后郝连氏的孩子定然是个人中龙凤。” 宁老祖母越说越觉得惭愧:“老哥哥,当年就再早一步,该多好!” “好了,你也别想当年的事情了。”李肃终止了宁老祖母和宁儒清的对话,他回眸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韶华:“韶华尚未清醒,你真打算将韶华许配给乔瑾瑜,乔家那独苗这些年也没啥出息,走南闯北的游玩,甚至在朝堂上没有半点功名,乔瑾瑜与韶华并不般配啊!” 提及韶华长郡主的婚事。 宁老祖母的眼神中多了几许的柔情,她无奈的笑了笑:“我肯定是瞧不上乔瑾瑜,可但偏偏没有办法,韶华躺下来的这么长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守护下来,而且还对着我发誓,不管韶华是否清醒,他都会尽全力的照顾。老哥哥,世上能讨韶华欢心的人太多,可如此钟情的却很少。” “按着韶华的脾气,一旦醒来发现自己出嫁了,怕是得闹翻天。” 韶华长郡主作为李肃的学生,李肃对她很是了解:“她要是真想将就,与其嫁给乔瑾瑜,不如嫁给君世陵,做太子妃,当未来的皇后,岂不美哉。” “君世陵?你若不提他倒好,提了他,我这心里就生气。他打小就喜欢韶华,可是韶华一旦出了事,立马就扶持宁拂尧上位,为了拉拢自己的权势,稳固自己的地位。你看看他现在都做了什么。” 宁老祖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幸好当初没心软,要是真的将韶华许配给他,我可是真真的要后悔死了。” “祖母,以太子殿下的地位,他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也是正常的。”宁儒清并没有为君世陵开脱的意思:“不过,现下细细想来,是太子殿下配不上长姐。可儒清觉得,乔表哥娶了长姐,怕也不大合适吧!” “为何?”宁老祖母眼神中有些疑惑:“儒清,你来说说。” “长姐现在昏迷不醒,一旦有了解药,那清醒是势必的。以长姐的身份地位以及样貌长相,哪怕她岁数有些大了,可齐国才俊如此之多……而且,祖母,你还记得你与儒清提及过的事情么?” “我与你说了什么?” 宁老祖母近来教导宁儒清,告诉了宁儒清许多官场上的秘密,不知不觉就透露了许多。 “祖母,你虽然没有明确与儒清说过,乔家为何家破人亡,但隐晦的提了句与当年前皇后郝连氏病故有关……这病故会不会给咱们宁国公府惹上麻烦啊!你将长姐许配给乔表哥,决定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这……” 宁老祖母摇了摇头:“只有没人提及旧事,乔瑾瑜这辈子不入朝为官,就为咱们宁国公府跑跑药草生意,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宁老祖母的脑海里不禁翻腾出了一些旧事,她怎么会无意间和儒清透露了乔家与前皇后的事情……这年纪大了,本应该记性不好,怎么嘴巴也不牢靠了。 “祖母,为了长姐,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宁儒清眼神中都是些对韶华的关心,他也跟着凑到了韶华的身旁。 “长姐,你瞧,你再不信,祖母就将你的终身大事决定了,回家好些天了,怎么也不见你睁开双眼。儒清真的很想和你说话。” “快了快了,就等着老哥哥将解药研制出来了。” 宁老祖母将拐杖放到一侧,双手置于身前:“老哥哥,还能有几天啊?这解药可否要找人试试?” “放心吧!五日内必定研制出解药。至于试药,这就不必了。宁拂尧中毒浅,而且她不是清醒了么?将解药研制出来之后,先给她服用,而且解药的属性无毒,就算是吃错药了,最多也就是腹泻几日。” “这就好。” 宁老祖母放宽了心。 就在宁老祖母、李肃还有宁儒清三人讨论着韶华长郡主婚嫁事宜的时候。 宁老祖母身边侍奉着的嬷嬷,快步的从外侧走了进来,她眼神中带着焦急。 “老祖母,老祖母,大喜事啊!” “什么事情。”宁老祖母见嬷嬷如此失礼,忍不住的训斥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晓得沉稳?” “陈玉清被抓到了,今日衙门在京都的小路上巡逻,刚好就撞上了。”嬷嬷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呼吸:“太子殿下刚巧也路过,人被擒住了。” “陈玉清被抓着了。” 宁老祖母双眸顿时撑的滚圆,她连忙站了起来:“好啊!终于抓住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被太子殿下给抓住的。他这回唱的是什么戏。” 宁老祖母的人其实早就查到了陈玉清的下落,只不过陈玉清刚好在宁国公府名下的外院。 若是他们出手去抓,肯定会落了一个包庇凶手的罪名。 再则宁老祖母还想看看宁拂尧接下来的举动,所以只是派人在外围跟着陈玉清,并没有暴露他的行踪。 “祖母,陈玉清被抓者是好事儿啊!您这话说的,好像太子殿下不会抓他似的,现如今太子殿下亲手将陈玉清捉拿归案,可洗脱了为二姐谋生的名声,瞧你还有什么说话。” “你这孩子,实在是不懂人心。” 宁老祖母抬起头,她又伸手拽住了身旁的李肃:“老哥哥,走,咱们去看看,这臭名昭着的陈玉清被抓住了,下面会发生什么大事儿啊!” 第275章 衙门争锋 宸王府 宁韶卿的腹痛经历了大半个时辰,在她实在虚弱无力,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王妃啊!” 鹊鹊的声音在宁韶卿的耳边不断的流荡。 转而顾琴又低声的说道:“阿卿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别打扰她,再说了,宸王不是去了么!” “可是宸王殿下去了,咱们王妃又没过去,王妃是受害者……” “阿卿的身体不允许她胡乱的跑,她现在怀有身孕……” 宁韶卿眉头稍稍的拧了起来,倏地睁开了双眸。 “怎么了?” 宁韶卿软绵无力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娘,鹊鹊,你们二人说些什么呢?” “阿卿,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吵着你了。”顾琴连忙坐在宁韶卿的边上,赶紧理了理被角:“没事,你还是赶紧睡吧!” 鹊鹊一见宁韶卿睁开眼睛,她反而凑到了宁韶卿的跟前。 “王妃,陈玉清被抓着了,现在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好些人都围在衙门门口呢!” “鹊鹊,都让你不要和阿卿说这事儿了!”顾琴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你怎么回事儿啊!” 鹊鹊是真心为宁韶卿着想。 陈玉清一事和宁韶卿有着切身的联系,本来毒药的解药就要研制成功了,陈玉清万一再交代出什么…… “陈玉清居然被抓到了。” 宁韶卿听到这话的时候,睡意全无,她费劲儿坐了起来:“这时候被抓到了,怎么可能呢?难不成是宁拂尧有行动了,可是她此时中毒,动手未免也太快了些。” “不是,是太子殿下抓着的。”鹊鹊根本管不着顾琴的怒意:“陈玉清被抓的事情,恐怕宁拂尧还不知道呢!” “阿卿,你听娘说,我已经听人家说了,你身上的毒是这个陈玉清制成的,娘也知道你想要解毒,可是你现在身体状况,还是不要乱折腾了。” 顾琴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就在家里好生的呆着,宸王殿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已经火速去了衙门,此事肯定会妥善解决的。” “阿宸去了?” 宁韶卿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放了下来。 宁韶卿真的以为,要让郝连宸耗费时间接受自己的身份,比让郝连宸放下对宁国公府的仇恨还难。 此时,阿宸去了。 仅仅代表着郝连宸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他去了,他去了就好,那我也不必担心许多,阿宸肯定能够将此事解决的。” “就是嘛!你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娘本事不支持你留下孩子,现如今你自己倒是不爱惜身体,万一孩子丢了,可千万别哭。” 顾琴碎碎念的在宁韶卿的耳边唠叨着:“好了好了,求求你,就休息吧!” “鹊鹊。” 宁韶卿的手指落在了小腹上,她知道要爱惜自己,只要好好的爱惜自己,这个孩子才能平安无事的出生。 “你现在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伺候了,你到衙门去把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及时回来禀告,我便不露面了。” “是。” 鹊鹊应着:“那我这就去,王妃,你有没有什么要向王爷交代的?王爷既然去了衙门,肯定是想参与此事,他与太子殿下争锋……万一吃亏了……” “不会的,我相信阿宸。” 宁韶卿相信郝连宸,只要有郝连宸的主场,君世陵哪怕再厉害,也无法与之比较。 “鹊鹊明白了。” 鹊鹊得到了宁韶卿的指令便马不停蹄的朝着衙门跑去,而宁韶卿看着鹊鹊离开的背影,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娘,此时我睡意并不足,不如将那便的手工活拿来吧!我们边做边等着消息,我歇着,保管不累着。” “阿卿……”顾琴拿宁韶卿没有法子:“成吧!我真是上辈子欠着你的!” —— 衙门 自君世陵竟然从路上随便就抓回了通缉了整整一日的陈玉清。 这巧合,让人觉得诧异的同时,又看到了浅显的安排。 郝连宸到衙门的时候,衙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围住了,绥安跟在郝连宸的身旁。 “王爷方才我们的人已经查过了,有人给陈玉清送信,说是能送出城,可陈玉清一离开临时住处,就被太子殿下抓了个正着,其中必然有蹊跷啊!” “呵!” 郝连宸的眼神中充满了冷冽,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正前方。 “不管君世陵玩什么花招,本王奉陪到底!走,进去吧!” 郝连宸大步的走进了衙门,他看着官兵朝着他跪拜,越发的孤傲,直到,郝连宸走到了衙门的大堂。 君世陵真端端正正的坐在衙门的中央,而他的身边则是官位低的县令。 县令满脸的奉承,对着君世陵左右逢源。 郝连宸看到县令这幅嘴脸,便觉得生出了些恶心。 “宸王府管家绥安见过宸王殿下。” 按照规矩,绥安规规矩矩的对着君世陵行礼,他也是故意将声音喊了出来,让君世陵知道郝连宸的到访。 君世陵贵为一国太子,除了皇帝外,任何人都不要行礼。 郝连宸虽然为异姓王的身份,可是在朝堂之中郝连宸的身份却和君世陵不分伯仲,同等高贵。 君世陵和郝连宸注定了谁都不会与谁客气,更不会开口行礼。 郝连宸的桀骜的站在大堂的中间,他目不转睛的看向君世陵,忽然恶意惊悚的说道:“太子殿下,倒是让本王刮目想看,竟然在大马路上就抓着了像泥鳅似的陈玉清,叫本王好生佩服啊!” “宸王殿下谦虚了,不过就是一个陈玉清,有何抓不到的。”君世陵看着郝连宸的目光,目光中带着许许的凄凉和鄙夷:“只能说齐国衙门里的官差无用,不是本殿下厉害,宸王殿下的人脉遍布整个齐国,到现在连陈玉清的一丁点下落都没有,说出去不是好笑么!” 郝连宸双手稍一握拳,他可不是用来被君世陵嘲讽的,他沉了口气:“懒得与太子殿下争论,齐国衙门官差无用,那也是守京之人没有尽到义务,才未抓到陈玉清。至于本王的人脉遍布何处,那也和太子没有联系,不必太子挂心。” 第276章 审问 “既然宸王来了,不如就同本殿下一起,好好的审一审陈玉清。躲了整整一日,这般有能耐,看来背后有人啊!” 君世陵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他侧身看向县令:“还不滚一边去,给宸王殿下留个位置。” 县令被君世陵这么一呵斥,连忙腾出了位置。 可郝连宸怎会稀罕君世陵副手的位置,他看着一旁空着的坐席,转身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抓来的人,本王只需旁观,不过特意提点太子一句,这中毒的人可不仅仅的是韶华长郡主,宁拂尧,还有宸王妃。” 郝连宸的言下之意不过就是君世陵再偏袒宁国公府,为了宸王妃也定会追究到底。 “太子殿下必定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本殿下肯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给宸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君世陵说出此话的时候,内心实在坦然,他知道这背后的一切真相,当真正要戳破迷局的时候,反而没有那般期待了。 不过就是宁拂尧为了争权夺势,故意装成白莲花,博得自己的欢心,而最后被他戳穿了虚伪的面孔。 君世陵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同情者而已。 郝连宸的眼神落在君世陵的身上,君世陵此时的表现,让郝连宸有些奇怪。 其实事情背后的真相,他心里清楚,按照君世陵包庇宁拂尧的性子来看,他不会这般猖狂,难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宁拂尧整了一出中毒的戏码,那君世陵呢? 难不成真的要大义灭亲。 这不可能! 郝连宸对君世陵的个性再了解不过,他唯利是图,要不是因为韶华长郡主出事,宁拂尧当了掌事小姐。 “君世陵不会如此善待宁拂尧。 那本王拭目以待。” 君世陵唇角扬了扬,随后手指一挥:“带陈玉清上来。” 君世陵的这句话刚刚说完,门口就有人将陈玉清押了上来。 郝连宸并未见过陈玉清,但按着此前旁人的面熟,陈玉清是个骨瘦嶙峋,又常年不见天日的中年男子,这人个性阴柔,应该是个很有辨识度的男子。 果不其然,当衙差押着陈玉清走到郝连宸面前的时候。 郝连宸这才看见让他困扰了多时的男人,陈玉清头发花白,年纪看上去比李肃要小几岁,他皮肤偏白,一眼瞧过就是病态,这个男人就是研制出如此折腾人的毒药的罪魁祸首。 长得倒是一副小人模样! 郝连宸看着就不喜欢。 “看到本殿还不跪下,一个小小的宁国公府掌事,居然敢对本殿下如此!” 陈玉清立在原地,他并未下跪,目光径直的落在了君世陵的身上。 君世陵双眉拧起,他可没料想到陈玉清居然是个硬骨头,于是手指勾了勾。 守在陈玉清身边的两个衙差,分别对着他的小腿使劲的踢了两下,陈玉清吃痛,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说吧!你身为宁国公府的掌事,怎能恩将仇报,竟对先后对宁国公府二位小姐下毒!老实交代,将解药交出来,说不准还能减轻你的罪过!” 君世陵开门见山,他轻吐了口气:“若是不交代,严刑拷打!” 陈玉清一直沉默着,眼神却从未在君世陵的身上离开过。 “还不说话!来人上刑!” 君世陵被陈玉清的眼神盯得发毛,语气一狠的:“大刑伺候,看你还不招供!” 陈玉清阴柔的笑了笑,倒是不惧怕酷刑。 郝连宸坐在一侧,轻轻的摩挲着椅背,他看着陈玉清,越瞧越觉得陈玉清这人奇奇怪怪,哪里不大对劲。 “慢着!” 郝连宸见枷锁被扛了上来,眼神中带了些威严:“大刑伺候,则屈打成招,陈玉清,本王虽对你并不了解,可是瞧你也是堂堂男子,一手好毒术,为何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陈玉清的目光这才慢慢的转移到了郝连宸的身上,他朝着郝连宸稍稍看了一眼。 始终不开口的陈玉清这才低声道:“伤天害理?我做的,我承认,不懂宸王殿下的意思。” “宸王妃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即便不是你下毒,那你为何又要为凶手提供毒药,我瞧你也并非贪财之人吧!” 陈玉清特别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郝连宸真怕随便一个刑罚都能将陈玉清置于死地,否则他还如何就揪出宁拂尧的尾巴。 “我所炼制的毒药是不是很厉害!” 陈玉清忽然抬起头,语气大了几分,他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们这些俗人庸人,解不开毒药就像置我于死地,我死了,你们也无法解毒,你们不敢杀我!绝对不敢!” “谁说不敢!” 君世陵猛地一拍惊堂木,他神情严肃:“陈玉清,你还当你的毒无药可解么,本殿下告诉你,李大人已经将解药研制了出来。呵,宁二小姐中毒不深,喝了解药,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你还以为自己手中有什么把柄?” “不可能!” 陈玉清的面容中有些错愕。 君世陵再次一拍惊堂木:“本殿下从不说虚言。” 陈玉清双手猛地捏拳,那孤傲的态度也渐渐的扭曲起来,怎么可能呢! 那日,宁拂尧寻上自己,说外头的人知道毒药是他研制,更有人猜到是他们联合将韶华长郡主从宁国公府掌事小姐位置上拉下来。 只要先洗清宁拂尧的嫌疑,再又宁拂尧为自己开脱,这事儿就能蒙混过关。 陈玉清是出来避避风头的,可谁晓得,第二日,宁拂尧竟然将全部的过错全部都推脱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玉清惊诧,更想不到宁拂尧如此小人! 陈玉清看着君世陵,君世陵是知晓他与宁拂尧所做的一切,他的默许不就是在为宁拂尧做庇护么? 可陈玉清见君世陵这态度…… 不对! 陈玉清猛地站起身来,作势朝着君世陵冲了过去。 “今日给我送信的人,并不是宁拂尧,而是您,太子殿下,是你诱惑我从府中出来,再继而抓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怎么想保住宁拂尧,就不惜出卖我这个无辜之人?” 第277章 群聚一堂 “混账!” 君世陵顿时勃然大怒:“你竟敢栽赃本殿下,想死了么!韶华与我可是青梅竹马,拂尧又温柔可人,我为何要害他们!我又怎可能提前知道你的所在!满口胡言,来人,给我打!” “就是你们,是你们联手要害我!” 陈玉清虽然身为宁国公府制药坊的掌事,可是这么多年来,被韶华长郡主架空权利,他本是憎恨的。 宁拂尧找上自己的时候。 陈玉清也非常诧异,因为在众人的口中,宁拂尧是如此善解人意,如此的温柔大方。 没想到宁拂尧才是那条最可恶的毒蛇,蛰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让韶华长郡主一招毙命。 陈玉清同意了与宁拂尧携手对付他们的敌人。 “宁拂尧还有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君世陵气急败坏,他右手一挥:“三十棍,打到他认了为止!” 郝连宸这次并未再继续阻拦君世陵行刑。 陈玉清是穷途末路之人。 而君世陵做事也一反常态。 不对!郝连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君世陵肚子里肯定还有什么坏水没有使唤出来呢! “我没有向韶华长郡主下毒,宁拂尧是自行服毒,至于宸王妃,呵呵!是那宸王妃招惹了宁二小姐,宁拂尧这才对她下了杀心。” 陈玉清一口气也不停歇的将话说了出来。 可现如今这场面,谁又会相信陈玉清的话呢!哪怕他说的是真的。 郝连宸摩挲手中的动作更为剧烈,他接下来该如何做!难不成就这般看着? 就在衙差将陈玉清压在地上,陈玉清拼命挣扎的时候。 衙门门口再次热闹了起来。 在衙门门口围观的人纷纷的散开。 郝连宸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了过去,两个轿撵停在了衙门的门口。 是宁国公府的轿子,难道是宁老祖母? 在郝连宸揣测万分的时候,轿子的门帘被人掀开,从轿子中慢步走出来二人。 这两人分别是宁老祖母,以及宁二小姐宁拂尧。 “他们怎么来了。” 郝连宸自言自语,他端正的坐在原地。 君世陵一看是宁老祖母和宁拂尧前来,赶紧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宁老祖母在宁拂尧的搀扶之下,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堂。 “老祖母,拂尧,你们怎么来了,尤其是拂尧,你身体还没好便出门,似乎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 君世陵走到了宁老祖母的身前,刚想套个近乎。 宁老祖母却故意疏远道:“老妇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君世陵唇角随意的扯了扯。 面色苍白的宁拂尧也跟着后头行礼道:“拂尧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不必多礼,来人啊!给宁老祖母,宁二小姐看座。” 宁老祖母倒是没有拒绝,她留意到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郝连宸。 宁老祖母反倒抛开了君世陵,朝着郝连宸的身旁走了过去:“宸王殿下,好久不见。大概有十来年,没再京都见过宸王殿下,宸王还是一如往初,风度翩翩。” 郝连宸清冷的视线微微下垂,眼神中带着几许的鄙夷。 “宁老祖母也没什么变化,看上去依旧很伪善。” 宁老祖母下意识的握紧拐杖,她知道宸王对宁国公府有误会,可当年的事情,再提的话,反而对前皇后郝连氏不利,若是可以,那便继续隐瞒下去。 宸王就算讨厌宁国公府,也无所谓。 宁老祖母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宸王殿下,你这话就不知从何说起了,这么些年来,可没有人说老妇是如此个性。” 宁老祖母见衙差搬过来两张座椅,转身便落座了上去:“宸王殿下不介意老妇人坐在此处吧!” “随意。” 郝连宸淡漠的开口。 宁拂尧却轻咳了两声,她朝着宁老祖母看了一眼:“祖母,拂尧现在还不能受风,坐在大堂上多有不便,那拂尧就先下去了……” “你下去做什么!审讯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有什么不能熬着的!你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在你掌事的期间闹出了陈玉清的幺蛾子,难道不该你来解决?还能处处由我做主么!” “祖母宽恕。” 宁拂尧被宁老祖母唬的说不出话来。 君世陵却窜了出来,他似乎颇为维护宁拂尧:“老祖母,拂尧身子不爽,若是您不介意,那本殿就将拂尧带到上头去坐坐,那里没有风……再者审讯陈玉清,也事关宁国公府,她坐在上头也无妨。” “太子殿下不介意,那老身又有什么介意的。” 宁老祖母弹了弹衣袖:“只是拂尧,位高权重,你可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别忘了方才在轿子上听到的一言一语,那陈玉清可是将脏水泼到了你的头上。” “祖母,拂尧知道。” 宁拂尧因为中毒的缘故,所以一直晕晕乎乎,其实中毒本不深,只是李肃研制的解毒药,让她喝的头晕目眩。 宁拂尧其实也生怕自己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她侧身,抬头看向君世陵。 “太子殿下,那拂尧就麻烦你照顾了。” “本殿知道。” 宁拂尧听到君世陵的回复,心更放了下来。 君世陵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陈玉清密谋一事,可是君世陵现在还对自己如此宠溺。 宁拂尧知道,他是默认了这件事情,而且在为自己开脱罪名。 对于君世陵而言,他需要的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不是韶华,是自己就可以了。 于是,宁拂尧和君世陵两人并肩走到了大堂的前侧。 当宁拂尧真正坐在君世陵的身旁,像太子妃一样看着周围的时候,宁拂尧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要将陈玉清的事情解决,就算韶华醒过来,又能怎样。 君世陵是她的,她才是日后的太子妃! 而君世陵也留意到了宁拂尧的眼神,这丫头,还以为自己在帮她么?不过就是在最后给她一颗糖,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好了,都落座了,便继续审下去!方才说要打陈玉清三十大板,怎么还不动手,难道要本殿下亲自行刑么!” 衙役赶忙又冲了上来,手上还拿着铁板制成的棍棒。 第278章 秘密交换 陈玉清没预料到君世陵竟会动真格,他看着衙差手上的棍棒,三十板子下去,他还能有命么! “呵呵!你们不就是想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我的身上么?我陈玉清虽说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糊涂事,现在想来,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和宁拂尧联手!” “陈玉清,你死到临头还想栽赃嫁祸。”宁拂尧并未生气,很是心平气和看着陈玉清:“我与你没有过节,你不必说出这般无人相信的假话。” “呵!” 陈玉清不屑的笑了出来。 衙役将陈玉清摁在地上。 陈玉清心里太过于清楚,在衙门里的这些人,多数都是君世陵的爪牙。 以宁拂尧与君世陵的关系,他只要被抓来,不论说再多的口舌,都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 陈玉清的目光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 整个衙门里,分为两派,一个是以君世陵为首的东宫派,还有一个则是以郝连宸为首的边境派。 君世陵身为皇储,四处谋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登上皇位。而郝连宸虽然是边境王,但野心也不容小觑。 不过陈玉清曾为宫中的太医,对宫廷中的是是非非还是有所耳闻。 君世陵和郝连宸…… 郝连宸可是当初的嫡皇长子君陌宸啊! “屈打成招……呵呵!现在想来,刚刚听到太子殿下对宸王殿下说,要有个交代?我看啊!还是糊弄过去咯!” 君世陵眉心一挑,陈玉清也不是愚笨之人,也懂得挑起他和郝连宸之间的事端。 “你身为凶手!说的话有什么可信之处,还不快将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来。” “太子殿下,你何曾给过机会,我瞧你就是为了包庇宁拂尧,对我屈打成招。”陈玉清忽然笔直的抬起头,跪到了郝连宸的面前:“还望宸王殿下为我做主,我是冤枉的啊!” 郝连宸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之所以没有插手,就是想看看君世陵究竟想要玩什么花招。 事到如今,君世陵还在隐藏…… 郝连宸双眸中略带寒光:“为你做主?你当本王是眼瞎还是如何!陈玉清,暂且不论王妃的毒是否是你下的,你居心不良,研制如此难解的毒药,又置人于危难之中,有何脸面说冤枉。” “我虽制毒,可是却从未想过用毒药害人。”陈玉清刹那间扯住郝连宸的衣角,他双眸灵活的转了一圈:“宸王,我与陈王菲素来并不相识,更没有见过面,现在太子殿下想要定我的罪名,你信么?你信我给宸王妃下毒?宸王,不是要给宸王妃一个交代么?” 陈玉清死活不愿意松开郝连宸的衣服。 “世人都说宸王夫妻恩爱,我瞧也是虚的,连这种生死大事儿都要糊弄,我陈玉清今日可以死了,难道宸王就不怕那凶手再次下手伤害宸王妃?” 郝连宸双眸一抿,神色之间有些动容。 君世陵站起身来,他大步的走到了陈玉清的面前:“临死之前还在惑乱人心。本殿下看,此事就到这里吧!陈玉清下毒毒害韶华长郡主,宁二小姐,还有宸王妃,罪不可恕,立即拖下去斩了!” “宸王殿下。”陈玉清垂死挣扎:“宸王妃中毒一事,和太子殿下有关!你这般窝囊,连宸王妃都保护不了,什么枭雄战神,就是个软蛋!” “陈玉清。” 郝连宸被陈玉清激怒了,他一伸腿,将陈玉清踢到了一侧:“你想死,本王送你一程!” 陈玉清因为郝连宸那一脚,踢出去的时候,口中吐出了些许的鲜血。 也不知君世陵是否是故意继续激怒郝连宸:“宸王,不必为这种人动怒,以本殿下的地位怎么可能有审错案。” “君世陵,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插手了。” 郝连宸一扫衣袖,他朝着君世陵冷冷的瞥了一眼,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陈玉清的面前。 君世陵随意的扫了一眼,想要揭开宁拂尧的面孔,他不能插手,但郝连宸却不一样,他的目的达到了…… 郝连宸亲手将宁拂尧揪出来,随后宁国公府与郝连宸为敌,真心不错! 郝连宸半蹲下身子,粗粝的手指将陈玉清猛地拽起:“给本王交代清楚了,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就算这幕后真凶是君世陵,本王照样不会放过。” 陈玉清将唇角血渍擦了个干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 “只要你们饶我一命,我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而且……” 陈玉清眸色阴沉:“宁拂尧呀宁拂尧,你以为将所有的证据全都毁了,我便没了证据!呵呵,为了自保,我手中可是保留着你谋害韶华长郡主的铁证!” “铁证?不可能!” 宁拂尧端庄的坐在原处,她十分肯定的将所有的证据全都销毁。 陈玉清现在的眼神哪怕再阴森,也只是在威胁自己露出马脚:“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长姐的事情,所以你所有的言辞都是为了开脱罪名。” “宸王殿下,只要你,一声令下……”陈玉清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将宁拂尧拉下水:“保住我的命,我就揭穿宁拂尧的所有罪行……当然了……” 陈玉清却鬼使神差的靠拢在郝连宸的耳侧,低声的说道:“而且宸王殿下,难道你不想知道前皇后郝连氏的寝宫内为何会出现男子,而且你不想知道那男人是谁么!” 郝连宸双眸撑的滚圆。 当年的事情,陈玉清竟然知晓,郝连宸查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查到结果…… “好!” 郝连宸没有任何犹豫,他抿着唇,随后站起身来。 “只要铁证如山,只要证据确凿,只要能洗脱你的嫌疑,本王可以免了你的死罪!” “宸王殿下。”宁拂尧也跟着站了起来:“万万不可听信陈玉清这小人的话,他被我长姐压制在制药坊这么多年,心怀怨恨,报复长姐,随后又被我发现了制毒的秘密,又对我下了狠手。至于宸王妃如何中毒!全然是他陈玉清想要挑拨事端,他疯了,一个疯狗见人就咬,有什么稀奇!” 第279章 穿梭 宸王府 宁韶卿半躺在床上,鹊鹊这消息送的实在有些慢。 好在顾琴守在宁韶卿的身旁:“不要着急,阿卿,事情总会要处理好的。” “已经天黑了,鹊鹊什么口信都没传过来。” 宁韶卿不停的抚摸着小肚子,一想到肚子里孕育了个小东西,心境好不容易才沉稳了一些。 “那要不然娘去看看?” 顾琴起身,这不,还没走到门口呢! 就有婢女的快步的走了进来,婢女一见到宁韶卿和顾琴,连忙跪在了地上。 “王妃,鹊鹊姑娘叫人传来口信,说衙门那里正是热闹,王妃不要着急。” “正是热闹。” 鹊鹊不说这话,宁韶卿觉得尚可。 说出这话…… “热闹,是什么意思?” “陈玉清被捉拿归案,现在正由王爷做主,似乎在和宁二小姐对峙。” “与宁拂尧对峙。” 宁韶卿眼神中带了几许的好奇:“有意思,陈玉清与宁拂尧对峙,若是君世陵从中干涉,即便陈玉清有什么证据,恐怕都无法将宁拂尧拉下水。” 宁韶卿虽然知道捉住陈玉清,是对付宁拂尧唯一的法子。 “相信宸王吧!阿卿。” 顾琴见宁韶卿正在思考着些什么:“他肯定能替你做主的。” “我相信阿宸,只是……” 宁韶卿却不信阿宸会因为她放下对宁国公府的仇恨。 “娘啊!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她稍微沉了口气:“你放心,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养病的。” “你是累了?”顾琴建宁韶卿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疲惫之色:“累了,那就休息吧!娘去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嗯。” 宁韶卿目送着顾琴和婢女离开。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就剩下了宁韶卿一个人。 宁韶卿躺在床上,她看着白色的帷帐,转而将放在枕头下的白玉玉佩取了出来。 宁韶卿的腹痛若隐若现,她记得上次在玉中世界,仿佛看了些安胎养神的丹药,虽说是药三分毒,可宁韶卿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必须得想些法子。 “白玉玉佩,也不知你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莫要下雪了,实在太冷,我还是喜欢你鸟语花香时候的样子。” 宁韶卿叽叽咕咕的说着,她静静的捏着白玉玉佩。 眼神一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身处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只是雪停了,阳光普照。 即便玉中世界有些寒冷,但阳光晒在身上,暖和和的。 宁韶卿今日因为腹痛,所以浑身虚弱,在进入玉中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她浑身的力量似乎在慢慢的充盈起来。 “屋子里炊烟寥寥,上次来不是已经都炼制差不多了么?怎么还在炼制草药。” 宁韶卿小心翼翼的朝着物资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拉拢着衣角。 玉中世界空气很清新,宁韶卿迎着阳光走向屋子,只是宁韶卿的手还未靠在门扶手上。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强光。 宁韶卿双眸觉得有些刺眼,便一躲闪,可谁晓得躲闪不及,她竟然感受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头疼……疼的厉害,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沉重。 这种感觉。 宁韶卿实在是太熟悉了,曾经经历过的。 难道说! 宁韶卿顿时惊慌失措了,老天爷,不会这么爱开她的玩笑吧! 不是时候,若是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现在决计不是时候。 宁韶卿要留住那个孩子,若是回到了韶华的体内,她的孩子怎么办,她和阿宸又该何去何从。 “快来人啊! 宁韶卿的耳侧有人在呼喊。 宁韶卿猛地睁开双眸,她的呼吸在一瞬间通畅,乌黑的瞳孔朝着眼前的帷帐看了过去。 并非是白色帷帐,而是桃红色的。 “长郡主醒了,快些通知三少爷。” 宁韶卿双手捏拳,她听到耳侧这纷纷扰扰的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会回到韶华的体内,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 明明农家女宁韶卿并未毒发,明明韶华的毒并未解开。 宁韶卿想回去,想立即回到农家女宁韶卿的体内,可是……宁韶卿的身体却十分的重,重到她根本没有办法抬起胳膊,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长姐,长姐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外侧传了进来,宁韶卿知道这声音是谁? 即便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听到了,如此清脆,如此年轻。 宁儒清快步的从书房跑了过来,还未走到宁韶卿的跟前,他一看到婢女们的骚动就知道他日夜期盼的额事情发生。 宁韶卿呆楞,她仿佛有些习惯老天爷对她开着的玩笑,可是宁韶卿却不认命。 “长姐,你看看我,是儒清啊!” 宁韶卿的手指稍微有些知觉,能够感受到宁儒清温热的手指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 “长姐?” 宁儒清的声音在宁韶卿的耳侧游荡着,宁韶卿因为拒绝而不愿意回复。 可宁韶卿的视线还是朝着宁儒清的方向看了过去。 儒清…… 一年不见,宁儒清变得更加的成熟,他和从前一样还是那般的单纯,眼神清澈见底。 “你怎么哭了?祖母说你每次清醒都会哭,长姐,你不是教导儒清莫要轻易流泪的么?”宁儒清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宁韶卿的眼眶,见宁韶卿呆呆愣愣的,又不搭理人:“蜜意,快去将李大人请过来,长姐这到底怎么了?是清醒了么?” 婢女在宁儒清的吩咐下,赶紧跑了出去。 宁韶卿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难受,看见儒清,她割舍不下宁国公府,可心中更是放不下郝连宸和孩子。 “儒清……好久不见……” “长姐!”宁儒清听见宁韶卿的喉咙里压出如此低沉的话,他激动的差点惊呼出来:“是醒了,长姐真的醒了,会叫儒清的名字,长姐,你看这是几……” 宁儒清竖起手指头,让宁韶卿辨别:“没关系的,长姐昏迷了那么久,肯定有些不适应,咱们慢慢来,长姐,你放心有儒清照顾你,你肯定会很快恢复的。” “我……对不起。”宁韶卿的眼泪再次快速的掉落了下来,可是宁韶卿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耳侧似乎又传来了门被推动的声音…… 第280章 惊魂未定 宁韶卿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门上。 宁儒清的背影在宁韶卿的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转眼间,宁韶卿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宁韶卿只觉得心口一绞痛,门被打开了。 只见顾琴端着碗筷走了进来,满屋子都是鸡汤的鲜香味儿。 宁韶卿微微抬起身子。 顾琴一见宁韶卿清醒,随即笑道:“是不是闻到鸡汤的味道了,瞧你这馋猫鼻子。等会汤放凉些,你就可以喝了。” “娘?” 宁韶卿看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有费力的抬了起来,而身体也没有那般的笨重。 她又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 “怎么了?”顾琴有些疑惑的看向宁韶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睡懵了,可你休息也没有多长时间呀!” 顾琴说着,坐在了宁韶卿的身旁,她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 “温度也刚刚好,没有发烧。” “娘,我方才做了个噩梦,吓死了。”宁韶卿赶紧将顾琴搂住。 老天爷爱向她开玩笑,而这玩笑又时不时的来这么一招。 宁韶卿已经没法辨别在何种情况下,会回到韶华的体内,而何时会占有农家女宁韶卿的身体。 “不就是噩梦么!梦醒了,就好了。” 顾琴将宁韶卿扶了起来:“多吃些东西,将身体养好了,对孩子才有好处。娘啊!还是喜欢过去那个蹦蹦跳跳的你。” “好。” 宁韶卿现在想起发生了回到韶华体内的事情,都觉得后怕,万一回不来了,不仅仅对不起这腹中的孩子,更对不住如此深爱她的郝连宸。 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卧坐在床上,只是双手刚放在被子上的时候,却被枕头边的小药瓶压了一下。 什么东西。 宁韶卿将小药瓶拿了过来,这药瓶看着眼熟,应当是玉中世界的。 “这好像是……”宁韶卿将药瓶里的药丸取了出来,看了好几眼,又闻了闻味道:“是安胎药。” 呵! 这玉中世界倒是好笑,想要的东西给她了,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竟让她在两具肉体之间穿梭。 等等…… 宁韶卿记得上一次回到韶华的身体里的时候,似乎也在玉中世界中逗留,而这一次毫无征兆的回去? 难道这一切和玉中世界有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宁韶卿将白玉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摩挲了两下。 虽然她还不敢断定,等时机成熟了,她还是再试试进入玉中世界,看是否会发生回去的事情。 “阿卿,你在想什么呢?” 顾琴打断了宁韶卿的思绪:“快来喝些鸡汤,还有,鹊鹊又让人回来汇报,说是衙门又有进展。” “娘,那赶紧让人进来啊!” 现在宁韶卿更好奇衙门里的事情,她抚了抚鼻尖:“真希望宁拂尧在此时就遭了秧,省的我日后收拾她。” —— 衙门 郝连宸挡在君世陵的身前:“太子殿下,今日审讯陈玉清,出于情理,你与宁拂尧关系密切,实在不宜主审,现在这陈玉清态度良好,愿对本王说实话,不如你就退位让贤,如何?” 君世陵嘲讽的笑了笑:“退位让贤,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不过,本殿下相信拂尧的为人,更相信自己的能耐,就算是让给你,还能将此事翻盘?郝连宸,你还真当自己有几分几两。” “本王几分几两?”郝连宸面色冷了冷:“你连半两都不及。” 郝连宸话音刚落,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朝着众人看了一眼。 “今日这事儿,本王管定了,即便是到陛下的面前,也不会让开。” “郝连宸,你太不将本殿放在眼里!” 君世陵双手紧紧的捏住拳头:“好好好,我就让你审,我看你还能审出什么花招!陈玉清下毒一事要是和拂尧没有关系,你必须得给拂尧道歉。” “道歉?” 郝连宸声线越发的低沉:“我看是不必了。” 随后郝连宸的视线落在了宁拂尧的身上,宁拂尧被郝连宸的视线看后背发麻,她下意识的躲到了君世陵的身后。 “说吧,陈玉清,你有什么委屈,又有什么证据。” 郝连宸俯视着跪着的陈玉清,那眼神中清凉叫人不敢撒谎。 陈玉清恶狠狠的瞪了宁拂尧一眼:“去年夏天,宁二小姐宁拂尧忽然到制药坊寻到我,说是能够找到对付韶华长郡主的法子,我与韶华结怨已久,我本是宫中的太医,但与李肃相处不和便从太医院离职,因宁老祖母是旧相识,便被收留在府中,专心研习制药,只可惜我是制毒之人,对宁国公府的制药坊没有半点用处,那韶华长郡主便出挤兑我。” 陈玉清越说越恨:“韶华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倒是厉害,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与韶华关系好的宁二小姐,居然也对她心怀怨恨,这不是天助我也么!” 陈玉清说的有鼻子有眼。 郝连宸相信他这些说的都是实话,因为…… 郝连宸双手紧紧的捏住拳头,若阿卿真的是韶华,以郝连宸对宁韶卿的了解,阿卿那鬼头鬼脑的个性,对付陈玉清绰绰有余。 “你胡说,我与长姐关系很好,根本不存在嫉妒的行为,再说了,长姐出事之后,我本就无心接管府中的事务,还是大家举荐,我这才接受的,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宁拂尧赶紧的反驳,说的委委屈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宁拂尧朝着众人看去,最后她朝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宁老祖母瞥了过去。 “老祖母,拂尧不是贪图权利的人,您若是想要府中的权利,尽管拿去,拂尧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说一套做一套。”陈玉清冷嘲热讽:“我当初正好研制了一种无色无味无形的液体毒药,这毒药潜伏期时间非常长,而且需要物质来诱发毒素,宁拂尧对此非常感兴趣,便问我讨去了一些,说是要对付韶华长郡主。” “你说的这些口说无凭,证据呢!” 郝连宸知道,这故事谁都能编,但是想要故事成为事实,却难得很。 第281章 老实交代 “证据,宸王殿下,我自然有证据。” 陈玉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极为邪魅的笑容,他眉头稍稍一沉。 “宁拂尧想要毒药,是有交换条件的,这条件么,倒是不高……”陈玉清抚了抚袖子:“二夫人胡氏身边的贴身婢女香荷,就是宁拂尧送给我的礼物。” “什么?” 郝连宸哪里想到陈玉清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居然会和小婢女扯到一起。 “你与婢女私通也能成为证据,说出来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郝连宸眼神随意的划过:“这证据不足为信。” “宸王殿下说的对的,香荷是我母亲身边的婢女,又不侍奉在我的身边,你与她暗通款曲,却用来栽赃我……”宁拂尧抿着唇:“陈玉清,你是不是太糊涂了。” “谁说,作为礼物就一定夺走清白。我对香荷那姑娘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我研制的毒蛊对她有兴趣罢了。” 陈玉清啐了口口水:“二小姐与宸王殿下都想偏了。” “毒蛊?” 郝连宸的双眸眯起:“什么毒蛊,这毒蛊又怎么证明下毒的事情与宁拂尧有关。” “那就请宸王殿下将香荷逮过来,一问便知。” 陈玉清底气很足。 宁拂尧心中却有些慌乱了起来。 什么毒蛊? 宁拂尧怎么从来都未听说过。 香荷从头至尾都参与了下毒毒害韶华长郡主一事,也是除了她与胡氏以外的唯一知情人。 难道陈玉清在香荷的身上下蛊,就是为了故意留下证据。 不行! 宁拂尧决不能让香荷出现在衙门。 陈玉清眼神中划过一丝了然,看着宁拂尧那担惊受怕的神色,就知道他似乎想要动手。 “毒蛊叫做母子蛊,母蛊在香荷的身上,而子蛊却在我的身上,若母蛊遭难,那子蛊必定身亡。” 陈玉清说着说着,将衣袖卷了起来,随即就看见陈玉清的胳膊肘上有一条黑线径直的通向他的心口。 而这条黑线上似乎还有小虫在爬动。 “这什么东西,如此恶心。”宁拂尧躲开了视线。 “补血养气,用母蛊的精气来养子蛊,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说难听的就是添寿,不过那香荷却不知道,还以为这母蛊能助她青春永驻。” 陈玉清肆意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这母子蛊的联系,宁二小姐,你可甭想着在香荷来的路上就将她处理了。” “你!我说了我不是凶手,陈玉清,你就算再做防备,也和我没有关系。” 宁拂尧要努力镇定,香荷若是全部交代了,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她只会咬的死死,她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交待出来。 “来人。” 郝连宸扬了扬手:“去,到宁国公府,将香荷抓过来。” “不必了。” 君世陵轻吐了口气,他在原地转了转:“不必费那个功夫去宁国公府抓人了,本殿下已经叫人将香荷带了过来,原本以为拂尧身边需要人伺候,现在看来反倒是帮了宸王审案。” “你,将香荷带来了?” 郝连宸简直不敢相信。 君世陵怎可能未卜先知,这香荷和下毒事件是否有关,郝连宸尚不知晓。 可君世陵这一副信誓旦旦又十分笃定的模样? 难道君世陵是故意给自己下套,而且走上了解开真相的道路。 不可能! 君世陵还能舍了宁拂尧? 君世陵没再吱声,只是朝着一旁使了个眼神。 在衙门里侍从,从衙门的后方押进来一妙龄女子,女子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 “香荷。” 宁拂尧双眸瞪得滚圆:“香荷,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香荷肯定是被人先用过刑罚了,她的手指鲜血淋漓,虽然没有死,但还粗喘着一口气。 宁拂尧看向一脸无辜的君世陵,再次瞅着香荷,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现在这个状况很不对劲,她觉得哪里很怪异,可是却说不出来。 “二小姐。” 香荷虚弱的喊了一声,可是却坚定了眼神,她猛地瞅向了君世陵:“香荷什么都没说,我们怎么会给韶华长郡主下毒呢!” “太子殿下,宸王殿下。” 宁拂尧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她抬起头:“香荷太可怜了,她侍奉在我娘的身边,尽心尽力,拂尧早就将她当做了自家人,求太子殿下,宸王殿下宽恕了香荷,对一个弱女子动刑,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且,我们真的没有对长姐,对任何人下毒手啊!香荷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宁拂尧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们就算对我这般动刑,我也没有对长姐下毒手啊!还望二位明鉴。” “拂尧,你先起来。” 君世陵想要将宁拂尧扶起来。 可郝连宸却低声笑了笑:“二小姐演技不错,继续……” “宸王殿下……”宁拂尧抚了抚心口:“我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否则不得好死。” “香荷,她会招的。”陈玉清瞧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他无奈得叹了口气:“你们可知道中了母子蛊的人,若是子蛊先死……” 陈玉清紧紧的捏住拳头:“那母蛊就会痛不欲生,一步步摧残致死,其过程痛不欲生,但始终命悬一线。这十大刑罚算什么,永远都不及这毒蛊一丁半点的。” 宁拂尧的面色变得苍白:”陈玉清,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无端在香荷的身上放毒蛊,现在还想比她就范。“ “宁二小姐,当你将全部的罪过全部都推脱到我身上的时候,你可想过我是怎么个痛苦法子。”陈玉清双眸瞪得滚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陈玉清那细长的指甲盖一下子扫过手腕,尖锐的指甲将肌肤撕破,转而黑色的血液顺着陈玉清的手腕流了下来,而血管中黑漆漆的小虫子也顺势而下,从肌肤中爬了出来。 陈玉清倒是不嫌恶心,直接捏起子蛊的尾巴,使劲一折。 子蛊在他的手中不停地跳动,随后落在了地上。 本就苟延残喘的香荷四肢竟然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她痛苦的跌在了地上。 陈玉清阴阴柔柔道:“香荷,你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就帮你解了母子蛊,免得受万蚁噬咬的痛苦。” 第282章 招认 香荷咬着牙,疼的汗流浃背:“我什么都未曾做过,为何要招认。” “太子殿下,宸王。”宁拂尧见香荷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如此折磨她,就算香荷承认了什么,那也是屈打成招。我们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长姐的事情。” 郝连宸瞧着宁拂尧那张虚伪的脸,就觉得厌恶。 “既然什么都没做过,那怕什么,这不是折磨,只不过是考验而已。” 郝连宸默许了陈玉清的行为:“十大刑罚没有轻重,或重或轻的,万一香荷无辜枉死,倒不如这母子蛊,死不了人,这痛苦却可以一直尝到,看谁还能隐瞒真相。” 香荷捂着心口,她浑身就像钻入了无数只蚂蚁一般,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啃食。 疼啊! 这种感觉又像是小刀子将自己的肉一片片的割了下来。 不能承认! 香荷知道,一旦承认了陷害韶华长郡主,那她必然是死路一条。 她肯定能忍下来。 香荷以为自己的意志力很强悍,可是这种疼痛,简直是生不如死。 宁拂尧的心里七上八下,香荷会不会支持不住,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招供了出来。 “二位殿下。” 宁拂尧跪在地上,不断地替香荷求情。 香荷的面色涨的通红,她实在是忍不下这样的疼痛,一再想到,要么一头撞死。 可是生存的毅力让她坚持,苟活着。 “啊!” 香荷一声尖叫,她的骨头就像融化掉了似的,不仅扭曲在一起,肌肤软塌塌的瘫在地上。 “好疼!我没做过,没做过……” 香荷嘀嘀咕咕的说着。 “这蛊毒是越疼越清醒。” 陈玉清朝着郝连宸看了过去:“宸王殿下,这子蛊刚刚就是被折了尾巴,要是直接踩死了,那秀荷身上的母蛊就解不开了,她会一直疼,疼到死为止,不过瞧香荷这年轻气盛的样子,十天半个月总得有的。” 郝连宸没说话,他的目光瞥着地上的蛊虫,便走到了蛊虫的跟前。 香荷趴在地上,她看着郝连宸的脚朝着蛊虫靠了过去。 “宸王殿下,你……你要干什么!” 宁拂尧见郝连宸起了杀心:“香荷什么都没做,宸王你不能踩死这个蛊虫,香荷就没有救了。” “没救?”郝连宸抚了抚衣袖,轻描淡写的说道:“王妃中毒,若没有解药,同样无救,本王宁愿错杀千人,不可错过真凶。” 郝连宸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盏金锭子,丢在了宁拂尧的身前。 “香荷,我买回去,生死自有本王来处置,一条贱命,一锭金子已经高看了她。” 宁拂尧瞠目结舌,郝连宸这是要和香荷杠上了。 香荷也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子蛊,郝连宸的脚就要踩上去了,踩上那恶心的子蛊。 陈玉清的话,不会有假,子蛊若是真的死了,那她就会被活生生的折磨到油尽灯枯。 若真的是死路一条。 香荷抿着唇,她瞧着宁拂尧那担惊受怕的模样。 “你就算折磨致死,也要守住最后的真凶?”郝连宸的脚尖已经靠在了子蛊上,他双手背在身后:“香荷,我若是你就老实交代了。” “我没有错!”香荷抵死不认。 在一旁看着的君世陵,他忽然低声说道:“反正你在这世上也是孤零零的一人,死也无妨,就算活着也是旁人的累赘。宸王,可真是瞧了,昨日我抓香荷的时候,无意间瞧见她家中人皆身亡,也不知是不是在为她赎罪。” 郝连宸眼神中划过一丝了然。 果不其然,君世陵就是在借他的手惩治香荷,甚至说想要将宁拂尧绳之以法。 “什么?”香荷的粗喘着气:“我爹,我娘他们都……” 君世陵鬼使神差的朝着宁拂尧看了一眼。 香荷手指发抖,她看见君世陵的视线落在了宁拂尧的身上。 君世陵要是杀了她的家人,等于宁拂尧杀的,像宁拂尧这样做事周全的女子。 香荷早就应该预料到的,宁拂尧怎么可能容自己活在世上。 “他们都死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香荷费劲全力叫嚷了出来:“他们是无辜的……就算是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 香荷疯狂了,她的力气全部都聚集在一起:“我招,是我和宁拂尧做的,是宁拂尧和胡氏差使我对长郡主下毒,所有的事情我都招供。” 宁拂尧慌乱了。 “香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没有差使你,我没有做过。” 宁拂尧拼命的摇着头:“太子殿下说笑的,你家里人没有事情,没有死……” 宁拂尧说着,她转而看向君世陵:“太子殿下,你这么做什么意思啊?我是无辜的,你……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该陷害我的啊!” “我没有陷害你。” 君世陵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显的弧度:“拂尧,你没有做过,不论本殿下对香荷做了什么,你都不该惧怕啊!因为你是无辜的。” “太子殿下……” 宁拂尧的危机感终于爆发了出来,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奇怪,这氛围不大对劲。 原来…… 宁拂尧很聪明,听着君世陵的只言片语就晓得,今日这场陈玉清被抓的戏,他全然是为了割舍自己。 “你说过,你会帮我!中毒那天,你明明知道我清醒,还帮我瞒着!究竟为什么!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 “本殿下不明白你说什么!” 君世陵此时懒得搭理宁拂尧,他看着郝连宸。 “宸王,你不是要审此案么?那本殿下便不插手了,事关韶华长郡主,事关宁二小姐的清白,甚至于事关宸王妃的安危……本殿下就全部交还给你了。” 君世陵从郝连宸的身边慢慢的走过了过去。 郝连宸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今日这场局,让本王看清了你到底有多无情,心机有多么的深沉。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让大家清楚的真凶暴露出来,做这么多准备工作,却将真相留给我来揭开,君世陵,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我谋划的,与你无关。” “太子殿下。”宁拂尧见君世陵越走越远,随即想跑过去将他拦住。 第283章 认罪 郝连宸却在这时候,差人将宁拂尧阻拦了下来。 “宁二小姐,婢女香荷说你与韶华长郡主一事有关……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我。香荷就算是招认了,那也是她陷害我。” 宁拂尧没想到君世陵真的走远了,她只能求助于宁老祖母:“祖母救我,拂尧真的没有做过陷害长姐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宁老祖母却并未替宁拂尧求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宁拂尧,你要是当真没有做过,旁人不论如何诬陷你,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祖母!你!” 宁拂尧这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全凭香荷的一两句话,根本无法证明我做了坏事。” “呵呵呵!” 郝连宸冷颤一笑:“陈玉清,将母蛊从香荷的身体里取出来,让她好好说,一字一字的说。” “是,宸王殿下。” 陈玉清慢慢的走到了香荷的跟前,他看着香荷那光洁的脖颈:“不怕,就是在脖子上开一刀,用子蛊的血来吸引母蛊,要不了你的命。” “陈玉清,陈玉清!” 香荷苟延残喘的叫着,陈玉清将地上半死不活的子蛊捡了起来,放在了香荷的脖子上,用指甲抠出一道血痕。 伴随着子蛊的恶臭,母蛊从香荷的体内慢慢的爬了出来。 香荷渐渐的恢复力气。 郝连宸站着,他俯视着眼前的人:“还不快老实交代!本王可没那么多的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香荷双手紧紧的抓着地面:“去年夏天,二小姐和二夫人拿来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她们密谋要杀害韶华长郡主,并许诺奴婢一身荣华富贵,那时候在芙蓉园里伺候有奴婢,荼蘼,还有青莲。二夫人每日早上采集露水,制成羹汤,让荼蘼送到长郡主的房内。长达半年时间的下毒,终于在去年冬日,韶华长郡主因香薰味重,落水,那时候荼蘼侍奉在二小姐的跟前,可荼蘼害怕事情败露,就被二小姐用同样的毒药给杀害了。” 香荷说着说着,浑身颤抖了一番。 “我不想死,荼蘼死了,我只能更听从二小姐和夫人的话,做冷血心肠的人才能活下来。” “没有,我从未如此做过。” 宁拂尧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面色苍白:“你胡说。” “二夫人生性嚣张,可是却十分胆小怕事,宸王殿下只要将她喊过来,随便质问,定然会露出马脚。” 香荷一字不漏的说着:“前几日二小姐回府,我们才知道青莲也死了,奴婢听二夫人说过,青脸也是中了此毒,是闻了香薰味道才暴毙的。至于宸王妃,也是二小姐嫉妒,她曾给过宸王妃食用有毒的糕点。二小姐至今都不想放过宸王妃。” “宸王殿下,你不可听这个贱婢胡言乱语啊!” 宁拂尧跪在地上,她的眼泪顺势流了出来:“我没有,没有做过。” “其实!” 香荷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惊人! “其实二小姐根本没有中毒,她也没有昏睡,就是二小姐为了栽赃陈玉清故意使出的法子。” “我中毒的,李大人亲自诊断,而且我是喝了解药才清醒的。”宁拂尧的双手置于身前,她恶狠狠的看向香荷:“你这贱人,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你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冤枉我!” “我有!” 香荷凄惨的笑了笑,她冷淡的看了宁拂尧一眼:“最后一次给韶华长郡主下毒,我留了一份毒药在身边,现在那毒药就藏在你床下,将那毒药拿来,就可证明是二小姐差使奴婢去做坏事。你若是和下毒的事情无关,我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毒药呢!“ “香荷,你这贱人,你背叛我!” 宁拂尧无力的瘫在了地上,毒药!没想到香荷竟然还私自藏了一份毒药。 “呵呵!” 宁拂尧笑了出来。 “你还想否认吗!来人,给我将宁拂尧拿下,这等毒妇,若是在逍遥法外,可真是个笑话!” 郝连宸一声令下。 衙门里的官差纷纷的围在宁拂尧的身边。 宁拂尧做了这么多的反抗,可是却是无用的,她的笑声却越发的大了起来。 “怎么!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又怎样,她韶华就是出生好,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女,所以才又有了如此高崇的地位?而我呢,就是因为妾室所生,就低人一等?” 宁拂尧指着自己的胸口:“她该死!她就该死!我从不后悔对她做过的事情,不后悔!” “宁拂尧!” 当宁老祖母听到宁拂尧亲口承认对韶华下毒的时候,宁老祖母失望至极,真相揭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够接受。 可还是被这妾室生的孙女伤害到了。 “韶华可是你的长姐,对你如此大度,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宁老祖母拄着拐杖,大步的走到了宁拂尧的跟前:“你怎么下的了手。” “老不死。”宁拂尧嘴角上扬:“她什么时候对我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嘲讽我!我宁拂尧不需要她可怜。” “你!” 宁老祖母顿时有些眩晕,往后一靠。 郝连宸见状:“还不赶紧将宁老祖母给带下去,这里有本王做主,必定将真凶绳之以法。” “宸王!”宁老祖母看着郝连宸:“这宁拂尧毕竟是我宁国公府的人,不知宸王殿下可否……” “不可!宁拂尧祸害宸王妃!本王绝不宽恕。” 郝连宸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宁老祖母:“本王不会轻易的杀了她,杀了她反倒是给了她痛快。” “你们不能动我!” 宁拂尧的笑声渐渐的停了下来,她眼神中带着几许的随意:“我就算做了这些坏事又怎么了?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就算做错了事情,也轮不到小小的宁国公府,小小的宸王来处置!我是宫中的人!我可是皇宫的人!” “宁拂尧,你可真给自己涨脸面。” 郝连宸声线低沉,语气清冷,他嘲讽道:“你能伏法,少不了君世陵的功劳,你名字尚未计入宗祠,也不是皇家人,本王怎么处置不得!” 第284章 解气 “你是太子妃么?”郝连宸接连质问,他稍稍仰起头:“不如让君世陵亲口和你说说,你那卑贱的身份。” “我是太子妃,我就是!” 宁拂尧跪坐在地上。 君世陵瞧着局面越发的白热化,原本走远的他,再次漫不经心的走了回来。 只不过君世陵走到宁拂尧跟前的时候,他的神情百般委屈,又十分遗憾。 “拂尧啊拂尧,本殿下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毒蝎心肠的女人,世人皆以为我薄幸,在韶华生病之时与你纠缠在一起,其实并不然,本殿看在宁国公府群龙无首,才答应你与你结亲。可我始终没有想到你竟然伤害韶华的罪魁祸首。”君世陵表现出了从所未有的情深意长。 “韶华知道你这样肯定很失望。本殿下也是有眼无珠,居然会违背自己深爱韶华的心意,而答应了你的无理要求。” “你说什么?” 宁拂尧双眸瞪得滚圆:“君世陵,你再说一遍,你现在口口声声,居然说喜欢长姐!” 宁拂尧当初刚开始下毒谋害韶华的时候,虽说想要将君世陵抢过来,但是君世陵主动要求和自己结成姻缘。 只要自己拿到了宁国公府掌事小姐的身份,帮助君世陵夺取天下! 是君世陵说,这一切佳偶天成。 “你背叛我。” “是我当初背叛了韶华,不,也不算背叛,只是不希望韶华的一切付诸东流。” 君世陵朝着宁老祖母的方向看了过去:“老祖母,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与宁拂尧之间的关系,本殿下也从未在陛下的面前提及迎娶宁拂尧的事情,所以……” “所以,就因为如此我就该死。” 宁拂尧所有的希望全部都毁于一旦,她冷冷的笑着,可是却笑不出来了。 “是,我是凶手。” 宁拂尧的目光扫了一圈人,最后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郝连宸,你若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为宁韶卿报仇啊!我听说,她怀有身孕,呵呵,不论如何,从你宸王手中拿走一条性命,不亏!就算我死了也不亏!” 郝连宸被宁拂尧戳中了痛楚,他的阿卿,他的孩子! “你!” 郝连宸从腰间抽出软剑,一下子落在了宁拂尧的脖子上。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我给你的儿子陪葬!” 郝连宸生气,可是他不能如此做,说到底,宁拂尧与阿卿之间…… “来人,将宁拂尧收押大牢!” 郝连宸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以为你能激怒本王么!宁拂尧,我要阿卿亲手处置了你!你逃不了的!生不如死!” “呵呵呵呵呵!” 宁拂尧转眼间被一群衙差压住。 郝连宸朝着衙差看去:“她若是死了,你们九族陪葬,可听清楚?” “是。” 衙差们纷纷倒咽了口口水,宸王现在的表情真是可怕。 这温柔如水的宁二小姐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啊! 宁拂尧在众人的面前被押了下去,郝连宸看向助纣为虐的香荷,却没有任何犹豫的挥下一刀。 至于陈玉清。 “宸王殿下,您说会饶我一命!宸王殿下,我并未向宸王妃下手啊!就算我参与了谋害韶华长郡主,可也不至于是死罪。” “留你。” 郝连宸满眼的嗜血,他的软剑上沾染了丝丝血迹,随后软剑落在了陈玉清的身上。 “有用处,这毒药是你研制,你肯定能研制住解药。” 郝连宸漆黑的瞳孔,渐渐的变得血红,他咬着牙:“我要你保住宸王妃与腹中孩儿的性命,否则……” 否则小命不留! 陈玉清吓得瑟瑟发抖。 “小的,小的清楚了,我一定为宸王妃尽心尽力的研制解药。” 即便陈玉清知道,他研制毒药根本无法做到保住两条人命,可是能苟活一时就是一时。 “宸王。”君世陵见郝连宸将这局面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双手背在身后:“既然这件事情是你处理,那不如陛下那里就交给你去复命,你看如何?毕竟这当场的所有人都是世家贵族……” “君世陵。” 郝连宸淡漠的用手帕将软剑上的鲜血擦拭了干净。 “你舍弃一个人的时候,倒是很干脆!因为李肃研制出解药,所以韶华长郡主,你势在必得么?” 郝连宸即便讨厌宁国公府,即便曾经那般厌恶韶华长郡主。 可是当郝连宸知道阿卿就是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哪怕那般的无厘头。 郝连宸仍然深爱阿卿。 “本王告诉你,绝不可能!” 因为阿卿是她的,即便韶华长郡主是仇人,但那副躯体也是他的。 “你不是对宸王妃情有独钟么?郝连宸,现在假情假意的唱什么戏。” 君世陵悠长的吐一口气:“不论是女人,还是天下……你都争不过我,也逃不出我的谋算,就好比今日,是我让你处置了宁拂尧,同样,也是我让你与宁国公府为敌……” 错失了宁国公府,等于错失了强有力的金钱。 “可是老天爷总在冥冥之中帮我。” 郝连宸将软件咔嚓的收了回去,他一转身,嘴角露出了从所未有的俊逸笑容。 他拥有了阿卿,天下对他而言不重要,只是郝连宸有他需要报的仇…… 郝连宸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没有见到阿卿,因为阿卿的执拗,因为她的解释。 恐怕阿卿现如今都还觉得他在置气。 他啊!哪里有那般容易生气呢?尤其是对阿卿,暂且需要冷静罢了! —— 宸王府 宁韶卿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拿着汤勺,轻轻地拨弄着鸡汤。 “王妃,王妃!” 鹊鹊极为激动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事,大事情。” 宁韶卿浑身一个激灵,赶紧从桌边站了起来:“鹊鹊,怎么样了,最后宁拂尧如何处置了。” “王爷方才实在是太厉害了。”鹊鹊激动的面色通红,她喘着粗气儿:“宁拂尧当场就被收押,宁国公府上去要人,都没要到,那个婢女香荷被现场处死,至于陈玉清,王爷留他一命,专门为王妃和小世子研制解药。” 鹊鹊双手紧紧的握拳:“那场面,真是又血腥,又解气!” 第285章 婚事告吹 “又血腥,又解气?阿宸,他动手杀人了?” 宁韶卿知道,作为枭雄战神郝连宸,人命在他的眼里或许并不值钱。 可是郝连宸从未当众杀人,他该有多么的愤怒,他还在和自己生气么? 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为了这个孩子,她与阿宸坦白。 阿宸会不会以为自己疯了。 “是啊!不过香荷该死,就算被杀了千百次,鹊鹊觉得也是正确的。” 鹊鹊将宁韶卿挽住:“王妃,你快些坐下来,我看王爷并未当场处决宁拂尧,想来也是心疼你,王爷怕是想让你亲自解决她。” “宁拂尧啊!” 宁韶卿无力的笑了笑,她身为韶华长郡主二十余年都从未看清宁拂尧那张虚伪的脸。 她眼瞎,瞎了这么多年,居然会去维护一个蛇蝎妇人。 “若是交给我处置,她最在乎的便是她那妾生的身份,要想给她致命一击,其实最容易。” 宁韶卿坐了下来,她随意的四处看了一眼:“送去青楼,世代为奴为婢。” “王妃,这不是轻饶了她那条狗命么!” 鹊鹊冷哼一声:“她就应该千刀万剐,折磨致死,你对她太善良了。” “一点都不善良。” 宁韶卿轻轻的说着。 顾琴赶紧从旁插嘴,她紧拧着眉头:“我呢!是见过那宁拂尧的,这女子虽然装的有模有样,性子实打实的坏,不过呢!你们可别在这里讨论宁拂尧该不该死,不仅仅会扰了阿卿的心神,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这种处罚的事情,还是交给宸王吧!” “老夫人,这你就不懂了吧!” 鹊鹊挤了个眼,悄悄的在顾琴的耳侧低声道:“咱家王爷是个妻管严。” “胡说什么呢!鹊鹊,你这话我都能听见。” 宁韶卿的手轻轻的朝着鹊鹊的身后一扫:“我是对你太宽容了吧!” “王妃饶……” 鹊鹊还没求饶呢! 这时候,没想到郝连宸居然从外面走了出来,他身上寒风阵阵,自带冷气。 “鹊鹊说的没错,本王确实是个妻管严,可这也并非是坏事。” 郝连宸抖了抖身上的披风,赶紧将身上的冷气驱逐出去:“在用膳?现在刚巧也是用晚膳的时间,我怕夫人觉得府中膳食不好吃,特意从一品香带回了点心。” “阿宸。” 宁韶卿没想到郝连宸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她以为阿宸生气了!或许好几日都不会出现。 郝连宸冲着宁韶卿笑了笑,却未表现出任何的尴尬和不解。 “现在天气冷了,糕点得焐着。” 郝连宸径直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赶忙从怀中掏出了热乎的糕点,放在了宁韶卿的手中:“若是凉了,下次我便让一品香的厨子到府中做给你吃。” “不是,阿宸,你……” 郝连宸深情的看向宁韶卿,粗粝的手指落在了宁韶卿的唇瓣:“什么都别说了,我心里明白。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只能由你孕育。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韶卿心里有好多的质疑,好多的问题想要问郝连宸。 如此包容她的丈夫,宁韶卿不敢想象。 所以,郝连宸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同样接受了他的妻子出自于宁国公府。 宁韶卿的眼神中前所未有的的困惑。 郝连宸再次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你欠我的,用后半辈子来偿还。” “对……” “不必说对不起。”郝连宸仍然在退让。 宁韶卿知道,自己不该再多说什么了,有这样的丈夫,大约是这辈子活在人世间最幸运的事情。 “巧了,我最喜欢吃的便是一品香的点心,专门做点心的后厨刘师傅是蜀州人,你知道他做的糕点为什么那么好吃么?” 宁韶卿嘴角稍稍上扬,浑身聚集着暖意。 “因为刘师傅的妻子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此前远嫁到蜀州,刘师傅为了让她吃上家乡点心,特意学的,后来二人又重新搬回了京都生活,所以这点心吃的不是口味,吃的是心意。” 宁韶卿转而投入了郝连宸的怀抱之中,她紧紧的搂着郝连宸:“为了我,你辛苦了。” 鹊鹊和顾琴两人,彼此瞧了一眼。 咳咳,这种场面,他们似乎不适宜留下来,赶忙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夫妻和睦,真好! ——- 宁国公府 因为宁拂尧谋害韶华长郡主一事,宁国公府陷入了鸡飞蛋打的局面,整个府中都显得乱七八糟。 宁儒清既忙活着照顾韶华长郡主,还得安抚人心。 “祖母,芙蓉苑里面的婢女仆从全部都清点过了,那胡氏现在也按照宸王的意思,与宁拂尧一起,被收押到了牢中。” 宁老祖母跪在佛像的面前,她摆弄着手中的佛珠:“儒清啊!你长姐那里怎么样了。” “回祖母的话,长姐下午清醒了一次之后,再次昏睡了。李大人说,可能只是无意之举,日后清醒的可能会越来越大。” 宁儒清悠长的叹了口气:“长姐要是能醒来就好了。现在府里的局面这么混乱,儒清一个人很难应付过来。” “对外宣布,你长姐清醒了。” 宁老祖母憔悴了好些,她摇了摇头:“宁拂尧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宁国公府被旁人看了笑话,儒清你现在能力又不够,若你长姐再不醒过来,恐怕宁国公府就要毁了。” “一旦宣布长姐醒了,那外面不得闹翻天。”宁儒清赶紧走到了宁老祖母的深浅:“祖母,几个掌事要是见长姐,怎么办?” “那再说吧!” 宁老祖母再次叹了口气:“咱们宁家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了宁拂尧这等货色。” “祖母,您不是将长姐许配给乔表哥了么?既然乔表哥现在也不是外人,那府上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劳烦他照顾了。” “韶华的婚事……”宁老祖母顿了顿,可此时却更加失色:“韶华的婚事恐怕要有大变动了,今日君世陵在衙门说的那些话,处处都对韶华钟情,可谁不知道他喜欢的不过是宁国公府背后的金银财富,今日宁拂尧伏法一事,也少不了他的功劳,这下该怎么办!” 第286章 料事如神 “祖母,您的意思是长姐和乔表哥的婚事要告吹了么?” “嗯。”宁老祖母无奈的站起身来:“说不准君世陵就要来府上了,你长姐这婚事一直都是祖母心头上最担忧的事情,眼下不论她醒不醒,她这个婚事都是个烫手山芋。” “那儒清还是希望长姐清醒之后,她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毕竟长姐那般高傲的人,是不会让人随意替她做主的。” 宁儒清对韶华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寻常人:“她的心中期盼着的,永远是真挚的感情,而非是金钱和权利,她这辈子最可惜的就是出生在名门望族,要是出生在寻常家庭,反倒好了。” “祖母也深觉对不起你长姐。” 宁老祖母看向宁儒清:“好了,府上的事情还得尽快解决,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儒清知道,那儒清就按照祖母的意思,对外宣布长姐清醒,总之先安定人心吧!” “去吧!” 宁老祖母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佛珠:“佛祖保佑,韶华一切平安,宁国公府一切平安。” 宁老祖母的话音刚刚落下,而走到外面的宁儒清却又马不停蹄的走了回来。 “祖母,太子殿下来了。” 宁儒清哪里晓得宁老祖母如此神机妙算。 而君世陵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么快的速度仿佛是早就盘算好的。 “太子殿下,里面有请。” 宁儒清恭恭敬敬的跟在君世陵的身旁,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都是对君世陵的尊敬。 “儒清,不必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如此拘束了。” 君世陵走到房间内,看见正在礼佛的宁老祖母,连忙作揖:“世陵见过宁老祖母,问祖母安。” 宁老祖母这心头本就不安,看见君世陵的那一刻,更是让她彷徨。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太子殿下能够造访宁国公府,是宁国公府的福气。” 宁老祖母拄着拐杖,在嬷嬷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走到君世陵的身前,她看着君世陵:“今日让太子殿下看了笑话,我宁国公府教出了宁拂尧这等蛇蝎心肠的丫头,是我的过错。” “祖母,这不是您的错。” 君世陵连忙摇了摇头:“谁都没有想到宁拂尧竟然是这样坏心肠的人,就连本殿下都没有预料到,还与她要好了一阵子,不……祖母,您别误会。” 君世陵故意撇清和宁拂尧指尖的关系,他悠长的叹了口气。 “本殿与她要好,是因为,本殿下与韶华一样,都将宁拂尧当做妹妹,完全没有男女之情,还望祖母能够谅解。” “韶华若是清醒了,知道拂尧是这种个性,害了她,还害了宸王妃,恐怕会自愧。老身知道太子殿下是看在韶华的面上,才对拂尧这般照顾的,所以能理解太子殿下的做法。” 宁老祖母现在就算再计较,这嘴巴长在君世陵的身上,他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君世陵不喜欢宁拂尧,是他说的。 君世陵喜欢韶华,也是他亲口说的。 这男人的嘴,还真是信口开河,若不是因为君世陵是太子殿下,是皇族中人。 按着宁老祖母过去的个性,早就将他给轰出去了。 “祖母能够理解就好。”君世陵嘴角微微上扬。 宁老祖母也是精明的人,她恐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泳衣,所以才一直不愿意将韶华许配给自己,但是现在宁国公府鸡飞蛋打,而且宁儒清贵为大理寺少卿。 这一切的功劳全部都是自己促成的。 宁老祖母对自己也只能客客气气。 “对了,老祖母,经过今日这件事情,世陵认清了一件事情。”君世陵抚了抚自己的鼻尖,眼神中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宁拂尧的真实性子被戳穿的那一刻,本殿下以为自己会为她心痛,可是更多,我竟然心疼了韶华,其实从小到大,我与韶华青梅竹马,一直以来我都压抑着对韶华的感情,这次……” 宁老祖母手指稍稍一紧。 果不其然,君世陵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种话。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的意思,老身懂。只不过现在吧……” 宁老祖母不想将韶华许配给君世陵这等贪图权利的人。 “你看我这宁国公府乱成这个样子,现在人心惶惶的,提及韶华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时机。” “我知道。” 君世陵还不清楚宁老祖母么!想用宁国公府作为推辞。 如果这时候宁老祖母都不同意自己和韶华的婚事,那日后,他要是想求亲就更难了。 “本殿下只是想向宁老祖母恳求,不要在韶华生病的时候,将韶华许配给旁人。” 君世陵尴尬的笑了笑:“外面一直有风声,说老祖母将韶华许配给了乔瑾瑜,乔瑾瑜这人无名无利的,与韶华根本就不搭配。老祖母,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昏头昏脑的决定。” 昏头昏脑的决定? 君世陵这是在威胁自己么? 宁老祖母轻咳了一声,最终还是妥协道:“太子殿下提醒的是,前些时候,确实是因为宁国公府家事很乱,所以就做了些不太明智的决定,没想到在宁国公府如此危机之时,太子殿下仍然愿意同舟共济。” 宁老祖母心里哪怕是不愿意,但是说道:“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韶华尚未许配给旁人,她还是个大姑娘呢!若是外面再有风言风语,老身出面,定然平息了这些风声。” “这就好。” 君世陵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宁国公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告诉本殿下,只要我能够做到,肯定力所能及的帮助。” “多谢太子殿下。”宁老祖母朝着宁儒清使了个眼神:“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前来宁国公府,想必还没有用膳吧!不如留下来一起?” “好。” 君世陵没有拒绝,他侧身看向身边的宁儒清:“儒清,好些日子没有在府上用膳了,还记得韶华此前爱吃一品香的糕点么?那点心师傅还在么?本殿下想尝尝。” “太子殿下,这边请。” 宁儒清瞧着宁老祖母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能忙着招呼君世陵:“老祖母,待晚膳准备妥当,儒清派人过来请您。” “去吧!”宁老祖母摇了摇手:“我还得向菩萨祷告祷告。” 第287章 扑朔迷离 夜深人静 宸王府 郝连宸看着身旁已经沉睡的宁韶卿,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随后从床上走了下来。 将衣服穿戴妥当,郝连宸转身走了出去。 而门口守着的侍从,一见郝连宸从房内走了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王爷,牢房那般已经打点过了,您现在过去吗?” “嗯。” 郝连宸的眼神中多了几许的清冷之色,他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给陈玉清单独准备的牢房,眼线是否已经全部都清除了。” “已经清除,没人能知道王爷与陈玉清即将说些什么。” 郝连宸这才满意的朝着天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玉清今日保命的缘由,不仅仅要他研制解药,还有就是当年母亲被人冤枉之谜。 郝连宸从不相信自己母亲,前皇后郝连氏能做出什么出阁的举动。 年少时,郝连宸是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他尚未成年,所以并没有自己的府邸,也没有搬出正殿。 母亲除了君钊以外,没有任何亲近的男人。 反观君钊,后宫女子无数,除了初一十五必须来母亲这里,其余时间都在花丛中流连忘返。 君钊口口声声的说只爱母亲一人,可最后呢,他宠爱的女子连手指头都数不过。 母亲每每到了深夜都会独自孤哭泣。 从那时候,郝连宸就知道,这辈子要么不成婚,要么只娶一个心仪的女子,过完这么短暂的一生。 郝连宸沉了口气,侍从见郝连宸的情绪似乎颇为低沉。 “王妃若是半夜醒了,属下已经安排了人,说王爷有要紧的军务要处理。” “不必多此一举。” 郝连宸晓得,以阿卿那玲珑的心思,他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够隐瞒的了。 而且郝连宸相信,阿卿是不会加害他,可是…… 一想到阿卿是韶华长郡主,与宁国公府有纠葛,他的心里也是无比的复杂,从阿卿的表现来看,阿卿定然不知道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 “王妃若是醒了,直接告诉她,本王去见了陈玉清。” “是的。” 郝连宸走着走着,天牢近在眼前,他停住了步伐。 “叫所有人都撤出去,本王与陈玉清单独见面即可,。” 郝连宸一吩咐,侍从便率先走入了天牢,转而将天牢里的官差全部都带了出来。 郝连宸抚了抚衣袖。 陈玉清会说出什么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牢内 安静的仿佛一根钉子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陈玉清被关在最里面牢房,有重兵看守,而他的两边则是关押着宁拂尧与胡氏。 “宸王殿下。” 陈玉清一瞧见郝连宸到来,赶忙跪在了地上:“罪人见过宸王殿下。” 郝连宸清冷的眼神随意的划过,他打开牢房的大门,慢慢的走了进去。 “本王也不与你废话,说吧!那日在我母亲寝宫里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陈玉清紧紧的捏住衣角:“只要我说了,宸王殿下真的能保住我的性命,让我……” “若不留你的性命,能让你活到现在?你不说只有死路一条,说了,保不准能留有性命,所以这不是威胁本王的条件。” 陈玉清晓得,郝连宸与一般的皇族中人比起来,是光明磊落,他最终没有隐瞒。 “当日在前皇后宫殿里出现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宁国公府远亲,乔氏乔若文,亦是宸王殿下的旧相识乔瑾瑜的亲生父亲。乔若文出现在皇宫中,因为与前皇后关系,随后在陛下暗中指示下,乔家灭门。” “什么!竟是乔若文。” 乔家人! 郝连宸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查到当年出现在母亲寝宫里的男人。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乔瑾瑜的亲爹。 “乔若文与我母亲并不相识,你又怎么知道!” “那日我给太子君世陵的生母武贤妃问诊,刚巧路过的皇后寝宫,见乔若文出入,还与他说了一两句,见他神色慌张,也没敢多攀谈,便离开了。” 陈玉清双手紧紧的握住拳头:“自前皇后一事后,我被太医院革职,其实也想过,应当是同乔若文搭话的缘故,在这深宫之中能够保住性命已然是不错了。” “乔若文。” 郝连宸的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看来,这件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 乔氏一族并非居住在皇城,在京都之中亦只有宁国公府这一脉亲戚。 如今乔氏只剩下来乔瑾瑜一人,他也在寻找灭门惨案的真相。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 “本王这就去求证,若是敢欺瞒本王……”郝连宸回身,一甩手:“陈玉清,那你可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我……我不敢,还请宸王殿下宽恕啊!” 陈玉清又匍匐在在地上:“我只想苟活着,王爷一定要成全……” 郝连宸离去。 若真的是乔若文,他有必要见一见乔瑾瑜了。 —— 宸王府 宁韶卿睡得迷糊,翻身的时候却发现身旁无人。 “鹊鹊。” 宁韶卿低低的叫唤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王妃。” 鹊鹊听见房内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今日刚好她值夜,她一见到宁韶卿那困乏的双眸:“才子时,是要起身如厕么?” “不必,阿宸呢?” “王爷方才出去了,去天牢中见陈玉清了。” 大半夜的见陈玉清。 宁韶卿抚了抚额头的碎发,她将披风穿了起来:“我以为都到了白天,他去上朝了呢!不过,这大半夜的去见陈玉清,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王爷肯定有王爷的事情要处理。” 鹊鹊跟在宁韶卿的身侧:“那王妃起身又要做什么呢!” “可能是从边境过来,身体一直不舒服,而且一直又在家中窝着难受吧!” 宁韶卿轻轻的敲了敲肩头:“我一醒过来,就很难入睡,又刚好想到了陛下寿诞的事情,就醒了,此前,阿宸不是提起,说是让我跟他去参加寿诞的么?也不过就还有数天的功夫。” “陛下寿诞,普天同庆。”鹊鹊忙着给宁韶卿倒了杯热茶:“王妃只要做好自己,那绝对不会失误,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就算王妃有什么想法,也得等到明日啊!或者等到王爷回来。” 第288章 夜半会客 “鹊鹊,你跟着我与阿宸这么长时间,理应知道阿宸的身份吧!” 宁韶卿并没有刻意在鹊鹊的面前隐瞒阿宸的身份,像鹊鹊这般聪慧的婢女不多。 鹊鹊抿了抿双唇:“我知道,王妃此前稍有些提及,王爷就是皇嫡长子君陌宸,鹊鹊也大致能猜到王妃的顾虑。” “是什么,你说。” 宁韶卿瞅着鹊鹊,她轻轻的抵着下巴:“你这么善解人意,让我实在刮目相看。” “鹊鹊想,王妃只是拿捏不住王爷对陛下的感情吧!王爷身为枭雄战神,用自己的实力闯出了一片天地,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获得过陛下庇护,王爷是恨陛下,还是说将陛下当做父亲。” 宁韶卿一笑,听着鹊鹊的说辞。 “我确实是拿捏不住阿宸对陛下的感情,但我有一点肯定的是想来阿宸并不恨陛下,他对他更多的是不解以及困惑。” 宁韶卿抚了抚衣袖:“阿宸要是真的恨君钊,这一次就不会让我参加陛下的寿诞,你懂么?若是恨一个人,那种恨意是想让他去死,阿宸肯定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去见他最恨的人。” “那王妃,您还在担心什么?”鹊鹊眨巴着眼睛,半跪在宁韶卿的身前:“既然一点都不恨,王妃就将陛下当做父亲就可以了。” “我的为难之处就在这个地方。”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她眉头稍稍拧了起来:“阿宸不恨皇帝陛下,但是阿宸就真的将他当做父亲么?毕竟前皇后郝连氏是被陛下亲手赐死的。” “天啊!前皇后不是病故么?”鹊鹊惊讶的捂着嘴巴:“王妃,鹊鹊,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秘密。” “你就别故作惊讶了。” 宁韶卿的手指轻轻的抵了抵鹊鹊的额头:“父亲亲手杀了母亲,可是却又留有情谊,我要是阿宸,也会很为难,这次寿诞,我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君钊呢!” “王妃,您只要夫唱妇随,王爷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了。”鹊鹊耸了耸肩头:“您以前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不是特别讨陛下的欢喜么?万一这回你还是讨陛下的喜欢,缓和了王爷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不是更好么!陛下可是天下之主,得罪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我晓得,但是形势未定。” 这一次阿宸入京,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君钊身体不爽。 君世陵现在如此扩张势力,恐怕也是为日后登基为帝做准备。 “不过,鹊鹊,你方才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我。” 宁韶卿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站起身来,朝着卧床的方向走去:“夫唱妇随,阿宸做什么,我定然是要帮他,我应当为他和我的将来做打算了。” “王妃,您打算怎么做。” 宁韶卿稍稍的打了个哈欠:“白天再说,现在是深夜,为了这孩子,我也得好好的休息。” “王妃,您就别绕弯子了,直接告诉鹊鹊么!”鹊鹊拉扯着宁韶卿的衣袖:“王妃……” 就在鹊鹊向宁韶卿撒娇,宁韶卿实在没法子,刚想开口。 可卧室门口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是不是阿宸回来了,鹊鹊,你可别闹,阿宸要是看见你如此黏我,怕是要吃醋的。” “哼,王妃最坏,活生生的将人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鹊鹊不得不放开宁韶卿的衣袖,宸王这护妻的个性,鹊鹊太过于清楚了,她可不想吃了郝连宸的炮仗。 “走吧,去门口迎他。”宁绍琼裹紧自己的披风。 只是没想到脚步声却又离开了屋外,渐渐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韶卿将房门打开,趁着宸王府的烛光往外看去。 郝连宸居然又半路折回了书房,真的有这么忙碌么? “王爷,他是军务要处理么?方才怎么又回书房了。” 宁韶卿看着守在门口的侍从,侍从的一脸睡意被惊醒,他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小的方才听王爷和绥安管家说,要在书房里面会客,害怕叨扰了王妃休息,所以王爷便没有回来。” 大半夜的去见了陈玉清,这也就罢了! 阿宸怎么大半夜还得会客,而且哪里来的客人与阿宸见面。 宁韶卿越想越觉得奇怪,反正也已经起身了,不如去和书房看看。 “王妃,王爷晚上会客,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你现在跟过去,真的好么?”鹊鹊将宁韶卿拦住,她沉了口气:“咱们还是在卧室里等着吧!” “没事的。” 宁韶卿并不相信阿宸会隐瞒自己,她这话音刚刚落下,结果书房外面就亮起了一阵灯光。 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宁韶卿居然看见乔瑾瑜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阿宸见的人是乔瑾瑜?” 宁韶卿不禁反问着,按着乔瑾瑜与宁国公府的关系,阿宸不该见乔瑾瑜啊! 乔家人虽然和郝连宸无冤无仇,但乔瑾瑜此时为宁国公府效力…… “更要去看看了。” 宁韶卿将鹊鹊拉到了身边:“走啊,去听听,也没什么好避开的。” “那咱们是听墙角,还是进去。”鹊鹊抚了抚鼻尖:“王爷会不会责怪我没有将王妃好好看好,没有让王妃好生休息。” “不会的,我睡不着,完全是因为阿宸没有在身边的缘故嘛!说一些甜蜜的话,阿宸绝对不会追究。” 宁韶卿说着说着,径直的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乔瑾瑜比宁韶卿先行一步进入了书房。 书房外并没有人看守,而书房房门也没有关。 宁韶卿还没靠近书房,就听见郝连宸与乔瑾瑜低声交谈的声音。 只是……这低声交谈仅仅只局限于那几句话之中,宁韶卿右脚还没迈入房门,就听见茶几上重锤落在桌面上。 嘭咚! 宁韶卿抚了抚胸口,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转身走了进去。 “阿宸,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在此处动怒,可吓坏我了。” 宁韶卿嘟嘟囔囔的冒出了些埋怨的语气:“幸好我刚才无意间碰见你了,大半夜会客,也不怕别人误会了你与乔公子之间的关系。” 第289章 一度尴尬 郝连宸并未想到阿卿竟然已经清醒,而且还察觉到他的怒气,他此时暴走的举动。 郝连宸在看见宁韶卿的时候,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缓而又宠溺的说道。 “阿卿你怎么来了?半夜会见乔瑾瑜自然有要事洽谈。” 宁韶卿侧身看向乔瑾瑜,稍稍的点了点头。 乔瑾瑜此时低下头,稍稍作揖:“乔瑾瑜见过宸王妃,王妃金安。” “乔公子客气了,我家阿宸大半夜将你喊道王府来,让你跑了一趟,是我们的失礼,更何况,阿宸……”宁韶卿走到郝连宸的身前,轻轻的抚了抚他深深拧起的眉头。 随后宁韶卿笑了笑。 “你看看你,大半夜怎么动怒了,不是说,要好好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要当一个慈爱的父亲么。” “有些事情,不得不生气。”郝连宸看着宁韶卿的眼神都快滴出温柔的水了,他摇了摇头:“是不是我大半夜打扰了你的休息,阿卿,我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和乔瑾瑜处理,还无法陪你。” 郝连宸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鹊鹊的身上。 “鹊鹊,送王妃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已经清醒了,所以睡不着。” 宁韶卿摇了摇头,她看郝连宸与乔瑾瑜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若我不方便留在这里,那我就回去,阿宸,若此时我能听的话,能让我为你们分担么。” 乔瑾瑜的地位虽然比不上郝连宸。 可乔表哥毕竟是自己的表哥,而且和自己从小一块长大。 宁韶卿自然会偏袒。 郝连宸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过阿卿,再说了,他的身边也只有阿卿一人能听他说话。 郝连宸不介意宁韶卿留下,可是乔瑾瑜…… 乔瑾瑜双手抱臂:“王妃,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并非一言半语能够说明白,听说王妃身怀有孕,为了王妃周全,王妃还是回去休息吧!” “乔公子是认为本王妃听不得,其实我也并非执意要听,只不过我不愿意夫君这般苦恼。” 宁韶卿挽着郝连宸:“乔公子,以我们过去的交情,还有我与阿宸之间的感情,你觉得此事我有可能不知么。” “王妃。”乔瑾瑜一咬牙,他也没再阻拦什么。 乔瑾瑜反而看向郝连宸,再次双手作揖。 “乔某深知家父不可能做出如此逾矩的事情,而且家父家母感情甚好,家父与家母成亲多年,并未迎娶任何小妾入门,更是对我母亲宠溺至极。”乔瑾瑜眼神微微下垂,他紧紧的拧着手指:“而且家父在朝堂中没有一官半职,以他微薄的身份,怎么可能自由出入皇宫呢!” “陈玉清还敢欺骗本王么!而且乔家灭门正好又与此事同一时间。” 郝连宸扶了扶鼻尖,他搀扶着宁韶卿,使她坐在一旁。 “今日本王喊你过来,并非质疑,只是想问你寻求一个答案罢了,你若不知道,便给你机会回去调查。” “乔某深信,家父绝不可能因此而……”乔瑾瑜咬着牙:“若因为此事,我乔家就被灭门,那陛下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乔家满门百口人,老幼妇孺全都无一生还,若不是当初我在学堂求学,恐怕也在劫难逃吧!” “陛下不是心狠,只是为了他的面子以防万一罢了!” 郝连宸冷声一笑,因为母亲的寝宫里出现了男人,就被君钊认定为与旁人有染…… 呵呵! “若殿下就是为了这个问题,而半夜将乔瑾瑜召唤而来。”乔瑾瑜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又正经起来:“乔某在回去之后,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绝对不会让王爷与家父蒙冤的。” “你知道就好。” 郝连宸也没有将乔瑾瑜留在府上的打算:“那本王留给你三天的时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回去吧!” “是。” 乔瑾瑜也没想在宸王府多做停留。 宁韶卿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话,听的迷迷糊糊。 到底什么情况。 “乔某告辞。”乔瑾瑜双手抱拳,慢慢的朝着门外走去。 宁韶卿见乔瑾瑜出门的动作很慢,却又想到了今日宁拂尧认罪一事。 “乔公子,慢着,方才王爷问了些令人一头雾水的问题,刚巧了,我也有个事情想问问乔公子,不知乔公子能否解答。” “只要是乔某知道,乔某肯定知无不言。”乔瑾瑜走路的动作停了下来。 郝连宸看着宁韶卿那满脸的疑惑,眼神中带了几许的好奇:“怎么了?乔瑾瑜得身上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消息?” “不是……” 宁韶卿稍稍的摇了摇头:“乔公子,今日宁国公府恐怕不得安生,全是因为受宁拂尧认罪一事,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乔公子身为宁国公府未来的长孙女婿,按理来说,应当会为宁老祖母分忧解难了吧!我只是刚好有些草药生意想与她交谈,想请乔公子引荐。” 乔瑾瑜听到宁韶卿的一番话,面色瞬间变冷,甚至于变得阴暗。 “以我这等卑微的身份,怎么可能在宁国公府站稳脚跟,想要迎娶表妹,不过就是痴人说梦罢了!” 乔瑾瑜转身,背对着宁韶卿。 宁韶卿能够察觉到乔瑾瑜那背影中暗含着的绝望。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乔公子的意思……” “我与韶华好事多磨,有一个如此深爱韶华的太子殿下在,而我这般没出息的人永远也不会入了老祖母的眼吧!所以王妃口中的草药生意,怕乔瑾瑜是帮不了你了。” 乔瑾瑜稍稍垂头:“乔某就不打扰王爷与王妃的休息,告辞。” “送客。”郝连宸也并没多说什么,朝着侍奉的侍从看了眼。 侍从连忙将乔瑾瑜送了出去。 书房内,转眼就剩下宁韶卿与郝连宸,还有鹊鹊三人。 鹊鹊见自己在此时似乎扰了王爷和王妃的兴致,便也赶紧退下。 宁韶卿抬头,她瞧着郝连宸好不容易舒展开的双眸:“乔瑾瑜那话,我大致是明白了,因为君世陵,所以婚事暂且不会推进,但是,我听了你们二人的对话,却始终没明白你与乔瑾瑜之间究竟是?” 第290章 埋怨 “我与乔瑾瑜之间无冤无仇,只不过是些过去的事情。” 郝连宸握着宁韶卿的双手,感受她双手的冰凉,连忙将宁韶卿揽在怀里:“手怎么这么冷,现在已经入冬,而且你身体还不大舒服,日后晚上就不要乱跑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 宁韶卿靠拢在郝连宸的身旁。 郝连宸将宁韶卿一把抱住,裹得紧紧地,随后二人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才,你还没和我说完呢?什么过去的事情。” “关于我母亲的事情。”郝连宸的双眸中划过一丝丝的疼痛,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卿,我母亲不是病故,而是她的寝宫里出现了陌生男人,而我那多情的父亲认为我母亲给他带了绿帽子……” 郝连宸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陈玉清今日告诉我,当初出现在寝宫里的男人是乔瑾瑜的父亲乔若文。” “这怎么可能!” 宁韶卿是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宁韶卿是见过姨父的。 “乔姨父,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宁韶卿眉头深深地拧起,眼神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阿宸,我也并非偏袒任何人,实在是乔姨父这人根本不与旁的女子接触,他和姨母之间,就好比你我的感情,是旁人无法插足。” 经过郝连宸这么一提点。 宁韶卿倒是想起了不少往事。 其实前皇后郝连氏病故的那一年,前后没有几天乔家就灭门了。 乔若文一家在京都露面,那年乔姨父将乔表哥送到京都读书。 宁韶卿还记乔若文喜欢穿着一身土灰色的袍子,姨母整日跟在姨父的身后,总是嫌弃衣服不会穿搭,还说是自己的过错。 “可是陈玉清不见的欺骗我。”宁韶卿无奈的笑了出来:“穷途末路的人,当他抓紧一点希望的时候就不会放手,陈玉清若是在这个时候再欺骗于我,岂不是自讨死路么。” “那陈玉清的意思是,乔家灭门也和这件事情有关了。” 宁韶卿摩挲着手指,她不得不说,当年的事情,自己和阿宸都还是个孩子,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只有去寻找当年的参与者。 “阿宸。” 宁韶卿的手指忽然落在了郝连宸的胸口,整个人都莫名的低沉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和宁国公府之间的矛盾,可是你若是真的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不如去问问祖母吧!” 宁韶卿相信,以祖母对郝连宸的欢喜程度,只要郝连宸开口。 祖母肯定知无不言。 “阿卿。” 郝连宸的好脾气只针对于自己心仪的女子,可是今日的阿卿,实在是破例太多。 “不要再提及宁国公府,还有你与宁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吧!即便我说不在意,可是心头还是有些……” “我明白。”宁韶卿眨巴着眼睛:“那我们就靠自己的本事将当初的事情查出来,换母亲一个真相。” “母亲。” 郝连宸内心错愕,听见阿卿这一声称呼。 “谢谢你,不介意我母亲的过去,还能够……” “我都嫁给你了,我信你,自然就相信母亲啊!”宁韶卿的指尖又改成戳了戳郝连宸的心口:“你实在是太见外了。” “阿卿,一会回去休息吧!不再提及这事情,我有些累了。” 郝连宸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宁韶卿晓得,郝连宸这几日忙着照顾自己,都未曾好好的休息,见郝连宸眼眶下微微的黑色。 宁韶卿的心中生出了几许的心疼,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睡吧!明日你还得起身上早朝。” 宁韶卿抱着郝连宸的脖颈,窝在他的怀里。 只要与阿宸在一起,宁韶卿的心渐渐的平静,所有的躁动全都化为乌有,渐渐的一阵困意从心头浮现了出来。 “阿宸,我想与你,共见周公……” —— 乔瑾瑜从宸王府里离开后,他看着四周寂静的道路。 京都白日里无限的繁华,入了夜之后夜深人静。 乔瑾瑜自小来了京都,自从乔家灭门之后,他就寄人篱下,一直生活在宁国公府。 乔瑾瑜以为自己迎娶了韶华之后,自己就会成为真正的宁国公府人,就算乔家灭门与宁国公府有关,他也可以原谅。 可是偏偏…… 乔瑾瑜一想到宁老祖母说婚事告吹的时候,他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韶华,若宁国公府再如此,即便我这般欢喜你,终有一刻也会变成厌恶。” 乔瑾瑜厌恶宁国公府人人的嘴脸。 “乔家的灭门真的和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么! “不,不可能,我父亲绝不可能出入前皇后郝连氏的寝宫。” 乔瑾瑜越想,内心越觉得挣扎。 在乔瑾瑜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宁国公府的府邸前头,守夜的侍从一瞧见乔瑾瑜从外侧走了过来。 “乔公子,已经深夜了,而且现在天气寒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乔瑾瑜垂眉,没做任何搭理,径直的走了进去。 可是乔瑾瑜还未走远,没想到就听见宁国公府的侍从竟然低声的说道:“傲什么傲,不过就是一个表公子,再说了,原来以为能成为主子的,最后太子殿下一表白心意,咱家的韶华长郡主还不是太子妃的命!” 乔瑾瑜的呼吸停窒。 就因为他乔家灭门,他无依无靠,无权无势…… 他对韶华的真心远远超过君世陵。 乔瑾瑜的心底生出了更多的厌恶。 “表哥。” 就在乔瑾瑜漫无目的走在宁国公府的院子里,忽然从深夜里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表哥,大半夜怎么从府外走进来?是出去了么。” “儒清。”乔瑾瑜稍稍垂眉:“一个人憋闷就出去走走,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是府中的事情还没忙碌完吗?” “是啊!” 宁儒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走到乔瑾瑜的身旁,像个小孩子似的拽住了乔瑾瑜的衣袖:“在账房盘点账目,之前二姐掌家,好似给芙蓉苑添了不少的东西,而且二娘小偷小摸,总是挪账目上的银两……我这头都疼死了。” 第291章 登门造访 “慢慢来。”乔瑾瑜下意识的避开了宁儒清的接触:“只可惜,我一个人外人没办法帮你。” “表哥这话说的,祖母说,你从小就不大爱经商,每次看到数字都要睡觉,要是让你帮忙,可能就是帮倒忙了。”宁儒清偷笑了一番:“不过祖母说了,明日呢!我去上早朝,药坊那边没有管事,希望表哥能帮帮忙。” “帮忙?我又以什么身份。就算我不去,恐怕太子殿下也会找人去吧!” 乔瑾瑜这话说的十分酸,他紧紧的捏住拳头:“我还是不要掺和了。” “表哥,你这话说的,你是表哥,他君世陵才是一个外人呢!有什么身份来干涉咱家的事情。”宁儒清挤眉弄眼:“你也别将和长姐的婚事放在心上,祖母其实也不愿意将长姐许配给太子殿下的。” 宁儒清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周围无人,踮起脚尖,在乔瑾瑜的耳侧,偷偷摸摸的说了句。 “祖母说,太子殿下喜欢的根本压根就不是长姐,而是咱们宁国公府的权利,她不希望长姐醒来的的时候,会嫁给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所以表哥,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希望?” 乔瑾瑜从成年之后,每日都想着和韶华结为夫妻,但是这愿望却一直放在心底:“韶华高高在上,我实在攀不上,儒清你还是不要给我希望了,否则日后看到的全都是失望。” “表哥。”宁儒清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瞅着乔瑾瑜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哎,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长姐醒了。” “什么!韶华醒了!” 乔瑾瑜瞠目结舌,他忽的抓住宁儒清的衣袖:“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今日傍晚去见韶华的时候,她不是还在昏迷着么!若是清醒了,怎么都不……” “嘘……”宁儒清朝着乔瑾瑜使了个眼神:“乔表哥,你千万不要张扬,是假的清醒,为了安抚人心,也是祖母不想让宁国公府的权利旁落到太子的手上,特意想出来的主意,毕竟长姐要是醒了,以她要强的个性,若太子殿下敢在药坊安插人手,长姐肯定会生气的。” “假的……” 这两个字让的乔瑾瑜又跌落谷底。 让韶华假醒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宁老祖母能干得出来了。 “假就假吧!呵呵……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乔瑾瑜转身,他叹了口气:“祖母就是祖母,姜还是老的辣。” “哈?表哥,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宁儒清见乔瑾瑜转身离开,又连忙跟了上去:“表哥,你等等我,这话什么意思个,赶快解释给我听,你们这些人,说话太神神叨叨。” “……” 乔瑾瑜朝着清逸苑的偏院走了过去,如今只有看到韶华,或许能够扫除他躁动不安的心情吧! —— 翌日 宁韶卿睁开双眼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清晨。 而且! 她的相公郝连宸居然并未上朝。 “阿宸,你此时不应当上朝的么?”宁韶卿看着身旁的男人,他迷糊着双眼,眼神迷离,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 郝连宸嗓音沙哑。 宁韶卿将郝连宸的双手拉到了身前,替他严严实实的把了个脉搏。 脉搏平稳有力,可是有些虚空,应当是最近忧虑造成的睡眠不足,倒也没什么大碍。 “那你就好生歇息着,既然告了假,那就应当有个生病的样子。” 宁韶卿半坐在床上。 谁晓得,此时郝连宸却挪了挪,将头靠在了宁韶卿的双腿上。 宁韶卿便伸手按摩着郝连宸脑袋上的各处穴位:“生龙活虎的,旁人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想上早朝呢!” “确实不想上朝,不想看见君钊的脸,一瞧见他,就会想起我母亲的死。” “阿宸,皇帝陛下,他是不是……”宁韶卿抿着双唇,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君世陵在此时非要攀上宁国公府,而你在这要紧时候也归京,陛下身体不好,他是不是要……” “朝中秘而不宣的事情了。” 郝连宸并未隐瞒宁韶卿,他睁开双眸:“太医说已经在消磨身体的精气了,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能撑到开春,都是长寿。” 开春! 这离开春不过就三个月的时间。 陛下的身体已经虚亏到如此程度了么! 宁韶卿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与郝连宸对视。 “所以,你才着急找出当年的真相,还娘一个清白!” “嗯,可是越急越是找不出答案,今日我要好生歇着,与夫人在一起。”郝连宸将宁韶卿双手拉到了身前:“慢慢的想办法,慢慢的想出周全之策。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我都要保证安全。” “我知道。” 宁韶卿与郝连宸十指交缠在一起。 若自己不是韶华长郡主,以郝连宸雷厉风行的个性,或许早就提刀去了宁国公府,去质问当年的真相。 可是正因为自己是韶华,所以阿宸才想顾全大局,考虑周到,为的就是不伤害到自己。 宁韶卿低头,见郝连宸那红润的双唇,便轻轻的落了个吻。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日你还打算赖在床上么!快些起身吧。” “不要。” 郝连宸赖皮似的缠着宁韶卿,他伸手将宁韶卿的脸颊握住,稍稍扬起上身,薄凉的双唇覆盖而上。 宁韶卿与郝连宸的暧昧的气氛节节攀升。 只不过…… “王爷,王妃,大理寺少卿宁儒清前来拜谒。” 绥安忽然敲了敲房门,打断了郝连宸与宁韶卿之间的亲热,他又低声说道:“因王爷早上没有上早朝,陛下甚是担心,还派了宫里人给王爷送来的冬虫夏草以及各类赏赐,王爷,您要起身接旨了。” “这下要起身了吧!” 宁韶卿无奈,赶忙拦住了郝连宸亲热的动作:“别让外面人等急了,还有我听绥安说,大理寺少卿宁儒清来了,是儒清哎!我好久未曾见到我这个亲弟弟了,阿宸……” 宁韶卿的表情变得委委屈屈起来:“我知道我的身份,你就让我看一眼呗!” 第292章 郎才女貌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郝连宸本是不想让宁韶卿看见宁国公府的人。 因为郝连宸已经深知,阿卿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决断。 郝连宸真的害怕因为阿卿的关系,最后他会对宁国公府下不了狠手。 “去吧!” 郝连宸一看见阿卿那眼神中的渴望,一瞧见她对宁儒清的宠爱。 “日后不允许用这种眼神求本王,而且对宁儒清要保持距离,听明白了么。” “听清楚了,我的醋王。” 宁韶卿笑的十足开心,她赶紧起身,随后走下床,对着门外的人喊了一声。 “进来伺候起身。” 婢女鱼贯而入。 宁韶卿想,她有好久没有看见宁儒清了,不知道宁儒清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是否变得成熟。 以自己现在的长相,宁韶卿想,儒清肯定要被吓死了。 这世界上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宁韶卿每每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就觉得造化弄人。 “今日我要穿一身红色的长衫,还有稍微朴素一些的簪子,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按照京中的打扮来。” 宁韶卿一定要给宁儒清一个惊喜! —— 身在宸王府的宁儒清。 宁儒清是带着圣旨来到宸王府的,若是换他一个人,恐怕连宸王府的大门都不敢入。 以前长姐总说,能够被誉为枭雄战神,想来宸王肯定是个凶神恶煞之徒。 宁儒清上早朝的时候,以他的品阶都是站在后排的,每次看到宸王都是远远地瞥上一眼。 宸王殿下的这张脸,总是阴沉着,好似谁欠钱似的。 宁儒清倒吞了口口水,宸王府的侍从赶紧将他引入了位置。 “宁大人,方才已经通传过了,因为王爷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您还需要等一会。” “宸王殿下确定会见我了么?”宁儒清来宸王府之前,他的那些同僚都说,宸王那般高傲,肯定会将他拒之门外。 “宸王殿下和王妃都会前来见宁大人,宁大人毕竟带着陛下的圣旨,谁又敢抗旨不从呢!” “你家王爷可是个一直抗旨的人。” 宁儒清说着说着,便没了底气,他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话,左右张望了一眼。 以前陛下多次宣旨宣宸王入京,宸王殿下可是不稀罕靠近京都半步的。 “呵呵。” 侍从稍稍笑了笑,随后又见婢女给宁儒清上茶。 “这是宁大人最喜欢的春茶,王妃叫人准备的,若是还想吃什么糕点,且管吩咐,刚刚下早朝,大人们空腹用早膳很是正常。” “不……不必了,宸王这般客气反倒叫我心底没数。” 宁儒清简直受宠若惊。 宸王不是最讨厌宁国公府的么!不是应该扫了他的面子,叫他卷铺盖滚人! 怎么…… 宸王这么热情,难道其中有诈! 宁儒清看着自己手边的春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水不会有毒吧! 宁儒清的担忧已经从眼底溢了出来,在旁边伺候的侍从都能看出他的担忧。 “宁大人,您放心吧!这茶水里面没毒,而且是王妃吩咐让我们这般照顾你,王妃这人,和王爷不同。” 提及宸王妃的时候,侍从的眼神里都冒出了一丝笑意。 “我家王爷很听王妃的话,有了王妃之后,性格也柔软了好多。” “哦哦。”宁儒清这才敢靠近手边的茶杯,然后将茶举了起来:“你们先将我带来的赏赐收下吧!就在外面,让管家清点一下。” “是。”侍从也不再与宁儒清唠嗑,慢慢的退了下去。 宁儒清原本有些担心,随着周围气氛的格外缓和,而渐渐的放松下来,只不过这半盏茶还没喝下去的功夫。 清清冷冷的宸王府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王爷,王妃这边请,宁大人此时就在正厅里面等着。” 郝连宸来了。 宁儒清拿着茶杯的动作都变得慌张起来,他慌忙的将茶杯放了下来,站起身来。 只见从门口,相携走进来两人。 这两人,今日穿着同色系的衣服,都是红色,可是这红色却并非喜服。 男人穿着红色长袍,整个人显得英俊潇洒,这等姿色妖艳的叫人忘不掉,这就是宸王? 宁儒清悄咪咪的倒吞了口口水,宸王居然这般绝色。 今日的宸王还用了根白玉簪子将乌黑的长发挽在头顶,清冷矜贵的气场叫人一眼难忘。 郝连宸已经让宁儒清惊艳了。 可是当宁儒清的视线挪到郝连宸身旁的女人身上时。 宁儒清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呼吸停窒息,瞧着女人那绝美的容颜,还有挂在唇角微微的笑意。 “长……长姐!” 宁儒清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又朝着女人看了好几眼:“长姐,你怎么在这里!” 同样是穿着红色的长袍,女子是明艳动人,哪怕她身上的饰品如此朴素,真的难掩她的高贵与慵懒。 在宁儒清的眼里,只有长姐才是如此气场。 宁儒清禁不住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他葱白的手指刚想触及宁韶卿。 郝连宸的眼神却一扫而下,他那严肃的口吻带着从所未有的威胁:“大理寺少卿宁儒清?第一次见着宁大人,没想到竟如此失礼,宁国公府就是这般教导后辈的?” “不……不是,长姐。”宁儒清清醒了过来,他死死的盯着宁韶卿,视线又挪到了郝连宸的身上。 “宸王殿下恕罪,实在是宸王妃长相与我长姐实在相似,就连气质,一颦一笑都和长姐一模一样,宁儒清实在是分不开。” 宁儒清双手作揖,收住了自己的所有诧异。 “见过宸王,宸王妃。” 在一旁憋笑,不说话的宁韶卿,已经快被儒清这幅单纯的模样给笑死了。 宁儒清从小到大都是温温吞吞的,有自己这个强势的长姐在,所有人都将宁儒清当做宝贝似的疼爱。 “好了,不必多礼。” 宁韶卿挽着郝连宸的胳膊,她稍微使了个眼神:“阿宸,宁大人第一次到我们这王府做客,稍微客气些么!再说了,我到京都这么久,也没见你在京都有什么朋友,宁大人能够来,向来是想和咱们宸王府结交朋友吧!来者皆是客。不要这么严肃。” 第293章 求情 “本王严肃?” 郝连觉得自己对宁儒清已经很客气了,他冷冷一笑:“这茶水奉着,已经很是客气,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叫他在外面跪着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与本王而言不值一提。” 瞧你这高傲的! 宁韶卿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宁儒清说到底可是你的小舅子。 日后,宁韶卿若是真的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体里,想要从宁国公府娶到自己,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儒清确实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子。” 宁儒清眨巴着眼睛,这委委屈屈的表情居然和宁韶卿一模一样,他轻轻的吐了口气:“能够得到宸王殿下如此款待,已经是儒清的福气了。王妃就不要替儒清说情了。” “我并未替你说情啊!” 宁韶卿很坦然,她眉头一挑:“宁大人,我说的只是事实。” “长姐。” 宁儒清又下意识的低声喊了一句。 宁韶卿实在和长姐太像了,方才那句,我说的只是事实。 宁儒清听长姐说过,而且两人这风轻云淡的表情,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样。 “对不起,儒清又失礼了。” 宁儒清恨不得打自己巴掌,他不能再将宸王妃当做长姐了,否则必然闹出笑话。 “无碍。” 宁韶卿随着郝连宸走入正厅,郝连宸小心翼翼的让宁韶卿先坐了下来。 “夫人,你先坐下来,身子不爽,还是不要站着,多多休息。” 宁韶卿唇角的笑意更是明显:“我知道,我看见宁大人这张稚嫩的脸,很难想到他也二十余岁,而且我对他很亲切呢!” “你啊!” 郝连宸拿宁韶卿没法子,他将宁韶卿安置好了之后,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宁大人,你也坐下吧!不必这般站着,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没有,宸王殿下和宸王妃对儒清十分客气。” 宁儒清的目光扫到了一旁的茶水:“王妃竟还晓得儒清喜欢喝春茶,这茶比家中的还要美味。” 宁韶卿随口说道:“我可是你的长姐,除了我,还有谁会如此你了解你。” 宁韶卿与宁儒清从小丧父母,宁韶卿身为长姐,长姐如母。 祖母将自己拉扯到,而宁韶卿也将所有的关爱全部都放到了儒清的身上。 “噶?” 宁儒清愣住了,宸王妃居然说自己是长姐。 “王妃说笑了,儒清认错了两次,可是长姐实在没有福气嫁给宸王为妻,至今还在家中休养身体。”宁儒清无力的笑了笑:“不过,日后王妃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宁国公府做客,长姐肯定会很喜欢王妃的。” “韶华长郡主似乎还在昏迷吧!” 郝连宸实在想打扰了宁儒清的雅兴,他眉头一挑:“自然没有做客的道理。” “长姐已经清醒了。” 宁儒清下意识的捏紧拳头,他唇角一扯,看向宸王夫妻:“只是近来不见客而已。” “韶华长郡主醒了,这怎么可能。” 宁韶卿听到宁儒清此话的时候,双眸撑得滚圆。 她是韶华长郡主,她现在正在农家女宁韶卿的体内,怎么可能清醒呢! “宸王妃这话的意思……”宁儒清尴尬的笑了笑:“儒清总不至于撒谎吧!” 不可能! 宁韶卿看着宁儒清那副平静的表情,如果韶华长郡主清醒了,那她呢?那她又是谁,只能是农家女宁韶卿么! 若是如此,宁韶卿倒也认命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永远待在阿宸的身边。 可是对于宁国公府而言,那不是清醒了个假的韶华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韶卿觉得自己的体内隐隐约约的藏着了些冲动。 郝连宸迷糊了。 阿卿说自己是韶华长郡主,他信了。 可是宁儒清今日跑到了宸王府,告诉众人韶华长郡主清醒了。 那阿卿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阿卿,韶华长郡主清醒,是个好事。”郝连宸冷声一笑:“宁国公府辉煌了这么久,本王还以为会在宁拂尧玩弄下门庭冷落,现在看来,宁国公府还是屹立不倒。” “出现了二姐一事,确实对宁国公府有不少的打击,而且。” 宁儒清正正经经的走到了宁韶卿的眼前,他双手作揖:“还请王妃见谅,二姐所做的事情全都是出自她自己的私心,我们宁国公府并不知晓,请王爷王妃见谅,不要责怪了宁国公府,宁儒清在这里为二姐道歉了。” “宁拂尧确实是坏到骨子里了。” 郝连宸一想到阿卿腹中的孩子,还有她身上未曾解开的毒:“本王真想亲手杀了她,只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她对王妃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自然由王妃收拾。” 宁韶卿处于一种魂游的状态。 “儒清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宁儒清深吸了口气,宁拂尧毕竟是自己的二姐,宁儒清舍不得她去死:“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二姐,王妃若能提点一两句,也让宁国公府心里有些准备。” “阿卿?” 郝连宸轻轻的拍了拍宁韶卿的肩头。 宁韶卿这才回神:“什么?” “不知王妃将如何处置我那不懂事的二姐。”宁儒清期期艾艾的眼神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放心吧!我不会处死宁拂尧的。” 宁韶卿轻描淡写的说着,她抚了抚额间的碎发,随后目光落在了外侧:“也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这就好,只要二姐不死,那她是不是还有希望……”宁儒清突然跪了下来:“这是宁儒清出自私心,请求王爷王妃宽恕二姐,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 宁韶卿一直知道宁儒清心地善良,可是宁拂尧一旦背叛了自己,宁韶卿势必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她有你这个弟弟还真是幸福,本王妃不处死她,但也不会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宁韶卿可没有那个善心,女子不毒,何以立足,更何况面对宁拂尧钠盐的蛇蝎妇人,只能更加狠心。 “这……”宁儒清额间冒出了些许的细汗,此时宸王妃的表情真是可怕:“王妃,您究竟打算怎么做?” 第294章 处置 “宁大人真的想知道?”宁韶卿眉头一挑。 此时的郝连宸竟然也莫名的想知道阿卿想如何处置宁拂尧。 说起来,宁拂尧是阿卿的妹妹,而且传闻中韶华长郡主对妹妹弟弟格外宠爱,几乎是无所不尽其极。 “不如……”宁韶卿顿了顿,她回眸看了眼郝连宸:“阿宸,我有些饿了,不如留宁大人在府中用过早膳,随后咱们一同前往天牢。” “这就不……”宁儒清下意识的拒绝,可是一瞧见郝连宸那阴黑的面色:“那儒清就打扰王爷王妃了。” 不就是一顿饭么! 瞧阿宸将儒清给吓得。 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还是将宁儒清保护的太好了,身为宁国公府人,实在不该有那么多的书生气,做事也唯唯诺诺了一些。 不过,宁韶卿能够察觉到宁儒清有进步,他面对郝连宸之时始终保持着宁国公府人的不卑不亢。 “好,那咱们就挪步吧!” 宁韶卿笑意慢慢:“阿宸,我特意让人又去一品香买了糕点,昨日我们都很喜欢呢!” “我长姐也喜欢。” 宁儒清似乎是想找个话题:“以前总会将一品香的点心师傅请到家中,只不过现在长姐还吃不了,所以日后可能要和宸王府抢人了呢!” “这哪里的话,我与阿宸并没有那么霸道。” 宁韶卿抚了抚袖子:“宁大人,我若是你,早就应该将点心师傅拱手相让了。” “宸王妃说的是,是儒清欠缺考虑。” 宁韶卿一行三人朝着用膳的偏厅走去,气氛倒是显得温温和和,没什么针锋相对的紧迫感。 —— 天牢 这是宁拂尧被收监的第二日。 宁拂尧看着那窗外的阳光,她紧紧的咬住牙。 “我一定能出去,一定能!你们关不住我的,绝对关不住。” “我要见君世陵。” “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不能对我如此。”宁拂尧头发凌乱,眼神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焦灼,她猛地站起身来,使劲的抓着牢房的门,大声嚷嚷道:“你们放我出去,快点房屋出去,不然我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嚷嚷!” 天牢里的衙差,顿时一鞭子甩了过来。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不过就是被宁国公府抛弃的二小姐,太子殿下也吩咐过了。” 衙差冷冷的朝着宁拂尧笑了笑:“叫咱们不必照顾你,也不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最好能早早的将你给看死了,也省的麻烦。” “不可能!” 宁拂尧神情慌张,她嘴角微微上扬:“你们骗我!” 宁拂尧的眼眸立马撑的滚圆:“我可是君世陵最爱的女人,你们倒大霉了,哈哈哈,倒大霉了!” “拂尧。” 久久没有出声的二夫人胡氏,在隔壁的牢房里喊了一声:“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脸娘都被关到了这里,你以为谁还能救咱们嘛!” “你闭嘴!”宁拂尧冷冷的瞥了眼胡氏:“都是香荷那贱人交代的,否则咱们怎么能被抓住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宁拂尧你现在说这话就没有良心了,我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听你的吩咐。” 胡氏不甘示弱,她也站起身来,头紧紧的靠在牢门上:“要死也应该你替娘去死。” “我早就让你将香荷给处置了,你偏偏不听。娘,你要是能帮我,日后我一定将你的坟头盖的老高,给你多烧点纸钱。” “啊呸,狗咬狗,外头人说的真是实话,宁二小姐心狠手辣,二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居然连身边的亲人都能陷害。”衙差再次甩起鞭子,朝着牢门甩了两下,刚好甩在了二夫人胡氏的手背上。 “哎呦,疼!” “疼死你们活该,还不赶快缩回去,别在这里哔哔,现在你们得罪的可是宸王,他怎么可能放你们活路,就好好抓紧这最后的几天,别再丢人现眼了。” 衙差说完这话,也不在管天牢里的宁拂尧母女,转身走了出去。 只不过衙差才走到天牢的门口,没想到宸王竟然带人迎面走了过来。 宸王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 衙差一眼就分辨出来,眼前的人肯定是宸王和宸王妃。 至于宸王妃的身后,还站着一张熟悉的脸。 “属下见过宸王,宸王妃,宁大人。” 郝连宸根本没有搭理衙差,带着宁韶卿径直的朝着天牢里面走去。 宁韶卿还算客气,稍稍对着衙差点了点头。 郝连宸察觉天牢阴湿黑暗,好意的提点着宁韶卿:“阿卿,天牢路滑一定要注意,而且里面现在太冷了,咱们稍微待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别冻着自己。” “我没事的,身体还扛得住。” 宁韶卿挽着郝连宸,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哪怕宁韶卿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遍,一定不能对宁拂尧心慈手软。 但宁韶卿可真的害怕宁拂尧会跪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 姐妹一场…… 宁韶卿怎么会因为这眼泪鼻涕就饶过对自己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 这不可能! 宁韶卿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她跟在郝连宸的额身边朝着天牢的身处走了过去。 至于宁儒清,他一直沉默的跟在宁韶卿和郝连宸的身后。 天啊! 原来宸王府的仆从并没有说错,宸王妃对宸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宁儒清原本对郝连宸充满了恐惧,以为他冷血无情,可是郝连宸对宁韶卿关怀备至,压根不容出任何的纰漏。 一个男人能将女人挚爱到如此程度。 宸王妃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宁儒清朝着宁韶卿瞅了过去,他心里思量着。 宸王妃和长姐太相似,如果按照长姐的性子,宁儒清知道她肯定会找出一个最惩戒人的法子。可宸王妃呢!她又会怎样处理二姐。 走着走着。 宁儒清也跟着郝连宸和宁韶卿走到了最深处的牢房前面,这里阴暗潮湿,只有一丝丝的阳光从缝隙里渗透了出来。 而这阳光下,躲着一神神叨叨的女子。 “二姐?” 宁儒清刹那间没认出来,素来温柔如水的宁拂尧居然会落魄成如此模样,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眼神焦灼…… 第295章 绣房 宁韶卿的视线也同样的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郝连宸下意识的将宁韶卿搂在怀中,落在她肩头的手指轻轻的拧了拧。 “若是不想看见她,现在咱们回去还来的及。” “我怎么会不想见她呢!” 宁韶卿耸了耸肩头,将郝连宸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了下来,随后慢慢的走到了牢房的前头。 蹲在牢房里的宁拂尧其实早就察觉到有人前来。 牢房即便再昏暗,宁拂尧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眼前人。 “宁拂尧。” 宁韶卿低低的呼喊了一声,她垂下眉:“可想过有朝一日,你竟会成了阶下囚。” “呵!”宁拂尧冷冷的笑了笑,却没有回应。 “你难道不好奇,我会如何处置你么!” 宁韶卿的声音更是平静,她的手指落在了牢门上:“这牢里太黑了,黑的我都看不清你的长相,可是依旧能够猜到躲在暗处的你,有多么的落魄,所以我更不介意让你再次堕落。”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宁拂尧懒得听宁韶卿说那么多的话:“等我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刻,你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尽头。宁韶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宁拂尧。”郝连宸听宁拂尧如此诅咒阿卿,他腰间的软剑莫名其妙的从腰间落了出来,从牢门的缝隙间指了进去:“再敢对阿卿不敬,你以为让你死很难么!宁国公府保不了你。” “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宁拂尧像疯了一样,她居然直接冲到牢门口,使劲抓着牢门,锁着牢门的铁链哗哗作响。 “二姐,你就认了吧!” 宁儒清心中担忧,生怕郝连宸与宁韶卿会立马要了宁拂尧的性命。 “宸王与宸王妃说了,不会杀了你,二姐只要你好好的认罪的,咱们求求宸王给个机会。” 宁儒清希冀的看向宁韶卿:“王妃,您不要与我二姐计较,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一时误入了歧途。” “我没有误入歧途,从小到大,我就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 宁拂尧唇角扯了扯,她双手抱臂:“我早就想杀了韶华,我也看不惯与韶华一样的宁韶卿,这些阻拦我路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可是到最后,你想杀的人全都好好的活着。” 宁韶卿的一句话随即打断了宁拂尧的野心:“而最后,我还在,韶华也在,宁国公府更在,所有人都瞧清楚了你的真实面孔,宁拂尧,你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我没有!”宁拂尧不死心:“我还可以东山再起,你不是不杀我的么!你现在就放我出去啊!我是太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我这条命,你们动不起。” “放你出去是必然的。” 宁韶卿双手稍稍握拳,她朝着郝连宸和宁儒清各看了一眼:“你身为宁国公府二小姐,蛇蝎心肠,毒杀未遂,但看在宁国公府的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奴仆,世世代代不得脱离奴籍,今日起……” 宁韶卿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入苏绣阁。” “什么!” 宁拂尧听到苏绣阁三个字的时候,活生生的愣在了原地:“我可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血脉里流淌的是宁国公府血液,我是高贵的,怎么可能成为去做下人,宁韶卿,你!” “你最在意的便是血脉,最恨的便是妾室所生。”宁韶卿双眸一眯:“昨日我已经与苏绣阁的嬷嬷说过了,她会看着你好好的活下去,我不会让你做什么服侍人的事情,对你物尽所用,惩罚至极。” “宸王妃,您究竟要二姐去做什么?”宁儒清着急了起来。 苏绣阁其实就是个皇家绣房,那里都是些老百姓,绣女干活的地方。 说实在话,宁儒清觉得对于犯了那么大事儿的宁拂尧而言,去苏绣阁也算是宽恕了。 “二小姐除了心机杀人外,不要忘却了自己的最擅长的东西,那就是绣工……我倒也没拜托苏绣阁的嬷嬷做什么。”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不过就是日后官袍的缝补,官家女衣袍上的绣花都劳烦二小姐了,尤其是韶华长郡主的礼袍,太子妃的礼服,还有本王妃的衣裳……“ “我不会帮你的,绝不会帮你们的。” “这就叫为旁人做嫁衣裳。害人终害己,你的尊严永远会被旁人践踏在脚底,这辈子也不用再想翻身。” 宁韶卿说完。 宁拂尧的面色变得煞白。 或许旁人并不懂,如此轻的惩罚,怎会让宁拂尧信念全碎。 只有宁韶卿知道,她身为宁拂尧的长姐,将她看着长大。 宁拂尧以前从未表现过的野心,在此时彰显,她想要的是权利,欲望,还有万人敬仰,她的自尊高于一切。 在齐国,每个人的身份地位都反映在穿着之上。 宁韶卿还记的以前,宁拂尧曾经羡慕过自己,身为韶华长郡主才能穿上为皇室颜色的绛紫,衣服上的绣纹也是普通的世家小姐难以驾驭的。 让宁拂尧亲手绘制她羡慕的东西。 这不等于要了她的命么! “二姐,不就是绣衣服么!你还不赶快谢谢宸王妃。”宁儒清在旁边催促着,眼神生出了几许的焦急:“宸王与宸王妃没有要你的性命,只是要你做这些简单的事情,你以前在宁国公府的时候,不也经常做么!” “我不会谢的!”宁拂尧的眼眶变得通红,她往后靠拢了几步:“不如杀了我,你们不如杀了我。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幸福的,永远不会。” “阿宸。” 宁韶卿见宁拂尧开始癫狂:“可否请你将宁大人带出去,我有一句话,想私下和宁拂尧说。” “你一个人?” 郝连宸略有些不放心:“你确定。” “我会离她远一些,而且有这么结识的牢门,她身上还有枷锁,也伤不了我。” “好!”郝连宸并未阻拦,他瞥了宁儒清一眼:“还不快走,难不成等着本王将你轰出去不成。” 宁儒清无奈,偏偏自己的权利抵不上宸王,只能在对着宁拂尧的遗憾中转身朝着外走。 第296章 表明身份 宁韶卿见郝连宸带着宁儒清走了出去。 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宁拂尧。 宁拂尧紧紧的抓着头发,她蹲在地上:“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宁韶卿,你就算现在赢了,你也不可能赢一辈子的,你迟早有一天会败的。” “拂尧。” 宁韶卿沉了沉气,她看着曾经最疼爱的妹妹变成此等模样:“我从未想和你争过输赢。” “你那张高高在上的脸,我看着就觉得恶心,不要再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宁拂尧捂着耳朵,凄凉的笑出来:“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可今日我也必定要说给你听。”宁韶卿走到了牢房的面前,她双手垂在身侧:“你想知道为何事到如今,君世陵放弃了你。” 宁拂尧没有说话,可是她心里很清楚。 君世陵根本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宁国公府的权利。 就算君世陵对宁家姐妹留有感情,那也是对韶华长郡主的。 “韶华要回来了。” 宁韶卿唇角微微上扬,眼神中的肆意带着明显的侵略:“你所谋害的我,要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拂尧错愕的看向宁韶卿:“你以为你与长姐长得一模一样,姓名也相同,你就是韶华长郡主了么!” “上天垂爱,你永远也斗不过一个天宠之人。” 宁韶卿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她悠悠的叹了口气:“你若无野心,或许这辈子平安,可你有野心,丧尽天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你这说话的口气!” “我还活着,拂尧。”宁韶卿手指稍稍朝前一扬:“在我的主场里,你永远只是个配角。” 宁韶卿从不承认自己很善心,她没有手段,是不可能从一个世家小姐爬上了韶华长郡主的位置的。 如今,她既然要惩罚宁拂尧,那么便的让她彻彻底底的毁了,再无翻身之地。 旁人对我动一毫,便还之一分。 就算人人都认定她眦睚必报也无妨。 宁韶卿只要自己过得痛快。 “你居然是韶华?这怎么可能呢!”宁拂尧双手颤抖,身体缩在了墙角:“她明明昏迷着,不可能……” “呵!” 宁韶卿一甩袖子,她最后朝着宁拂尧瞥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孤傲,还有不可企及的冷艳。 “长姐。”宁拂尧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这种让宁拂尧讨厌了二十余年的姿态,是旁人学不来。 “原来,从开始,我就注定输了。这就是命么!” 宁拂尧本就被击碎的心,再次被彻头彻尾伤了,她做的事情全都成了一场老天爷主导的笑话。她宁拂尧就是命贱,妾室所生,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我……究竟做了什么!” 宁拂尧瘫在地上,她无力挣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 宁韶卿快步的走到天牢的外面,她看着刺眼的眼光迎面照来。 宁拂尧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郝连宸和宁儒清在外面等着,郝连宸一瞧见宁韶卿走了出来,赶紧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 宁韶卿顺手挽着郝连宸的胳膊肘,靠拢了上去。 “都说完了,日后都不会再见宁拂尧了。” “与她说了什么?” 郝连宸还是好奇,他抚了抚鼻尖:“待会私下与我说说。” “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我是宁韶卿啊!” 宁韶卿眉头一挑。 郝连宸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阿卿居然对宁拂尧表明自己的身份。 一旦宁拂尧知道了阿卿的身份,那不得疯啊! “阿宸,我这般做是不是太狠了。” “我倒是能够理解你这种做法,阿卿。”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手:“你可知道,背叛对于一个人而言得有多么疼,这种伤痛是难以愈合的,所以,宁拂尧现在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好吧!” 宁韶卿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要有郝连宸支持她!那么一切就够了。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宁儒清,听着宁韶卿和郝连宸的对话,宁儒清眨巴着眼睛。 宁儒清终于憋不住了:“那什么!多谢宸王,宸王妃对二姐的宽恕,能够让她去苏绣阁赎罪,这种大恩,日后宁国公府定当报答。” 宁儒清就搞不明白了,宸王和宸王妃两个人将话题说的那么深沉。 可是从宁儒清的角度看去,这种做绣工的惩罚根本就是蜻蜓点水。 但看宁拂尧的态度。 宁儒清又觉得惩罚过度。 “不必了。” 宁韶卿摇了摇头:“既然宁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如何处理宁拂尧,那……” 宁韶卿看向宁国公府的方向:“宁大人就回府和宁老祖母交代一声吧!” “哦哦,差点都忘了。” 宁儒清赶忙双手作揖:“陛下让儒清带过来的的东西,宸王殿下已经收下了,那儒清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郝连宸的眉心稍稍的展开,见宁儒清走了。 “这打扰人清净的东西,终于走了,阿卿,日后宁国公府的人啊!还是少接触微妙。” “少接触?”宁韶卿眉心一拧:“你确定?我虽然现在身为宁韶卿,可是骨子里还是宁国公府的人,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少接触我啊!” “我说错了。” 郝连宸一瞧见宁韶卿的面色改了,随机倒吞了口口水:“阿卿,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生气,与你生气,这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 宁韶卿和郝连宸打诨。 两个人齐肩朝着天牢外走去。 只是,在郝连宸准备带着宁韶卿回王府的时候。 又正巧遇到了前往天牢的君世陵。 太子的轿撵出现在天牢门口的时候,众多士兵环绕在周围,明黄色的轿撵格外显眼。 郝连宸双唇抿住,他一看见君世陵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面色立马冷了下来。 “阿卿。” “嗯?我看见了。” 宁韶卿再看见君世陵的时候,心态已然产生了全新的变化。 以前宁韶卿将君世陵当成自己的哥哥,可是一想到他周旋在韶华长郡主和宁拂尧之间…… 君世陵虽然没有玩弄自己的感情,但是却给了宁拂尧希望,使得宁拂尧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第297章 解释 宁韶卿心里极为清楚,其实宁拂尧的过错,少不了君世陵的助纣为虐。 权利能够改变一个人。 终归是宁韶卿没有彻头彻尾的认清君世陵而已,而宁拂尧和他又臭味相投。 宁韶卿就恨自己没有老祖母那时候的深思熟虑。 “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阿宸,我们对他也没有必要熟视无睹。” “难不成要我给他请安?”郝连宸嘲讽的冷哼一声:“再者,我在京城一日,他就别想着为虎作伥。” “自然不是咱们去请安。”宁韶卿安抚着郝连宸:“当然是他过来。对了……” 宁拂尧抚了抚鼻尖:“阿宸,我差点有一事瞒着你,只是觉得不重要,看见君世陵便想起来了。” “什么事情!” 郝连宸立马机警了起来。 阿卿是韶华长郡主的话,那过去阿卿和君世陵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 “你该不会对他尚有感情,本王可告诉你了宁韶卿,你现在是宸王妃,你就算成了韶华长郡主,你亦是我的女人,对君世陵那种人,必须远离。” “你这醋味儿怎么那么大呢!”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说话太酸了,我正是想告诉你呢!前几日吧!我叫鹊鹊给君世陵送了封信,大致就是念及旧情……” “旧情,果然你们……” 郝连宸的酸味儿更大了,他紧紧的捏着宁韶卿的手:“你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不敢担保能忍多少,下一刻说不准就对君世陵……” “我现在是宸王妃,这不是祖母要将韶华许配给乔瑾瑜么!我对乔瑾瑜可真没有啥男女之情,只是想借着君世陵的手,毁了婚约,也刚刚好让君世陵放弃了宁拂尧,这不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宁韶卿仔仔细细的解释给郝连宸听,她深吸了口气:“我都说的如此明白,你若是生气,那在妾身的眼里,王爷就有些小肚鸡肠了。” “借着君世陵的手,除掉了乔瑾瑜,还对付宁拂尧。” 郝连宸的醋味被宁韶卿灭的一干二净,细细想来,郝连宸还真的对自己的夫人刮目相看了。 “阿卿,如今我更加相信了你是韶华长郡主一事,也真难怪五年前,我宸王军团会栽在你的手中。” “哈?” 宁韶卿怎觉得郝连宸的话有些怪怪。 “又爱又恨,爱你是宁韶卿,恨你是韶华,是宁国公府之人。” “关于五年前的事情。”宁韶卿想与郝连宸解释:“我宁国公府当时真的给宸王军团供药了,阿宸,我真的不知那批草药为何没到,让你损失那么多的兄弟。” 宁韶卿扯了扯郝连宸的衣袖,委委屈屈。 “此前你与我说,你与韶华长郡主的之仇,我还莫名其妙呢!” 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她几乎不与外人树敌,更何况,郝连宸在数年以前已经扬名四海,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宁韶卿就算是为了周全,也不敢耽误了枭雄战神的事情。 “此事肯定别有隐情。”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就好比我相信祖母不会做出对不起钱皇后的事情,而我也从未做过的对不起宸王军团的事情。” “罢了,这事儿还是日后再说吧!” 郝连宸打从心底是相信宁韶卿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无法相信宁国公府的人。 阿卿今日说到了这事儿,郝连宸也嗅到隐约不对的地方。 可是君世陵的轿撵已经到了跟前…… “君世陵来了。” 宁韶卿收住了自己的话,转眼看向了正前方的轿撵。 君世陵坐在上头,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宁韶卿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的太子殿下,他一直温顺,对人柔和,现在这幅趾高气昂的样子,越发的让人讨厌。 “停。” 君世陵浅浅的喊了一声,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眼前夫妇的身上。 “没想到在天牢门口竟会遇见宸王夫妇,今日宸王身体不适,怎会出现在此处?宸王妃,你也不知好好的照顾夫君,万一宸王再受风,谁又替我大齐保家卫国。” 君世陵字字说的关心备至。 可郝连宸却轻蔑一扫:“不劳烦太子关怀,本往的身体,本王最为清楚。” 君世陵说着,便从轿撵上走了下来,他看向了宁韶卿:“今日宸王妃这装扮,还真是像极了某人。” “是么!”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旁,她稍稍垂眉:“韶华长郡主绝代风华,我听宁大人说,长郡主已经醒了,日后定有机会登门造访,所以也不必太子殿下提点。” “韶华醒了?” 君世陵一听宁韶卿这话,心里生了些奇怪。 “难道太子不知。” 宁韶卿反问,她本就对儒清说的话有些质疑,心里揣测是祖母为了安定人心而说出来的谎话。 “自然是知道了,正是因为韶华醒了,所以我特意来天牢瞧瞧宁拂尧,她毕竟是韶华的二妹……即便是打入天牢,也应当……” 君世陵口口声声说出的这话,宁韶卿实在听不下去了。 “昨日啊!我听阿宸说,太子殿下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宁拂尧,更是拆穿了她伪善的面孔,还说对韶华长郡主情深意长,太子殿下,韶华长郡主刚正不阿,更是爱恨分明,你如此做,怕是不大爽快。”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看了眼:“既然不会救宁拂尧,那又何必给她希望,在这惩罚她一事,取决权在于夫君,你倒不如向阿宸求情,或许还能轻饶她。” 君世陵面色一黑。 说实在话,宁韶卿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真的和韶华一模一样,可宁韶卿毕竟不是韶华! 君世陵之所以忍让,还是看在郝连宸的份上。 在如今这关头上,君世陵不能惹是生非,他要是想抓住宁国公府的权利,想要迎娶韶华,那么必定要洗清所有与宁拂尧有关的嫌隙。 “宸王如何决断,本殿下不会干涉,现如今出现在此,只不过也是仁义之举动,说到底,宁拂尧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本殿下与宁国公府有如此深的渊源,权当是来看二妹……这又与宸王夫妇有何关系呢!” 第298章 请婚 君世陵说罢,他朝着天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二人,还是好好回府,休养生息的好。” “君世陵。” 郝连宸之所以一直不发话,那是看阿卿的薄面上。 “宁拂尧不是你的二妹,本王差点忘了告诉你,昨日半夜,我已上书陛下,求婚于韶华长郡主。”郝连宸说的话平地惊雷,愣是炸的宁韶卿没能反应过来。 “今日宁拂尧终生为婢,入苏绣阁,也是看在韶华长郡主的情分上,所以,你的仁义在本王眼里一钱不值。” “什么!” 连君世陵都愣住了。 “阿宸,你向陛下请婚了!”宁韶卿下意识的抬头,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事你怎么从未提及。” 郝连宸只是想给阿卿一个惊喜罢了! 接受了阿卿是韶华长郡主的身份。 “是平妻。” 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额头:“与你此时的身份一模一样,我不会亏待了韶华长郡主。” “世人都说宸王夫妇恩爱有佳。”君世陵心里生出了不少的怨气,郝连宸求婚一事竟然没有半点传闻:“本殿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宁韶卿,原来你深爱的丈夫,对你也不过就是鱼水情谊。” 君世陵甩袖离开。 宁韶卿错愕,按着她现在的处境,是应该欣喜的,但是在旁人的眼里…… “阿宸,我是不是应该装作委屈些。” “可以。”郝连宸唇角微微上扬:“委屈,或许才是合理的,阿卿若是欣喜,反倒让人觉得奇怪。” “郝连宸,你真是的!怎么让我这般喜欢你。” 宁韶卿扑在了郝连宸的怀中:“陛下本就有意将韶华许配给你做妻子,你如今上书请婚,倒也顺水推舟了。” “嗯。”郝连宸揽着宁韶卿,只是,郝连宸叹了口气:“君世陵怕也会有举动,这韶华长郡主的婚事啊!难了!” 君钊赐婚于谁,郝连宸或者是君世陵,不论是谁怕都是能惹起朝廷动荡的。 ——- 宁国公府 宁儒清回了家中,宁老祖母早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他。 宁儒清一见嬷嬷做了个有请的动作,他心里稍稍有些发麻。 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子,责任重大,背负起的责任也很多,宁儒清真怕自己做不好,所以希望长姐能早早醒来。 “三少爷,今日老祖宗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你到了房内,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多谢嬷嬷提醒。” 宁儒清走进了屋子里,谁晓得宁老祖母正看着韶华长郡主发呆。 “祖母,儒清回来了。” 宁老祖母回神,下意识的擦拭着眼角:“你回来了,去宸王府状况如何?宸王今日告假在家,可否对你冷眼相待。” 老祖母这是哭了? 宁儒清赶忙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了宁老祖母。 “宸王对儒清不错,宸王妃也是和颜悦色的,今日不仅准备了儒清喜欢吃的春茶,还留儒清在宸王府用了早膳。”宁儒清笑了笑,顺势坐在了宁老祖母的身旁:“老祖母,宸王殿下没有传闻中的可怕,宸王与宸王妃恩爱有佳,像个寻常人家的夫妻。” “哦,是吗?” “是呀!祖母,你知道么?我向宸王询问了二姐的事情,没想到宸王将处置权都交给了宸王妃,宸王妃是个好人,她并没有要了二姐的性命,只不过将她贬为奴婢,入了苏绣阁,给的达官显贵做衣裳。” 宁儒清悠悠的叹了口气:“宸王妃可真大度,以后只要二姐好好表现,能成为苏绣阁管事嬷嬷,即便是被贬为奴,可也没拂了咱们宁国公府的面子。” “果然!”宁老祖母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果然是这样啊!上天怎么如此待我宁国公府,太子也罢,现如今连不屑一顾的宸王也对宁国公府动了心思,这是要亡了我宁国公府么?” 宁老祖母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祖母。”宁儒清慌张了起来:“您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儒清不知,还请老祖母提点。” “你这孩子真是太单纯了,连你长姐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啊!” 宁老祖母心里哪怕再气愤,可是还是得调教宁儒清。 “你可知宸王向陛下请婚,要迎娶你长姐!” “这怎么可能呢!” 宁儒清并不相信,宸王殿下,他对宸王妃这般好,恨不得将心肝肺掏给她,怎么会迎娶长姐呢!“宁儒清摇了摇头:“再说了,长姐贵为韶华长郡主,也不可能嫁给宸王做妾的,陛下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郝连宸说要以平妻的身份迎娶你长姐,方才叫人来传话了,虽然这圣旨还没有下,陛下就等着咱们这儿的意思了。儒清,揣度君王的意思,要么生,要么死。” “祖母,你是不是想多了。” 宁儒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也喜欢长姐的么!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长姐嫁给宸王的。” 宁老祖母这心里头实在难受。 就算提点宁儒清,这孩子还是单纯的无边无际。 “陛下身体抱恙,熬不过明年开春,在这时候,他给宸王或是太子殿下赐婚,不都是为未来的王位之人做出筛选么!你这孩子究竟要祖母提点到什么程度,才能明白!” “为了王储。” 宁儒清双眸撑的滚圆,这才明白清晰的懂了宁老祖母的意思。 “长姐的婚姻将取决于未来的皇储,太子殿下和宸王势均力敌,谁都扯不清,谁会成为未来的皇帝。”宁儒清抿着唇,他连忙凑到了宁老祖母的身旁:“祖母,宸王就算是皇长子君陌宸,可他现如今根本不是皇籍,就是个异姓王,咱们……咱们拒绝了宸王的请婚吧!” “拒绝了郝连宸?”宁老祖母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她紧紧的握着韶华的手:“这次宸王归京,想来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儒清,当年的秘密一旦揭开,他君世陵是绝无可能当皇帝的,我们若是拒绝了宸王,那未来的宁国公府怕是要完完全全的毁了啊,不复存在!” 第299章 失心疯 “可祖母现在不是不愿意将长姐许给宸王了么!那只能将长姐许配给太子啊!” 宁老祖母眼神发直,过去还未牵扯到储君之位,她心心念念将韶华许配给宸王,可如今这个形势,实在是难以决定。 “虽说陛下客套,向咱们宁国公府征询意见,可这只不过是颜面上的事情,陛下说不准心里头早就想清楚了,将韶华许配给谁,他试探咱们的话……” 宁老祖母一笑:“那可是防不胜防。” “祖母,你就以长姐身体不适,将这门婚约给推掉呢!既不许配给宸王,也不许配给太子。” “身体不适么!” 宁老祖母摇了摇头:“陛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 “那可如何是好啊!长姐要是醒来了……知道了咱们宁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肯定会有办法的。” 宁儒清也跟着握住了韶华的手:“长姐,你想嫁给谁?现在多希望乔表哥若是早提亲,咱们也不会遇上这么多的麻烦了。” “乔瑾瑜。” 宁老祖母语塞:“哎,现在只能对不住乔瑾瑜了,陛下再掺和韶华的婚事,韶华这辈子还能好嫁么。” “大不了,咱们就留长姐在家里一辈子,宁国公府养得起长姐。”宁儒清眉头深深拧起:“长姐,不论做出什么决定,你再醒过来,可好。” 宁老祖母和宁儒清守在韶华的身旁,两人坐了一会。 却没想到,乔瑾瑜竟会在此时出现。 宁拂尧事情败露之后,太子君世陵表态对韶华有好感,宁老祖母对乔瑾瑜那冷淡的态度,已然昭告了所有人。 乔瑾瑜一厢情愿,迎娶韶华长郡主,未能经过宁老祖母同意的婚事,告吹了。 乔瑾瑜已经有好些时辰没有出现了。 “老祖母,儒清。” 乔瑾瑜手里抱着一簇五颜六色的鲜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瞧见眼前的两人,稍稍垂眉作揖。 “乘着今日清晨,天气大好,瑾瑜特意在郊外采了最新鲜的花送给韶华。我听府里的侍从说,韶华醒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来瞧瞧。” “乔表哥。” 韶华长郡主清醒的事情,是放出去的烟雾弹。 只有清逸苑内,贴身伺候宁儒清和宁老祖母的婢女知道,韶华长郡主仍然在昏睡的事情。 宁儒清早就交代过了,任何人前来探望长姐的,全部都拦在门外,这些人怎么能放乔瑾瑜进来呢! 宁儒清立马起身,赶快凑到了乔瑾瑜的身前,将他立即拦住:“乔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韶华,哪怕我们之间的婚事或许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我这心里对韶华仍然是关爱的。”乔瑾瑜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了些许的随意:“儒清,难道我现在连韶华都不能见了么!” “这……长姐,她正在休息呢!”宁儒清将乔瑾瑜手上的花,抢了过来:“乔表哥,你先回去吧!这花我来交给长姐。” “我亲自……”乔瑾瑜不明白宁儒清此时的态度:“儒清,我已经说了我就算不是韶华的未婚夫,还是她的表哥……” “你走吧!” 宁老祖母知道她对乔瑾瑜的态度有些残忍,但还是得与乔瑾瑜说个明白。 “你与韶华之间的婚约,是祖母的过错,但为了韶华好,乔瑾瑜,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见她了。” 宁老祖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特意将床帏放了下来。 “你别怪韶华没吱声,是我不允许她说话。” “老祖母。” 乔瑾瑜错愕,他今日已经腆着脸来见韶华,为何还遭受如此冷待。 “瑾瑜不明白老祖母的意思,您分明已经被我对韶华的痴情打动了,可如今,为何又要这般的冷血无情。我乔瑾瑜虽然敌不过太子君世陵,可我对韶华也是情比金坚。” “乔瑾瑜,祖母念及你是我宁国公府的远亲,所以对你态度不错,当初你父亲乔若文见着我的时候,还毕恭毕敬,你如此质问我,是一个人晚辈态度?”宁老祖母板着脸:“你现在的身份地位,祖母看得上你,你是我宁国公府的乔公子,可你这出息能配得上这个称呼么!” 提及乔若文。 乔瑾瑜本就因为乔家灭门的事情满腹疑惑,再加之,宸王对他道出的实情。 乔瑾瑜的眼神暗了暗:“祖母教训的是。” “你走吧!我再说一遍,日后不允许你进入清逸苑,也不准靠近韶华。韶华这辈子是凤凰命,是要嫁入皇家,乔瑾瑜你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官职,在这齐国也没多大名声,说到底还是靠着我宁国公府来养活你。祖母不希望你的出现,给韶华带来任何困扰,也不允许民间有任何你与韶华的传言。” “老祖母,你这么做是不是狠了些,我要见韶华。” 乔瑾瑜被宁老祖母连番打击:“我不信韶华会如此绝情。” “休得胡闹!” 宁老祖母见乔瑾瑜有非要闯入的架势:“来人,将乔公子带下去!” “我不走,只要韶华说一句,日后不再见我,我绝对不会再出现的,我不信,这都是老祖母你一个人的意思。”乔瑾瑜咬着牙:“从数年前,祖母就如此决断,霸道。韶华心肠软,难不成你们都容不得我对她默默关爱么!” “还不快拖下去!” 宁老祖母不想再和乔瑾瑜辩解。 乔瑾瑜双臂被侍从猛地抓起,整个人都被压制了下去。 乔瑾瑜原本平静的心,被激荡了起来,一股对宁老祖母的不满与恨意渐渐的浮现在心头。 从小到大,乔瑾瑜就处处被宁老祖母压制,她不允许自己喜欢韶华,也不允许他留在京城。 乔瑾瑜就算是宁国公府的远亲,可是却从未被宁老祖母正眼相待。 “还愣着做什么,将乔公子带下去。我看乔瑾瑜是失心疯了,干脆直接搬到偏院去住,不要扰了韶华的清净。” 宁老祖母一声令下,侍从赶紧将乔瑾瑜拉了出去。 乔瑾瑜挣扎,他使劲的掰开侍从的手,乘着缝隙间,一个劲的又冲到了宁老祖母的跟前。 “老祖母,你待我如此不觉得心虚么!我乔家灭门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以为你能瞒得住么!我父亲进入皇宫的令牌……”乔瑾瑜眼神充血:“我查过了,是你的!是你的令牌。” 第300章 瞒不住的真相 “什么!” 宁老祖母的脸色当即也难看了起来。 乔瑾瑜在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宁老祖母双眸眯了起来,眼神中全都是严肃而又正经的表情:“你给我下去。” “老祖母,你是前皇后郝连氏的好友,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背后最大的恶人,怎么了,被人知道了真相,你……”乔瑾瑜冷笑:“措不及防了?只要你做过的事情,瞒不住的!”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宁老祖母深吸了口气:“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念旧情。” “呵呵呵!看来是真的了。” 乔瑾瑜疯狂的笑了起来:“老祖母,我真的以为这期间肯定有什么误解。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可怕,慈爱都是伪装的,做过最虚伪的事情就是多年以前的那事了吧!你不仅仅害死了前皇后郝连氏,让郝连宸从皇嫡长子的位置上掉了下来!” 乔瑾瑜的手指指向了宁老祖母的鼻尖:“你更是让我乔家灭门的幕后真凶!有本事你今日就杀了我,但凡我出了这个门,势必报仇!” “我没有做过。” 宁老祖母咬着牙,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前皇后郝连氏的事情,更没有对不起郝连宸。 乔家灭门的真相也与她没有干系。 “乔瑾瑜疯了,带下去!” 宁老祖母大声叫嚷着。 侍从再次抓住乔瑾瑜,赶忙将他撵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宁儒清被吓得一愣一愣,这般凶悍的乔瑾瑜,宁儒清从来没有见过。 “老祖母,您消消气。”宁儒清赶忙抚着宁老祖母:“乔表哥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他肯定是因为没有见着长姐,所以心情不大好,他也不是故意顶撞的,过一会我去看看乔表哥,让他过来道歉。” “道歉!我不需要。” 宁老祖母不会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的,但是乔瑾瑜今日的态度让宁老祖母心中不安。 “等会你给乔瑾瑜送些银两过去,我瞧他在京都也待不下去了,干脆让他回利州去。” “祖母……这样对表哥会不会真的很残忍,自从乔家灭门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乔家,这京都就是他的家,咱们宁国公府若是对乔表哥都不闻不问了,那乔表哥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他留不得。” 宁老祖母抚了抚胸口:“当年的事情,乔瑾瑜一知半解,可是祖母也不能向你们告知真相。” 宁老祖母悠悠的叹了口气:“我这条命,也没几年能活的了,就让我带着这个秘密下葬吧!能够维系现在的安宁,就行了。” “老祖母,您说的是不是前皇后郝连氏的事情。”宁儒清并不笨,其实从乔瑾瑜的只言片语里已经事情全都串了起来:“我想问的是,陛下呢!陛下知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祖母,您说,他现在要将长姐许配给宸王或者是太子,会不会有自己的私心。” “陛下啊!” 宁老祖母摇了摇头:“他不过就是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而已!” ——- 宸王府 宁韶卿回了宸王府,郝连宸便又开始忙碌起公务。 因为陛下的寿诞快到了,宸王正好在京中,也不知谁提议,竟然将陛下寿诞时的巡防全都交给了郝连宸。 宁韶卿还不明白么! 郝连宸一旦负责巡防,也就意味着宫内的三千兵力,少说有一半在他的手中。 郝连宸拿到了这个活儿,还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在背后搞鬼呢! 所以阿宸需要准备的更加充足,才能应对突发事件。 “王妃,不得了了!” 鹊鹊快步的跑了进来,她看宁韶卿坐在一旁的摆弄着棋谱:“大事情。” “冷静。” 宁韶卿抚摸着手中的棋子,眉头稍微一挑:“这里是在京都,你做事儿可得稳重一些。” “王妃,你要是知道这事儿,还能稳重,鹊鹊从今日起就改名,叫宁鹊鹊。” “和我一个姓,你也不吃亏啊!”宁韶卿一笑,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棋谱:“实在没有事情,你别打听那些京都中的八卦了,与我下一盘棋。” “别弄了。”鹊鹊着急,干脆凑到了宁韶卿的身前:“你知不知道,王爷要迎娶平妻了,而且这平妻还是韶华长郡主!这圣旨还没下呢!我看京都已经是遍地的风言风语。” “那不是很好么!”宁韶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阿宸已经告诉我了,而且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迎娶韶华,于我而言没有差。” “可是韶华长郡主醒了啊!”鹊鹊上下打量了宁韶卿一眼:“你还说你是韶华长郡主呢!那位高贵的郡主正在府中休息,有独立的意识,不是你啊!” “韶华还没醒。”宁韶卿非常确定的眨了眨眼睛:“我试探过君世陵和宁儒清的态度了,所谓韶华长郡主的清醒不过就是的老祖母为了安定人心,而想出的坏法子。” “真假的?”鹊鹊紧紧的捏着拳头,她看着宁韶卿一脸风轻云淡:“那就算是真的吧!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乔瑾瑜今儿被宁老祖母轰出宁家了。” 宁韶卿手中的棋子却无意识的落在了棋盘上。 “乔表哥被轰出宁国公府了?” “是呀!因为是被侍从直接送到的门外,还有人见宁国公府上的侍从将乔公子的行李包裹都送到了偏院,所以才闹得沸沸扬扬。” 鹊鹊对乔瑾瑜生出了些许的同情:“王妃,乔瑾瑜已经很惨了,婚事告吹了,现在因为他卑微的身份地位轰出了宁国公府,换做哪个男人怕也受不了如此的刺激吧!” “祖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宁韶卿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哪怕祖母一直不愿意我和乔表哥关系密切,但待他一直不薄,祖母不亏待乔表哥的。” “事实如此啊!” “难道是因为半夜……” 宁韶卿将手中的棋谱丢了下来,随后将棋子一粒粒的分开,丢进了罐子里:“半夜里阿宸说的事情,乔表哥找祖母质问了!” 若真是因为前皇后郝连氏的事情,毕竟祖母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道出。 或许表哥措辞不当,直接惹怒了祖母也不一定啊! 第301章 什么叫规矩 “王妃,半夜里,王爷与你还有乔公子,你们三人究竟说了什么事情啊!” 宁韶卿稍稍摇了摇头,她知道鹊鹊好奇,但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鹊鹊,什么事情都知道的话,对你不利,所以,你就别好奇了,也别过问。” “我知道,鹊鹊只不过就是个婢女么,有心无力,既然王妃都这般说了,鹊鹊不再问了。” 鹊鹊乖巧的守在宁韶卿的身旁:“那王妃,你也不能安心坐在此处啊!现在外面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宸王迎娶平妻,我看那郝连大小姐郝连蓉佳最嘚瑟。说不准此时外面又开始有王妃的胡话了。” “郝连蓉佳?” 上回郝连蓉佳在宸王府发过疯之后,宁韶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郝连蓉佳了。 “上回她被我奚落的如此惨,阿宸也对她态度冷淡,这时候,郝连蓉佳怎么还留在京都内。” “因为陛下的寿诞啊!” 鹊鹊眼神中生出了些许的厌恶:“郝连蓉佳身为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陛下寿诞,郝连国公肯定会入京,以前郝连蓉佳跟着王爷的屁股后面转悠,就没在京都出现过,恐怕至今留在京都,是想留在此处等郝连国公给她做主吧!” “原来是这样啊!” 宁韶卿双手落在了小腹上,轻轻地抚了两下:“人家在京都等自己的父亲,有何不可!不过,郝连国公每年都会出席陛下的寿诞,他那般老奸巨猾,若阿宸顾及与国公府的血脉关系,还是很难对付的。” “王妃,您与郝连国公有过交集?” “是啊!以前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陛下的寿诞每年都会参加,每年都能看见老面孔。”宁韶卿悠悠的叹了口气:“郝连国公在出了前皇后郝连氏那事儿之后,还能保住国公府的地位,可见他的手段也非比寻常。” 只是…… 以前宁韶卿身份高贵,和郝连国公也是客客气气。 现如今是农家女宁韶卿的身份,宁韶卿心里倒是没底了。 “不知人后,郝连国公是不是也同郝连蓉佳那般,同是趾高气昂的性子。” “但愿不是。”鹊鹊双手握拳:“王妃还得安心养胎呢!不然心思都花费在这父女两身上,多不值得啊!” “罢了,该来的还是会来,担心也没有用。”宁韶卿站起身来:“鹊鹊,既然你无事可做,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好哇!”鹊鹊搀扶着宁韶卿。 宁韶卿慢慢的朝着房门外走了出去。 虽说是冬日,风稍有些刺骨,但是太阳却是暖洋洋。 宁韶卿走到花园里,身旁的侍从井然有序的伺候着。 宁韶卿心情还算不错:“鹊鹊,我记得阿宸说过,他从宫中请来的嬷嬷教我规矩,虽说后来他知道了我是韶华的身份,便没再提及此事,不过样子还是得做给旁人看的,宸王妃入宫总是要懂得规矩吧!” “嬷嬷早就在府上候着了,王爷心疼王妃,便没让嬷嬷来打扰,而且你现在胎相似乎并不稳,不能累着的。” “将嬷嬷请过来。”宁韶卿吩咐着:“我的身体我最清楚,若是不动弹,反倒更虚弱。” “是是是。” 鹊鹊磨不过宁韶卿,便转身前去将教礼仪的嬷嬷请了过来。 宁韶卿坐在后花园里等着,没消半盏茶的功夫,嬷嬷就与鹊鹊一道前来。 只不过让宁韶卿没想到的是,嬷嬷是请过来了,只是嬷嬷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陈嬷嬷,这就是我家王妃。”鹊鹊老老实实的介绍着,她朝着宁韶卿瞧了眼:“王妃,是鹊鹊将嬷嬷请过来了,您看,若是想学什么,嬷嬷便教导什么!” “你们家王妃自然是什么都要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贱蹄子,现在要是不学好了规矩,日后到了宫中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郝连蓉佳双手插在腰间,她昂起头:“一个农家女,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世家小姐相提并论呢!最好是勤能补拙,现在还如此懈怠,小心陛下要了你的脑袋。” “呵呵。”宁韶卿轻声一笑,她没吱声。 “你!”鹊鹊护主心切,顿时就像怼回去。 只不过鹊鹊这嘴巴还没张呢! 这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嬷嬷,居然从袖口直接抽出了一根细柳条,直接朝着郝连蓉佳的双唇抽了过去。 “嬷嬷,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郝连蓉佳!” 陈嬷嬷那铜铃似的大眼睛,朝着郝连蓉佳使劲一瞪,本就严肃的嬷嬷看上去更是可怕。 “方才老奴已经教导过郝连大小姐,一定要谨言慎行,明明是个世家小姐,为何却表现的像个村妇一般没有规矩。”陈嬷嬷随后双手又垂在身侧,她这才朝着宁韶卿看了过去。 当陈嬷嬷看到宁韶卿的时候,陈嬷嬷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但还是很沉稳的收住了自己的表现。 “老奴见过宸王妃,宸王妃金安。” “免礼。”宁韶卿端端正正的坐在石凳上,她手指稍稍一挥:“本王妃身子不便,日后就劳烦嬷嬷提点,若是有不周之处,嬷嬷定要知无不言。” “多谢宸王妃的抬举,老奴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 陈嬷嬷说完此话之后,她轻呼了口气,很有气度的站在一侧。 郝连蓉佳那心里头立马冒出了熊熊烈火,同样是找这个陈嬷嬷学规矩的,凭什么宸默默对自己如此不屑,而对宁韶卿就毕恭毕敬的! “贱蹄子就是贱蹄子,没想到居然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让一个宫中的老嬷嬷妥协,陈嬷嬷也是的,还是狗眼看人低,尽给我这郝连大小姐脸色,还真不将我郝连国公府放在眼里,等我爹爹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郝连蓉佳嘟嘟囔囔的在一旁说着。 陈嬷嬷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在郝连蓉佳说完这话之后,又拿出细柳条,出其不意的朝着她的嘴巴抽了两下。 “你还敢打我!” 郝连蓉佳倒吸了口气,她赶忙捂住嘴:“你真当本小姐不敢教训你,你算是哪根葱啊!” “既然郝连大小姐跟着老奴学规矩,若是看不惯老奴,尽管找其他嬷嬷,可郝连国公已经向陛下请了旨意,那嬷嬷也只能言传身教,难道大小姐还想抗旨不遵!” 第302章 什么叫体统 “你以为你用陛下来吓唬我,我就怕你了?”郝连蓉佳冷笑:“我让你教我,是给你面子,你要真的叫本小姐不爽快!我立马就……” “立马怎样。” 陈嬷嬷面色越发的阴沉下来,她忽然垂眉:“看来是老奴没有教导郝连大小姐的本事,郝连大小姐还另寻他人吧!不过想来,这宫中若连我都教不好的姑娘,麻烦其他嬷嬷怕也是丢了郝连国公府的颜面吧!” “陈嬷嬷。” 宁韶卿在此刻低声的叫唤了一声:“您也不用同郝连大小姐的置气,宫中十二位公主皆是您教导出来的,还有京都中各大府门中的大小姐,年前被册封为韶华长郡主的宁国公府大小姐都是您的高徒。郝连大小姐是调皮了一些,但始终是没有坏心肠。” “王妃,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啊!”鹊鹊扬起眉头,眼神中带了些不理解:“郝连大小姐处处针对您,您就应该随她去,坏了国公府的名声,也不是你的过错。” “我这是看在郝连国公府与宸王府的关系上,才这般劝和。”宁韶卿站起身来,她走到了陈嬷嬷的身旁,看着郝连蓉佳:“阿宸是郝连国公的外甥,是郝连大小姐的哥哥,若是郝连大小姐臭名在外,那我身为嫂子的自然也逃不了过错。” 宁韶卿抚了抚衣袖:“大小姐想必今日是乏了吧,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装模作样,谁要你在这里故作清高,小人之举。” 郝连蓉佳深深的看了宁韶卿一眼:“罢了,我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求的不高,只要你将我教成韶华长郡主那样,我就好好赏赐你。” “什么?韶华长郡主。” 宁韶卿从郝连蓉佳嘴里听到这话,怎么觉得怪异! 郝连蓉佳要变成前世的自己,若是郝连蓉佳知道她是韶华长郡主,还不得气死啊! 鹊鹊果不其然的偷笑了出来。 “韶华长郡主多年来与老奴学习规矩,女则等早就牢记在心,这么多年来浑然一体的气场是旁人在短时间内学不出来的。”陈嬷嬷实话实话:“郝连大小姐在军中数年,还是不要对自己下如此高的标准,我看,你但凡学到这小婢女一分一毫就够了。” “小婢女?” 郝连蓉佳顺着陈嬷嬷的手指看了过去。 鹊鹊简直是受宠若惊,她下意识的垂下头。 “她可比郝连大小姐懂规矩,不卑不亢,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识分寸。”陈嬷嬷点了点头:“宸王妃不像传闻中那般粗俗,能教出这样的婢女,想来自身也十分优越。” “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郝连蓉佳本就瞧宁韶卿和鹊鹊不爽,听到陈嬷嬷如此维护他们二人,立马扭头就走:“不跟你学也罢!什么破嬷嬷,哼!” “喂,郝连大小姐。” 鹊鹊难掩喜色,她朝着宁韶卿稍稍屈膝:“王妃,郝连大小姐是客,鹊鹊去送送她。” “嗯。”宁韶卿没拦着鹊鹊,她见鹊鹊和郝连蓉佳越走越远,这才得了功夫与陈嬷嬷说话。 “嬷嬷。” “宸王妃不必客气。” 陈嬷嬷也是个不卑不亢的主儿,郝连蓉佳如此羞辱她,她肯定是要报复的。 陈嬷嬷同样能看出来,宸王妃并不大喜欢郝连蓉佳,所以这般教训,她可不担心外人知晓。 “今日请嬷嬷来,想必王爷已经与嬷嬷说过了吧!再过几日就是陛下的寿诞,我是来与嬷嬷学习规矩的。” 宁韶卿从小到大养成气场难以改变,哪怕她曾经做过一阵子的农家女,但也难掩贵气。 “哦?”陈嬷嬷语气稍微上扬,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宁韶卿。 眼前的宸王妃不仅和韶华长郡主长相相似,就连一颦一笑都如此的接近。 瞧她小拇指微微翘起,站姿也十分规矩,尤其是梳妆打扮,简直太符合世家小姐的装束。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身正端庄。 这哪里是农家女啊! 分明就是最符合规矩的模范小姐。 “宸王妃怕是说笑了,您这举止行为,若是再要老奴教导,那就是折煞老奴了。”陈嬷嬷抿着唇,她的手指稍稍一扫:“王妃,您真的是边境来的农家女么!老奴不信,老奴这么多年来教过那么多的公主小姐,可从未见过像您这般成体统的,已经可以和韶华长郡主相提并论了。” “韶华长郡主。” “没错,韶华长郡主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原本只是个世家小姐,但韶华长郡主自小出入宫中,又深得陛下的喜欢,比起宫里头的公主,她更像是高人一等的贵女子,被册封为韶华长郡主,也是情理之中。她不愧为女子之典范。” 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听过太多的夸赞,她也知道那些莫须有的名头时常挂在自己的脑袋上。 正是因为如此,她时常觉得太累太束缚。 “女子如此定有苦衷,所以陈嬷嬷就不用将我与韶华长郡主做比较了。” 宁韶卿悠悠一笑,她带着陈嬷嬷朝前走了几步。 “老奴知道,不过老奴心里更清楚,若宸王妃不需要学习规矩,但还是将老奴召唤而来,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陈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哪个主子的心里没几斤几两。 宸王妃这十来岁的岁数,心思也容易猜。 “喔?嬷嬷为何如此认为呢!” “规矩是后天教养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再者王妃有喜,更不可能花心思在学习规矩上。”陈嬷嬷逐条分析着,她眉头一挑:“老奴认为,比起学规矩,恐怕王妃更想知道的是宫中的事情吧!” 宁韶卿一愣,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没见,陈嬷嬷的道行又深了。 “没错,陈嬷嬷说的极对,本王妃确实不是真心诚意的想和嬷嬷学习规矩,而且本王妃认为我不需要学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自然也能对付的了陛下的寿诞。”宁韶卿没必要隐瞒自己的目的,她的目光瞧向远方:“我想知道,确实是这一年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毕竟宸王回京,他在朝堂,我在内。后宫妇人尔虞我诈,本王妃总得防备着些。” 第303章 收服人心 陈嬷嬷不经意的笑了笑,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农家女么?竟然从自己这里打探宫中的消息。 “王妃是找错人了,老奴并不知道宫中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嬷嬷。”宁韶卿摇了摇头:“你不必瞒我,若我不知道底细,怎会让阿宸转找你当了教习嬷嬷。宫中随意指派一人,你我今日都无缘相见。“ “是王妃抬举老奴了,老奴真的不知道。” 陈嬷嬷摇了摇头:“再说了,这宫里头的都是主子,我只不过是个奴婢,哪有奴婢说主子坏话的道理呢!” “看来陈嬷嬷还是见外了,本王妃知道,对于嬷嬷而言,我只是个见过一面的宸王妃。可……”宁韶卿眼神中划过一道敏锐的光芒:“对于本王妃而言,陈嬷嬷确实一根救命稻草,嬷嬷可以舍了我这个外人,我却不能撒手。” 宸王妃小小年纪,口才倒是不错。 别说,她不仅长得和韶华长郡主相似,就连做事说话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陈嬷嬷心里对宁韶卿生出了几许的喜欢。 宁韶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衣裳的夹缝间抽出了几张银票。 陈嬷嬷的余光瞥了过去,一张银票是千两,少说也有五六张,刚刚心里赞叹宸王妃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怎么这时候做事儿却这般不靠谱。 用钱虽然能买到消息,但是却买不到货真价实的东西。 “嬷嬷。”宁韶卿轻轻的喊了一声。 陈嬷嬷见宁韶卿真的将银票朝着自己的面前递了过去,她一垂眉:“无功不受禄,王妃的银票,老奴怕是受不起。” “喔?”宁韶卿故作玄虚:“我这银票也不是给嬷嬷的,只不过收了许久的私房钱,没见着太阳,出来晒晒而已。” 宁韶卿过去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她还能不知道宫中大大小小的禁忌么! 而且陈嬷嬷一直是教导自己规矩的嬷嬷,她的为人,宁韶卿实在清楚。 陈嬷嬷软硬不吃,就这区区几千两银票就想打动她,怕是比登天还难。 “呵呵!”陈嬷嬷稍稍笑了笑:“有些钱,怕是不能见光吧!” 宁韶卿摆弄着手中的银票,却转身坐在了一旁,她手中银票在她的手中灵活的折叠了几下。 没承想,一艘纸船落在了宁韶卿的掌心。 “嬷嬷这一生都奉献给了紫禁城,再过些年,怕是就要出宫颐养天年了吧!我记得嬷嬷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之有一外侄在造船监吧!”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嬷嬷顿时机警了起来,她的身家背景很清白,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没什么意思,据本王妃了解,嬷嬷的外侄这两年在造船监似乎遇着些麻烦,总是被造船监的掌事欺凌,他虽然没和嬷嬷打小报告,但吃了亏就往肚子里咽的精神实在可嘉。” 宁韶卿玩弄着手中的纸船,她顺手递给了陈嬷嬷:“嬷嬷放心,本王妃绝无坏心。我只是瞧着你外侄可怜,就差人提拔了一下,虽说没到造船监掌事的位置,不过也稳坐副掌管席位,当然了,因为外侄平步青云,正好也解决了外侄孙入学的问题,现在估摸着已经到国子监报道了吧!” “王妃!”陈嬷嬷瞠目结舌,她听着宁韶卿的话,错愕万分。 一个只有十三岁芳龄的宸王妃,做事居然如此周全。 “本王妃晓得,钱对于嬷嬷而言,是无用的,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王妃大恩!”陈嬷嬷扑通一下跪在了宁韶卿的面前,她没想到宸王妃会解决了她最近最为担忧的事情。 只要外侄坐上了造船监副掌管的位置,那就等于他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 外侄孙入读国子监,那以后也不会是平庸之辈。 陈嬷嬷年事已高,最想要的便是晚年安生,宸王妃所做的一切都迎合了她的需要。 “日后不论王妃有什么吩咐,老奴保管做到,王妃想要什么消息,老奴也竭尽全力的告知王妃。“ “都说了嬷嬷千万不要与我生分。”宁韶卿赶紧将陈嬷嬷连忙扶了起来:“嬷嬷,你放心,我想要知道的消息绝对不会妨碍嬷嬷在宫中侍候其他的主子,而且,我最终的目的只是不要替阿宸丢了面子。” “王妃。” 陈嬷嬷对宁韶卿的喜欢徒增数倍:“老奴也深知不能多言多语,所以王妃向老奴打探的事情,老奴也不会告知旁人,王妃尽管放心。” “嗯。” 宁韶卿点了点头,她看了陈嬷嬷好几眼,瞧见她眼神中流出了真情实意,这才放下了心。 想当初,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年少不懂事,对陈嬷嬷也是多有得罪,若不是祖母在其中周旋,恐怕早就在外落了个调皮闹事的名声。 后来,宁韶卿熟悉了陈嬷嬷的个性,与她相处日久,这才建立了与陈嬷嬷之间颇好的关系,所以也才知道,在这世上,她最担忧的事情。 对症下药也罢! 总之,身为宸王妃,宁韶卿是收服了一个旧人。 “好了,陈嬷嬷,眼下我正巧有一件事情想与你打听呢!你身在宫中,而且在逐个宫里流转,教导公主,后妃。想必对东宫的事情还算了解吧!” “东宫。” 提及君世陵,陈嬷嬷的脸色显然有些差劲。 毕竟现在是要紧时期,陛下身体抱恙,宸王此时回到京都,不就是想和太子殿下一较高低。 宸王的身份,身为宫中老人的陈嬷嬷十分清楚。 皇嫡长子君陌宸,尤其是那双漂亮而深邃的眼眸简直与前皇后郝连氏一模一样。 “嬷嬷,我不是要打听太子殿下的事情,我是想打听太子殿下的母妃武贤妃。” “武贤妃?武贤妃现在居住在昌和殿,与东宫相差甚远,王妃方才说打听东宫,着实让老奴吓了一跳,毕竟东宫是要地,老身也无法出入。” “武贤妃是太子的母妃,听闻武贤妃经常出入东宫,而且常在东宫小憩,所以我才会提及东宫的嘛,嬷嬷不要误会。” “是这样么?武贤妃与太子殿下差不多有一年没有来往过密了,王妃,你可能不知道,韶华长郡主出事之后,武贤妃与太子便生了些隔阂。” 第304章 隔阂 武贤妃与太子生出了隔阂! 宁韶卿从陈嬷嬷的嘴里听到这话的时候,根本难以置信。 君世陵素来是个孝顺的儿子,宁韶卿没有落水的时候,太子对武贤妃每日三次问安。 有时宁韶卿去东宫做客,还能瞧见武贤妃住在东宫偏殿。 说君世陵和武贤妃闹矛盾的,打死宁韶卿都不敢如此造谣。 “嬷嬷,这话怎么说起呢!以前太子和武贤妃不是很亲密的么?”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现在太子殿下对武贤妃,只有每月一次的例行问安。老奴记得……” 陈嬷嬷也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她忽然看向宁韶卿,眼神中透出了幽幽的光芒:“不知是不是老奴听错了,此前有一回老奴去教导安公主规矩,听见太子殿下与武贤妃在昌和殿内发生争执,好似是武贤妃想给太子殿下寻正妃,太子殿下执意要与宁国公府来往,所以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宁国公府,这应当不可能。” 宁韶卿摇了摇脑袋:“前几日太子还说呢!这辈子喜欢的是韶华长郡主,而非宁拂尧,若武贤妃想给太子殿下寻正妃,又瞧不上宁国公府家的两位小姐,当初韶华长郡主那状态,武贤妃的担心能够理解,太子殿下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总之,宫中现在都不敢提及武贤妃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儿大不留娘了吧!日后王妃入宫也尽量谨言慎行,避免冲撞了。” “嗯。” 武贤妃与君世陵之间的关系,还真的是意料之外呢! 宁韶卿微微的摇了摇头,幸好,先与陈嬷嬷打听了一番,不然到时候误打误撞,下不了台,倒也是尴尬至极。 “那王妃还想知道什么?关于武贤妃的事情……老奴能晓得,其实也不算多。” “陛下寿诞在即,历来都是武贤妃主持寿诞事宜,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这次寿诞最大的彩头是什么!比如说,去年是安公主进献万寿图,那今年呢!可否有什么流言?” 宁韶卿对一年前,宫中的事情了若指掌,可一年之后,风云诡谲的皇宫,变化应当是最大的。 “在陛下的十三位公主当中,陛下最喜欢的便是安公主,昨日武贤妃将老奴喊到了昌和殿,教了些安公主楚国的礼仪规矩。” “教安公主楚国的礼仪规矩。” 宁韶卿眉头深深一拧,这玩的是什么花招。 “今年陛下的寿诞还邀请了楚国二皇子萧肃漓,使臣名义上还到达京都,但前几日已经有风声,说武贤妃偷偷接见了一群来历不明的楚国人。老奴猜想,以武贤妃那喜欢出风头的性子,这一切异常的举动应当都和陛下寿诞的彩头有关吧!” 武贤妃私下接见楚国人,而且还教安公主些楚国礼仪。 不论武贤妃的居心何在,但都充分表明了一点武贤妃与楚国早就勾结,或者说君世陵已经和楚国串通一气。 “我知道了,陈嬷嬷今日告诉的消息很有用处呢!” “是老奴应当做的。”陈嬷嬷颔首:“要是王妃还想知道其他家王妃小姐的礼物用心,还请王妃给老奴些时日打听,只要王妃想出彩,轻而易举。” “好。”宁韶卿满口应着,她将手上还未收起来的银票全部都塞在了陈嬷嬷的怀里:“这些钱,并不多,嬷嬷拿去零用吧!那就劳烦嬷嬷将消息都收集好了,随后转给本王妃。” 陈嬷嬷也没有拒绝宁韶卿塞过来的银票,很是随意的收了起来。 “不知王妃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没了,既然你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宁韶卿再次坐在了下来,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陈嬷嬷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王妃怀有身孕,想必是是累了,不如老奴去将鹊鹊喊过来,陪王妃回去休息吧!未时的时候,老身还得去教导安公主……” “去吧!”宁韶卿手指挥了挥。 陈嬷嬷会心,她稍稍屈膝行礼:“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宁韶卿眨了眨眼,在此时,将郝连蓉佳送走的鹊鹊也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宁韶卿冲着鹊鹊招了招手。 鹊鹊蹦跶到陈嬷嬷面前的时候,下意识收住了自己的活脱,随后猛吞了口口水,低头慢走到了宁韶卿的跟前。 “王妃,我刚刚将郝连蓉佳送走的时候,你没瞧见,她那个眼神都快将我给吃掉了,幸好我反应及时。”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宁韶卿和陈嬷嬷说话说了很长时间,她沉了口气:“该不会和郝连蓉佳斗嘴了吧!她没动手打你?” “在王妃的地盘,她才不敢招摇呢!”鹊鹊挑眉。 可宁韶卿眼神一凉。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在门口的时候惹了郝连蓉佳,这不,刚好遇见王爷和绥安么!当着王爷的面,郝连蓉佳哪里敢撒野啊!” “阿宸回来了?” 宁韶卿光顾着和陈嬷嬷说话,完全没留意到阿宸归来:“他也没到这里找我。” “王爷去小厨房给王妃炖汤了,瞧着就让人羡慕。”鹊鹊撅着双唇:“王爷应当是看王妃学规矩,没忍心打扰,这不,害怕你累着,忙活给你炖汤喝,让鹊鹊猜猜,是什么汤?是不是王妃最喜欢翡翠排骨?” “你就取笑我吧!我这规矩也学差不多了,走吧!一块去小厨房看看。” 宁韶卿想将从陈嬷嬷哪里听到的话,如实的说给阿宸听。 宁韶卿隐隐约约这其中应该有波折。 就算君世陵和楚国二皇子萧肃漓关系不错,可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私下会见。 武贤妃在宫中的一举一动是难逃陛下的慧眼,难道就不会给君世陵带来负面的影响吗? “王妃,你在想什么呢!瞧你都想出神了!是不是那个陈嬷嬷欺负你,一看她不苟言笑的脸,我就害怕。”鹊鹊叽叽咕咕的在宁韶卿耳旁说着。 宁韶卿回神:“没什么,我只是想陛下的寿诞,要如何做,才能尽善尽美。” 郝连宸与君钊的关系,远没有宁韶卿想象的那般简单,而且还得想着武贤妃,其他世家的心机…… 第305章 拯救你 郝连宸一回王府,本是想找阿卿谈一谈今日在宫中的见闻。 只是郝连宸没想到阿卿居然在学规矩,瞧着她得体大度的模样,还真有几分韶华长郡主的影子。 郝连宸没忍心打扰,便去了小厨房。 阿卿还没到害喜的时候,可是近来因为中毒的缘故,瘦弱了不少,需要食补。 “王爷,昨儿是乌鸡汤,今日是排骨,那明日,你打算让王妃吃些什么?”绥安守在郝连宸的身侧,见他亲手洗净排骨,然后剁碎,细致的放进了瓦罐里:“我听说羊……” 羊肉汤还没说出口呢! 郝连宸眉心一拧:“阿卿大概是不喜欢羊肉,此前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有些膻味儿,都一一剔除,不如明日就牛尾汤吧!” “可哪有姑娘家喝牛尾汤,滋补美颜,不如人参鹌鹑。” “人参大补,但阿卿身上中毒,不宜食用性热的药膳。” “那王爷觉得什么最好?”绥安抚了抚鼻子,虽然身为宸王府的管家,可绥安对女主子的了解远远没有郝连宸多。 不是绥安不想了解,而是郝连宸实在是太护妻了,事事经手,哪里给他表现的机会。 “只要阿卿喜欢就好,我一会儿问问。” 郝连宸蹲下身子,将柴火扔入了灶膛。 “属下来吧!”绥安赶紧抢到了郝连宸的前头:“王爷,这种看火的粗活,绥安来做。” “温火慢慢熬着,一个时辰就可以!半柱香之后放入鹿茸。”郝连宸拍了拍手:“对了,鹿茸,我尚未挑选,绥安,你让婢女放哪儿去了。” “就在……”绥安一转身。 因为郝连宸那满身的寒气,在厨房做事的婢女早就退让在了厨房的外面。 都说君子远庖厨,只有郝连宸没有这个禁忌。 婢女们看着郝连宸和绥安,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眼神里也充满了羡慕。 “鹿茸在这里。” 宁韶卿清脆的声音从外侧传了进来,她手中拿着篮子:“我已经挑选好了。” “属下见过王妃。”绥安立马跪在了宁韶卿的身前。 “绥管家不必行此大礼,我这有点……”宁韶卿抚了抚心口:“心虚啊!你快些起来吧!” 绥安是不敢怠慢宁韶卿。 宁韶卿的目光看向在内忙活的郝连宸。 郝连宸一听见心爱女子的声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朝着宁韶卿走了过去。 “阿卿,你怎来了厨房,身体不适,又学了好久的规矩吧!赶快回去歇歇,这里交给我。” 郝连宸从宁韶卿的手中将篮子取了过来,语气中颇有些埋怨:“不要做这些粗活,既然嫁给了本王,自然是我战战兢兢的照顾你。” “别说这些话嘛!” 宁韶卿耳根顿时红了,她眉头稍稍一沉,朝着厨房外侧的婢女看了过去:“她们都在笑话。” “谁敢笑话,我就砍了谁。”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日后王府里不准有人议论王妃。” “瞧你。”宁韶卿不想和郝连宸做着甜蜜的辩驳,纤细的手指落在了郝连宸的鼻尖:“添柴火的时候,都沾染上灰尘了,不禁想起咱们在边境的时候,你看着药炉,有时候鼻尖也会落上灰尘。” “有么?” 郝连宸那时候视听有问题,对这些并不知晓。 “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非礼你,要早知道你是我相公,好歹也替你维护维护宸王的形象,乱糟糟,谁能认出你来。” “就只有你敢笑话我了。”郝连宸握住宁韶卿的手腕,他朝着绥安等人看了过去。 “你们都出去候着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是。” 绥安和鹊鹊还有一干婢女,谁都不想被这赤果果的恩爱给闪瞎眼。 于是一群人,赶忙跪安。 小厨房剩下宁韶卿和郝连宸二人。 “干嘛都将人给遣散走?”宁韶卿摇了摇手腕:“这是要与我过一过寻常人家的生活,夫唱妇随,洗手作羹汤?” “我可不想让旁人打扰了咱们。”郝连宸顺手将宁韶卿抱在了怀里,他的头搁在了宁韶卿的肩头上:“出去一小会的功夫,可是却累及了,在边境行军打仗,从未觉得如此艰辛,面对京都里那帮糟老头,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今日有人为难你了?” 宁韶卿搂着郝连宸,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说给我听听,保不准我能给你支招,叫他们不敢再胡作非为的。” “谁敢为难本王,都是本王为难他们,叫他们无所适从。”郝连宸轻轻哼了一声:“就是觉得他们太聒噪了,若是不动怒,还真以为本王软弱可欺负,好不容易耳边才得了一丁半点的清净。” “我猜猜是不是兵部侍郎陈璇还有姜陆太傅?这两人,年岁已高,还不放下手中的权利,总是想着如何保大齐安宁,京都安宁,这次陛下寿诞,请了各国的使臣,定然是一个主张怀柔,一个主张吞并,他们二人意见相悖,实在闹人。” “你怎知道?”郝连宸漆黑的双眸中,顿时露出了一些诧异的神色:“阿卿所言非虚。” “说实在话,我比你待在京城的时间长久多了,你常年在外打仗,而我为了维系宁国公府的生存,长年累月和京都的官员打交道,除了这一年来上任的官员并不了解,可其他人却十分熟悉。” 宁韶卿既然选择了郝连宸,那肯定会与郝连宸一道同舟共济。 她嘴角微微上扬:“陛下让你负责这次寿诞的巡防,目的并不简单。” “阿卿,比起来,我更希望你不知行情。”郝连宸生出了些无可奈何:“这样,你就不必为本王担心了。” “我不替你担心啊!”宁韶卿的鼻尖蹭了蹭郝连宸的胸膛:“你若是遭了秧,我肯定有千百种方法将你救出来,老天爷让我嫁给你,是来拯救你的。” “好,那阿卿,你就来与我说说,此番陛下寿诞,我该戒备着些什么!” 郝连宸确实对京中事务没那般了解,而且,此前的多年,他在边境立功,哪怕树立了威名,可京都里依旧有些老臣不买账。 第306章 秘闻 郝连宸带着宁韶卿坐在了一旁,两人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深情的瞧着彼此。 “戒备什么,阿宸你还需要我来提醒么?”宁韶卿撇了撇嘴:“我相信你都知道,但我今日得知了一个消息,却非常想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郝连宸头稍稍一偏:“从管教嬷嬷那里知道的?你整日待在王府,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小道消息。” “猜的没错。陈嬷嬷以前是我的教习嬷嬷,所以我对症下药收买了她。”宁韶卿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咱们刚来京城么!多一道眼线着实是好的。” “我也没觉得你这么做是错的,人处高位,必定有所设防。运筹帷幄才是阿卿。” “你就继续抬举我吧!”宁韶卿扫开郝连宸的手:“总是从你这话中听到了些酸味儿。” “不敢不敢。”郝连宸将宁韶卿似乎有些闹小脾气:“本王的错,是我不该如此说话随便,阿卿所做皆是为了本王。” “这才是么!你先听我说来,陈嬷嬷说……” 宁韶卿一字不落的将她与陈嬷嬷之间的对话转告了郝连宸,她眼神中的疑惑越发的明显。、 “我着实不大相信,太子殿下竟然和武贤妃闹翻了,而且武贤妃私自接见楚国使臣,这不是谋逆之罪么!”宁韶卿沉了口气:“陈嬷嬷都知晓的事情,想来陛下心里清楚。” “见怪不怪。” 郝连宸意味深长的朝着宁韶卿瞥了过去。 “我早知道君世陵和萧肃漓一丘之貉,此前边境瘟疫,战乱,少不了君世陵在其中掺和,若不是君世陵在朝堂中作梗,怎么会一直有人胁迫本王退兵,只是一旦出兵,本王必定要杀萧肃漓措手不及,更何况那时候,他还上海了你。” 郝连宸摸了摸宁韶卿的头:“但你所言,武贤妃和太子生出了隔阂,说到底是可以追究的事情。” “可是,我好像查不到哎。” 宁韶卿委委屈屈的戳了戳手:“以前特别想知道的时候,只要入宫拜见武贤妃,可现如今却不能在皇宫通行,而且我身怀有孕,我不想入了皇宫,让人伤害了我与孩子。” 毕竟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阿卿,你若想知道本王去查。”、 “真的?”宁韶卿还以为郝连宸不会在乎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 “让安公主前来,不就得了。”郝连宸说的轻而易举,他忽然看向宁韶卿:“阿卿,你应当知道安公主并非是武贤妃的亲生女儿吧!” “嘎?” 宁韶卿双眸立马撑的滚圆:“安公主不是武贤妃的亲生女儿,太子的亲妹妹?” 宁韶卿在京都活了二十年,安公主今年十四岁,又是陛下最小的女儿。 宁韶卿长了安公主一旬,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 此时郝连宸说出安公主并非是武贤妃之女,这不是在说笑呢! “这怎么可能!当初武贤妃怀安公主的时候,我那是亲眼所见,而生产之时,我又刚好在外,阿宸,你如今说安公主不是武贤妃之女,简直难以置信。” “那是因为武贤妃当初生的是皇子,只可惜命薄夭折,而陛下怕武贤妃伤心,便将当初的安嫔所生公主给了武贤妃,安嫔郁郁而终,所以安公主才得了安的封号。” 这种宫中秘闻。 宁韶卿这种老江湖都没听说过。 郝连宸居然晓得! “我是偶然得知,接生安公主的嬷嬷是我的乳娘。我相信乳娘所言。” “若是你的乳娘,那肯定不会对你说假话了。”宁韶卿沉了口气:“可能我并非皇室中人,所以对此并不知情,那阿宸,你与安公主关系如何?” “安公主娇小可人,脾气温和,多有当年安嫔的气度,与武贤妃大相径庭。”郝连宸难得对女子夸赞,他瞧着宁韶卿眉头偷偷的挑了两下。 “安嫔与我母妃关系不错,也是当初唯一一个替我母亲说情的后妃,虽然她郁郁而终,可我在心底发誓,必定要护好安公主。” 宁韶卿听了郝连宸的一番话。 安公主与郝连宸颇有渊源,能得到郝连宸喜欢的人不多,那安公主也肯定十分讨喜。 “我很想见见安公主呢!” “午膳后,我便让她来见你。” 郝连宸对宁韶卿是百般宠爱,他回眸看见的炉灶上瓦罐冒出了腾腾的细烟:“阿卿,走吧,剩下来的事情交给婢女们去做,我们回去吧!” “厨房也呆够了,走吧!” 宁韶卿挽着郝连宸的胳膊肘,她一抬头:“那我是不是还得给安公主准备些礼物。” 以前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虽说辈分和安公主一样。 可安公主每次见她都好像见到长辈似的,总是生不了亲近之情,而且对自己也是避而远之。 难道是她的气场太强大。 而且宁韶卿总觉得安公主与武贤妃长相差距很大,原来安公主并非武贤妃的幼女。 “这就得看阿卿的心思了,我与安公主也并非很亲昵,对她不甚了解。”郝连宸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有阿卿就行,关注旁的女人,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切,你就会哄我开心。” 宁韶卿捣鼓了下郝连宸:“出去啦!” ——- 皇宫 昌和殿 昌和殿向来热闹非凡,武贤妃喜欢热闹,为人也很是嚣张,又看重权利。 自从先皇后郝连氏故去后,武贤妃便掌管后宫,代行皇后的职责。 “娘娘,陛下差人过来,说今日就不在昌和殿用膳了。”婢女垂眉前来汇报。 正在欣赏着国画的武贤妃随之一愣,她红唇上扬,眼神中却生出了几许的轻蔑。 “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才轮到本宫,陛下说不来就不来了么?还真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武贤妃一甩袖子,转身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去,告诉陛下,昌和殿准备了陛下最欢喜的梨花酥,是安儿亲手做的,正巧安儿今日准备了琵琶曲,陛下若是不来,梨花酥就扔了,连安儿的琵琶都折了两半。” 武贤妃觉得自己的威胁似乎还不够,便又笑道。 “安儿的一切都由陛下做主,她对陛下很想念呢!” 第307章 告知 “是,娘娘。”婢女慑于武贤妃的气场,赶紧又低头走了出去。 只不过,婢女还未走到门外,武贤妃又道:“去将安公主请来,陛下的寿诞快到了,她的那支舞,本宫要看练习的如何了。” “回禀娘娘,安公主在外头候着呢!奴婢这就将安公主请进来。” 婢女悠悠的吐了口气,说来也奇怪。 安公主分明是陛下和娘娘最小的女儿,娘娘素来对公主疼爱有佳,但安公主与武贤妃总有些距离。 安公主对武贤妃满心的害怕和恐惧,这不该是母女之间的情感。 婢女没敢再多想,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而此时,安公主正穿着一身粉色的水袖舞服,手脚比划着,一见婢女走出来,立马垂下头。 “安公主,娘娘正请您进去呢!” “那……那母妃,她心情如何?” 安公主唯唯诺诺的问着,她紧紧的拧住衣裳,眼神中都是疏远:“若是心情不好,我便……” “陛下说今日不到昌和殿来用膳,方才武贤妃有些动怒,可提及安公主的时候,娘娘的情绪又好了许多,还让奴婢以公主殿下的名义去请陛下呢!” “哦。” 安公主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动,她朝着昌和殿看了过去:“我这就进去见母妃。” 十四岁的安公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是陛下和武贤妃,对安公主十分疼爱,希望将公主殿下留在身边。 安公主的长相在众多公主当中并不算绝色,可是看着却极为顺眼。 身姿也不是最摇曳的,因为常年练舞的缘故,身材也算窈窕的。 安公主便是那种得了陛下疼爱,但是却很平易近人的公主殿下,她因为软绵绵的脾气,也常年受到旁人的冷嘲热讽。 “那奴婢就去请皇上了,公主里头有请。” 安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气,如临大敌一般的走进了昌和殿。 这不,安公主前脚刚刚走进昌和殿,这后脚,太子君世陵竟然也到了昌和殿。 太子这一年来,很少来昌和殿,而且每次和武贤妃也是不欢而散,而此次来了昌和殿,恐怕是别有目的。 “安儿。” 君世陵朝着前方看去,见安公主慢慢吞吞的走进去昌和殿,干脆将她喊住:“等等皇兄。” “皇兄。” 安公主一听见君世陵呼喊她的时候,浑身下意识的发麻,她木木讷讷的转身,看向君世陵。 “安儿见过太子殿下。” “安儿怎么同皇兄这般客气。”君世陵唇角微微上扬:“虽说我们之间差了十几岁,可皇兄却从未将你当做孩子,穿着舞服,今日是练舞了?怎么样,父皇寿诞的舞蹈可练熟悉了。” “回皇兄的话,安儿已经记住了。只是楚国舞步和咱们齐国的有些区别,安儿还是耗费了一些精力。” “记住就好,咱们安儿今年都十四岁了,翻了年就能嫁人了,所以……”君世陵伸手抚了抚安公主的额头:“一定要好好表现,皇兄肯定会将你许配给最般配安儿的人。” “安儿只想留在父皇的身边。” 安公主下意识的面色发白,她抿着双唇。 君世陵一眼就识破了安公主眼神中的害怕:“安儿,你身为大齐的公主,就应该有大局意识的。” “是……” 安公主的头更低了。 君世陵走在安公主的前面:“母妃将你喊进来,无非就是过问这些琐事,你好好表现,近来皇兄和母妃也就关于你的事情意见一致,你若是为了皇兄和母妃好,就好好的练习,听到了没有。” “是。” 安公主手指一抖,她漆黑的双眸中全都是悲戚的神色。 虽然身为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想法。 安公主凄惨的笑了笑,她知道她会沦为朝堂上的牺牲品。 明明,她有自己喜欢的人啊! 可是安公主却从来不敢提及,对着她名义上的皇兄,名义上的母妃…… 安公主和君世陵二人走进了昌和殿。 武贤妃又走到了案几的前面,看着眼前的画作,身旁的婢女正侍奉着。 “娘娘,这是今年刚刚进贡的画作,里面有几幅是乔瑾瑜的,这京都四公子乔瑾瑜虽不是首位,可是文采斐然,画作更是值大价钱。” “是吗?我看乔瑾瑜的画就很一般,虽然很有磅礴之气,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武贤妃的手指落在了画作上。 婢女见安公主和君世陵来了,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到了。” “哦。” 武贤妃红唇一撇,瞧着君世陵来了,眼神划过欣喜,可是瞧着安公主,只有嫌隙。 “你们来了,做吧!正巧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一会同母妃,还有你们的父皇用膳。” “是。” 安公主没敢拒绝,应了下来。 至于君世陵冷冷的看了一眼:“我就不必了,母妃,这次前来,我只是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 “通知?太子,你现在是不将母妃放在眼里了么!” 武贤妃心头生出了些质疑:“过去,不论你做什么都会知会母妃,现在?我已经改变不了你那固执的想法。” 君世陵压根没搭理武贤妃,语气生硬的说着。 “太子正妃的位置空悬已久,而年前受害的韶华长郡主已经清醒,我已经向父皇请婚,请父皇将韶华赐婚给我,母妃,儿臣只是通知你,宫内要准备大婚的事宜,我不想委屈了韶华。” “你要迎娶韶华长郡主?” 武贤妃满眼的拒绝:“太子啊太子!你怎么就这般不听母妃的,韶华长郡主今年都二十大几了,是嫁不出的老姑娘,你这等条件能找到更好的!为何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姜陆太傅家的长女,今年十五岁,长得又标志,还有……” “母妃,我与韶华从小一起长大,此前你从不嫌隙韶华的年纪身份,为何现在如此反对,就因为宁老祖母与前皇后的关系!怕你是多想了。” “她们的关系,与母妃有什么关系。”武贤妃冷眼:“我当然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找到更好的人。” 第308章 讨好 “更好的!” 君世陵眼眸微垂,双手背在了身后:“这齐国还有比韶华家财万贯,更聪明机智的女子么?母后,姜太傅的女儿年幼,却担不起太子正妃的位置,其他人更没有我与韶华的情感,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我是不会同意的。”武贤妃下意识的拧住手中的画作,乔瑾瑜精心绘制的山河图转眼就要被撕毁。 安公主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氛围,她的目光辗转落在君世陵和武贤妃之间。 只是当她瞧见乔瑾瑜的画作快被毁掉的时候。 安公主忽然高声说道:“母妃,皇兄,你们二人不要争执了。” 安公主此话一出,君世陵与武贤妃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儿,此事轮不到你插嘴!” 武贤妃毫不想让,直接训斥了出来。 安公主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但她仰起头来:“皇嫂是谁,是父皇决定的,皇兄和母妃在此处争执也没有意义。而且安儿听说,宸王殿下也向陛下请婚,要迎娶韶华长郡主,同时两份请婚在眼前,父皇肯定要抉择的。” “郝连宸也请婚了?” 武贤妃嘴角扯了扯:“呵呵,他竟然向宁国公府请婚,这家伙不是最讨厌宁国公府的人么!怎么为了权力地位,也不惜一切了。” “既然母妃心里清楚,哪怕韶华年纪偏大,可是她的地位财力都能够吸引郝连宸,那我自然更不能放弃。” 君世陵眼神中全都是争夺,充满了对郝连宸的敌意。 “我已经告知了母妃此事,就当母妃知晓了,日后韶华嫁给了我,但愿母妃对她能好一些,而非落井下石。” “我就算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你好!” 武贤妃走到了君世陵的身前,捏住了君世陵的袖子:“一年前的事情,我从不后悔。而且知子莫若母,世陵啊,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母妃不知道吗?你要的根本不是韶华,而是未来的齐国,只有母妃能够帮你,你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 “不要母妃的帮助,我依旧能够成为齐国的王。” 君世陵说完这话,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安公主身上。 “安儿最近就拜托母妃照顾了,父皇的寿诞……她必须……” “那自然。”武贤妃看向安公主的时候,就像是看着被交易的珍宝:“我会将安儿变成这齐国,楚国,乃至九州最耀眼的公主。我的女儿嘛!自然要名闻天下,因才,因美貌,因身段。” “母妃……”安公主低下头:“安儿肯定能够让母妃满意的。” “好。”武贤妃抚了抚安公主的脸颊,尖锐的指甲拂过安公主那白白嫩嫩的脸颊:“瞧你长得素雅,越看越想到了某些人,安儿,表现的再自信些,若一直如此,母妃会讨厌你的,就好比讨厌那人。” “母妃恕罪。”安公主扑通的跪在了武贤妃的眼前,她求助似的看向君世陵:“皇兄,我一定会在父皇的寿诞上跳好舞蹈,一定会入了萧肃漓的眼。” “起来吧!”君世陵将安公主拉扯了起来,他拍了拍安公主的膝盖:“安儿娇贵着呢!别随便下跪,再说了,父皇不是要来了么!你若是跪下,旁人还以为母妃和皇兄欺负了你。” “母妃与皇兄对安儿是彻头彻尾的好,从来没有任何的不善。” “这才对,这才是母妃的好公主。”武贤妃转身,又重新走到了案几的前面,她扫了一眼眼前的画作:“安儿挺喜欢收集乔瑾瑜的画作吧!这些都赏给安儿了,来人,将这些都包起来,送到公主的寝宫。” “多谢母妃赏赐。” 安公主心里委屈,但是却不敢吱声。 皇兄是太子殿下,权倾朝野。 母妃是后宫之主,无人敢惹。 而她! 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可是却为人胁迫,沦为交易的公主。 这一世,倒不如成为普通人家的女儿,反倒没有那么多的忧愁。 “好了,今日我要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君世陵看向外面的日头:“母妃,儿臣就先回去了。” “都让你留下!”武贤妃语气倔强:“你要是走,下次就不要再进入我这昌和殿的宫门。” 君世陵转身,甩袖离开。 安公主也想逃离…… 武贤妃的怒火立马就窜了上来,她一手抚开眼前的瓷器,瓷器落地摔的粉碎。 安公主和婢女纷纷缩头,吓得不敢吱声。 “娘娘,陛下来了。” 宦官在外头汇报。 听到皇帝君钊到来的消息,昌和殿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武贤妃收起脸上的怒气,转眼又变得和颜悦色,她朝着安公主瞥了一眼:“你最讨你父皇喜欢,还不赶紧过去。” 安公主卷着衣袖,嘴角也洋溢起了一抹笑容,整个皇宫,父皇是对她第二好的人。 安公主看见皇帝是真心的喜悦。 “变色龙。”武贤妃嘲讽一笑:“和你母亲还真是一模一样。” 安公主权当没有听见,像个小蝴蝶一样的扑了出去。 “父皇。”安公主的声音也由原先的低沉变得雀跃。 君钊从外面走了进来,心爱的小女儿走了过来,原本被武贤妃要挟心情,顿时也好了些。 “安儿,父皇有些日子没来瞧你了,快让父皇瞧瞧,似乎又长高了。” 安公主行礼:“安儿在母妃这里吃的太好了,所以长得快。只是父皇不常来母妃的宫里,安儿见你的次数也少了。” “都怪父皇。” 安公主搀扶着君钊。 君钊看着富丽堂皇的昌和殿,心情低沉了几分。 “臣妾见过陛下。”武贤妃恭恭敬敬的行礼,一群人站在一侧。 君钊却连正眼也不瞧,只是甩了甩袖子:“起来吧!里面坐着,贤妃为了请朕来吃顿饭,听说安儿花了不少的心思,还要谈琵琶给父皇听,可是父皇怎么瞧你穿着一身舞服,怎么?你母妃这是谎报军情了?” 琵琶? 安公主朝着武贤妃看了眼,她会心一笑:“十面埋伏,安儿最近学了十面埋伏的琵琶曲,这不,为了这首曲子,又学习了舞蹈,父皇若是喜欢,待会安儿弹给你听,跳给你看,如何啊?” 第309章 来客 “好啊!” 君钊看见安公主,一想到安儿的舞姿,自然就想到了当年,他和安嫔,前皇后郝连氏在一起的日子。 当年的回忆于现在都是极为美好。 可然而,当君钊清醒的时候,看见昌和殿物是人非。 这里住着的,是他的女人,但却不是最喜欢的。 “安儿不论做什么父皇都喜欢。” “陛下这么喜欢安儿,那以后就到臣妾的宫里多多走动嘛!您总是不来昌和殿,臣妾就算让安儿准备再多的东西,您也看不到啊!”武贤妃厚着脸皮,插嘴说话。 “朕不是不来你这宫殿,这些年,贤妃管理宫中事务,实在劳累,朕是要多给你些时间休息。” 君钊沉了口气,他一看见武贤妃花枝招展的脸,心里头就有些不舒坦。 “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后宫安宁嘛!比如说,过两天就是陛下的寿诞了,臣妾特意和安儿准备了礼物呢!陛下若是能常来,能猜到哦。” “既然是礼物,自然要保留惊喜,而且贤妃准备寿诞辛苦了,那朕下次就不来叨扰了。” 君钊说罢,站起身来。 武贤妃赶忙走到君钊的眼前:“陛下,臣妾可没有邀功喊累。臣妾看到陛下,为了陛下展颜,一点都不累。” “安儿。” 武贤妃朝着安公主看了过去:“还不快给父皇沏茶。” “是。” 安公主将茶杯拿了起来,给君钊倒了杯茶水。 君钊见安公主斟茶,又瞧见她因为经常练舞,而面色疲乏。 “安儿,距离父皇的寿诞,还有一段时间,你今日下午不如好生的歇着。” “父皇,安儿一点都不累,而且如果不跳舞的话,安儿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君钊眸色深沉了一番,他语气一转。 “用过午膳之后,你便出宫,去宸王府,替朕看看那宸王妃宁韶卿。” “啊?” 安公主万万没有料想到,君钊竟然让自己去宸王府看宸王妃。 “父皇,你为何要让安儿去啊!安儿与宸王妃一点都不熟呢!” 安公主虽然满口的拒绝,但是内心却极为开心,若是去宸王府,那不就能看见兄长了么! 这辈子对安公主第一好的人,就是郝连宸,当初的君陌宸。 安公主出生的时候,君陌宸已经出了事,但在安公主明白事理后,总有一个哥哥偷偷的送东西给她,替她打点。 第一次见到郝连宸的时候,安公主就对冷冰冰的郝连宸生出了好感。 尤其当郝连宸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安公主对他更是依赖。 “父皇不是让你去,而是让你代替你母妃去。” 君钊的眼神这才正儿八经的落在了武贤妃的身上:“贤妃,宸王的身份,我不必多说,他私自迎娶了农家女,而且还藏着掖着,安儿这年纪小,又乖巧,正好替你,替朕去看看,你觉得如何啊!” 武贤妃一时间猜不出君钊的用意。 君钊怎么会让安儿去看宸王妃呢? “陛下的用意,臣妾觉得十分妥当。”武贤妃笑的温婉:“安儿,你去宸王府,将母妃那梳妆台上的首饰带上几对,就当是我送给宸王妃的礼物,你是公主,千万不要失了分寸。” “是。” 安公主垂眉,眼角流露出笑意:“多谢父皇委以重任。” “去吧!” 君钊轻声一说。 其实郝连宸派人到宫中请安公主做客的消息,半道被自己截了下来。 君钊早早就知道君世陵对安儿的情感不同,他似乎很同情这个自幼就被替代的小妹妹。 可是郝连宸出面请人,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君钊不如顺水推舟。 安儿在昌和殿好不好过,他心里清楚,安儿到底喜欢哪位皇兄,君钊更是明白。 安公主喜笑颜开,她安安心心的坐在君钊旁边。 “父皇,你处理了半天的事务,肯定饿了吧!与母妃,安儿一起用膳吧!” “布菜。” 武贤妃一声令下,婢女们鱼贯而入。 ——- 宸王府 宁韶卿用膳的时候,就对安公主和郝连宸之间的关系十分上心。 直到,绥安前来汇报,说是安公主确定来府之后。 宁韶卿开开心心的在房间里挑选见面礼。 郝连宸无奈了,什么时候阿卿能够对自己这么上心。 “阿卿,你这是在做什么?安公主应当不缺少这些东西,首饰什么的……” 郝连宸说的是实话:“她是陛下最为疼爱的小公主,有些东西可是很难入法眼的。” “那她喜欢什么?” 宁韶卿记得安公主似乎很喜欢收藏画作,只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宁韶卿偏生没记住她喜欢哪个画家。 “我也不大清楚。”郝连宸眉心一拧:“我知晓得阿卿喜欢黄金。” “……” 宁韶卿一跺脚:“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势利么!比起黄金,我更喜欢你。” “真的?”郝连宸对宁韶卿的话第一次产生了质疑。 “当然了,拥有你,我就拥有了金山银山。阿宸,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 “果然本王没有那些黄金重要。” 郝连宸冷笑,坐在了宁韶卿的身旁:“这些都是本王送你的东西,你要转手于人,可问过本王的想法。”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小气鬼。”宁韶卿说着,转身看向了鹊鹊:“鹊鹊,去拿两个盒子过来,将这个,还有这个包起来,要包的精致一些。” 郝连宸真是拿宁韶卿没法子。 就在郝连宸和宁韶卿在屋内有说有笑的时候。 这不,绥安快步的走了进来:“王爷,王妃,府上来人了。” “安公主这么快就到了?”宁韶卿诧异。 绥安摇了摇头,他低声道:“并不是,是乔瑾瑜乔公子,他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行李,看上去似乎是要住上一段时间。” 对哦! 乔瑾瑜被祖母轰了出来。 宁韶卿倒吞了口口水。 乔瑾瑜无处可去的话,怎么会选择来宸王府呢? “阿宸,走,咱们出去瞧瞧啊!” “嗯。”郝连宸听到乔瑾瑜到访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诧异,反倒有些意料之中:“绥安,你去讲偏远腾出来给乔公子居住,不要亏待了他。” 第310章 商讨 宁韶卿与郝连宸两人又是一道去了前厅。 宁韶卿到前厅的时候,乔瑾瑜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他站在前厅的门口,眼神中全是颓败之势。 宁韶卿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落魄的表哥。 “乔公子。” 郝连宸淡淡的喊了一声,他轻吐了口气:“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本王的王府了,怎么事情核实了?” “瑾瑜见过王爷王妃。” 乔瑾瑜客套的行礼,他笑了笑:“王爷所说一事,乔瑾瑜确实是去核实了,结果有些意外,这不,出了些意外,刚好无处可去,不知王爷王妃能否收留。” “收留?这不算收留,乔公子若是想到王府来住,自然欢迎。” 宁韶卿虽然因为乔表哥对自己愚笨的感情,而感到生气。 但乔表哥是表哥,与自己有血脉关系,又从小一起长大。 宁韶卿见不得乔表哥落魄,更不想看见乔表哥无家可归。 “王妃。”乔瑾瑜明明觉得宁韶卿前些时候对自己还很不友好,现在又变了个态度:“多谢王妃了。” “偏院已经让绥安去收拾了。” 郝连宸上下打量了一样乔瑾瑜:“现在这状况,让本王不禁想起了此前在边境的事情。” “边境的事情?难道王爷说的是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的事情。” 乔瑾瑜摇了摇头:“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王爷住了院子,而我却睡了床,是瑾瑜将院子让给了王爷王妃,这才隔了多久,身份就颠倒了,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是啊!不过也得多谢乔公子成全,我与阿卿才能如此,本王也逃开了楚国人的算计。” 郝连宸颇为感慨。 宁韶卿转身坐在了一旁:“好了,你们二人也不要站着说话了,不如都坐下来,对了,这时候,应当用膳,乔公子,你可否吃过,若是没有吃过,我让鹊鹊去准备。” “王妃不用这么客气,我哪有心思吃。” 乔瑾瑜一想到晌午在宁国公府受到的的待遇,心里便难受的很。 “吃不下?”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你知道么,只有身体是自己,乔公子只有爱惜自己,才能做到自己心中所想。” “我心中所想已经被人完完全全击碎了。” 乔瑾瑜的语气不禁露出了些许的狠厉:“被我最亲近的人。” 宁韶卿心里一咯噔,他的意思,宁韶卿明白,说的就是祖母吧!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看了一眼。 郝连宸握住宁韶卿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乔瑾瑜就交给我吧!你不必费心思。” 宁韶卿点了点头。 郝连宸摩挲着宁韶卿的手,他看着乔瑾瑜一脸阴郁:“乔公子,你这话……韶华长郡主与你说的?不都说她醒了么?” “不是。” 乔瑾瑜既然选择来了宸王府,自然是对郝连宸表明自己的立场。 原本乔瑾瑜是想原谅宁老祖母对乔家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宁老祖母这么无情,那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郝连宸本就不喜欢宁国公府,会和宁国公府对立,而且郝连宸是想找到当初陷害前皇后郝连氏的凶手。 乔瑾瑜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乔若文会做出如此苟且的事情,不如就搭着郝连宸的东风。 将乔家灭门的真相彻彻底底的查出来。 “半夜的时候,王爷与我说,当年乔家灭门的事情与前皇后郝连氏有关,我一回到宁国公府就开始彻查此事。”乔瑾瑜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是嘲讽,还是坦然。 “幸得儒清成了大理寺少卿,他恰好又掌管的是档案房。”乔瑾瑜抿着唇:“儒清经不住我的请求,我入了档案房查了二十年前皇宫出入的记录,佐上乔家当年出事那段时间。刚好查处,我父亲乔若文入宫拿的令牌,不是旁人的,正是宁老祖母的令牌。” “什么!” 宁韶卿对郝连宸一直都推脱着宁国公府的责任,而且也对阿宸口口声声的表明,祖母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乔若文是用宁老祖母的令牌出入皇宫?” 宁韶卿还记得,当初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祖母最看重的便是这枚初入宫令牌。 就连宁韶卿入宫,祖母都不允许自己使用。 更何况当初只是远亲的乔若文呢? “看来,当年的事情,肯定和宁老祖母脱不了干系。”郝连宸朝着宁韶卿瞅了一眼,眼神深沉的:“宫中令牌是像命一样存在的东西,不可擅自外借,一旦出了事情,势必要问责。” “但阿宸,宁国公府在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宁韶卿想要解释,可是解释的很无力。 因为以祖母的谋略,若是想将责任全部都推脱出去,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当初的乔家在朝堂中无权无势,想要当替罪羊,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阿卿……” 郝连宸不想与阿卿争辩,一来是不想让阿卿难过,二来有些事情,阿卿她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是我单方面想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宁韶卿垂眉,她玩弄着手指:“你们继续的说。” 乔瑾瑜虽不知宸王妃为何这般维护宁国公府,但他能从郝连宸的眼神中看出些仇恨。 “可惜,我刚开口问,宁老祖母神色大变,随后就将我赶出了宁国公府。” 乔瑾瑜不以为意的拧了拧肩头:“这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宁韶卿没吱声,当年肯定隐藏着绝大的秘密,祖母要是不说,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就算祖母当初真的陷害了前皇后郝连氏,也一定是谁逼迫的。 “这就是始末?”郝连宸掸了掸衣袖:“本王知道了,还是那句,乔公子安心在府上住下吧!当年的事情,本王定然会查得水落石出,还前皇后郝连宸,还乔家一个清白。” “那瑾瑜就多谢宸王殿下了。” 乔瑾瑜从被宁国公府赶出府门的那一刻起,他只恨自己这么些年来,无心朝堂,在京都就算有一个四公子的名号,可是无权无势,寸步难行。 乔瑾瑜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若自己强大起来,宁老祖母也绝对不敢对自己如此轻视了吧! 第311章 嘴甜 “不必。”郝连宸瞅了宁韶卿一眼:“阿卿,你可有什么要与乔公子说的,若是没有,不如一起移步到内院?” 宁韶卿摇了摇头,她恐怕只有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说不住才能有机会质问祖母当年的真想吧! 现在的她,面对祖母,面对宁国公府有心无力。 “乔公子,那就里面请。” 郝连宸将宁韶卿扶了起来,转而揽在了怀中。 宁韶卿稍稍的叹了口气。 将偏院准备妥当的绥安,从正厅的外面走了进来,他瞧了眼郝连宸。 “王爷,安公主到了。” “安公主到了?”宁韶卿诧异,这客人还真的是一波接着一波。 原以为和乔瑾瑜只是浅显的聊了几句,没想到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公主驾到,还不赶快迎进来。” 宁韶卿衣袖一挥:“还能让公主在外面等着么。” “宸王,王妃,你们还有客人的话,那瑾瑜就先告退了。” “哎,等等。” 宁韶卿上下打量了一眼乔瑾瑜,她双手抱臂:“乔公子,我猜你肯定没有见过安公主吧!既然没有见过,难道你不想看看公主的芳华。以前乔公子做仕女图的时候,还在宫门口徘徊呢!怎么看公主,就胆怯了。” 乔瑾瑜立马无语。 “王妃,公主是千金之躯,哪里是我这等小人能够窥探。” “王妃让你去看,你便去看,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郝连宸发话,哪怕乔瑾瑜不想看,那都必须去。 郝连宸一看见宁韶卿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宁韶卿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安公主心思单纯,哪怕武贤妃是个蛇蝎妇人,君世陵也不是正人君子,但着实没有带坏安公主。” “我怎么会动坏心思……” 宁韶卿的眼神在乔瑾瑜的身上徘徊了一下:“只是瞧见乔瑾瑜,又想到了安公主收藏字画的习惯,好像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因为乔表哥的缘故,安公主曾经问我要过乔瑾瑜的字画,她对乔瑾瑜的字画很偏爱。” “是么?” 郝连宸怎么不知道这个情况。 “嗯,是很凑巧的情况下,安公主问的,此后她也没有提过,所以我想着,将乔瑾瑜带着,不就知道了。” “若安公主喜欢,乔瑾瑜擅长做人物肖像,不如让他动上一笔,给安公主作画。” 宁韶卿听着郝连宸说出如此贴心的话,看来阿宸对安公主是真的喜欢,想的面面俱到。 宁韶卿还有点小小的吃味……哪怕是妹妹,也不能这般宠爱。 —— 宸王府外 安公主的轿撵还没到宸王府的跟前,已经送上了拜帖。 “公主殿下,拜帖已经送到了宸王府内,宸王与宸王妃应当知道您来了,咱们是自己移步入内,还是等着宸王夫妇出来迎接?” 婢女倒是摆着架子,毕竟眼前的安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女儿。 宸王不看武贤妃的面子,也应该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给足安公主颜面呀! “不必了,我们还是自己入内吧!” 安公主伸手掀开了轿撵的门帘:“不必如此试探,再说了,是我前来看宸王殿下,我不想用父皇的旨意来压制任何人。” 安公主朝着比婢女冷冷的瞥上一眼,她轻吐了口气。 “我很好奇嫂子是怎样的人呢!” 兄长是个内心温柔,外表冷冽的男人,想来他喜欢的女子,能够让他赴汤蹈火,不惜违背一切迎娶的女子,定然不凡。 安公主说着,她从轿撵上走了下来,抬首看向宸王府的时候。 宸王府的大门已经打开。 “公主。”婢女紧紧的跟在安公主的身后:“娘娘说过,您是她的女儿……您不能……” 安公主真想甩了身后这个小尾巴,作为自己的婢女,却是母妃的眼线,一天到晚盯着自己,真是让人讨厌! “公主!” 婢女在后面喊着。 安公主像是逃开牢笼的金丝雀,看着宸王府都有种自由的渴望。 安公主唇角上扬,由心生出了从所未有的欣喜。 “安公主。” 安公主走到宸王府内的时候,却在一旁的过道上,有人将她喊住。 “兄长。” 安公主立马就辨别了这道声音,是郝连宸的声音,富有磁性,又冷冽彻骨。 “安儿见过宸王殿下。”安公主的行为立即端正了起来,她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的屈膝。 郝连宸带着宁韶卿走了上来。 其实宁韶卿早就见过了安公主,只不过因为和安公主并不熟悉,所以对她也不亲近而已。 安公主一见到郝连宸身边的女人,她先是嗔目结舌,随后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表情。 安公主又个守着规矩,对着宁韶卿行礼。 “安儿见过宸王妃。” 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么? “宸王妃像极了安儿的一位故人。” “安公主不必如此多礼的,你说的是韶华长郡主么?从我入了京都开始,总有人说我与韶华长郡主长相相似,对了,安公主可能还不晓得,我叫宁韶卿,刚好又和韶华长郡主闺名一致。” “太巧合了。”安公主撇了撇嘴:“不过,宸王妃却比韶华长郡主平易近人,因为安儿比韶华长郡主年幼了几岁,每次见着韶华长郡主都是敬仰的姿态,很生分,所以……” 安公主下意识的和宁韶卿亲近了起来,她居然伸手拉住了宁韶卿的手掌。 “安儿可以叫你一声宁姐姐么?或者是……” 安公主那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我不想生分,每次都私下叫宸王为兄长,王妃,我还可以叫你嫂嫂么?” “都可以啊!” 安公主有这么可爱的么? 宁韶卿过去怎么从未发觉,这小丫头性格这般好,而且讨人喜欢。 “当你兄长的面,叫我嫂嫂,背后叫我宁姐姐。”宁韶卿偷偷的在安公主的耳边说道:“我怕他吃味,害怕他以为我们感情甚好,就不疼爱他了。” “嫂嫂。” 安公主清脆的叫唤了一声。 “兄长。” 安公主又对着郝连宸娇娇的喊了一句。 宁韶卿和郝连宸彼此瞧了一眼,郝连宸却脸红了,轻咳了一声:“还有外人在呢!你们二人能否克制着些。” 第312章 解毒 “外人。”安公主这才发现,跟着宁韶卿和郝连宸身后的,居然还有一位潇洒青年。 宁韶卿朝旁边让了让。 安公主看着这位潇洒青年,越瞧越觉得眼熟,应当是在哪里见过,画册里么? “这位是乔瑾瑜,京都四公子的乔瑾瑜。” 宁韶卿刚将乔瑾瑜介绍给安公主,却没想到安公主此时面色忽然涨的通红,看着乔瑾瑜的眼神都变得娇羞起来。 “额……” 这情况是宁韶卿和郝连宸都没有预料到的。 安公主下意识的躲在了宁韶卿的身后,她又悄悄的瞥了乔瑾瑜一眼。 “安儿见过乔公子。” 乔瑾瑜木讷了一下,他走到了前侧:“草民见过安公主。” “嘿。”宁韶卿嘴角露出了一抹姨妈笑,安公主对乔瑾瑜的心,搁谁都能看出来。 宁韶卿真是始料未及,安公主居然会喜欢乔瑾瑜,他们之前应该都未曾见过吧! “我听说乔公子的画作名闻天下,想来安公主应当是看过乔公子的画作,所以才对他有印象的吧!” 宁韶卿扯了个话题,又朝着郝连宸使了个眼神。 郝连宸摇了摇头,他无可奈何走到了一侧:“嗯,家中似乎还收着乔公子此前给阿卿与我作的画。” “王爷王妃抬举乔瑾瑜了,能够为王爷王妃作画,是乔瑾瑜的福分。” 乔瑾瑜不懂宁韶卿和郝连宸在附和着什么,只是他看向安公主的时候,安公主看他的眼神……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安公主。” 宁韶卿抚了抚安公主的衣袖:“你对乔公子……” “安儿很喜欢乔公子的画作,母妃喜欢收集各大名家的画作,也常常有人将乔公子的画作送到宫中,母妃看着喜欢便会赏赐给安儿。” 安公主提及乔瑾瑜的画作时,连语气都变得爱慕,她微微笑道:“今日还收到了山河图,画的是边境的风景,让人如临其境,安儿也很想去边境看看山,看看水。” 宁韶卿再次偷笑,她将安公主推到了乔瑾瑜的身前,自己则是站到了阿宸的身旁。 郝连宸瞧见宁韶卿的小动作,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阿卿,你啊!”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安公主居然喜欢乔瑾瑜哎!乔表哥虽说没有官爵在身,但是为人还是不错,关键是有才。” “乔瑾瑜与安儿并不搭配,公主哪有许配给平民的道理。” “哦,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乔瑾瑜喜欢韶华长郡主。”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翻了个白眼。 郝连宸顿时觉悟:“那安儿倒是和乔瑾瑜挺般配的,没有官爵,可是以后招驸马,肯定会赏个一官半职的。再说了,外头将乔瑾瑜的画作炒的很高,也不怕生活很清贫。” “有这个觉悟才对。”宁韶卿挽住郝连宸的胳膊肘:“阿宸,咱们带着安公主,还有乔瑾瑜进去吧!我让鹊鹊在后院准备了茶水。” “安公主,乔公子,不如移步后院,已经备好了茶水。” 郝连宸开口说话的时候,安公主的眼神就没从乔瑾瑜的身上离开过。 乔瑾瑜尴尬的左右张望,一听到此话,又客套的将安公主引在前侧。 “安公主这边请,此前乔某在宸王府做过客,知道如何走。” “那就劳烦乔公子引路了。” 安公主唇角微微上扬,面色渐渐的恢复常色,但与乔瑾瑜说话的时候,嗓音还是发抖的。 “若是真的能够成一桩美事,倒也未尝不可呢!” 宁韶卿呢喃自语。 郝连宸却风凉的说道:“你确定,乔瑾瑜对韶华的心思会改变么!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你要相信我,阿宸,旁人喜欢我是旁人的事情,就好比,你和郝连蓉佳在一起长大,我不也从来没质疑过你们么!” 宁韶卿拍了拍郝连宸的肩头,她家阿宸,怎么是这么一个醋王呢! 哼! ——- 宁国公府 乔瑾瑜被宁老祖母赶出了宁国公府之后,宁国公府一阵哗然。 “老祖宗,乔公子并未去偏院,而是去了宸王府。” 嬷嬷在宁老祖母的耳边轻声说着。 宁老祖母神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沉稳的说道:“当年的事情,只要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何况……牵扯到前皇后郝连氏的清白,我更不可能胡言乱语。” “老祖宗,您真的打算将那个秘密带走么?乔公子都能查到当年是你的令牌,接下来的事情未必能够瞒得住。” “说到令牌,你查到乔瑾瑜是如何得知真相?” 宁老祖母的眼神中都是怀疑:“陛下当年不是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抹平了么?” “老奴叫人去查了,前来汇报的奴才,说乔公子今日上午一直都在大理寺的档案房,是三公子让乔公子入内的。”嬷嬷眼神中透出了些许的无奈:“乔公子半夜还去见了宸王,恐怕宸王也查到了蛛丝马迹,所以才来质问乔公子吧!” “如此看来,宸王必然是查到当年侮辱郝连氏清白的人是乔若文了,乔家灭门一事和咱们宁国公府并没有关系,是陛下亲手所为,所以咱们不必担心乔瑾瑜,倒是该担心宸王。” “乔若文的事情怕是陈玉清说出来的,陈玉清现在苟活着,为了留住一条性命,不敢对宸王撒谎。” 宁老祖母悠长的叹了口气:“他都说出来了,除了他也没什么用处,还多了条人命。不过……” 宁老祖母看向嬷嬷。 “去将胡氏除掉吧!至于宁拂尧……就按着宸王妃的意思处置,有宸王妃看着她的性命,也给宁国公府留了体面,日后宁国公府不许再过问宁拂尧的任何事情。” “那老祖宗,咱们这边可否向宸王妃表示表示……” “宸王妃,我越发的好奇她是怎样的人了,这作风和韶华实在太像。”宁老祖母转身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如今咱们府上所有的希望都在韶华的身上了。”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老祖宗,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给长郡主用药?” “当然是快些服下,快将李肃请过来。”宁老祖母生出了些许的焦急:“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呢!” 第313章 担忧 “李大人差人将解药递过来,因为宸王妃怀有身孕,宸王又护妻,所以他亲自将解药递到了宸王府,想来还需要等一会。” “没事,宸王那头要紧,日后陛下要是将咱们家的韶华赐给宸王做平妻,咱们总是要给韶华铺平道路。” 宁老祖母伸出手来:“解药呢!” 嬷嬷朝着下人使了个眼神,下人连忙将煮好的解药送了过来。 宁老祖母看着黑稠的解药,她亲自将韶华长郡主扶了起来,然后将解药一勺一勺的喂到了韶华长郡主的嘴里。 “韶华啊!你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宁国公府现在乱套了,一切都需要你来做主,祖母捞了管不了多长时间了,你真的忍心么!” “老祖宗,长郡主喝下解药,怕是还要好几个时辰清毒,所以要等上一会儿才能清醒。”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 ——- 宸王府后院 宁韶卿和郝连宸,以及安公主乔瑾瑜一道来了后院。 鹊鹊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来,坐下吧!”宁韶卿招呼着。 鹊鹊凑到了宁韶卿的跟前:“这是两对璧人。” “有眼光。”宁韶卿挤眉弄眼,她又笑道:“鹊鹊,去将上次乔公子给我与阿宸作的画给拿过来,想让安公主好好鉴赏呢!” 鹊鹊走开。 郝连宸则是端坐在宁韶卿的身旁,乔瑾瑜选择坐在了宁韶卿的一侧,而安公主顺势坐在了郝连宸的另外一边。 这布局,真像是男女方相亲,只不过主人公都坐在了外面。 “今儿安儿有幸来了宸王府,是父皇和母妃让安儿来拜谒宸王妃的,因为父皇和母妃对宁姐姐都十分好奇,宸王对宁姐姐保护的太好了,至今还未入宫。” “因为我近来身体不大好,刚刚怀有身孕,需要静养。”宁韶卿甜蜜蜜的看向郝连宸:“不过,安儿这次回宫后,可以回复陛下以及武贤妃娘娘,我此番会和阿宸一起入宫为陛下庆贺寿诞。” “那真的是太好了,像宁姐姐如此芳华的人,若是入宫,肯定能够吸引很多人的眼光,完全可以比过韶华长郡主呢!”安公主嘴巴很甜,与此前宁韶卿印象中的安公主全然不同。 “对了,母妃让我给宸王妃带来了礼物。” 安公主朝着婢女使了个眼神,婢女将礼物拿了过来,随后递给了宁韶卿。 宁韶卿轻轻一笑:“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物啊!不过既然是武贤妃给的,那我便收下了,只是可惜我一直在想给安公主什么礼物,想着送两个饰品包给你,但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些俗,不过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安公主眼神中全都是好奇,她眨巴着眼睛:“宁姐姐,想送我什么。” “乔公子。”宁韶卿眉头一挑,颇怀好意的看着乔瑾瑜:“安公主这么喜欢你的画作,不如表示表示?” “表示?”乔瑾瑜一脸懵逼,他能送安公主什么?完全想不到。 “乔公子擅长人物肖像,待会不如按着你给我和阿宸的画风,给安公主也作画呗!” 乔瑾瑜的内心是拒绝的,凭什么!凭什么他要给安公主作画。 “你别忘了,你现在要住在宸王府,给安公主作画就当时报答我与阿宸了……” “……”乔瑾瑜顿时无话可说。 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双手,他亦开口道:“本王觉得王妃送安公主的礼物,很好,亦很到位,那就麻烦乔公子了。” “既然宸王殿下开口,而且又得到了安公主的抬举,那瑾瑜就献丑了。” “为什么没有我的功劳。” 宁韶卿不福气。 “宁姐姐,你真是太有趣了。” 安公主捂唇一笑,她又朝着乔瑾瑜看了过去:“那就麻烦乔公子了。” “不客气。” 乔瑾瑜客套又委婉的说着。 宁韶卿拿起手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茶水, 后院里一派和谐。 只是在宁韶卿等人和颜悦色的说话时,绥安前来。 “王爷,李肃大人来了,说是解药已经研制出来,想亲手交给王爷王妃。” 绥安这话不说倒好,说了,宁韶卿顿时面色大变。 若解药已经研制出来,想必祖母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韶华服用解药,那自己的存在? “让李肃在外面等着吧!本王在这里招待安公主……” “是。”绥安又瞥了宁韶卿一眼。 宁韶卿赶忙补了一句:“你先让李大人在前厅等着吧!待会我与阿宸就过去。” “宁姐姐。”安公主紧紧的捏着衣袖:“安儿的来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若是……那安儿就先告辞了。” “没有没有。”宁韶卿微微一笑:“并未打扰到我们,再说了,待会我与阿宸去见李大人,乔公子应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你们二人就留在后院作画吧!而且我这宸王府的后院风景尚可……” “王妃。”乔瑾瑜只想说,他作画是必须得有心情的。 乔瑾瑜这几日来,每日都心情郁闷,生怕画出来的安公主也不好看。 “不如改……” 改期二字还没说出来。 郝连宸清清冷冷的眼神就落在了乔瑾瑜的身上。 “安公主看样子很期待呢!择日不如撞日,绥安,给乔公子准备画具。” “是,王爷王妃。” 乔瑾瑜哪有拒绝的机会,面对宸王夫妻,他表示真的磨掉了自己所有的脾气。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的怀里一靠,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阿宸,我不安。” “没什么不安的,阿卿好好的在我的身边,你不是说,要留住这个孩子的么?” “孩子。”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宁韶卿压根不怕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可偏偏因为这个孩子,宁韶卿不舍,她担忧,她若是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她的孩子肯定是不复存在。 “我若没能力做好这个母亲,阿宸,你会不会恨我。” “阿卿,当初你不该给我期望,既然给了我当父亲的期望,那么便好好的。”郝连宸的语气渐渐的严肃了起来:“所以你不能让我难过,知道么!” 第314章 不适 宁韶卿有了很深很深的罪恶感,不仅仅是对孩子,更多的是对郝连宸,她似乎太自私了。 一心只想着自己,更为了宁国公府。 “我明白,那将这里留给乔瑾瑜和安公主呗!妾有情郎无意,你们这些男人是经不过女子的诱惑。” 宁韶卿偷偷一笑:“对吧!” “是啊,像我就经不住阿卿的诱惑。”郝连宸将宁韶卿扶了起来:“走吧,去见李肃。” “好。” 宁韶卿一起身,偶然间灵魂像是被惊扰,她脚一软,落在了郝连宸的怀里。 “怎么了?”郝连宸的心立即紧张了起来,他紧紧的揽着宁韶卿:“哪里不舒服。” 宁韶卿的心脏拧在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难受……这里。” 宁韶卿伏在郝连宸的怀里,她捏着心口的衣衫,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安公主和乔瑾瑜被宁韶卿一惊,也赶忙站了起来。 “宁姐姐,你没事吧!” “快,还不去请大夫。”乔瑾瑜稍微冷静些,他朝着绥安看了去:“李肃李大人不是在么?王妃不适,还不请过来。” “是。”绥安忙不迭朝着前厅跑了过去。 宁韶卿的不适感越发的明显,头晕目眩之后,又浑身无力。 但意识却很清醒。 “阿卿?”郝连宸将宁韶卿横抱了起来:“没事,方才答应我好好的,没事。” “我知道,就是好难受。”宁韶卿额头冒出点点细汗。 李肃和绥安快步的跑了过来,他背着药箱,气喘吁吁。 “王爷……”李肃刚要行礼。 郝连宸随即说道:“快些看看。” “王妃毒发的频率变得更高了,若是不服用解药,恐怕就算孩子能诞生,那也是个病儿啊!”李肃握着宁韶卿手腕,感受着她变化的脉象:“这次是心口作痛?恐怕毒已经入了心肺,要是不诊治,王爷……“ 李肃跪在了郝连宸的身前:“王妃执意留下孩子,难道不是送命么!” “阿卿。”郝连宸是不会允许阿卿离开自己的。 “不,我没有事情,我不必服用解药。” 宁韶卿唇色发白,她紧紧的握住郝连宸的手指:“阿宸,不论如何,我是要生下孩子的,我的用心,你知道。李大人……” 宁韶卿费力的吞吐着气息:“你只管保住我的孩子就行了。” “王爷。” 郝连宸看着如此宁韶卿心疼至极,但是却没有吱声。 “宁姐姐,孩子还会有的,而且你很年轻。” “是啊,宸王妃,你执意如此,这是何必呢!”乔瑾瑜和安公主劝着宁韶卿。 郝连宸将宁韶卿抱了起来,两人径直的朝着卧室走饿了过去。 “我歇息就好。” 郝连宸抱着宁韶卿的动作更紧了:“李肃,给王妃开两剂保胎药,若真的毒入心肺,那就开两剂抑毒药。” “王爷。”李肃还想做争取,可是宸王和宸王妃执意如此,他也没有法子。 “听从王爷吩咐。” 郝连宸的背影充满了萧条:“今日之事,诸位还请不要对外宣传。” “知道了。”乔瑾瑜和安公主齐声应答。 安公主看着郝连宸和宁韶卿越走越远。 “宸王明明深爱宁姐姐,怎么还会做出此事呢!” “难怪……”乔瑾瑜眸色深沉:“难道是宸王明知道宸王妃命不久矣,所以才向陛下请婚迎娶韶华作为平妻。” 虽说安公主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在未见到宸王妃之前,觉得是常事。 可是当安公主看见宁韶卿和郝连宸的感情非比寻常的时候,眼神中全是困惑。 “明明那般相爱,是人人羡慕的眷侣,怎么会让第三个人介入呢!我可不信宸王是想给宁姐姐的孩子找后娘。” 后娘的孩子不好活。 安公主抿着唇,她不就是么!所以宸王妃的孩子虽说在腹中,但实在可怜。 —— 宁韶卿与郝连宸回到了房中,鹊鹊已经将暖炉添好。 “阿宸,我好了许多,这种感觉,我怕是……” 宁韶卿的目光锁在郝连宸的身上:“万一在孩子没出生前,我便回到了韶华的体内,这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 宁韶卿手指一抖:“阿宸,我想看着他出生。” “不许胡思乱想。”郝连宸的心里也不好过:“我这就派人去宁国公府打听。就算韶华吃了解药,我也有办法让她继续昏睡着。” 为了让阿卿留在自己的身边,郝连宸愿意不择手段的做任何一件坏事。 “可她亦是我。” 宁韶卿无可奈何的笑了出来:“老天爷真是爱作弄人。” “可是在我心中你只是宁韶卿,至于韶华长郡主。”郝连宸抿着唇:“即便我能接受她是你,但她毕竟不是现在的你。” “那……”宁韶卿心中生出了许多的犹豫:“那你会不会……“ “不会,我答应过你。我会去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恨一个人,不如爱一个人。” 是因为郝连宸爱宁韶卿,所以才会选择去了解宁国公府,才会去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 “这就好。” 宁韶卿最放心不下的依旧是这件事情。 听到郝连宸的这话,宁韶卿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 “那你以后也不允许因为我的事情,再和宁国公府生出的无端的恨。” “不会。”郝连宸安抚着宁韶卿:“你好好休息,若你真不放心,待会我就去宁国公府,看一看韶华长郡主。” “我想自己去看。” 宁韶卿有多久没有回到宁国公府了,快一年了。 宁国公府因为宁拂尧的事情,再加之宁国公府与宸王本就关系不和,所以两府从未往来。 宁韶卿即便知道祖母已经回来了,可却也没敢去看祖母。 上次就见了儒清,宁韶卿的心已经撼动了。 “那也得等你身体舒适了再去。”郝连宸内心是拒绝的,阿卿若是见到了家人,会不会对他也…… “实在想看宁国公府的人,陛下寿诞,宁老祖母会去,宁儒清会去。” “这分明不一样。” 宁韶卿垂了垂眉头:“现在的家,过去的港湾。我留恋的……大约只是一个念想……” 第315章 找上门去 “阿卿,不舒服的话,还是歇息歇息。不许再想了,嗯?”郝连宸的手轻抚着宁韶卿的脸颊:“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变好了。” “阿宸。” 宁韶卿心口的难受被身体的疲乏慢慢取代。 郝连宸半跪在床上,目不转睛的守着宁韶卿,他知道再如此不进行任何行动,他迟早会失去阿卿。 郝连宸想到此,一股恨意便升上心头,他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保护阿卿。 随着宁韶卿合上双眸睡着。 郝连宸轻呼了两声,见宁韶卿睡得沉,他站起身来,匆匆走了出去。 郝连宸走到门外,绥安和鹊鹊因为不放心宁韶卿,一直都没敢离去。 “王爷,王妃睡着了么?”绥安低声的问着,眼神中充满了担忧:“王妃为了小世子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绥安,备马。”郝连宸的眼神更是坚定,他双唇抿住:“本王要去宁国公府。” “您此时去宁国公府是为了什么?王爷,宁拂尧已经被惩处了,您就算再生气,现在宁国公府没有把柄咱们的手上。” “谁说本王要去收拾宁国公府的人了。” 郝连宸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去确定,那就是韶华长公主,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质问宁老祖母。 若宁老祖母老实交代,那郝连宸还能给个台阶,若是她不肯说出实情,那就别怪自己动手。 “可是王爷的架势,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去收拾宁国公府,绥安都不相信。” 郝连宸懒得和绥安废话,他随意的扫了一眼,眼神格外清凉。 绥安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郝连宸太可怕了,就算宁国公府没得罪宸王府,怕也逃不过这一劫吧! —— 宁国公府 李肃比郝连宸更快一步的去了宁国公府。 “老哥哥,你看咱们家韶华早就喝了这个药,怎么就不见反应啊!”宁老祖母关心的看着韶华长郡主:“唯一能看出来变化的就是这个脸色,苍白苍白的,现在有了些血色。“ “哎!”李肃长长的叹了口气,哪怕心中有多么的不爽,还是强压住了无奈,给韶华长郡主把脉! “韶华身体里的毒已经开始慢慢清除,若是吐血也是正常,可是老妹妹。”李肃转身看向了宁老祖母:“我刚从宸王府过来,那宸王妃毒入肺腑,怕是没救了,就算现在服用了解药,孩子保不住,就算是性命也活不了几年,咱们宁国公府算是要遭殃了。” “这……宁拂尧不是已经……” 宁老祖母听了李肃的话:“咱们家韶华中毒有一年了,都未曾毒入肺腑,怎么宸王妃身体就这般虚弱,既然坏人已经严惩了,宸王是个明白人,不应该为难咱们。” “正是因为那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又汲取母亲身上的营养,又促进了毒素的爆发。今儿,宸王让我开了保胎药还有抑毒剂。宸王妃应当也早有察觉,所以才拼了命的保护孩子吧!” 李肃走到了宁老祖母的跟前:“当年的事情,老妹妹,你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才保住了宸王,可是小孩子记仇,却把你好人心当做了坏人,现在宸王妃的性命也因为宁拂尧而牵连宁国公府,你可想到了什么策略能平稳度过此番劫数。” “我实在没有法子。” 宁老祖母摇了摇头:“宸王已经查到了乔若文的身上,就连乔瑾瑜都搬到了宸王府,这两人要是联合起来,与我这老太婆作对,恐怕离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也不会太遥远。” “倒不如实话实说。” “不能!” 宁老祖母紧紧的拧着手指:“这是我对前皇后郝连氏的承诺,不会让朝廷的是非延续到孩子的身上。以皇帝当初对她的宠爱,分明能够在郝连宸刚刚出生之际就立为太子,郝连氏是不想让郝连宸生活的痛苦,因为那皇权而丧失了自己的本性。” “可是宸王这次归京,难道不是想要这皇权地位么?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兄弟相残,错不在有野心的君世陵。” “别说了,老哥哥。” 宁老祖母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好了,老哥哥如果你是为了提醒宸王妃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很感激你,但是其他的……” “你这人个性怎么和前皇后郝连氏一样的别扭,明明……”李肃叹了口气:“韶华啊韶华,你快些醒来吧!你若是醒来了,还能劝劝你祖母,这样能保住你们宁国公府,还有你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啊!” 韶华……、 宁老祖母的眼神中都是期许。 “老祖宗,老祖宗,不得了了。” 侍从从外面迅速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在不断的嚷嚷着。 宁老祖母朝着侍从狠厉的看了一眼:“什么事情,这么匆忙,不知道规矩是什么了。” “老祖宗恕罪,是宸王殿下来了。” 侍从扑通的跪在地上,方才已经被郝连宸吓了一条,如今来通传,还被宁老祖母训斥,他这是惹了谁。 “什么,宸王竟然来了?” 宁老祖母眼神中充满了质疑,郝连宸自从当上了异姓王,还从未踏入过宁国公府半步。 以前前皇后郝连氏还在的时候,那时,郝连宸才三岁大,来宁国公府见过尚在襁褓中的韶华。 这般算来都有二十多年。 “还不快将宸王殿下迎进来。” 宁老祖母的话还未说完,郝连宸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没有人敢拦着他,所有的侍女仆从瞧见郝连宸的时候,纷纷朝着旁边让开了几步。 “宸王。”宁老祖母都不许辨别。 郝连宸与他的母妃郝连氏长得有七分相似,郝连宸继承了前皇后郝连氏的美貌,又继承了陛下的三分冷冽威严。 郝连宸那般一表人才,叫人难忘。 郝连宸听着宁老祖母嘴中冒出来的两个字儿,轻蔑的眼神朝着宁老祖母瞥了过去,他眼神一紧。 “好久不见,宁老祖母。” “不敢当不敢当,老身哪里能让宸王如此尊称。” “尊称?”郝连宸嗓音清冷,他的视线又朝着宁国公府随意一瞥:“配得上,日后不是还得叫一声祖母,不是么的!” 第316章 遇见韶华 宁老祖母顿时被郝连宸这莫名的称呼,.弄得不知所措。 “老身不知道宸王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郝连宸惜字如金,不愿意与宁老祖母说出的话,他讨厌宁老祖母的虚伪,可是一想到阿卿就是韶华,那种厌恶即便是忍耐,也要忍下去。 “不知宸王到我宁国公府来……”宁老祖母笑着,眼神中越发的和蔼起来:“老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来宸王殿下都没有出入过我这小小的宁国公府,老身实在是受惊。” “当然是来看看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还有宁老祖母。” 来看韶华的? “老身知道宸王殿下向陛下请婚,说是要迎娶韶华作为平妻,这不,太子殿下没想到也有这个意思,现在韶华的婚约还没定下来,宸王殿下说这番话,是给韶华一个想象的空间么?毕竟宸王是枭雄战神,无人能敌。” “祖母倒是很会说话。” 郝连宸奉承话听多了,宁老祖母说的话对于他而言,并不受用。 “韶华长郡主在何处?” 郝连宸的眼神打探到韶华长郡主就住在清逸苑的偏殿,近来看守的人数增多。 所以郝连宸一进了宁国公府,就朝着人手最多的地方走去。 “韶华现在正在休息呢!宸王殿下肯定也听说了韶华身中剧毒,这不,好不容易才服用了李大人研制的解药,恐怕现在还不能招待宸王殿下。” 宁老祖母是不可能让郝连宸看到韶华,若是让他瞧见韶华还在昏迷,岂不是戳穿了宁国公府近来的谎言。 “韶华身在何处,本王不想重复第三次。” 郝连宸想知道传说中的韶华长郡主到底和阿卿有多么的相似,更想知道过去的阿卿长得是什么模样。 茫茫人海,想要在一眼就辨识阿卿,很简单,但是…… 郝连宸更想让自己的心坚定些。 宁老祖母被郝连宸这一番言语惊着了,很少有人能像郝连宸这样对自己冲撞无礼,就算是皇帝也会给宁老祖母一些薄面。 “宸王妃现在身体不适,老身听闻宸王与宸王妃感情很好,在宸王妃卧榻病床的时候,宸王此时却想起照看另外一个女人,宸王妃若是知道了,恐怕是会吃醋的吧!” 宁老祖母不论如何都要将郝连宸挡在门外。 宁老祖母朝着身后的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在收到指示之后,连忙走进了屋子之中,随后将韶华长郡主床前的帷帐放了下来。 “待韶华日后身体舒服了,自然会去宸王府,给宸王,宸王妃请安。” “呵呵!”郝连宸看着面不改色的宁老祖母:“祖母,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谎话连篇。” “宸王!” 宁老祖母对郝连宸客客气气,可也不是让郝连宸羞辱,她垂下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谎话不仅害的我母妃过世,现在还想用你的谎话来骗本王到什么时候。”郝连宸心中的怒火因为宁老祖母的不配合而慢慢升起,他一甩袖子:“韶华根本没有清醒,你……” 郝连宸手指朝前一指:“承认说谎有那么难么?” 果然……来看韶华是假的,郝连宸最想知道,还是当年的事情。 可是宁老祖母是绝不会开口。 “老身根本不明白宸王的意思,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扪心自问,我问心无愧。” “呵呵。” 郝连宸再次轻笑:“我本不想与你纠缠,更不想听你的谎话来证明当年我母妃死的到底有多冤枉。宁老祖母,韶华长郡主在里头吧!本王就只看一眼。” “老身说了韶华现在不适宜见宸王殿下。” “韶华长郡主若真的清醒了,本王这就离开,保准日后再不来骚扰宁国公府,可若是没醒,那本王就给宁老祖母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郝连宸强大而又冷冽的气场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郝连宸的眼神本就清冷,看向宁老祖母的时候更加的无情,他头稍稍抬起,整个人就像是天神一般的高贵。 宁老祖母这么多年以来,身经百战,竟然会被郝连宸吓得后背冒出了冷汗。 “老身……” 宁老祖母不知不觉的有些慌乱,她究竟给不给郝连宸见到韶华。 看郝连宸今日这架势,就算皇帝不下旨赐婚,恐怕郝连宸也会强娶了韶华。 是什么让原本并不在乎的郝连宸变成了此等模样。 绝对不是爱。 郝连宸是出了名的无心,而且此前郝连宸还拒绝了宁国公府主张的联姻。 难道是…… 宁老祖母的面色的煞白了起来。 难道是郝连宸想要借迎娶韶华的事情,来毁了宁国公府,让宁国公府成为郝连宸的玩物。 “韶华身体不适,老身是生怕韶华体虚的模样冲突了宸王,来人啊,将宸王带至前厅。”宁老祖母挡在了郝连宸的面前:“宸王移步去品茶如何?” 事到如今。 郝连宸都如此卑躬屈膝,给了宁国公府机会,宁老祖母还不珍惜么。 “绥安。”郝连宸低声喊了一句:“去,将宁老祖母抚到前厅,站在此处,着实是碍着本王见韶华长郡主的心。” 绥安在郝连宸的吩咐之下走到了宁老祖母的身旁,他还未说话,腰间的配剑就露出了点点寒光。 宁老祖母错愕,郝连宸已经如此猖狂,在宁国公府都如此为非作歹。 郝连宸也宁老祖母之间的氛围更加的紧张,谁都不想让。 就在郝连宸的耐心快被消磨的时候,没想到房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道羸弱的身影从房内慢慢的走了出来,伴着轻轻的咳嗽声。 “祖母,是何人在外面如此叨扰。” 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沉睡了许久,说话都磕磕绊绊的:“这般吵闹,韶华还真是不得不清醒呢!只是……咳咳……” 郝连宸和宁老祖母的两人同时愣住了。 郝连宸几乎是目瞪口呆,韶华长郡主,虽然还没看见人,但听着声线……应当无疑。 宁老祖母则是生出了些许惊喜,但在惊喜之后,宁老祖母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她看向郝连宸,赶忙转身快步的走了进去:“我的韶华啊!你起身做什么,身体如此虚弱……” 第317章 欺瞒 郝连宸万万没有想到,在此时韶华长郡主竟然清醒了。 所以,里面那位就是阿卿? 郝连宸攥紧拳头,他干脆直接朝着房内走去。 刚和韶华长郡主离开的宁老祖母,却猛地回身:“宸王殿下,韶华已经出来了,她身体虚弱,你究竟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身体虚弱。” 若韶华长郡主清醒过来了。 那么他的阿卿!还有阿卿肚子里的孩子。 郝连宸心里冉冉升起了一丝不安。 “宸王殿下,老身答应你,只要韶华身体完全康复了之后,肯定会让韶华去拜访你与宸王妃,绝对不会失了礼数。” “阿卿。” 郝连宸后背径直,额间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宁老祖母以为郝连宸还要继续纠缠,非得看见韶华一面。 可是却在下一秒,郝连宸似乎遇到了火急火燎的事情,没想到转身就离开了。 “这人……” 宁老祖母没明白郝连宸的心思,心里不断的腹诽。 郝连宸要回府看看阿卿,阿卿一直都说自己是韶华长郡主,他的媳妇难道就此……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宁老祖母朝着房内看去,她瞧着那道羸弱的身影,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宁老祖母一走进屋子,朝着侍奉的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连忙将门关上。 谁晓得那道羸弱的身体却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雪伊放肆,还望老祖宗见谅。” “快些起来吧!雪伊,若不是你,恐怕宸王今日这关怕是难过了。”宁老祖母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婢女搀扶了起来:“呵,真是没想到郝连宸如此纠缠不清。” “雪伊见老祖宗一直被宸王殿下拦住,心想着韶华长郡主若是再不清醒,恐怕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雪伊本就是清逸苑的婢女,原本是伺候宁儒清的,现在被宁老祖母留在了韶华长郡主身边伺候着。 “所以雪伊就穿上了长郡主的衣裳,学着长郡主说话的语调,宸王殿下,因为未曾见过长郡主,所以轻易上当,下一次就算给雪伊一百个胆子,雪伊也不敢如此。” “今日韶华本就是清醒了,没有假装一说。” 宁老祖母看着雪伊:“你骗了宸王,等与宁国公府骗了宸王,雪伊今日替咱们国公府解围,自然是要赏的。” 宁老祖母的手指稍稍一扬,嬷嬷赶紧走了上来。 “去长房上支些银两给雪伊,瞧着身材,弱的和韶华一模一样,一定要好好补补。” “老祖母的心意,雪伊领了,但雪伊还是要保持现在的体型。”雪伊看向躺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长郡主尚未清醒,如果老祖母还有需要用到雪伊的地方,雪伊肯定不万死不辞,雪伊也不是诅咒长郡主无法清醒,实在是长郡主昏睡多时,让雪伊心底没数。” “咱们宁国公府,有你这般忠心的婢女,真是福气。” 宁老祖母也不在强求,她悠悠的叹了口气:“韶华啊!你再不醒过来,瞧瞧,多少人在给你收拾烂摊子。” —— 郝连宸火急火燎的来了宁国公府,没想到又十万火急的回了王府。 “王爷,您想要知道的事情,宁老祖母还未说出来,这时候回来,岂不是白去一趟。”绥安紧紧的跟在郝连宸的身后。 “就差一步,王爷只要再用些力气,说不准就能逼宁老祖母说出实话。” “现在已经不是追问真相的时候了。” 郝连宸大步的朝着后院走了过去,一瞧见守在门外的鹊鹊,清冷的眼神扫过去。 鹊鹊立马瑟瑟发抖:“王爷,王妃还在安歇着,一切都正常。” 若真的正常,韶华长郡主不应该醒过来的。 郝连宸推门而入,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沉睡的宁韶卿,阿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眸。 郝连宸的动静不小,但是却没有惊醒阿卿。 阿卿该不会真的…… 郝连宸颤颤抖抖的伸出手指,手指即将落在阿卿的鼻尖上。 但是郝连宸却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指。 “不会的。” 阿卿面色红润,绝对不会出事的。 郝连宸闭着双眸,将手指送到宁韶卿的鼻子下,一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心立即放了下来。 “阿卿。” 郝连宸轻轻的推了推宁韶卿的肩头:“阿卿,快醒醒,睡了有一会儿了。” 宁韶卿眉头先是拧了一下,但是却没睁开眼睛。 “阿卿。” 郝连宸动作重了重,他担心的直接将阿卿抱了起来:“快醒醒。” “王爷……”鹊鹊看见郝连宸这么粗鲁的动作:“王妃好不容易才得了休息的机会,你就让她……” 不可以睡,绝对不可以。 “醒醒。” 宁韶卿睡的正安生,整个人陷在梦境里面,她梦到了还未出世的孩子,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却仿佛能听到孩子的笑声。 就在她准备抱住孩子的时候,天翻地覆。 “阿宸,你别晃了。” 宁韶卿沙哑着嗓音:“分明是你要让我好好歇息,这才多久,就把人家叫起来。” 宁韶卿娇嗔的扑在郝连宸的怀里,郝连宸那轻柔又急促的呼喊声不停的流转在她的脑海里。 “讨厌。” “阿卿。” 郝连宸的头深深的埋在宁韶卿的肩头,他嗅着宁韶卿发丝的味道:“真好,你没离开就好。” “啥?我一直都在啊!”宁韶卿懵逼,郝连宸就像是遭到了刺激一样:“怎么了。” 宁韶卿拍着郝连宸的后背。 郝连宸这才发现,方才的事情,在宁国公府所见的韶华长郡主肯定是假的。 那宁老祖母竟然联合下人欺骗他。 郝连宸相信阿卿的话,她若是韶华长郡主,她在此处睡着,那宁国公府的肯定是个冒牌货。 “到底咋了?”宁韶卿觉得郝连宸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对劲。 “好你个宁老祖母,竟敢欺骗本王。” “祖母?”宁韶卿更是懵逼,刚歇息没多久,郝连宸分明答应自己要好好与宁国公府相处,这才多久的时间又对宁国公府恨之入骨。 郝连宸稍稍放开宁韶卿,他粗粝的手指在宁韶卿的脸颊上轻轻的抚了两下。 “阿宸,是不是在我休息的时候,你去过宁国公府了?” 第318章 寿诞来了 宁韶卿赶紧询问。 郝连宸眼神中带了几许的躲闪,却没有否认。 “没什么的。” “可是你的表情却告诉我,有事情。” 宁韶卿每次一看见郝连宸那深深拧起的眉头,就知道郝连宸心情不爽,因为阿宸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用冷酷的外表来做掩饰。 这样的郝连宸,宁韶卿心疼。 “我只是给了宁老祖母机会,让她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但是她却迟迟不肯说。” “只是这样?”宁韶卿想,老祖母肯定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才未能向郝连宸说出真相。 解铃还须系铃人。 “阿宸,来日方长,即便陛下的身体在来年开春……但咱们不是还有时间么。” 宁韶卿的视线落在郝连宸的脸上,手指轻轻的抚着他的额头:“不要着急,能够解决的,而且你方才不是许诺我了,不要轻而易举的恨一个人。” “好了。” 郝连宸所有的冷血都在宁韶卿的眼前化为乌有。 郝连宸为了阿卿,真的改变了许多,可也因此心慈手软了。 这一次宁老祖母死性不改,依旧期满自己,这种愤怒并不是宁韶卿只言片语就能够化解。 “阿卿。”郝连宸将宁韶卿的手背拉扯到自己的身前,然后轻轻的吻了两下:“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现在天色还早,你继续休息吧!” “阿宸。” 宁韶卿能够看出,郝连宸是在应付他。 但宁韶卿也不敢纠缠,她生怕郝连宸会爆发。 “我知道了。那你早去早回,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 “嗯。” 郝连宸点了点头,他抚着宁韶卿又重新躺了下去:“我去去就回。” 宁韶卿一笑,以作回答。 郝连宸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绥安看着如此反复的郝连宸,并不敢有意见,也只能跟随上去。 “王爷……” 绥安追到郝连宸的身旁。 郝连宸已经离房间有了些距离,他忽然停住了步伐:“绥安,我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 “是。”绥安看着郝连宸的眼神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正经:“王爷吩咐的事情,绥安肯定能够做到。” “我等不了了。”郝连宸咬着下唇:“此事必然要瞒着阿卿,本王要逼宁老祖母就范,当年的事情若是不解决,难消本王心头只恨。” “王爷。”绥安垂下了眉头,这样的郝连宸真是可怕:“您说。” 至于躺在房间里的宁韶卿,她看着郝连宸离开的背影:“鹊鹊。” “在。”鹊鹊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王妃,你怎么了?” “阿宸,他不太对劲,你若是在府上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宁韶卿是郝连宸的结发妻子,他们虽然婚姻的时间很短暂,但宁韶卿却很了解郝连宸的个性,他从来没有丢下自己一个人。 “好。”鹊鹊满口答应着,她随意的说道:“可我没觉得王爷哪里莉不对劲儿啊!不是说他忙公务去了么。王爷依旧疼爱王妃呢!不管去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哦?” 女人的直觉告诉宁韶卿,郝连宸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宁国公府,更不会放过老祖母的。 ——- 时间过得很快。 距宁韶卿难受,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转眼,陛下的寿诞来了。 郝连宸让苏绣坊给宁韶卿做了身礼服。 宁韶卿过去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对量体裁衣一事,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 只是最近,宁韶卿不知道怎么了,腰围每日渐涨。 明明怀孕没多长时间,但是小腹却微微隆起了,竟然还有些孕相。 宁韶卿给自己诊断,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李肃却一脸严肃,怕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导致自己身材走样,日后还不知变成什么模样。 “王妃,您看,这件礼服真的好漂亮啊!” 鹊鹊捧着礼服从外面走了进来:“果然好手艺。” 宁韶卿只是瞅着礼服瞥了一眼,随即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艺。 “宁拂尧刺绣的本事很高强,没想到这回老老实实给我做了件衣裳。”宁韶卿可没想到宁拂尧居然就这般顺从了:“鹊鹊,好生检查检查,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针线没有拿掉。” “王妃,瞧你担心的。”鹊鹊翻了个白眼:宁拂尧之所以老师,是因为苏绣坊的掌事姑姑很厉害呢!若是宁拂尧不好好干活,就将她饿几天,还威胁她去花楼接客,她还做着当太子妃的梦,所以啊,一直守身如玉呢。“ 宁韶卿无奈的笑了笑,宁拂尧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拿过来试试,若是不合适,今日还能通宵改出来,明日就得穿了。” 陛下的寿诞就在明日。 宁韶卿也让人悄悄的去打探了,宁国公府并没有动静。 韶华长郡主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再加上李肃的证明,这一次陛下的寿诞,宁国公府由宁儒清出面,韶华长郡主坐镇家中。 韶华长郡主分明没有清醒,怎么可能会出席陛下的寿宴呢。 鹊鹊将礼服放好,随后穿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镜子中圆溜溜的自己:“好看是好看,就是腰粗了。” “王妃,你这水蛇腰还说粗?”鹊鹊倒抽了口气:”以前是你太瘦了,现在体重刚刚好,所以,不要再嫌弃自己胖了。“ “知道啦,知道了。” 宁韶卿给的手指拂过礼服:“那阿宸的礼服转备好了么?明日我与他一起进宫,哼!陛下的寿诞,向来是群花争先绽放,我呢!定要向周围人好好的宣誓,阿宸是我的。” “王妃是醋精,整天酸死了。”鹊鹊忙乎乎的将礼服套好:“王爷的礼服已经放在了茶几上,只是王爷这两日忙着京城中的安保,都两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王爷可否有时间试试。” “两天没回来么?”宁韶卿抚了抚鼻尖,她怎么总感觉阿宸时时刻刻的都在自己的身边,尤其是后半夜,天气冷了,需要阿宸捂被窝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极快的回来。 “你说两天就两天吧!鹊鹊,礼服到了,总有理由将阿宸喊回来吧!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啦。” 第319章 风言风语 “王妃想王爷了,还让鹊鹊找理由。”鹊鹊冷哼一声:“只有鹊鹊才会帮王妃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你若是连无聊的事情都没得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不如你也去谈情说爱啊!” 宁韶卿抚了抚下巴:“我那日居然看见你偷偷的宁游家的小霸王通信,你是不是看上宁游了。” “王妃,你瞎说八道什么呢!宁掌事是边境分管处的掌事,怎么能看上鹊鹊这种小丫头。” “可你在咱们宸王府是顶大的丫鬟,看你谦虚的。” 宁韶卿将鹊鹊推出了房门:“你快去,赶紧将阿宸请回来。” “知道了。”鹊鹊快步的朝着外面走去,离开宁韶卿好一阵距离的时候,红彤彤的脸颊才稍微白皙了一些。 她怎么会喜欢宁游呢!她只是喜欢小孩子而已。 鹊鹊朝着偌大的宸王府瞅了好几眼,王爷应该在皇宫吧!若是想找到王爷,害的先找绥安。 宁韶卿抚了抚衣袖,端正的坐在黄铜镜的前面,对镜贴花黄,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打扮过自己了。 上一次参加皇宫的宴席,也是在一年前陛下的寿诞上。 只是今非昔比,陛下身体不适,熬不过三个月,过的是有一日每一日的生活,朝堂上早就因为储君之位而变得形势紧张。 “阿卿。”低低的叫唤声从外侧传了进来。 是顾琴。 宁韶卿收敛住自己所有的揣测,她嘴角微微上扬,从黄铜镜中看向顾琴:“娘,您这时候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日去城外上香了么。” “因为城中这两日热闹啊!娘还不怎么放心你和孩子,就赶紧回来了。” 顾琴见宁韶卿短期内长起的下巴,原来削瘦的脸颊变得肉嘟嘟。 “咦,瞧我家阿卿,宁离开的这几天你肯定没有吃苦,连脸都圆了一圈,再瞧瞧那小胳膊小腿,也有力气了,果然是当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娘,你取笑我做什么。” 宁韶卿撅着唇,快坐下:“我身体最近不大舒服,所以阿宸都不允许我外出,快给我讲一讲城中的事情,我都憋闷死了。” “别着急。” 顾琴去城外三日,在寺庙里求取了两张平安符:“你先把这个平安符给带上,然后再将另外一个给宸王殿下,这是娘苦心求来的,为了保住你们的平安。” 这平安符。 宁韶卿看到平安符上熟悉的纹路,这是祖母常常去礼佛的地方,若是求取这种平安符,要信男信女跪上足足六个人时辰,磕七七四十九个响头才能拿到。 “娘,这个平安符……” 宁韶卿的眼眶中立马冒出了些许的星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您辛苦了。” “为了你们,我就算做再多,也不觉得辛苦。”顾琴伸手拍了拍宁韶卿的后背,见她感动的哽咽,连忙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要听外面的事情么,娘倒是听说了一些,赶紧竖起耳朵听一听。” “好。” 宁韶卿控制住情绪,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琴。 顾琴低声道:“这外面都传疯了,说陛下要将皇位传位宸王,但是身为皇储的君世陵不服气,打算在陛下的寿诞上决一胜负呢?” “哈?” 宁韶卿一脸无措。 “阿宸要和君世陵在寿诞上决一胜负?这两人平日里虽然不和,但也不至于在陛下的寿诞上动武啊!再说了,陛下虽然身体不好,但近日来还是乖乖的上早朝,而且也没有将朝堂上的事情,撒手不管。” 宁韶卿想来想去,如此重要的日子,君世陵和郝连宸谁都不会贸然出手、 “可要是不借着陛下的寿诞,来表明立场,那咱么楚国不得乱套了呀!” “嗯……”宁韶卿觉得顾琴说的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可郝连宸这次入京以来,宁韶卿一直都跟随在他的左右。 除了这两天,他忙的见不到人影,其他……郝连宸一直在处理军务呀! “郝连宸是郝连宸,君世陵再不济是太子。” “阿卿,一般来说,民间的谣言也不是空穴来潮。你知道么?人家说,君世陵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连亲妹妹都要卖给楚国。” 亲妹妹? 当今的武贤妃,只有太子和安公主两位后代。 所以亲妹妹应该指的就是安公主。 “亲妹妹卖给楚国?娘,你说这话是个什么道理。” “楚国的使臣早就在数天之前入了京都,不少人看见了呢!太子殿下召见了楚国使臣,陛下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太子要使什么手段,反正安公主是逃不了了。” 宁韶卿被顾琴说的晕头转向。 一会儿外国使臣,一会儿安公主。 “不管外头这些流言是否真实,但明天就是陛下的寿诞。“ 宁韶卿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贵礼服,心头沉了几分:“一切都会被揭晓的。” “阿卿。”顾琴眼神深沉了一些:“其实娘最想说的事情是,其实宸王殿下做不做皇帝,太子是否要保住皇位,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阿卿,你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周全,以娘的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陛下的寿诞。” “娘,我对这事儿得心应手,你且放心。” 宁韶卿自从成年之后,每一年都参加陛下的寿诞,每一年都会被固定形式的寿诞流程弄得疲惫不堪。 只要不去抢了武贤妃的风头,不去抢了安公主的惊喜,一切都会很顺利。 “这就好。” 顾琴仔仔细细的嘱托着宁韶卿。 宁韶卿心里又仔细的回味着顾琴说的话,顾琴只是从边境来的歌姬,她并不知晓京都里的情形,所以,所听所闻应当都是道听途说,大家伙都晓得的事情。 这种风言风语传出来。 以君世陵的个性,早就应该压制了呀! 怎么还如此推波助澜,甚至流入了顾琴的耳中。 连顾琴都晓得了,看来还真不是秘密。 —— 东宫 君世陵刚下了早朝回来,他坐在寝宫内休息。 侍奉君世陵的侍从刘义快步的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大事不妙了。” 刘义双手抱拳,虽无意叨扰君世陵休息,但还是横冲直撞的推门而入。 第320章 不听告诫 君世陵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眼神中带了几许的质疑。 “下去,自己去刑房领鞭子。” “殿下宽恕,属下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汇报。”刘义跪在地上,他的目光径直的落在了君世陵的身上:“从今日早上开始,京都流言四起,属下早就叫人出去压制,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没能见到成效。” “什么流言,京城之中还能有人敢说本太子的闲话,直接问处,不必客气。” 君世陵压根就不想知道外头人的流言蜚语是什么,明天就是陛下的寿诞了。 郝连宸这几日在宫中不停地做着巡逻的工作,各个邻国的使臣也纷纷住进了驿站。 这时候的京都,是最为鱼龙混杂的时候。 郝连宸责任重大,可正是因为如此,宫中的兵力居然全部被郝连宸调用了。 “殿下,这流言对你百害而无一益。”刘义见君世陵眼神中全都是不耐烦的神色,他咬住牙:“京城中传言,您已经私自见过了使臣,而且对他们百般讨好,说您居心不轨,隐瞒陛下。” “乱七八糟的东西。” 君世陵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如何?本殿下就算见过了使臣又如何?还不信了,就凭他们这一张烂嘴,还能撼动了本殿下的地位。” “可是殿下,现在陛下的身体不如从前,连太医都诊治活不过明年的开春,这时候但凡任何一些流言都可能让陛下对您。”刘义说的是实在话:“自从宸王殿下入京之后,难道殿下,您都没有察觉,陛下对殿下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父皇对本殿的态度一直都十分严苛,没有不同。” 君世陵下意识的握紧双拳,可是心中的小九九却冒了出来。 郝连宸是边境战神,擅长行军打仗,因父皇寿诞,来了些使臣,这些使臣见着郝连宸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到猫,而见着自己却不屑一顾。 陛下看见此等状况,便会训斥自己,堂堂一国太子却没有宸王有威严。 君世陵当即不悦,可又能如何? “殿下……”刘义见君世陵停不下来自己的话,便只能默默的站起身来:“属下去领罚了。” 君世陵沉默,摇了摇手。 “殿下,刘义还想最后再说一句,以太子府的能耐,想要压制这些流言蜚语很是容易,但现如今这些谣言像是春风吹又生的绿草,背后肯定有人在主谋,如今与太子殿下敌对的,除了郝连宸,别无他人,殿下咱们要早做准备呀!” “你太过于小题大做。” 君世陵翻了个身,他轻轻呢喃了一句:“父皇寿诞,郝连宸手中有兵,万一若他揭竿而起,刘义。” 君世陵猛地站起身来:“刘义,你领罚之后,去将大司马刘宇请来,他是你的亲叔叔,手中控有五千兵力,必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是。” 刘义心想着,殿下只要做了准备就好,总不能招招中了郝连宸的道。 ——- 宁韶卿在家中等了许久,眼看又要天黑。 “这几日宸王殿下太忙了,阿卿,你得谅解谅解,而且各国使臣都进了京都,若有此时混入了奸细,都是宸王的责任。” 顾琴见宁韶卿等得着急:“不如先吃些东西?” “娘,我没等得着急。” 宁韶卿朝着外头张望了一番:“只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再说了,我让鹊鹊请了几次,没想到他居然一次都没回来,都能预料到日后的生活了。“ 宁韶卿越委屈,她低下头,戳了戳手指。 “这才成婚一年,以后的几十年我都得和空荡荡的房间相处了。” “你不是还有……”顾琴的话还没说完。 这不,在门口偷偷摸摸的那道身影忍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原来夫人成为怨妇的时候是这个模样,为夫真是刮目相看,只可惜为夫公务繁忙,让夫人守了空房,还望夫人海涵。” “也不知道某些人还要听多久的墙根。” 宁韶卿冷哼一声:“我看你啊!每次都是如此,分明体积这么庞大,还偷偷躲在墙角,想藏都藏不住。” “生气了?” 郝连宸无奈,他满眼的疲惫之色:“明日就是陛下寿诞,我总得准备的妥当一些,为了更早来陪你,特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今日总算能睡个安生觉了。” “我没有生气。” 宁韶卿方才只是和郝连宸开个玩笑而已,她凑到了阿宸的跟前:“瞧你,胡子拉碴,居然像极了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 “别扎着手。” 郝连宸握住了宁韶卿的手。 顾琴偷笑了一番:“我就在这里待着了,耽搁你们夫妻相处,那娘就先走了。” “鹊鹊,送老夫人回房。” 郝连宸当即送人离开,他都好几日没有和阿卿好好的缠绵,这几日都是半夜三更,在阿卿熟睡的时候,回来瞧上一眼,天还未亮就离开了。 “娘,慢走。” 宁韶卿伸出头,朝着顾琴打了个招呼。 可郝连宸却一把将宁韶卿搂住,将她的小脑袋摁在了怀里,随后一把抱了起来。 “重了些。” “发福的这么明显?这才几日啊!”宁韶卿撅着双唇:“对了,你最近都忙什么了,几乎忘我,就算是宫中的巡防,以你的能耐也不至于熬了这些天。” “一些琐碎的事情。” 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你怀有身孕,就不要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去解决,阿卿,你且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妻子,知道了么?” 宁韶卿越听郝连宸这话,越觉得郝连宸话中有话。 他最近太鬼鬼祟祟了,即便用忙碌作为借口。 宁韶卿看向郝连宸的时候,总是能瞧见他眼神里似有若无的愧疚。 “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 宁韶卿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阿宸,你说话的口气不大对。” “就算瞒着你,那也不是坏事。” 郝连宸抱着宁韶卿走到了茶几边上,随后两人坐了下来:“鹊鹊说,礼服做好了,想让我试试?只可惜今日没看到阿卿试穿礼服的模样,不然肯定寸步难行。” 第321章 赵国使臣 宁韶卿心中有数,郝连宸是故意跳开话题,但他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会勉强。 只是郝连宸连自己都隐瞒,难不成是想做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礼服就放在那边的衣架上,宁拂尧的绣工很漂亮,连夜赶制的礼服,我很满意,而且大小也适中。”宁韶卿指了指屏风后面的衣裳:“快去试试,穿来给我瞧瞧。” “好。” 郝连宸站起身来,便走边褪去衣裳,小麦色的肌肤,皮肤纹理有序。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郝连宸,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郝连宸套上了同样是绛紫色的礼服,宁韶卿看着看着,脸颊就红润了。 “我相公真好看。” 要不是因为郝连宸长得好看,宁韶卿想,当初她都不会嫁给郝连宸,或许更不会收留他。 “怎么?这衣服竟让你觉得如此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可不是衣裳。”宁韶卿笑眯眯的盯着郝连宸。 郝连宸敞着衣衫,故意让宁韶卿将他的衣服系了起来。 宁韶卿无奈,将衣服系好之后,噌的一下子双手揽住了郝连宸。 “明日就是陛下的寿诞了,到时候王公贵族都会参加陛下的寿宴,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入宫。” “入宫的时刻,我已经想好了。”郝连宸垂着双眸,睫毛不停的扑朔着:“早上的时候,王侯贺寿,晌午至晚上都是些欢愉的项目,至于傍晚,寿宴才真正开始。阿卿,你怀有身孕,可我又身为宸王,所以规矩不能少,明日一早晨起来用膳后,便要前去宫中。随后便留在临时落脚的宫殿。你放心,即便我不在你的身边,到时候,望钰也会照看你的。” 郝连宸仔仔细细的说着。 宁韶卿一诧异:“等下,你说望钰来了。” 上一次见到望钰将军,还是在利州郡王府,这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 郝连宸伸手抚了抚宁韶卿的头发:“你过去身为少哈长郡主的时候,有太多的熟人,可是作为宸王妃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多少人好奇你,就有多少人要害你,所以我得在你的身边留一个靠得住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望钰将军比起时介将军,实在是好相处多了。” 宁韶卿眼神中露出了些许愉悦的神色:“不过,要是时介将军来守我,怕是得吃惊的眼睛珠子都得掉下来了,他一直都觉得我俩并不般配,现在,孩子都有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要说些什么丧气话。” “阿卿。” 郝连宸听着宁韶卿这么开心的音调,心里的某个地方在不断的沦陷,可是他眼色深沉。 若是不趁着君钊的寿诞,好好调查当年母妃那件事情的真相。 郝连宸怕没有机会再给母妃报仇,没有机会让母妃沉冤得雪。 “怎么?” “明日……”郝连宸对宁韶卿无法做到隐瞒,夫妻之间,他的一点点异常,阿卿都能感受出来。 郝连宸不说,宁韶卿不问,这是夫妻之间的尊重。 要想调查母妃,必定是要动宁老祖母,他已经想好了计策,可是这计策当中却独独算漏了阿卿是韶华长郡主。 或许阿卿会因此与他疏远。 “明日?明日会怎样。” 郝连宸想将一切都说给阿卿听,他有苦衷。 “没事,明日你要好好的,带着孩子,好好的。” “那是自然,我坚持生下孩子才会时不时的痛苦,为了他,我肯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 “这就好,不论明日遇到了如何的刁难,都不许置气。” “我心宽着呢!这把年纪,和谁计较啊!” 宁韶卿伸手捂住了郝连宸的嘴巴:“你看你,今日唠唠叨叨,不许说了。” “不说了。” 郝连宸的唇蹭着宁韶卿的脸颊:“以后都听你的,什么也不说了。” “别弄我耳朵,痒痒的。”宁韶卿被郝连宸温热的鼻息咻的鸡皮疙瘩直直的掉了下来:“阿宸,你今日真的很怪!但我想了想,即便是怪,我也喜欢,所以等你想清楚了,我何时何地都想听你说,你究竟为何之怪。” “好。” 郝连宸心中一暖,阿卿,她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 翌日 君钊五十二岁寿诞,普天同庆。 因陛下身体本就日益虚弱,再加之,太医诊断寿命还有三个月不到,故此,这次的寿诞办的比往年都有声有色,亦有冲喜的架势。 京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多了许多异域面孔。 齐国的周边国家都派遣使臣到访,全部都安排在离皇宫不远的驿站当中。 驿站外头,有些邻家的姑娘,偷偷摸摸的朝里头张望。 既然是使臣,那必然都是达官显贵,万一就飞黄腾达了呢! “昨日,楚国二皇子萧肃漓,又被那齐国太子君世陵给邀到了东宫,看来外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齐国皇帝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国君主就是特意让小臣到齐国打探消息,你都没瞧见,萧肃漓都当齐国是自个儿家一样,想到哪儿就去哪儿。真是猖狂!” “人家楚国可是和齐国齐头并进的两个大国,哪里像你我这陈国,李国这样的小国家,人家不稀罕哟!” 使臣们纷纷聚集在一处,他们看着彼此,心里都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了,宸王殿下呢!听说这次是他负责宫内的巡防,倒是没见他和谁走的近乎,之前,宸王和萧肃漓关系恶劣,都带兵打到了城池底下,这两人看来是避免不了的冤家。” “这谁能说得准,齐国传言,皇帝要将皇位传给宸王,太子君世陵不服,小动作多着呢!” “宸王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继承齐国皇位,这谣言,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使臣们再次陷入了一阵对峙与争论当中。 就在这时,一位很不起眼的使臣从人群中晃悠悠的走了过去,见众人辩论,便随意的开口道。 “难道你们都不知道齐国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么?” “什么?” 第322章 刻意靠近 不起眼的使臣轻轻一笑,他用扇柄挡住了脸颊,瞥了一眼:“宸王可是前皇后郝连氏的孩子,虽然不知为何流落到民间,但他却确确实实是齐国的皇嫡长子,搁在咱们赵国,可是稳妥妥,名正言顺的真命天子!” “这怎么可能!”陈国使臣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出口惊人的赵国使臣又默默的朝着驿站外走去。 “就不与几位闲聊了,到了宫中不就知道到事情的真相了。” 郝连宸若是当年齐国皇帝长子君陌宸,那如今的形式必然是要变化的。 齐国皇帝君钊命不久矣,定然要趁着这次寿诞向诸国宣誓主权,谁将是未来的皇帝,那决定这未来与齐国结盟的是谁! 各国使臣朝着彼此瞧了一眼,最后都相视一笑,原本前往皇宫的步伐,却散开了,各自朝着房内走去。 赵国使臣显然是有备而来,出了驿站之后,乘坐了马车,专门朝着皇宫而去。 这不,一路上的繁华景象都无法吸引他,唯一能让他有些兴趣的便是宸王。 他乘坐的马车刚好路经宸王府。 “停,在外面等等。宸王的马车尚未出发去皇宫,不如等等,一道前行。” ——- 宁韶卿一早就被鹊鹊拖起来精心打扮,鹊鹊认为这是第一次以宸王妃的名义亮相,所以一定要更亮眼一些。 郝连宸在一旁看着笑话,待宁韶卿梳洗完毕之后,他才匆匆的爬起来穿戴。 “都怪你,起来迟了,我听下人说,好些人都已经入宫了,我们若是姗姗来迟,旁人会认为我摆架子。” “宸王妃难道不应该摆架子么?” 郝连宸眉心稍稍一拧,他无知的反问了一句:“以阿卿的地位,能让旁人等着。” “额……” 宁韶卿倒是忘了这一点,以前她身为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没有被封为韶华长郡主之前,一直都对宫中、对陛下十分敬畏。 为了保住宁国公府的一切,她肯定不会很刁蛮,更不可能耍小性子。 现在身为宸王妃,姓名已经入了宗祠,那就意味着宁韶卿与皇室是一家人。 宁韶卿入宫,相当于见自己的公公…… 就算姗姗来迟,君钊也不可能降罪。 “你不早说,那我就不着急了!反正有相公给我顶着。” 宁韶卿轻轻的抚了抚发冠,她红唇微微撅着:“今日这打扮可以吧!” “可以,与本王非常般配,不……应该是我高攀了阿卿仙子。” 郝连宸哄人的本事越发的高强了。 宁韶卿就这样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哄了过去:“那你还不和本仙子一起上马车入宫。” 郝连宸珍惜宁韶卿,他定是舍不得让阿卿受罪,看着眼前的上马车的墩子,干脆直接将宁韶卿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马车上。 “小心一些。” “谢谢相公。” 宁韶卿笑的甜蜜,郝连宸看着宁韶卿的神色,也布满了柔情。 随后郝连宸也跟着进入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 宁韶卿打开车窗,她百无聊赖的朝着车窗外的风景看了过去,只不过,从刚才一开始,宁韶卿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自己。 “阿卿,将帘子放下来。” 郝连宸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他忽然低声说道:“有人跟着我们。” “哈?”宁韶卿立马坐在了郝连宸的身旁:“你可晓得是谁?” 原来是有人跟着他们,难怪宁韶卿会觉得奇怪。 “是谁?” 每日盯着郝连宸的人多了去。 只不过明目张胆的跟踪自己的人,却并不多。 郝连宸抚了抚袖子,他却委屈:“这为夫是真的不指导,毕竟树敌太多。” “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吧!” 宁韶卿轻吐了口气,罢了!郝连宸都不管不问,她也没有必要计较。 就在郝连宸和宁韶卿两人随跟踪马车去的时候,跟踪的人却故意将马车的速度提了起来。 两侧的风,将车窗上的帘子卷了起来,正巧,后面的马车窜了上来,马车内的人,也拉开车帘,一脸笑意的看向了宁韶卿和郝连宸。 郝连宸看见那人朴实无华的长相之后,反倒多了几许的戒备。 “赵国使臣赵寅蚺见过宸王殿下,宸王妃。” 宁韶卿闻声,转眼看向了隔壁马车上的男人。 男人长得很普通,看一眼就能忘记的类型,宁韶卿对这种人向来抱着友好的态度。 “赵国使臣赵寅蚺?”宁韶卿回眸看向郝连宸,低声的说道:“这个人你认识?我以前没有见过,此前赵国寿宴来的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头,像这男子一样,年轻的没有几个,难不成是赵国新重用的人才。” “赵寅蚺,我并不熟悉。”郝连宸的目光直视着正前方,丝毫没有给赵国使臣颜面:“赵国使臣众多,赵大人不必自报家门,看你身上所穿衣衫就知道你赵国之人,能跟着本王马车的人定然也不简单。” “宸王殿下,你是高举小臣了。”赵寅蚺连忙双手作揖,整个人都凑在了马车车窗上:“小臣是第一次来了齐国京都,对一切都不熟悉,可却从口口相传中得知了宸王殿下的丰功伟绩,我这人就是喜欢英雄,所以才愿意当个狗熊,特意来看看宸王殿下,还望宸王殿下恕罪。” 一会儿英雄,一会儿狗熊的。 “赵大人,你说话的方式还真是幽默。” 宁韶卿靠在郝连宸的身旁,她偏过脑袋,从缝隙间朝着隔壁马车看了过去:“我家阿宸就算是生气你的擅自到访,怕也要被你这话给说笑了呢!” “王妃客套了。”赵寅蚺的视线不断的打量着郝连宸和宁韶卿。 “阿宸,既然来者是客,咱们不管招不招待,但话还总是要说的,人家不远万里的来到京都为陛下贺寿,咱们也尽地主之谊,就不要摆着一张冷脸了,如此严肃,谁还敢靠近咱们。” “赵大人这不是敢么?我的脾气向来如此,阿卿。”郝连宸干脆直接伸手,将马车车帘压住,醋意十足的说道:“不许你和外人说那么热乎的话,我生气。” 第323章 不是敌人 宁韶卿哪里想到郝连宸居然这般容易吃醋。 趁着门帘被压了下来,又被郝连宸一手死死的压住。 宁韶卿干脆将双唇覆在了郝连宸的薄唇之上。 “这下还生气么?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若是还生气的话,那你还不如直接将我锁在家中呢。” 郝连宸错愕,他感受着唇瓣温热的气息,严肃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嗯,这还差不多。” “那你对外面那个赵国使臣赵寅蚺态度好一些,赵国现如今的国力虽然赶不上咱们齐国,但也是鱼米之乡,日后肯定能后起直追,你多一个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朋友。” “阿卿,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赵国使臣。” 郝连宸听着宁韶卿语重心长的交道,心里不是滋味,好歹他也是宸王,也有自己的面子好么! “他真的是赵国使臣,你心里还没点数?” 宁韶卿直接反问,她抚了抚鼻尖:“赵国的,姓赵的,这人?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使臣。” “阿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和我装傻。”宁韶卿扑在郝连宸的怀里:“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才不信呢!我都能看出那个赵国使臣不一般,你那敏锐的感官察觉不到。” 郝连宸的眼神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看见宁韶卿眼神中越发冒出来的清明,郝连宸也是无奈了。 “阿卿,有时候,你真是聪明的让本王害怕,确实没错,我认为外面那辆马车上赵寅蚺,应当不是普通的赵国使臣,既然他都没有改姓,那他也就并未刻意隐瞒自己是皇族。” “果真是皇族。” 宁韶卿咬着下唇:“以前宁国公府的生意最多是销往楚国的,偶尔会给赵国输出一些货物,我对赵国还真没有那么了解。” “早些年,赵国联合楚国,对咱们发兵,曾经有一个赵国将军被俘,据他透露,赵国的皇室有一位私生子,是皇帝酒后乱性和歌姬所生,这孩子一直被寄养在乡下,成年之后书生意气,步步高升,可巧不巧,这人叫赵寅。” 赵寅,赵寅蚺。 “外面那位不会就是皇室的私生子赵寅吧!” 这次换做宁韶卿诧异了。 “十之八九,赵寅蚺能够从一个私生子慢慢爬到了楚国禁军统领的位置,他虽然没有王位加身,但在赵国决计无人能惹他。” “是这样啊!” 宁韶卿抚了抚下巴,她奸诈的笑了出来:“你瞧瞧人家,都这般热情的对咱们打招呼了,你要是在这般不理不睬,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啊!如果阿宸你放不下面子,那就让我和他说几句。” “是阿卿你自己想了解赵国吧!” 郝连宸对宁韶卿宠爱的几乎没有下限:“行了,你要是想和赵国使臣说话,我不拦着你。” “我这不是打算以后和赵国做生意么!以前一直想与赵国牵线搭桥,只可惜没人从中做线,现在肯定要乘机啦!再说了,我日后不可能就这般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相夫教子,阿宸,我虽不想抛头露面,但也想精彩的走完一生。” “就你理由多,你若再不去说话,那可别怪我后悔。” 郝连宸朝着一侧看了过去,这才将压住车帘的手放了下来。 宁韶卿见风又将车帘卷了起来,而对面的赵寅蚺却还在饶有兴致观望着他们的马车。 赵寅蚺一瞧见宁韶卿露出了脸,他稍稍点头:“未曾料到竟然是宸王妃露面,宸王是瞧不起小臣,所以才……” 宁韶卿朝着赵寅蚺翻了个白眼。 在这个时代,女子向来没有地位而言,赵寅蚺那一脸瞧不上的眼神,还真是令人不爽。 宁韶卿的手指一紧。 郝连宸无意间察觉赵寅蚺似乎是惹宁韶卿不高兴了,他伸手环住宁韶卿的腰,从宁韶卿的身后探出头。 “本王能让王妃与你说话,那是高看了你!” “宸王殿下。”赵寅蚺垂眉:“枭雄战神如此飒爽英姿,真让人敬佩,宸王妃也是清秀可人,小臣没有任何瞧不上宸王妃的意思,还望宸王,宸王妃见谅。” “我姑且当你是说错话了。” 宁韶卿的脾气还算温和,她斜眸瞥了过去。 “方才妾身与殿下闲聊了一二句,看样子,赵使臣应当是早就在宸王府候着,所以才有了现如今的会面,不知赵使臣是什么用意。” 宁韶卿不愿意和赵寅蚺绕圈子,这样太费神,倒不如直接明了询问。 赵寅蚺一愣:“宸王妃够直白。小臣只是怕宫中人太多,而我只是赵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喽,到时候怕入不了宸王殿下的法眼,所以才特意在王府面前等候,小臣只是单纯的想和宸王殿下结交而已。” “若是结交,赵使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韶卿朝着马车的正前方看了过去:“前头就是宫门,使臣全都是从正德门入,而我们则是从长安门入宫,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使臣先行,这么窄小的道路,怕是不能容两车同时前行。” 赵寅蚺瞳孔收缩了一下。 旁人都说,宸王妃是个农家女,应当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没想到三两句就将自己逼得无话可说,差点现出原形。 赵寅蚺心下思量了下,原本还想宸王夫妇兜个圈子试探试探,可眼下却不能了。 “有请吧!” 郝连宸也没有想让,他干脆直接给赵寅蚺指了方向。 赵寅蚺在沉了口气之后,他忽然说道:“方才在驿站,京城中流言四起,而我只是想帮宸王殿下而已,所以推波助澜,偷偷了告诉他们宸王的真正身份。” 赵寅蚺手抚着车帘。 “宸王,我是你的朋友,赵国也不会是你的敌人。” 宁韶卿眉心一拧,郝连宸则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那小臣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赵寅蚺说完这话之后,放下了马车车帘,随后他的马车就行驶到了前头。 郝连宸看着马车内的地毯。 “赵寅蚺说的话是啥意思?”宁韶卿捣鼓了下郝连宸,她抿着唇:“若说流言,我确实知道一些,但赵寅蚺表现出来的态度……阿宸难道……” 第324章 初入宫中 宁韶卿心中冒出了些许的不安。 赵寅蚺的话无处不在告诉宁韶卿,郝连宸要趁着这次陛下寿诞,要搞事情。 “阿卿,你安心参加寿诞就可以了,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郝连宸直接规避了宁韶卿的发问。 “所以,你是在隐含的告诉我,真的如流言一般,什么皇位?”宁韶卿伸手拉住了郝连宸的衣袖:“我是你的妻子,你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我的。” “阿卿。” 郝连宸就是怕宁韶卿会心慈手软,所以才不肯告知。 “我这辈子从未想过做皇帝,从小虽然贵为皇嫡长子,但也心不在天下,长大之后,为齐国镇守八方,是我的使命。”郝连宸捏了捏宁韶卿的脸颊:“阿卿,不要过问,可好。“ 宁韶卿怎会不过问郝连宸所做的事情。 “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变得。” “可阿卿,你不同样让我觉得不安么?我随时随地都在担心,你什么时候会离我而去,所以……” 郝连宸语气一沉:“我所做的,只是想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无所牵挂。” “这次寿诞,你决定给前皇后郝连氏报仇了。” 郝连宸在京都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从边境而来,边境是郝连宸的天下,但京城里的势力多数都控制在君世陵的手中。 君世陵要是登基为帝,必然是不会放过郝连宸的。 “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我会支持你的。”宁韶卿是拦不住郝连宸为母亲报仇,既然如此,那她倒不如乐意接受。 支持阿宸,比给阿宸惹气要简单。 郝连宸心地柔软,他拦着宁韶卿:“我早就说过,宁老祖母若是说实话,我不会再与她为难。即便有什么过错的地方,那也是无心之失,阿卿,你可听懂了。” “我知道了。” 宁韶卿心口有些紧,她想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若真的是我祖母的错,阿宸,你答应我,放她一命。” 郝连宸犹豫了,但思考片刻之后,看着宁韶卿那张单纯的脸:“好。” ——- 昌和殿 宫内今日来了四面八方的王孙贵胄,各国使臣,不例外的是,这些王孙贵胄的女眷都率先来昌和殿觐见,昌和殿热闹非凡。 武贤妃穿了身藏蓝色的礼服,她虽然代行皇后的权利,但毕竟没有被封为皇后,所以穿不了象征地位的明黄色衣衫。 “来人啊!去看看安儿怎么还没到,这都什么时辰了!” “娘娘,安公主此时正在寝宫中梳洗呢!昨日练舞很晚,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武贤妃一听到婢女这话,眸色暗沉了下来。 “女子不能如此娇贵,安儿已经十四岁了,都能嫁人了。”武贤妃说着,便站起身来:“外面的人都到齐了么,本宫可是大齐的贵妃,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若是不来,可真是不给本宫颜面。” “人都来差不多了。这个时辰,最多有一两个姗姗来迟的。” 婢女搀扶着武贤妃走到了寝宫的正殿:“只要娘娘一声吩咐,她们便会规规矩矩的前来请安。“ “呵!对了。”武贤妃这几日心情略微有些不舒坦,全是因为听了宫外的流言蜚语。 武贤妃已经让刘义多次提醒君世陵注意,可是她那个固执的儿子却听不进她的话,总是不以为意。 “宸王妃被宸王藏了这么久,这次应当来宫中了吧!” “回娘娘的话,宸王殿下的车架已经到了宫门的外面,若是按照常理,宸王妃应当来娘娘这里请安的。” 武贤妃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她扭捏捏捏的走到了正殿的门口:“宸王妃可不能与别的王妃相提并论,而且我听说她的长相似乎和韶华一模一样,既然宸王敢让她来,那本贵妃就有本事让她哭着离开。” 郝连宸与君世陵一直都不对付。 身为母亲的武贤妃,自然是要帮助君世陵的。 “那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 “我做事还需要你?”武贤妃抚了抚耳侧的碎发,有玩弄了下手指上的金指甲:“吩咐下去,现在开始见命妇,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延误了众人给陛下贺寿的时间。” 婢女得了武贤妃的命令之后,赶忙走出去安排。 而此时,郝连宸正寸步不离的将宁韶卿送到了皇宫中某个已经荒废许久的寝宫。 “这是……” 宁韶卿看着寝宫额匾上的三个大字:“慈济宫,这里好像是……” “这里是我母亲还未被封为皇后之前,所居住的宫殿。” 郝连宸抬头看向的眼前的寝宫,眼神中冒出了几许悲伤的情绪。 “按照宫中的规矩,在陛下寿诞开始之前,我们女眷得向武贤妃请安,而你们则是直接去大殿拜见陛下,我如今到了这里真的好么?” 宁韶卿生出了些担忧:“总觉得会被武贤妃找麻烦。” “她不过就是贵妃,请安的规矩也是向皇后的。”郝连宸不屑一顾,他轻吐了口气:“你就呆在这里,最为安全,身边还有人伺候着,我母妃过世之后,这边虽然被荒凉了下来,但君钊还算有良心,至少派人过来打扫。” “既然你将我安排在此处,那我就好好的待着。” 宁韶卿拽了拽郝连宸的袖子:“哎,早知道在这单独的寝宫里待着,当初不如将鹊鹊直接带进宫来,原来以为要去昌和殿,害怕鹊鹊去了不习惯,我怕我会无聊。” “若是无聊,我允许你在宫殿内转一转。” 郝连宸带着宁韶卿往寝宫内走去。 这不,宁韶卿刚刚走到寝宫的正前方,在宫殿的院落里,站着宁韶卿特别熟悉的男人。 男人转过身来,更是憨傻。 他看向郝连宸,又瞥了宁韶卿一眼,最后规规矩矩道:“望钰见过宸王殿下,宸王妃。” “望钰将军!” 宁韶卿虽然知道望钰要来,可也没想到郝连宸竟让望钰直接入了宫,以这种方式见面。 “好久不见了,望钰将军没有很多的变化。” “属下在军营当中,除了带兵打仗,哪来的变化,倒是王妃……”望钰偷偷一笑:“望钰在边境已经听到了王妃和王爷的喜讯,王妃这孕相还挺明显的。” 第325章 败坏名声 宁韶卿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家王爷太会照料人了,所以咯……” 宁韶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这身孕才一个多月,却胖了好些,这算是幸福肥。” “王妃说笑了,王妃现在身材匀称,比起此前的瘦弱苗条,现在的状态更好。“ 望钰慢步走到了宁韶卿的身侧,他又瞧向郝连宸:“王爷放心,只要望钰在,没人敢欺负王妃,王爷可安心去给陛下贺寿。”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郝连宸点头示意。 “你去吧!若我有事寻你,会让人给你送口信的。” 郝连宸捏了捏宁韶卿的掌心,随后转身离去。 偌大的慈济宫就剩下了宁韶卿和望钰二人,而侍奉的女婢则是在宫殿外面等着。 “望钰将军。”宁韶卿轻轻的喊了一声。 望钰赶紧答应:“王妃有何事。” “慈济宫是前皇后郝连氏居住的地方,我记得阿宸是这皇宫中出生的第一个皇子,随后郝连氏才被册封为皇后,阿宸为皇嫡长子。所以……” 宁韶卿环顾了一圈:“走一走吧,看看阿宸出生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以前属下听王爷说过,慈济宫对于他而言是很珍惜的回忆。”望钰并不是第一次入宫,所以对皇宫没有那么多期许:“在书房里,放了许多画像,王妃可以看看。” “书房。” 宁韶卿手指指了指:“是花园后面那个单独的院子?我瞧院落牌匾的名字就很有学问,叫文斋。” 宁韶卿眯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院落的名字。 望钰呢喃:“文斋,应当就是文斋吧!” “走吧!过去看看。” 宁韶卿一想到能看到阿宸或者是前皇后郝连氏的画像,心头便觉得欢喜:“万一要是碰着喜欢的,待会就给他带走。” 王妃是土匪么! 望钰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王爷应该很宝贵慈济宫的物件,这里即便尘封了二十年,可依旧的完整,皇帝君钊也并非是彻头彻尾,薄情寡义的人。 —— 昌和殿 朝廷命妇拜见武贤妃,给足了武贤妃颜面。 “诸位不必多礼,行礼之后,便在御花园里游玩吧!本宫已经叫人准备了茶点,不必客气。” “武贤妃娘娘大度。” 各位命妇纷纷屈膝行礼。 武贤妃的目光朝着人群中扫了一眼,她低声的笑道:“哎,去年眼面前站着的是韶华那丫头,今年换了个新面孔。” 武贤妃站起身来,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这位倒是眼生,不知是?” 站在武贤妃正前方的,不是旁人,正是郝连蓉佳。 郝连蓉佳成年后是第一次入宫,她本就不甘落后于旁人,以她郝连国公府世家大小姐的身份,根本不应该站在后侧,于是强挤在了前面。 “小女郝连蓉佳见过武贤妃娘娘。” 郝连蓉佳乖乖巧巧的行礼,她垂下眉来:“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小丫头嘴巴倒是很甜,长相么!也清秀可人。” 武贤妃嘴角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她轻声一笑:“郝连蓉佳是郝连国公府的嫡小姐,每年都未能赶上参加陛下的寿诞,我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很是喜欢呢!” “能够得到贤妃娘娘的喜欢,是蓉佳的福气。” 郝连蓉佳听到武贤妃这番话,顿时趾高气昂了起来,她朝着众人瞥了一眼。 方才,她还听见有人骂她不知尺度,若不是今日在宫内,她得有个好形象,否则早就一鞭子打上去了! “嗯。” 武贤妃点了点头,她手指在此时却一紧,郝连蓉佳,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是前皇后郝连氏的侄女。 郝连氏的人,每一个都是自己,都是太子的敌人。 武贤妃阴柔的笑了笑:“往常都是韶华长郡主和安儿陪我先去御花园,今日就劳烦郝连大小姐跟随了。” “贤妃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实在是太见外了,蓉佳能够陪着贤妃娘娘一起去御花园,那是蓉佳的福分。” 郝连蓉佳唇角微微上扬:“不过,咱们现在就去御花园么?我瞧,这人似乎还没有到齐吧!” “该来的不都来了么。” 武贤妃心中警铃大作,郝连蓉佳难不成是来找茬的,她装作并不知情:“还有谁尚未到,那也是迟了,该自罚。” “我表嫂啊!难道诸位都不知道。” 郝连蓉佳装作无辜的模样,她撅起双唇,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炫耀:“就是宸王妃,今年新封王妃的那人,是个从边境而来的农家女,我以为按照表哥的身份地位,大家都会好奇的,咱们不等等她么。” “宸王妃宁氏?” 武贤妃朝着身后的婢女看了眼:“或许是宸王妃第一次入宫,迷了路,去,派个人将宸王妃接过来。” 众人纷纷彼此瞧了一眼。 确实宸王妃是今日最大的噱头。 因为宸王殿下对宸王妃保护的十分周到,从未让宸王妃抛头露面,所以所有人都好奇宸王妃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若你不认识宸王妃,那也不要紧,宸王妃与韶华长郡主长相非常相似,你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郝连蓉佳是故意提及宁韶卿。 呵!即便成了宸王妃又如何?万一被众人所唾弃,郝连蓉佳倒是要看看宁韶卿可否有脸面在公众逗留。 “按照郝连大小姐的意思,本宫也越发的好奇了呢!” 武贤妃低声轻笑:“各位要不要等等宸王妃,再一同前行呢!” 众命妇瞧了彼此一眼,低低的说话声也从人群中的传了出来。 “这宸王妃架子还真是大,居然还让武贤妃等着她,到时候就应该按照宫中以上犯下的规矩处理。” “宸王妃不会是个乡下乡巴佬吧!根本没有胆量露面。” “就是!宸王妃也太过分呢!你们说说看,谁家的王妃不都奉承着咱们的贤妃娘娘,该不会要仗着自己的相公是郝连宸,所以就想为非作歹吧!” 郝连蓉佳的眼神朝着人群中一扫而过,现在大家伙将对她的不满都转移了宁韶卿的身上!呵!真好!就是要搞臭宁韶卿的名声。 第326章 与祖母相遇 武贤妃没有反驳并不代表着不知道郝连蓉佳的用意。 本来武贤妃就想让宸王妃难看,既然他们窝里斗,为何不推波助澜。 “那就等等吧!毕竟宸王妃可是今年新入的朝廷命妇,再说了,宸王殿下在边境建功立业,是我大齐的人才,宸王妃肯定也命中不凡,是个值得我们等待的女子。“ 武贤妃给宸王妃极大的评价。 郝连蓉佳得瑟了,她宁韶卿哪有这个本事让人等着,这帮闲人恐怕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要将她给吃了吧! “表嫂要知道贤妃娘娘这般高的评价,定是非常开心。” 武贤妃再次朝着婢女看了过去。 先前婢女已经收到了武贤妃的旨意,前去殿外查看宸王妃所在。 婢女摇了摇头。 众人于是在昌和殿内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各个鸦雀无声,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来不在人前说话的安公主,见气氛微妙了起来,她走到了武贤妃的跟前。 “母妃,此前您不是让我前去宸王妃拜见宸王妃的么的。”安公主笑的柔和:“宸王妃这人个性温和,可能是因为她近来身体不适,或许有些拖延,还望诸位见谅。” “母妃也没有同宸王妃生气,我看时间也不久了,不如……” 武贤妃再次站起身来,她脸色显然有些难看:“咱们先移步去御花园吧!到那里再等等宸王妃。” “咱们已经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说不准表嫂已经在宫殿外面了。“ 郝连蓉佳特意拖延时间,就算让人前去催促也应当有结果了。 就差那么一点…… 宁韶卿甭想在大家的眼里留个好印象。 “娘娘。” 昌和殿的婢女从外侧走了进来,步履匆匆,一瞧见武贤妃和诸位朝廷命妇的时候,随即跪在了地上。 “宸王妃娘娘,现在正在慈济宫,听宫里的人前来汇报,说宸王妃在那处歇息,就不过来了。” “什么!” 武贤妃听到慈济宫二字的时候,几乎是阴云密布,她一甩袖子:“宸王妃身在慈济宫是什么意思!” “慈济宫?”郝连蓉佳不解,疑惑的问道:“蓉佳入宫次数少,还不知道慈济宫是何处?” 安公主在郝连蓉佳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赶忙将郝连蓉佳拉扯到一旁。 “安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啊!” 郝连蓉佳眼神中全是嫌弃:“不就是问问么。” “慈济宫是前皇后郝连氏的宫殿,现在是冷宫,在昌和殿是个禁忌,千万不要提及。”安公主对郝连蓉佳示意,也仔仔细细的说了慈济宫的来历。 可郝连蓉佳却不将安公主的话放在心里,她将安公主的手甩到了一遍。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生表嫂的气,表嫂可能就是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竟然能走到慈济宫,我看她就没将本宫放在眼里,今日是陛下的寿诞!本宫不想将此事闹大,但也不能容许宸王妃这般折辱本宫。” 今日命妇本就不应该来觐见武贤妃,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已经过世,武贤妃是代行皇后的权利。 宁韶卿随时都可以去慈济宫,但独独今日不可以,她这不就是故意拂了自己的面子。 “来人,去将宸王妃给本宫请过来。” “可是娘娘,陛下之前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得去慈济宫。”婢女犹豫。 “难道本宫是旁人,难不成要本宫亲自去!”武贤妃面色阴沉的走在前侧:“呵呵,正好去御花园的路上,从慈济宫路过,我看谁还能拦住本宫。”: “武贤妃娘娘。”郝连蓉佳还不忘添油加醋:“前皇后郝连氏的寝宫应该很漂亮吧!是不是也如昌和殿一般大小,在御花园的路上,看来是座风水极好的宫殿呢!” “哼!” 郝连蓉佳的话再次戳中武贤妃,这么多年,以她的地位居然还屈居在昌和殿,她本就不满。 慈济宫虽说是贵人们住的地方,但也比昌和殿靠近陛下的住所…… “走。” ——- 慈济宫文斋 宁韶卿与望钰两人走入了文斋,却没想到文斋的二道门是打开。 “王妃,你在外面等一下。” 望钰能够察觉文斋内有人,但慈济宫向来不允许外人入内,是什么人胆敢入内。 “没事的。” 能在皇宫出入的人必然是身份明朗的。 再说了慈济宫这么冷清,一看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都不稀罕在这里乱翻。 于是宁韶卿跟着望钰走入了文斋。 文斋并不大,进门就看见了一排排书架。 “以前,郝连氏喜欢读书,文斋放了许多话本子,后来封为皇后之后,规矩多了,那些正经的书籍全部都搬走了,就留下这些读物。” 这声音。 宁韶卿双眸撑的滚圆,难道是? “韶华有时候也偷偷摸摸的看话本子,她害怕我训斥,都藏在床底下。” “老祖母,若长郡主喜欢的话,可否借阅一两本,咱们读给长郡主听。” 祖母。 进入文斋的,不是旁人,竟然是老祖母。 宁韶卿知道祖母会参加陛下的寿宴,但嘟嘟没有想到祖母此时居然会出现在慈济宫的文斋。 每年,宁韶卿和祖母前来参加陛下的寿诞,都会按着规矩去昌和殿请安。 “是谁在此处。” 望钰极为严肃的训斥着,他快步走入内侧:“慈济宫是你们这等闲人能入内的?” “老祖母,有人来了。”嬷嬷连忙告诉宁老祖母。 “不碍事的,和这位大人说一下就好了。”宁老祖母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一表慈爱,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柔和:“不知这位大人是哪位,我乃是宁国公府的老人家,刚巧路过慈济宫,便进来看看,还望大人恕罪。” “宁国公府的?宁老祖母?” 望钰并不和宁国公府的人接触,但从时介的嘴里,望钰知道宁老祖母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当初就是她和韶华长公主联手,害的他们兄弟伤亡惨重。 “在下望钰,乃宸王麾下将军。特在此处镇守,宁老祖母不问自入,似乎不太符合规矩。” 望钰咄咄逼人,根本不打算相让。 第327章 短暂交锋 “望钰将军不得无礼。” 宁韶卿赶紧从后侧走上前来。 老祖母难得和颜悦色,还是不要惹怒的好。以前老祖母若是生气了,九匹马都拉不回来。 “王妃。”望钰委屈的看了宁韶卿一眼:“明明是这人私自闯入……”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略带恭敬,随后朝着眼前的宁老祖母,行礼。 “妾身见过老祖母,祖母金安。” 宁韶卿话音刚落。没想到,对面的人却惊住了。 “韶华?” 宁老祖母在看见宁韶卿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瞠目结舌,她磕磕巴巴的再次喊道:“韶华?” 跟在宁老祖母身后的嬷嬷却赶紧拦住了宁老祖母。 “老祖母,眼前的女子并非是韶华,刚才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宸王妃。”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眼神不好?” 宁老祖母质疑,眼前的女子已经并非是长相相似,气度和韶华也如出一辙。 宁老祖母已经有一年没有看见活蹦乱跳的韶华了,她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孙女呢? “宸王妃比韶华长郡主年弱几岁呢!”嬷嬷又赶忙解释。 宁韶卿虽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却不能透露给祖母,她无可奈何。 “宁老祖母怕是认错人了,我并非韶华长郡主,不少人总将我认错。”宁韶卿深吸了口气,她抚了抚衣袖,又转了一圈:“我和韶华长郡主就算脸长得一样,但是身高体型还有些差距。”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么?” 宁老祖母反问着:“若不是因为我那独子去世的早,还真的怀疑他在外面……” “宁老祖母,我祖籍边境利州清湖村,家父去世的早,我母亲宁顾氏尚在人世……” “抱歉,宸王妃,是老身说错了。” 宁老祖母的视线并未从宁韶卿的身上挪开,她紧紧的捂着胸口,若韶华也这般在自己的眼前说笑,该多好啊! 宁韶卿瞧着祖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失落,心里也难受的紧。 宁老祖母察觉自己失态,又笑道:“此前听李太医说过,宸王妃身怀有孕,今日来参加陛下的寿诞,恐会辛苦,所以宸王妃拜见过武贤妃?之后才来慈济宫歇息,毕竟此处是前皇后郝连氏的寝宫。” “我并未拜见武贤妃。” 宁韶卿回答的十分干脆,她身为阿宸的妻子,自然要和他同舟共济。 “朝廷命妇前来拜见的是皇后,武贤妃虽然代行皇后权利,但位阶并非皇后,我身为宸王妃,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武贤妃即便是四妃之首,但也无权拜见。” 郝连宸是默认的皇嫡长子,太子见了都得退让三分。 而武贤妃即便在伦理上高了一个辈分,但在宫中,说难听了,还是妾室。 一个妾室,怎能让皇嫡长子的正妻去拜见呢! “你这是以上犯下。” 宁老祖母紧紧的捏住了拐杖:“老身瞧着宸王妃面善,这才特意提醒,今日是陛下的寿诞,还是不要惹是生非。” “现在再去拜见也已经迟了。” 宁韶卿微微一笑,反倒跳开了话题:“以前听闻老祖母都是先行昌和殿,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慈济宫呢?其实阿卿也很好奇。” “我家老祖宗是前皇后郝连氏的挚友。前来会见挚友,有何不可。”嬷嬷替宁老祖母回答。 “未尝不可。”宁韶卿环顾了一圈文斋:“既然是会见挚友,那阿卿就不打扰了。” 宁韶卿转身,看向了望钰:“望钰将军,咱们走吧!” “要走也是他们走,咱们走什么。”望钰有些不服,以前王妃对人不卑不亢,可是今日对宁老祖母未免也太客客气气了。 “咱们宸王府本来就和宁国公府不对付,王妃,不能自降身份。” “对待宁老祖母何谈自降身份,望钰将军,老祖母是先皇那辈分下来,就连陛下对祖母也十分客气。” 宁韶卿风轻云淡的描述着,只是她忽然又看了宁老祖母一眼。 “尊老爱幼,我们宸王府也并不是欺世盗名的恶徒。宸王府与宁国公府的恩怨,难道不能化解么?” 宁老祖母一愣。 眼前这宸王妃,做事风格实在和韶华太相似了。 “罢了,我们在文斋中已经待了许久,想来宸王妃是参观慈济宫的吧!毕竟是第一次入宫。”宁老祖母十一身旁的嬷嬷搀扶自己:“那老身就先行一步。这里就留给你们这些小一辈儿的孩子了。” 宁老祖母也给足了宁韶卿薄面,她轻吐了口气。 “宸王妃,老身对你很是喜欢,日后有空,一定要来宁国公府坐坐,你肯定也想认识认识我家韶华。” “好。” 宁韶卿一口应下,有了老祖母这话,那日后前去宁国公府便有了理由。 宁老祖母和嬷嬷随即离开。 望钰一直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将宁韶卿护在身后。 “王妃,你对这宁老祖母也太恭敬了。”望钰腹诽。 那肯定。 祖母可是自己的祖母,宁韶卿从小到大都鲜少忤逆祖母。 “我此前和阿宸讲,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嘛!再说了,宁国公府的人,你不试着处一处,怎么知道就不能和好呢!” “宁国公府的人每一个都十分奸诈,我可不稀罕,我根本不会和宁国公府的人多说一句。” 望钰当场立下了的誓言。 宁韶卿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此时不就正在和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宁韶卿说话么! 宁韶卿摇了摇头:“你迟早会啪啪打脸的。” “我不会!” 望钰傲娇的抬起头:“幸好宁老祖母并没有在文斋乱翻东西,王妃,你想看的画像就在里面的。咱们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宁韶卿因为见了宁老祖母,心情倒是不错。 “好。” 于是宁韶卿绕过文斋的书架,走到了书房的内侧。 书房内侧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人物画像,宁韶卿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遍。 “好像都是出自于前皇后郝连氏的手笔。” 宁韶卿看着栩栩如生的自画像,上面画着活灵活现的孩童,从这些孩童的轮廓,隐约能瞧出画的是郝连宸。 “原来,阿宸以前也是这般的爱笑,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难怪长大后这么惹人喜欢。” 第328章 公主发威 “王爷和前皇后郝连氏长得还挺像的。” 望钰走在宁韶卿的前侧,他正巧站在书架的中间。 “这里。” 望钰指了指:“王妃,这里有前皇后郝连氏的画像。” 宁韶卿赶忙快步的走了过去,果不其然,用金框裱起来的画像很显高贵,画的提名竟然是皇帝君钊。 “是陛下给前皇后做的画像。” 宁韶卿看着这一笔一划中的用心,还有这画像中透露的爱意。 “皇帝应该很爱皇后。” 这种爱意很浓烈,皇帝君钊年少是与其霸道,他刻画皇后郝连氏时,每一笔都十分认真,就连衣裳上的丝线都勾勒的十分到位。 所以…… 按照阿宸的说法,当年前皇后郝连氏的寝宫内出现了陌生男人,君钊是不可能直接断定郝连氏不洁。 以他对郝连氏的爱意,应当不会这般轻易相信的。 宁韶卿与郝连宸之间的心有灵犀,应该是大部分人之间的信任吧! “可若真的深爱,王爷也不会遭遇这么多的苦痛。”望钰一语中的,他默默的桥了宁韶卿一眼:“王妃,其实多数人不会像你和王爷那般,很多夫妻都是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背叛一词,可怕而又毁灭。” “按着你这说法,世上都没有真爱了。” 宁韶卿又重新走到了其他的画像的前面。 “我还是多多看几眼阿宸吧!想一想,日后我腹中要是生了个男孩。” 宁韶卿的手指落在了画像之上:“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我还是希望男孩像父亲,阿宸的伟岸,凶煞!嗯……果然还是最棒的。” “……” 望钰不想说话,他都要被宁韶卿和郝连宸之间的爱给腻歪了。 ——- 武贤妃一干人等前往御花园。 因为宸王妃宁韶卿的事情,这一路上的欢声笑语都压制了好几分。 郝连蓉佳猖狂的走在最前面,她瞅着身旁的武贤妃,又对着安公主不屑一顾。 “母妃,前面就是慈济宫,不如安儿先去看看?万一宸王妃已经走了呢!母妃再过去,不是白跑一趟?” 安公主想给宁韶卿通风报信,她认识的宸王妃让她很是喜欢,她不想让母妃欺负宸王妃。 “安公主,这事儿怎么能劳烦你去跑呢!”郝连蓉佳还能不知道安公主的脾气,这种烂好人的个性真叫人讨厌:“贤妃娘娘,让蓉佳去吧!而且我和宸王妃还是表亲关系呢!” 武贤妃冷眸先是看了安公主一眼,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向着外人,但郝连蓉佳的猖狂又盖过了安公主。 安儿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 “来者是客,安儿是我大齐的公主,是这皇宫里的公主,郝连大小姐,你是客人,安儿去吧!” “可是贤妃娘娘……” 郝连蓉佳生怕安公主在其中作梗,万一说宁韶卿不在寝宫内……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是。” 安公主连忙走到了前头。 可刚刚好,从慈济宫迎面走出了两道身影。 “那是……” 武贤妃眉头一蹙。 安公主行礼:“安儿见过宁老祖母。” “这不是安公主么!不必如此多礼的。”宁老祖母一瞧见安公主,那笑意都延伸到脑后了,她将安公主扶了起来:“安公主怎么来慈济宫了。” “安儿听闻宸王妃在慈济宫,所以就过来看看,我母妃以及诸位命妇正打算去御花园游玩,正好又经过慈济宫,母妃就让安儿去慈济宫内,将宸王妃请出来。” 安公主的一言一语将自己的用意表达清楚。 宁老祖母身为这宫中的人精,还能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肯定是因为宸王妃宁韶卿没有前往昌和殿拜见,武贤妃一时间觉得颜面拉不下去,这就来兴师问罪。 “哦,是这样啊!” 宁老祖母本是想如实回答,但一想到方才宸王妃和自己说,两府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再加之她对宸王妃也很喜欢。 “宸王妃并没有在慈济宫。” 宁老祖母随口说着:“可能安公主和武贤妃要白跑一趟了。” “这……” 真的是太好了。 安公主嘴角下意识的笑了出来,宁姐姐不在慈济宫的话,就不会与母妃产生矛盾。 “那我这就和母妃说一声,多谢宁老祖母。” “不必客气。” 宁老祖母点了点头,伺候她的嬷嬷将宁老祖母搀扶住,两人朝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祖母,您为何要帮宸王妃啊!一旦谎言被戳破了,咱们下不来台。” “老身眼神不好,又没见过宸王妃,怎么晓得里面那位是宸王妃呢!”宁老祖母轻吸了口气:“这皇宫中,连皇帝都给我三分面子,她武贤妃又有什么本事质疑。所以,我从不受怕。”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嬷嬷赞同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安公主快步的朝着武贤妃走了过去。 武贤妃见安公主和宁老祖母浅声的交谈了几句,眸色暗沉,宁老祖母那老奸巨猾的东西,若不是当年她从中作梗,压根就没有现在的郝连宸。 她能将郝连氏拉下马,就有本事处理了一个七岁的皇子。 宁老祖母居然能将郝连宸送到郝连国公府,这本事还真不容小觑。 “母妃,宁老祖母刚刚从慈济宫里出来,她并没有看见宸王妃,想来婢女定然是汇报错了,宸王妃说不准词汇已经到了昌和殿,与咱们走岔了。” 安公主笑意十足。 “这怎么可能!宁韶卿一个孕妇,脚程那么慢,怎么可能与咱们走岔了,从这里到昌和殿只有这一条路吧!” 郝连蓉佳紧捏着拳头:“肯定是那个老东西说谎了,她和宁韶卿是一伙的。” 郝连蓉佳说话向来没有分寸。 安公主已经容忍了她多时,听见郝连蓉佳这般肮脏的言语。 “你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本公主的话,一个小小的郝连国公府嫡女,三番五次与本公主作对!” 安公主双手放置在身前:“来人啊!将这人给本公主拿下,掌嘴!” 老虎不发威,还真的当本公主为病猫了! 罪该万死! 安公主朝着身边侍从婢女看了过去,婢女们纷纷拥了上来。 第329章 老姜对峙 “贤妃娘娘。” 郝连蓉佳见安公主来了真格,赶紧向武贤妃求助。 武贤妃本就看郝连蓉佳不舒服,既然安儿都发怒了,她何必扫了从来脾气温和的安公主的兴致。 “郝连大小姐,在这宫中说话得注意分寸,难道嬷嬷未曾教过你?”武贤妃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只淡然的扫了安公主一眼:“差不多就行了。” “是,母妃。” 安公主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她低声训斥道:“今日是父皇的寿诞,我看在郝连大小姐是郝连国公府嫡长女的份上,小惩大诫,掌嘴二十。若是还敢再犯,直接轰出宫外。” “你敢打我!”郝连蓉佳从小就没受过欺负,被安公主如此训斥,心里自然不爽:“我表哥可是郝连宸。” “我乃是大齐安公主!”安公主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蔓延下来,贵气十足:“掌嘴三十。” “我不服!”郝连蓉佳大声吆喝着,可是四肢已经被婢女压制住了。 “在本公主面前也敢自称我?” 安公主双手背在身后:“看来郝连大小姐是不怕丢了郝连国公府的颜面……” 郝连蓉佳拼命的挣扎着,安公主双眸瞪得滚圆。 “你……” 安公主朝着婢女看了过去:”若是再抗拒,直接上仗刑,丢出宫去。坏了父皇寿诞的喜庆,依本公主看,是想诛九族了。” 郝连蓉佳说一句,被安公主怼一句,她心头哪怕再不服气,可是也不能辱没了郝连国公府的名声。 “拉下去。” 安公主衣袖一甩,转而又柔和的看向众人。 众人纷纷屈膝行礼:“公主仁慈。” 安公主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小公主,平日里脾气很好,鲜少发怒的,实在是郝连蓉佳太过分了,这才惊扰了公主。 众人瞧着郝连蓉佳被拉下去行刑,各个都紧紧的抿着双唇不敢说话,生怕殃及池鱼。 “安儿,方才你和的宁老祖母说话的吧!” 武贤妃轻声的说着,她朝着慈济宫看去:“宁老祖母这身体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走过来,看来,得咱们过去了。” “安儿扶着母妃过去。” 安公主确定宁韶卿没在慈济宫,这才开心的侍奉武贤妃。 正巧,宁老祖母见武贤妃走来,便也迎面慢步的走了过去。 “快一年没见着面了,宁老祖母身体康健,真是让妾身羡慕呢!” 武贤妃率先说话,她笑语晏晏:“明年老祖母也有九十岁高龄了吧!宁国公府近来并不安生,又由老祖母做主,你可得千万歇息好了,别累坏了身子。” 宁老祖母不苟言笑,不论是身份还是辈分,她都高出武贤妃。 再加之,宁老祖母和前皇后郝连氏关系密切,自然与武贤妃是敌对关系。 “多谢武贤妃关心老身的身体状况,你小小年纪,说出这话,难不成是身体不适?贤妃娘娘掌管宫中大小事务,若是力不从心,还是早早分给那些小辈儿吧!老身不累,倒是怕贤妃娘娘累坏了。” 宁老祖母还能听不出来么! 武贤妃只言片语间都是在讥讽自己! 只可惜,她这点小伎俩,宁老祖母可瞧不上。 武贤妃顿时被宁老祖母堵了口气,笑容更是灿烂:“去年,还瞧见韶华陪您来参加陛下的寿诞,今年却未曾见到韶华的影子……听人说韶华已经清醒了,身体如何了呀!她这年纪最小,别命最短呢。” “韶华的身体就不劳贤妃关怀了。” 宁老祖母面色一冷,武贤妃这不就是在诅咒韶华么:“韶华过些日子就能外出走动了,待到了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来贤妃娘娘处请安。” “哦?”武贤妃不甘示弱,这么多年来,陛下的寿诞都是武贤妃和宁老祖母的口水战。 此前有韶华长郡主在其中周旋,至少还未红脸。 现在倒好,直接将气氛弄得乌烟瘴气。 “对了,其实宁老祖母,您也挺惋惜的,以前宁家两朵金花伴随左右,哎,今年看不到宁拂尧那丫头了,万万没想到一直温温和和的宁拂尧,竟干出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武贤妃悠长的叹了口气:“也幸好,太子殿下没有被她所蒙蔽,也未曾向陛下请婚,不然日后的太子妃是如此人选,实在是大齐的悲哀。” 宁老祖母双手紧紧握拳,确实,教导出宁拂尧那般不知羞的孩子,是宁国公府的过错。 可向来人人都给宁老祖母面子,不会提及此事。 武贤妃现在又故意提起这茬…… 众人在后面不禁的议论道。 “以前就觉得宁国公府和武贤妃并不融洽,你们听听,贤妃娘娘处处说的都是宁老祖母的软肋。” “是武贤妃不喜欢宁家人吧!宁家人以前功高盖主,韶华长郡主还在的时候,简直无法无天,听说太子殿下还曾经为了韶华长郡主和武贤妃闹翻了呢!” “真假的?” “真的!太子殿下喜欢韶华长郡主,可是贤妃娘娘看不上……” “本来就不般配啊!韶华长郡主年纪那么大,都可以当奶奶了,还想嫁给咱们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简直是不要脸。” 众人的议论声不高不低,恰巧宁老祖母和武贤妃都能听得见。 武贤妃唇角再次上扬,嘴角的弧度十分完美。 “宁老祖母,不如咱们移步去御花园吧!此前陛下过寿,你都推脱了,说是年轻人的地盘,有韶华在就可以,担当了宁国公府的门面,可是这回韶华也不在,难道让宁国公府无人么?再说了,明年的女子学堂还得筹办……“ 武贤妃转过身来:“女子学堂还是韶华提议的,今年太子殿下帮着照看了,既然韶华身体好差不多了,自然要由她接手。” “贤妃提及此事,前些日子老身还和韶华说了,女子学堂本就是为大齐女子所办,太子经办,其实这等事情,应当由未来的太子妃掌管,我家韶华常说要任人唯贤,老身瞧着啊!贤妃娘娘还是早些寻觅太子妃吧!” 宁老祖母抚了抚衣袖,眼神中冒出了多许的轻蔑:“我家阿卿好手把手的教太子妃,做好未来太子妃的教习先生呢!” 第330章 避不可避 宁老祖母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韶华根本瞧不上太子妃之位。 武贤妃的笑容勾不住了,怎的,太子还能配不上一个小小的韶华长郡主? “贤妃不是说了么,要去御花园走动么?”宁老祖母朝着御花园的方向指了指:“别因为宁国公府这些事儿叨扰了大家的兴致,既然贤妃说了宁国公府要有人露面,那老身自然不敢怠慢,还请吧!” “走!” 武贤妃吃了个闷亏,她看着宁老祖母走到了自己的眼前,这亏,她势必要讨回来。 —— 宁韶卿和望钰两人在文斋里呆了一小会,这不,宁韶卿从文斋的后面绕出来的时候,竟发现慈济宫的后院竟然和御花园相通。 “难怪此前常有人说,陛下宠爱先皇后郝连氏。” 宁韶卿不禁笑了笑:“慈济宫的位置优越,正巧与御花园相邻,在这深宫里的女人,最想要的不过就算是如此。” “王妃若是喜欢御花园这样的装饰,虽然咱们王府是小了一些,但是在边境,草场那么大,王妃想怎么改建,就怎么改建。” 望钰一脸的嫌弃。 宁韶卿随即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羡慕御花园呢!这是被困在深宫中的女人才喜欢的地方,我喜欢的是海角天涯。” “王妃的爱好果然与别人不同。” 望钰沉了口气,他忽而听见周遭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声响:“王妃,来人了,我虽然有陛下的令牌才能出入后宫,但毕竟是男子,恐怕不能抛投露面。” “那你先回慈济宫吧!或者躲起来,在暗处观察着。” 宁韶卿大致猜到了,按照每年寿诞的流程,命妇拜见过武贤妃,在武贤妃的招待下,人人应当是到御花园游玩嬉闹的。 这个时辰…… 宁韶卿一回眸,望钰已经躲了起来。 “我这是走,还是不走呢!” 宁韶卿抚了抚鼻尖,走吧!有些仓皇逃开的意思,可是不走,宁韶卿似乎又违背了阿宸的意思。 阿宸将她安置在慈济宫,不就是想避开众人么。 宁韶卿思前想后,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于是,打算折返。 可是宁韶卿这头还没回呢! “韶华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武母妃在外面呢!一会儿就来了。” 噶? 宁韶卿一愣,这清脆而又困惑的叫唤声。 若说安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公主,那眼前的小男孩则是陛下最冷落的皇子君逸意。 君逸意是十五皇子,今年九岁,因母亲是宫中最卑微的婢女,所以生来便不受宠爱。 “十五皇子?”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她转过身来:“好巧,你怎会在此处,不是应该和大家一起,在前殿为陛下贺寿么?” “韶华姐姐,他们都不带上我,意儿一早起床的时候,嬷嬷就不在身边,连衣裳都被人偷走了。” 君逸意紧紧的抿着双唇,眼神中却没有任何委屈:“我本想就那么邋遢的去前殿,可是意儿不能丢父皇的脸面,所以干脆就在宫内四处转悠,又生怕父皇责备我乱跑,便打算在御花园候着,找武母妃做庇护。” “原来是这样啊!十五皇子做的很体面。” 宁韶卿心知在后宫中不受宠的皇子有多么的可悲,或许地位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即便身体里流淌着皇室的血脉,可那又如何? 没有母妃,没有氏族的庇护,永远都抬不起头。 “那韶华姐姐呢?听说你此前生病了……” “我不是韶华哦。” 宁韶卿对十五皇子君逸意还算喜欢,诸多皇子中,能像君逸意这般沉稳的,是少数。 君逸意哪怕被再多的人欺负,他也从不低头。 “你不是韶华姐姐?”君逸意有些疑惑:“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口气也那么相似。” 君逸意眉头又深深的拧了起来:“也是,你比韶华姐姐矮,还比韶华姐姐胖。” 扎心了! 又矮又胖。 “那你是谁?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是小皇弟么?” “不是,我不是你父皇的后妃。” 宁韶卿朝着君逸意瞥了一眼,甚是无奈啊! “我叫宁韶卿,是宸王的妻子。” “皇嫂?”君逸意口无遮拦,他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可是却紧接着捂住了嘴巴:“原来是宸王妃,意儿失敬了,还请宸王妃见谅。” 君逸意竟然知道郝连宸是皇子? 不过,以君逸意所生长的环境,他道听途说的消息,一丁丁点都不少,那些碎嘴的婢女还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多少的秘密呢!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宁韶卿抬起头来,双眸朝着远处看去。 武贤妃和众人已经入了御花园,而且向来不参加游玩的祖母竟也在内。 “十五皇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宁韶卿不能去掺和武贤妃的事情,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战争就多,她还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呢! 可谁晓得。 宁韶卿话音刚刚落下,十五皇子君逸意却大声的叫唤道。 “武母妃,儿臣见过武母妃。” “……” 宁韶卿顿时无语,始料未及,避不可避。 “罢了,你这孩子,都不能等人将话说完了?既然都已经露面,若是不去行礼,旁人都觉得是本王妃无礼了。” “宸王妃娘娘。”君逸意意味深长的朝着宁韶卿看了一眼:“意儿觉得,你今日穿的这般好看,不去见见人太可惜了,再说了,躲是没有用,躲是留给无用之人。你都能嫁给宸王殿下了,本事肯定非比寻常。” “嗯?” 宁韶卿手指一紧,君逸意? 一年不见,宁韶卿觉得这孩子似乎变得更为成熟。 “十五皇子,看来你是有意为之。” “有意无意,不都是意字?”君逸意笑容满面,他抬头看向宁韶卿:“宸王妃娘娘,我们一同去给武母妃请安吧!” “好。” 宁韶卿既然逃不开,自然会直面,只不过被孩子摆了一道,心里头很不爽。 “以后,你若是得罪我了,我肯定让我相公好好收拾你。” 宁韶卿双手放在身前,端端正正的朝着人群走了过去:“十五皇子,做事儿就算有小心思也得表现的自然些,毕竟么?你还不够强大。” 第331章 牙尖嘴利 “我会慢慢变得强大起来的。” 君逸意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拧住,他天真的看向宁韶卿:“以后我会像宸王殿下那样,用自己的能耐赢得父皇的喜欢。” “哦?陛下喜欢郝连宸?” 因为郝连宸一直是边境的枭雄战神,宁韶卿从前不知道郝连宸身份的时候,便未觉得陛下对郝连宸有所宠爱,更或者说,陛下对郝连宸是敬畏。 因为敬畏郝连宸手握重兵,所以对他宽容以待。 “喜欢,我总偷听到父皇拿宸王殿下与太子兄长做比较。” 君逸意眼神中羡慕已经完完全全的溢了出来,他撅着双唇:“什么时候父皇才能将我看到眼里。” “那就得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宁韶卿伸手抚了抚君逸意的脑袋,微微一笑:“没有人天生就顺利。” 以前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不也四处碰壁么? 宁韶卿和君逸意二人并肩走到了众人的眼前。 宁韶卿本就和韶华长郡主长得十分相似,因为这一年来,韶华长郡主都未曾在众人面前露面。 众人看见宁韶卿的时候,纷纷噤声。 “宸王妃。” 安公主伴着武贤妃走在前头,她们二人也是最先到达御花园的。 自君逸意喊了那么一声,最先注意到宁韶卿的自然也是安公主。 “母妃,这位就是宸王妃,安儿早就说过了嘛!宸王妃怎么会不去向你问安,你看,宸王妃身边连个侍奉的婢女都没有,肯定是迷路了。” 安公主对宁韶卿十分喜欢,所以想方设法为宁韶卿开脱。 宁韶卿刚走到武贤妃的面前,一听到安公主先发制人,再瞧见众人异样的眼光,她立马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妾身见过武贤妃,见过诸位。” 宁韶卿十分寡淡的开口道,她稍稍屈膝后,便站直身体:“想来诸位见韶卿面生,在座的亦只有安公主一人见过妾身,那妾身便先自我介绍了,我是宸王殿下的妻子宁韶卿,诸位若觉得亲切,叫我阿卿即可。” 宁韶卿? 阿卿? “眼前这位就是宸王妃?” “宸王妃怎么和韶华长郡主长得如此相似,你们看看,一颦一笑都这么相同。” “名字!韶华长郡主的闺名的似乎也叫宁韶卿吧!只不过为封为长郡主,韶华这个封号将名字取而代之了。” “这是巧合么?” 众人低声的讨论着。 武贤妃则显而易见的淡定了许多,第一,眼前这人确定不是韶华长郡主,韶华长郡主正在宁国公府休养生息,第二,眼前这女人看上去很是稚嫩,也就是十四岁左右,和安儿一般年纪,虽然表现出冷冷清清的模样,可生性定然幼稚。 武贤妃即便吃惊于宁韶卿和韶华长郡主样貌相似,但眼前这女人显然柔和很多。 “你就是宸王妃?” 武贤妃朝着身旁的宁老祖母瞥了一眼,她轻声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韶华长郡主在外面还有个胞妹呢!不过以韶华那个年纪,恐怕人家会以为是母女吧!” 宁老祖母面色一黑。 宁韶卿下意识的握住了双拳。 武贤妃不知道自己是韶华长郡主,可是在背后如此侮辱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觉得武贤妃好相处。 “宸王妃,你可别误会。”武贤妃掩唇一笑:“日后你见了韶华长郡主,自然也会诧异。不过,你怎么一人在御花园里游荡?不知我们在此昌和殿里等了你许久?差人寻你,也寻不得!” 武贤妃说着说着,神情和语气都暗沉了下来。 “这宫里岂是你能随意走动的地方?不过看你是农家女出生,不懂规矩,日后慢慢学着就好。” 宁韶卿身为宸王妃,这是第一次与武贤妃的见面,隐隐约约的敌意,还有如此明显的针锋相对。 宁韶卿双眸一紧。 既然对方为敌,那宁韶卿又何必宽容。 更何况,在众命妇面前,武贤妃如此奚落自己。 最终扫的还是阿宸的颜面。 “贤妃娘娘。”宁韶卿不怒反笑:“真没想到大家竟然会在昌和殿内等着韶卿,让你们久等,是阿卿的过错。不过……” 宁韶卿开开心心的走到了武贤妃的面前:“正是因为阿卿是第一次来皇宫,所以就奔着正宫宫殿,可是谁晓得正宫在翻修,于是就来了慈济宫,以为贤妃娘娘代行皇后职权,是在慈济宫小住呢!” 宁韶卿一提到慈济宫,代行皇后职权,还有正宫宫殿的时候。 武贤妃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这可是武贤妃这么多年来,心头的恨! 二十年都未曾当上皇后,这该有多耻辱。 “可不料宫婢告诉韶卿,贤妃娘娘是住在四妃宫殿之一的昌和殿,韶卿想着,不能过了时辰,于是就给前皇后郝连氏上了柱香,以作拜见。只可惜皇宫里太大了,韶卿一直在宫内打转,未曾想在御花园遇到了诸位,也正是幸好幸好,没再错过了。” 宁韶卿一口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本来低声交谈的人群,在宁韶卿话毕的那一刻,完完全全的呼吸停滞。 这宸王妃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她倒是无心,还是故意刺激武贤妃。 皇宫上下,谁都不敢动扎在武贤妃心头的这根刺啊! 武贤妃心里头肯定是怒火冲天。 而站在武贤妃身旁的宁老祖母,却无意的笑了出来,宸王妃说的话,真是大快人心。 宁老祖母是这京都的老人,自然要给武贤妃一些面子。 宸王妃直接用第一次入京的理由开脱了,直接让武贤妃哑口无言。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口齿伶俐,说话还滴水不漏。 “宸王妃娘娘。” 宁老祖母突然开口:“还不赶紧向贤妃娘娘道歉,贤妃娘娘二十年来掌管后宫,功不可没。前皇后虽说是宫中的女主子,用一炷香是可以以作拜见的,但形式上的规矩不可少,贤妃娘娘才是如今后宫的女掌事。” 主子和掌事,那可是有区别的。 宁老祖母虽说在宸王妃和武贤妃之间拉弯子,但也变相的屈辱了武贤妃一回。 第332章 戒备 宁韶卿暗自一笑,她与祖母之间潜存着默契。 以前宁韶卿与祖母两人一唱一和,化解了不少的矛盾。 “宁老祖母如此说了。” 宁韶卿便又缓缓行礼:“贤妃娘娘恕罪,韶卿有礼了。” “你们二人虽不是亲祖孙,可倒也胜似祖孙了!” 武贤妃一甩袖子,她瞅着站在外侧的安公主:“安儿过来,这御花园里可不止宁老祖母与宸王妃二人,今日可别亏待了其他夫人。” “是。” 安公主偷偷摸摸对着宁韶卿做了个鬼脸,她从宁韶卿的身前走过:“宁姐姐,这关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待会安儿再来找你。” 宁韶卿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宁韶卿看着武贤妃一脸阴郁的转过身去,抚了抚心口,又悠长的叹了口气。 “这次多谢宁老祖母解围。” “老身可不是替你解围,只是对武贤妃这等嚣张跋扈的态度瞧不过眼,老身也好心提醒你一句,武贤妃可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宁韶卿晓得武贤妃会纠缠到底,但…… “宁老祖母,韶卿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话都到了口边,难道宸王妃会收回自己的问题?” 宁老祖母扶着拐杖:“不如让老身猜猜,宸王妃好奇的是,为何老身与武贤妃关系会如此恶劣?” “没错。”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宁老祖母摇了摇手:“你们这些晚辈是不会懂我们这些长辈之间的纠葛。” “那若是韶华长郡主呢!”宁韶卿想着能让老祖母和武贤妃隔阂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前皇后郝连氏:“宁老祖母可否会对韶华长郡主讲出原委。” “可宸王妃毕竟不是韶华。” 宁老祖母此话一出,便回眸朝着人群看去:“我老了,这御花园里的嬉闹终究不适合老身,宸王妃有同老身闲聊的功夫,不如去与其他家的夫人小姐相识,对日后你在京都中发展有些帮助。” “好。” 宁韶卿心中有数了,祖母最信任的人,想来还是自己。 阿宸去质问祖母,祖母都未能说出真相,可若换成她,祖母应该会如实相告。 宁老祖母在嬷嬷的陪同之下,从御花园离去,而宁韶卿则是朝着相谈盛欢的众人看去。 在这么多命妇当众,宁韶卿竟没看到几个真心之人,安公主一直在武贤妃的身边伺候着,至于十五皇子君逸意此刻也不知所踪。 宁韶卿抿着双唇,目光朝着四处再次一瞥。 望钰这家伙正躲在御花园后面的假山后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宁韶卿看着日头,此时阿宸应当和众臣在上早朝,再过半盏茶的时间,女人们就该到正殿了,众人朝拜天子。 “呵,陛下寿诞,也挺无趣的。” ——- 正殿 “有事禀告,无事退朝。”公公大声的呦呵着。 皇帝君钊坐在龙椅上,一表严肃的看着朝臣,只是即便正襟危坐,依旧掩饰不了他的憔悴。 “无事退朝。” 公公再次呼喊了一声。 朝臣全部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郝连宸站在左列的前侧,而君世陵则是站在右列的前侧,两人跪拜礼之后,同时转身朝外。 郝连宸懒得搭理君世陵,可君世陵却像个牛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 “听说宸王妃被你安置在了慈济宫,郝连宸,你并非不知道我母妃的脾气,如此做,宁韶卿怕是大难临头了。” 郝连宸眼皮微微抬起,却无意说道:“今日是君钊的寿诞,我本不想说什么,可你话说如此,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堂堂的太子殿下,母妃至今是四妃之首,仅此于皇后的存在。你们与其为难阿卿,倒不如想法子让你母妃变为皇后,这样你的太子之位,还能稳坐。” “可即便我不是皇后嫡出,那也是当今太子,不似某人,名亡实存。” 君世陵可不怕郝连宸的冷嘲热讽:“宸王妃,怀有身孕,郝连宸,皇宫这般险恶,像当初前皇后郝连氏都会……更何况是宸王妃呢……” “君世陵,你什么意思。” 郝连宸隐约生出了些许的不安感:“你若敢对阿卿下手,此时我便让你血债血偿。” “郝连宸,京中的流言蜚语是你散播的吧。”君世陵抚了抚衣袖:“你想做什么,是本殿下想问你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堂堂的太子会在乎流言蜚语?莫不是太子之位真的坐不下去了,想要拱手让人?” “你最好别在我身上动手脚。”君世陵的手指忽然落在了郝连宸的心口上:“即便今日父皇寿诞的巡防人手都在你的身上,可本殿下未必没有办法应对。” “你若带兵入京,那是谋逆。”郝连宸好言相劝:“三思后行。” 君世陵眸色带了些掠夺,哪怕他带兵入京又如何?今日他完完全全可以将郝连宸抹杀! 郝连宸甩袖,大步的朝着殿外走去,看来君世陵今日也有所应对。 “王爷。” 郝连宸从正殿里走了出来,绥安一见到郝连宸,立即迎面跑了过去。 “一切都已经妥当。” “君世陵鬼鬼祟祟,有所策划,现在早朝刚刚散去,各国使臣也入宫朝圣。” 郝连宸朝着绥安深深的看了一眼:“一定要留意君世陵的一举一动,还有……萧肃漓。” “是,那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位?”绥安左右张望了一眼,他在郝连宸的耳侧低声说道:“好不容易等到那位落了单,现在人就被绑在那处……人已经交给了乔瑾瑜看管……” “不急。”郝连宸抬起双眸,眼神狠厉:“待朝中女眷见过君钊,为其贺寿过后,现在本王要去见阿卿,可知王妃在何处?” “望钰将军飞鸽传书,王妃正在御花园里游玩,正巧被武贤妃给逮着了,不过王妃此时安然无恙,王爷尽管放心。” “只要和当年的恶人在一起,本王不可能放下心来。” 郝连宸心口一紧:“走,去御花园。” 就在郝连宸准备去御花园的时候,却从身后跑来一小公公。 “宸王殿下留步,陛下有请。” 第333章 怀疑 郝连宸后背僵直,他肃然转过身来:“陛下还请了谁?” “陛下只召见了宸王殿下一人,只不过太子殿下方才因为寿诞的事情而求见陛下,陛下都未能相见,怕是有什么大事儿。” 郝连宸漆黑的眼神紧了紧,君钊此时召见未必是好事。 “绥安,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亲自去将王妃带到正殿,不要让她与武贤妃等人独处。”郝连宸顿了顿:“后宫之中,估摸着望钰也不敢抛头露面,你看着办。” “是,殿下。” 绥安稍稍往后退了几步,郝连宸也没法子,只能跟着公公前去御书房。 —— 御花园 宁韶卿像是落了单的大雁,孤零零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以前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身边群芳环绕,人人都想巴结。 可宸王妃这地位也不弱于旁人。 宁韶卿心里明白,君世陵和郝连宸之间势必会出一个未来的齐国皇帝,君世陵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武贤妃又是太子的母妃。 武贤妃不喜欢自己,那旁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 宁韶卿悠长的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起码无人动她。 “宁姐姐。” 安公主得了空子,好不容易才脱身,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真好,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在此处,安儿好生羡慕。” 宁韶卿微微一笑:“我见安公主与那些命妇相谈盛欢,还有些京都名门小姐。我虽然与她们并不相识,也道听途说了些,安公主,现在站在武贤妃娘娘身旁的,是太傅家长女吧!” “是啊!” 安公主冷哼一声,却无可奈何的吐槽道:“皇兄一直都很喜欢韶华长郡主,虽说这次长郡主生病了,但皇兄还是不离不弃,那家伙,知道太子妃之位空悬下来,总是巴结母妃。母妃竟然也属意她!我心中可生气了。” “太傅长女与太子殿下也很相配的。” 宁韶卿眉头挑了挑:“郎才女貌,太傅长女擅音律,抚琴,太子殿下则是玉箫,琴瑟和谐么!安公主要想的开明些。” “我倒更宁愿韶华长郡主做我的嫂嫂。” “咦?安公主和韶华长郡主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亲热。” “我的直觉,我日后肯定会和韶华长郡主相谈盛欢的,就好比我现在与你也开开心心的交流呀!”安公主顺势坐在了宁韶卿的身旁:“其实,宁姐姐,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你不要与母后斤斤计较,自从皇兄与母后关系恶劣了之后,母后脾气一直阴晴不定,她并不是打心里为难你。” “我知道。” 安公主心思单纯,并没有武贤妃那般有心计。 “我不会和武贤妃计较的,她说到底是长辈,只要不为难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她。” “可能是因为京中那些传闻,让母妃对你心存忌惮,而且今日是父皇寿诞,父皇身体又不好……”安公主语气愈发的低沉起来:“皇兄他一直想要做个好储君,而宸王殿下又对他步步紧逼。” “安公主,我也明白你现在与我说这些话的意思。” 宁韶卿抚了抚袖子:“阿宸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晓得,他性格良善敦厚,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那宁姐姐。”安公主语气中生出了些许的焦急。 宁韶卿站起身来:“安公主,你信我的话,就不要追问了。阿宸,他从未和我说过,陛下寿诞他要做什么。” 安公主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直接隐晦的来问自己。 安公主双手捏拳,她并不觉得宁韶卿说的是假话。 “其实,我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宁姐姐,我昨日偷听到皇兄和刘义的对话,他们带兵入京……” “什么?”宁韶卿诧异:“未得宣召,带兵入京是诛九族的死罪。” 难道阿宸真的是谋划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让君世陵如此担惊受怕? “皇兄向来的都沉稳,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情,安儿别无他想,只能揣测到这一切和宸王有关。”安儿委委屈屈的抿着双唇,于她而言,君世陵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但郝连宸也不是外人:“宁姐姐,如果你要知道什么,请一定阻止灾难的发生。” “嗯。” 宁韶卿是不会看着郝连宸一步步的沉沦:“安公主,时间不早了,我看也到了众人觐见陛下的时候,不如移步吧!” “没想到时间竟过的这么快。” 安公主呢喃了一句:“宁姐姐,接下来的时间安儿陪不了你了,晚上安儿要献舞,所以要去排练了。” “去吧!安儿,你需要跳好舞,今日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度过。” 宁韶卿伸手拍了拍安儿的肩头,见人群聚集了起来,自己也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 安公主也小跑到人群里面,还时不时的朝着宁韶卿看上几眼。” “奇怪,祖母说,去旁处歇脚,可也不会离开太远。” 宁韶卿张望了一番:“好像自刚才说过话后,就未能再见着她,去哪儿了这是?“ 宁韶卿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就在她准备随着人群离开的时候。 绥安同几名宫中侍卫走了过来,绥安一瞧见宁韶卿安然无恙,神情随即放松了下来。 “王妃。”绥安从后侧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时候不早了,王爷让绥安来接你去正殿。” “前头的早朝和外臣的觐见都结束了呀!”宁韶卿闷声一哼:“倒也不知阿宸最近在忙什么,自个儿明明不放心我在宫中徘徊,还不亲自过来。” “王爷被陛下喊去了御书房,脱不开身,实在是分身乏术,不然定亲自接王妃,而且,王爷也猜到了,王妃是肯定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留在慈济宫,你瞧这不是怕王妃出事,还叫我带了几个侍卫。” “你就帮着阿宸说话吧!”宁韶卿一甩袖子:“对了,我看你是从东边过来的,你有没有看见宁老祖母?真是奇怪了,就半柱香的功夫,怎么就没见着露面了。” 绥安的神色露出了些许的古怪,他分不清王妃是否是试探自己:“绥安并未看见宁老祖母,不过宁老祖母是宫中的老人儿,来宫中的次数比绥安还多,王妃不必担心。” 第334章 当心郝连雄 宁韶卿能不担心么? 绥安越是这般说,宁韶卿越觉得郝连宸最近的反常会越激烈。 “走吧,去正殿吧,我想看见阿宸。” “王妃,这边请。”绥安给宁韶卿单独开了条道路。 众人的视线这才被吸引了过来。 “没想到宸王妃,居然是宸王派人来接的。” “就是啊!明明是自己和旁人格格不入,还表现的似咱们欺负了她。” “乡下女人没见过市面,你们就别说了,不知道宸王是软耙子,怕老婆的呢!” “宸王这岁数,娶得这么个小娇妻,自然要疼着,行了行了,再继续说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羡慕的呢!” 众人们呵呵笑了起来。 绥安听不下去了:“王妃,我这就去……” “不用了,越是嫉妒,越是说出这般酸人的话,不必与她们生气。”宁韶卿拦住绥安:“你可比忘了,武贤妃在后面,她们落井下石,是常事儿。” “可是也不能容她们这么屈辱王妃呀!” “陛下的寿宴不是没开始呢么!开始的话,我自然会一笔笔的收拾回来。” 宁韶卿才不畏人言呢!最怕的就是那种默不作声,偷咬一口的。 “还不知谁笑到了最后。” —— 御书房。 郝连宸被君钊召入了御书房。 郝连宸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君钊则是坐在龙椅上,目不转睛盯着他,两人谁都不开口。 郝连宸等了会儿,便生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陛下若无其他的事情,臣就告退了。” “今日到席多少人。”君钊忽然开口,他猛地捏起拳头:“郝连宸,朕将所有的巡防事宜都交给了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陛下寿诞,共三百二十六人入席,京都内各大官员加正房夫人共二百八十六人,剩余四十人为外国使臣,现三百余人全部入宫,陛下还有何指示。” “你要给朕记住了今日寿诞是三百二十六人,到了晚上宴席,朕不允许遗漏任何一人。” 君钊似乎察觉了什么,他站起身来:“这极有可能是朕最后一个寿辰,郝连宸,你对朕有怨恨也罢,今日头等重要的日子,决不允许你胡闹。” “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郝连宸神色淡漠,他双手抱拳:“若陛下只是为了吩咐寿宴事宜,那臣心中清楚,不需要陛下再次提点。”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君钊轻声一笑:“对你母亲的惩罚已经全部都折在你的身上,朕也从未折辱过你母亲的颜面,大齐不能毁于你的手中。” “臣已经说了,不知道陛下的意思。”郝连宸内心的怒火其实已经窜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君钊还自欺欺人么! 今日他偏偏要搅乱这趟浑水,他的母亲是冤枉的,凭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受苦,他的母亲含冤,而那对母子却过的风光潇洒。 “臣先告辞了。” “当年的事情绝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君钊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刚刚喊出声来,却剧烈的咳嗽了一番:“阿宸,是父皇无能。” “你从不是我的父亲,我只有母亲一人,所以你不要再这般厚颜无耻,至少我还能尊称你为陛下。” 君钊浑身一颤,没想到郝连宸对他的憎恨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在这宫中没有我不知的事情。”君钊强压住体内的不适:“宁老祖母不是坏人,你不必为难于她,所以尽早收手。” “陛下,那为何我母亲当年无辜,你还是亲手……” 郝连宸面色阴沉,他径直的走出了御书房:“你不能给我母亲一个交代,那我就亲自给我母亲一个答案。你拦不住。” 拦不住? 君钊是不想拦住,他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宸王都压制不住么? 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他的江山要拱手相让。 当年是因为他的软弱无助,所以牺牲了他的换过,而如今他的儿子们又龙争虎斗。 “你们这些孩子啊!” 君钊捂着心口,疼痛感又剧烈的传了上来:“让父皇如何做,才能保得住你们安宁。这世道哪有你们想象的如此简单。” “郝连宸。” 君钊见郝连宸走到门口,他手指紧紧的摁在茶几上:“小心郝连雄。” 小心郝连雄? 郝连宸立即停住了。 郝连雄便是现如今的郝连国公,亦是他的舅舅,郝连宸被赶出宫中之后,被郝连雄收养。 不得不说,郝连雄对郝连宸有再造之恩,若非郝连雄,绝无现如今的郝连宸。 “他可比你有良心。” 郝连宸走出了殿门,这里真让他讶异。 —— 御花园 郝连蓉佳受了安公主的刑罚之后,脸颊通红,哪怕是厚厚的一层妆容也挡不住。 “气死我了!安公主!宁韶卿!你们给我等着!” 郝连蓉佳在原地跺脚,话还没嚷嚷结束,脸立即疼的厉害。 “哎呦……” 郝连蓉佳捂着脸颊,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御花园里没了人,气急败坏的拉住身旁小宫婢。 “人呢!御花园里头的人都去哪儿了?” “回禀郝连大小姐,现在主子们都前往正殿,觐见陛下了。”宫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郝连蓉佳都敢顶撞武贤妃,安公主了,这脾气肯定火爆,不好惹。 “这么快就去觐见陛下了,你是眼瞎么!还不知道给本小姐引路。” 郝连蓉佳忍不下这口气,她肯定要报复回来,只是她权利低微…… “等等,我不要去正殿,现在朝臣都在何处,我要见我爹!” “郝连大人现在应当在正殿外面候着吧!陛下专门开辟了一处歇脚之处。”宫婢小心谨慎的回答着:“奴婢这就带大小姐过去。” “这还差不多!”郝连蓉佳深吸了口气:“等着吧!我爹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我郝连蓉佳那你们能欺负的了,可是郝连雄,我不信你们不放在眼里。” 连宸王都敬畏三分的郝连国公,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不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贤妃! 必须要让你们道歉!跪下来道歉! 郝连蓉佳眼神眯起,露出狠色。 第335章 拜见国公 宁韶卿跟着望钰前往正殿,从御花园前往正殿的道路,宁韶卿走过很多遍。 “这一路上共十六个路口,每隔五米便有一个侍卫看守。” 宁韶卿淡淡的说着,却忽然皱起眉头:“今日的看守好像多了三人。” “王妃,是你的错觉,怎么会多了三人呢!” 绥安轻轻的笑了笑:“而且王妃是第一次进宫。” “就是多了三个嘛!” 宁韶卿实在无聊,才会数人数,还记得前世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因为害怕未见陛下,所以用尽各种方式转移注意力。 久而久之,宁韶卿对宫中侍卫的数量十分敏感。 “你若不信,一会儿咱们可以问阿宸。” “或许是因为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宫中侍卫看守人数变多了。王妃,你就放心吧!王爷今日负责巡防活动,不会出幺蛾子的。” 绥安带着宁韶卿走到了正殿的正前方:“这里便是朝臣上朝的地方,后头是御书房,现在王爷在面见陛下,王妃,咱们去旁边的宫殿等着吧!” “嗯。” 宁韶卿轻呼了口气,她又回眸朝着回廊上的侍卫看了过去。 不仅仅是沿路的侍卫多了,就连正殿外的人也多了好些。 这是阿宸的安排? 宁韶卿不再多想,这不,刚和绥安走到偏殿,正巧遇见了宁儒清。 宁儒清和同僚刚说完话,闲极无聊,就出来走动。 “宸王妃。” 宁儒清一瞧见宁韶卿,连忙上前拜见。 宁韶卿看见自家弟弟,笑容满面,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宁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在宫中碰见,还真是巧啊!毕竟今儿的客人多的数不胜数。” “是的。”宁儒清见宁韶卿来了正殿:“劳烦问宸王妃一句,我看大多数的命妇和小姐都从御花园来了正殿,宸王妃,可否见着我家祖母。其实,不瞒宸王妃,儒清这是头一次独自一人参加陛下的寿诞,此前有长姐在,我只需要躲在后面吃酒,祖母不在,我心中不安稳。” “并未。” 宁韶卿无奈:“我以为宁老祖母已经来了正殿,方才还想和宁老祖母一起走来呢!” 祖母还未到正殿? 宁韶卿这一路的脚程并不算快,甚至于比那些命妇还慢,就算祖母上了年纪,也该到了。 “绥安。” 宁韶卿刚才就觉得绥安在搪塞自己,她双眸一眯:“今日巡防不是阿宸负责的么?能否通传下去,让人找找。” “找找?”绥安生出了几许的推脱。 宁儒清看懂绥安的面色:“不必不必,宸王妃,您若是让宸王派人去找,实在是劳师动众,我家祖母肯定不会乱跑的,可能是觉得还未到时候,便没来正殿,皇宫戒备森严,是不会出事的。” “可是……” 宁韶卿心中隐约的不安,总觉得看不到祖母,便觉得难受。 “既然宁大人都这般说了……”宁韶卿抚了抚鼻尖,笑了笑:“那宁大人看到宁老祖母的时候,还请告诉我一声。” “没有问题。” 宁儒清满口答应着,他与宁韶卿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朝着宁韶卿后方瞥去。 突然。 宁儒清的视线一收,下意识的垂下头来,似乎受到了恐吓。 “怎么了?宁大人?” 在这皇宫之中,谁敢这般嚣张?宁儒清可是大理寺少卿,官职不低,一般人不会与宁儒清交恶。 “没什么,只是有些生面孔,儒清此前没有见过。可能是儒清的视线过于直接,遭人嫌弃了吧!” 生面孔。 宁韶卿顺着此前宁儒清的眼神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正殿前侧三五成群的站着人,有些从御花园来的命妇纷纷找着自己相公,数人站在一起互相恭维。 只有站在正殿阶梯最前面的男人,他双手叉腰,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和宁儒清。 “是他?” 此人看着已经年过四十,一把胡子挂在下巴上,整个人看着都十分的莽撞,身上穿着藏蓝色的官袍,宁韶卿瞧着他官袍上的纹路。 “王妃,那人是郝连国公,郝连雄。”绥安好意的提醒一句。 “我知道。” 整个朝堂之中,能允许配剑入内的人只有少许,这把年纪,这等粗糙,这等凶悍。 除了郝连雄,没有旁人。 再说了,宁韶卿前世的时候见过郝连雄,郝连雄不大爱和京都中的官员打交道,这人很孤僻。 “方才在朝堂,儒清就注意到了,原来他就是郝连国公,郝连国公虽说每年都会入京述职,但儒清与他没有相识的机会。“ 宁儒清十分遗憾。 宁韶卿眼皮稍稍一垂:“你若是想和他相识,直接上去,与他讲上两句,哪怕他不搭理你,但好歹他也知道你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宁大人,你可别忘了,宁国公府,郝连国公府,这两个府邸没有谁强谁弱之分,都是同等地位,不必过于谦卑。” “王妃……” 宁儒清错愕,宁韶卿这教育人的模样,和长姐还真是一模一样。 “儒清受教了,多谢王妃提点,那儒清便前去和郝连国公……” 宁儒清的话还没再次落下,宁儒清不安的抚了抚心口:“王妃,郝连国公他……他……” 宁儒清一惊一乍的。 宁韶卿再次偏过身去,哪晓得…… 郝连雄竟然大步的朝着宁韶卿的方向走了过来。 宁韶卿也是诧异,绥安此时恭恭敬敬往后退了一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宁韶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嘴角微微抿起,整个人的气场都强烈了起来。 绥安一直晓得宁韶卿是个隐藏的高手,寻日里是不端架子,没想到摆谱起来,有模有样,不容忽视。 “宸王妃宁韶卿见过郝连国公。” 郝连雄身材高大,他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一表严肃的看着宁韶卿:“你就是阿宸的妻子,还真如传言中那般,同韶华长郡主长得万般相似,若不是看宁儒清与你站在一处,本国公差点没认出你来,贵气的还真像京都女子。” “郝连公国也如传言中那般伟岸,阿宸虽然并没有常在我耳边提及国公,但常听旁人提及,百闻不如一见,国公让阿卿敬佩敬畏。” 第336章 舅侄 “呵呵。”郝连雄笑了出来:“嘴巴倒是挺会说话的,是不是就用这张嘴巴收服了阿宸。我向来对阿宸予以重望,虽说从未干涉过阿宸选妻的自由,但独独没想到,他竟会选择农家女。” “英雄莫问出处,再说了,并非农家女就是见不得台面,而如今,我不是也同众位命妇一般,同站在正殿,同要为陛下贺寿么。” 宁韶卿不卑不亢,她沉了口气:“郝连国公,现如今还有什么介意之处。” “能说会道。”郝连宸的眼神中多了几许的惊艳:“本国公一直以为能说会道的女子,长得都是尖嘴猴腮的模样,没想到也有像你这样绝色的,罢了,我且当阿宸娶了个好媳妇。” 本来就是个好媳妇。 宁韶卿也没争辩,她站在远处。 “本国公亦听你和阿宸的好消息,阿宸与你成亲不过数月,便已经怀有子嗣,这是好事,不过……” 郝连雄对郝连宸拒绝蓉佳为平妻的事情,心中生有芥蒂。 “既然怀有子嗣,便不能好好侍奉夫君,我家蓉佳可是与阿宸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又比你年长几岁,做平妻有何不可。我听蓉佳说,是你威胁阿宸,不允许他迎娶旁人。” “郝连国公这话说的便可笑了。” 宁韶卿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相公将爱分给别人:“我并未阻止阿宸迎娶平妻,这不,阿宸自己的意思便是迎娶韶华长郡主做平妻,我也没反对啊!” 反正迎娶的都是自己,宁韶卿也懒得折腾。 “为何不迎娶郝连大小姐,我想这个问题……” 宁韶卿的话还没说完。 谁晓得郝连宸就在后头接话道:“我对蓉佳只有兄妹情谊,做不了夫妻,所以舅舅就别勉强我与蓉佳成婚。” 郝连宸快步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跟前,下意识的将宁韶卿挡在了身后。 “这一切事情,与阿卿无关。” “阿宸。” 郝连雄都没有看清什么时候走过来,已经瞧见郝连宸护犊子似的将宁韶卿拦在身后。 “我又不会将你媳妇给吃掉,瞧你这样子。” “舅舅,我这把年纪,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并不容易。” 郝连宸不知为何,总觉得郝连雄对阿卿生出了几许敌意,这种敌意是出自于男人的直觉。 “不容易?我早早说将蓉佳许配给你,你不愿意,这下好了,蓉佳的婚事因为你而耽搁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喜欢表妹的人,难道舅舅不知道?” 郝连宸一甩袖子:“我麾下的时介对表妹就一直有好感,只是你们瞧不上人家罢了。” 时介喜欢郝连蓉佳? 宁韶卿虽说有所察觉,这次经阿宸这么明确,难怪过去不论郝连蓉佳做什么,时介都如此维护。 “你别给我找岔子。” 郝连雄冷哼一声:“我是阻止不了你。” 郝连雄和郝连宸之间亦师亦友,亦兄亦父。 宁韶卿能从郝连雄与阿宸这短暂的聊天里听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一般。 “现在天气寒冷,再说了正殿前头也十分窜风,阿卿,舅舅,不如我们一起挪步,到偏殿坐着吧!” 郝连宸将宁韶卿鼻子都冻红了,他轻轻的刮了刮宁韶卿的鼻子:“你看看你,早让你好好保暖,今日应该多穿些衣裳。” “我穿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一点也不冷。” 宁韶卿躲在郝连宸的怀里。 郝连宸压根并不觉得需要避嫌:“舅舅,这边请。” “那宁大人呢!” 宁儒清本就不擅长在官场上打交道,宁韶卿和郝连雄说话的时候,宁儒清一直沉默不语。 就连郝连宸到了跟前,郝连宸都没大留意宁儒清的存在。“宁儒清?” 郝连宸眉心一拧:“若宁大人想来,便跟着吧。” 说到底,宁儒清是阿卿的弟弟,也是自己的小舅子,郝连宸就算看在阿卿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将宁儒清赶走的。 宁儒清万万没想到郝连宸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温和:“那儒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宸王殿下。” 郝连雄的余光朝着宁儒清瞥了过去。 “阿宸,你什么时候和宁国公府的人有了交情。”郝连雄生出了些许的疑惑:“若我记得没错,你此前似乎并不大喜欢宁国公府之人,因为韶华长郡主,营中还损失了不少的兄弟。” 宁韶卿下意识的拉住了郝连宸的衣袖。 郝连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回宁韶卿好不容易才说服郝连宸,那事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若宁韶卿真的有些加害郝连宸,郝连宸早就被算计了。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郝连宸能够感受到宁韶卿的紧张和焦灼,于阿卿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两人之间不能产生误会。 “过去了……” 郝连雄轻轻的咬着这三个字,心里揣测着,难道郝连宸放下了宁国公府与前皇后郝连氏之间的纠葛?这怎么可能! 郝连雄面色难看了几许,也没再质问什么,便径直的朝着偏殿走了过去。 郝连宸和宁韶卿跟在后头,宁韶卿见郝连雄并不回头。 “郝连国公对宁国公府有看法,可以前怎么没有察觉,阿宸……” “舅舅他就算对宁国公府有怨言,那也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舅舅只有我母亲这一个亲妹妹,所以很珍惜。” 宁韶卿并不觉得郝连国公的不善意来自于埋怨。 若郝连雄真的敌对宁国公府,以前在宴席上,哪怕他掩饰的再好,也不可能滴水不漏。 宁韶卿身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从未和郝连雄发生过正面冲突,也没有过顶嘴反驳。 他对祖母也是客客气气。 简单来说,从前,宁韶卿只觉得郝连宸讨厌宁国公府,可从未觉得郝连家族对宁国公府有偏见。 越发觉得,郝连雄是故意在阿宸面前挑拨。 “我知道了。”宁韶卿吐了口气:“看来我想要郝连国公对我生出几分喜欢,一定要让他忘掉我与韶华长郡主相似的事实,不然他对我不也得很怨恨,方才就在埋怨我阻拦了你和郝连蓉佳的婚事。” “我不都为你解释了么!”郝连宸紧紧的握住宁韶卿的手:“没事。” 第337章 霸道护妻 宁韶卿和郝连宸去了偏殿,偏殿中并无几人。 “估摸着半柱香的功夫,陛下就会召集众人觐见,随后就是午膳,阿卿,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用膳之后,可回府歇息,你怀有身孕,也不方便。” 郝连宸盯着宁韶卿的小腹,嘴角微微上扬:“如何?” “我不想来回折腾,晚宴还是得参加。”宁韶卿轻吐了口气:“我想了想,若是无处可去,便还回慈济宫,那儿清净,也没人打扰。” 郝连宸与宁韶卿两人恩恩爱爱,这可让同行的郝连雄,宁儒清无奈。 宁儒清双手作揖:“郝连国公,今日可是一个人入宫?方才听闻您和宸王殿下提及了郝连大小姐,怎么没见着她?” “是啊?蓉佳去了何处。” 郝连雄一直忙着觐见陛下,独独忘了宝贝女儿郝连蓉佳的去处,他侧身看向宁韶卿。 “宸王妃可否见着我家蓉佳,她初次入宫,哪怕再喜欢乱跑,也不应该……况且你身为她的表嫂,不该与她一同出行?” 郝连雄的质疑落在了宁韶卿的身上。 宁韶卿这是背锅了? 郝连蓉佳与她本就关系不善,郝连蓉佳又处处针对她,宁韶卿就算心再大,对这种斤斤计较的小人也是避而远之。 “我今日并未去昌和殿请安,所以……”宁韶卿眉心一拧:“再后来,我只听说郝连大小姐似乎惹怒了安公主,受了些惩罚。” “受了惩罚。” 郝连雄顿时心揪了起来,郝连蓉佳被他惯着长大,根本无人敢招惹她。 若郝连蓉佳在宫里受了惩罚,郝连雄自然生气。 宁韶卿话音刚落,凑巧的是,郝连蓉佳竟在婢女的带领下,从殿外走了进来。 郝连蓉佳一瞧见郝连雄的时候,随即叫了出来,哀嚎了声。 “爹爹……爹爹救我,有人要害我。”郝连蓉佳哭了起来,那眼泪像不要钱的水一样,往下掉。 宁韶卿鸡皮疙瘩也冒了出来。 郝连宸下意识的将宁韶卿烂在怀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心些。” 宁韶卿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郝连蓉佳居然径直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只不过是因为郝连宸护的周到,郝连蓉佳刚想靠到宁韶卿的身侧,将她撞开。 郝连宸一个冷冽的眼神注视了上去,郝连蓉佳这才收住了动作,扑到了郝连雄的怀里。 郝连雄一看女儿受了欺负,连忙揽住了郝连蓉佳的肩膀:“蓉佳,怎么了,你这个脸!” 郝连蓉佳的脸肿的像个猪头。 原本削瘦的脸颊,左右两侧都鼓了起来。 尤其,当郝连蓉佳的眼泪掉下来之后,脸上的妆都花了,搞笑至极。 宁儒清忍不住偷笑了出来。 宁韶卿偷偷的朝着宁儒清瞥了一眼,头一摇,宁儒清立马收住了笑意。 “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被安公主打!若不是安公主无礼刁蛮,武贤妃怎么可能让咱们郝连国公府丢人现眼。一切都是她们的错。” 郝连蓉佳哭着,手指指向宁韶卿,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爹,你要帮蓉佳报仇。” “爹的好女儿,你可别哭了,哭的爹心都疼了,我替你收拾,替你收拾。” 郝连雄拍着郝连蓉佳的后背,看郝连蓉佳哭的越发哽咽,当下火冒三丈。 郝连宸在此时又将宁韶卿护在了身后,在郝连雄还未说话之前。 郝连宸低声责备道:“按照表妹所言,一切都是旁人的过错,那你自己呢!难道不该罚。” “阿宸!”郝连雄叫唤着郝连宸:“她是你表妹,又不是外人,你这胳膊肘怎么能向外面拐。” 明明是郝连蓉佳无理取闹。 宁韶卿内心颇为无奈,不过阿宸帮自己出头,宁韶卿自然也不必多言多语。 “你瞧瞧你娶的什么妻子,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蓉佳在何处,我听蓉佳的意思,她受到了惩罚,必定和宸王妃有关。她?就是这么当嫂子的?我看,你倒不如休了她,别丢了咱们郝连家的脸。” 郝连雄本就瞧不上宁韶卿,再加上郝连蓉佳的捣鼓,更是对宁韶卿充满了不满。 宁韶卿抿着唇,没有任何的不悦。 “舅舅。阿卿说了,她未见着表妹,那定然没有见着。”郝连宸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郝连蓉佳的身上,声音冷的像掉入了冰坨子之中:“是不是要找人过来,亲自对峙。郝连蓉佳多次对阿卿不敬,嫂子不和小妹计较,难道就容许她多次诬陷。” “郝连宸,你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这般对待蓉佳,好啊你!真是太好了。” 郝连雄虽然知道女儿的脾气是刁蛮了一些,但并没有坏心:“就这个女人,妖精!你迟早有一天毁在她的手上。” “舅舅,若你再如此纵容表妹,那她势必也不会落得好口碑,阿卿身份卑微,但行为有度,要是真做比较,蓉佳身为郝连国公府的大小姐,为何不能像宁国公府长女韶华长郡主那般端庄贤淑。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 郝连宸深吸了口气:“在边境时,蓉佳有国公府做庇护,可到了京都,这是天子脚下,这么多天来,表妹的规矩算是白学了!” “表哥……”郝连蓉佳被郝连宸刺激的一愣一愣的。 郝连宸素来不爱多言多语,以前没将郝连蓉佳放在眼里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无感。 可郝连蓉佳多次得罪宁韶卿! 郝连宸的厌恶感也不断升级。 郝连宸本对郝连雄充满了尊敬,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的女人,搁谁都忍不住反驳回去。 “翅膀硬了,舅舅真的是教出了一个钟情的好侄儿。”郝连雄捂着心口,眼神中都是失望:“若是没有舅舅当初收留你,你又何来今日。” “阿宸。”宁韶卿终于忍不住了。 宁韶卿以为郝连雄至少还是个潇潇洒洒的正人君子,居然还唱苦情计,卖人情。 “阿宸,你不必为我惹怒了郝连国公,若其中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是了。”宁韶卿也舍不得自家相公受委屈:“再说了,你们是血脉之亲,我说到底确实是个外人,但……” 第338章 不欢而散 宁韶卿笑着,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旁,看向了郝连雄:“但郝连宸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护着我是天经地义,若是不护我,则不是忘恩负义?” “你这女人有什么说话的权利。”郝连雄气的颤抖:“我乃堂堂郝连国公。” “不巧,我是宸王妃,哪怕郝连国公,贵为国公,可并未加封进爵,我夫君为齐国战神王爷,我为王妃。从何种角度,似乎都比国公……”宁韶卿的手指稍稍比划了下:“高出一丢丢,国公认为我仗势欺人也好,恬不知耻也罢!所有的名头我都担着。” “阿卿。” 郝连宸知道,阿卿是不想让自己和郝连雄有隔阂:“舅舅是不会与你我生气的。” “可是我现在看到的郝连国公,确实是生气的模样。”宁韶卿寻日里并不会咄咄逼人,可今日实在是郝连蓉佳太欺负人了。 “郝连大小姐,你敢捂着自己的心口发誓,今日所受惩罚一事,是我造成?你我在受惩之前见过面?” 宁韶卿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我敢用孩儿来做担保。” 郝连蓉佳哪里想到宁韶卿敢发这么毒的誓言,都敢用小孩子来说话了。 郝连蓉佳刚想辩驳两句,可是看到郝连宸那要吃人的眼神。 “就算我们没见着面又怎样!还不是因为你故意没有拜见武贤妃,所以才导致贤妃生气,谁晓得安公主如此向着你,我就说了你几句话,她就跳起来打我!” 郝连蓉佳叽叽咕咕的说着:“都是因你而起。” “那不知郝连大小姐都在武贤妃面前说我些什么了?”宁韶卿平静的毫无波澜:“安公主在宫中落了贤德淑良的好名声,能将安公主惹怒的人怕是少数吧!” “哼,你想套我话?” 郝连蓉佳才不笨呢!她委屈的看向郝连雄:“爹,你看,宁韶卿当着你的面就欺负蓉佳,你让表哥休了她!” “我虽瞧不惯郝连大小姐的娇蛮,但也尊称一声大小姐,如今大小姐这态度是对待嫂子的态度么?你的一言一行……” 宁韶卿不再多做评判,反而又直视着郝连雄:“养不教父之过,想必郝连大人自有评判。” “郝连宸!” 郝连雄看着女儿这幅模样,确实像无理取闹,再看向宁韶卿的冷静,这两人的悬殊…… “你这媳妇,口齿伶俐,我自甘下风!蓉佳。” 郝连雄拉住郝连蓉佳的手:“走,咱们去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爹爹。”郝连蓉佳紧紧的抓着郝连雄的手:“不能让宁韶卿得逞,凭什么是咱们走啊!要走也是她滚蛋。” “舅舅,那我与阿卿就去旁边落座。” 郝连宸也不在争执。 “别啊!表哥,我没让你走!”郝连蓉佳又瞥向郝连宸。 郝连宸连头都不回,带着宁韶卿走到了偏殿的右侧。 在一旁看了这么长时间热闹的宁儒清,见当事人都离开了,自己则也跟着作揖。 “那儒清也不打扰了,告辞。” 宁儒清见郝连宸和宁韶卿走远,也连忙跟了上去。 “阿宸。” 宁韶卿走的有些喘气:“就在这处吧!你若是真走开了,郝连国公必定生气,视线范围即可。” “今日让阿卿受了委屈,是我的错。” 郝连宸没想到郝连雄对阿卿意见这么大:“郝连蓉佳为难你,连舅舅也对你如此,是我太没用了。” “是阿宸太优秀了,所以旁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宁韶卿撇了撇唇角:“哎,早知道,我便不放下手中的生意,或者专注于制药,但凡做出什么光荣事迹来,他们都会刮目相看。也不知用我现在这农家女的身份,何时才能相配你。” “胡说。” 郝连宸眼眸一垂:“是我配不上你,是他们没眼力劲。我的阿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般配。” “所以,你就是最好的。” 宁韶卿三言两语间就将郝连宸撩的心情极好。 郝连宸和宁韶卿站到了偏殿内的一角,两人都回身看向了郝连雄。 郝连雄和郝连蓉佳两人也面对面说这话,可音乐能瞧出郝连雄似乎在训斥郝连蓉佳,郝连蓉佳一脸不服气。 “宸王,宸王妃。”宁儒清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上来:“今日儒清也并非有意听见府上的家事,不过,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出去随意乱讲的。” “宁大人。” 宁韶卿瞅着宁儒清那畏畏缩缩的眼光:“无碍,就算说出了,旁人也未必相信。不过,倒也给宁大人提了个醒。” “啥?” 宁儒清眨巴着眼,一脸懵逼:“这……这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 “日后讨媳妇,还是要让宁老祖母和韶华长郡主满意,不然吧!”宁韶卿抚了抚下巴:“确实会家宅不宁。”“这……” 宁儒清为什么觉得宁韶卿说的颇有道理:“这似乎是实话,但对于儒清而言并非难事,因为祖母和长姐都希望儒清幸福,只要儒清喜欢的女子,她们必然能够接受。” 宁儒清说着说着,这脸颊红了。 “你这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宁韶卿才发现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弟弟,有了些不一样的表情。 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瞧了瞧,胳膊肘一抵,眉飞色舞。 “说来听听?” “没有的事情,宸王妃还是不要乱揣测了。” 宁儒清朝着旁边躲了过去,宁韶卿连忙跟上:“你就说嘛!宁大人身边也没几个姑娘,难道是雪伊?” “胡……胡说!” “那就是韶华长郡主身边的蜜意?这年岁也和你差不多……” “我不喜欢蜜意。” “那还是雪伊,雪伊长得漂亮,性子温和,又聪明。”宁韶卿抚了抚下巴,眼神中都是笑意:“啧啧,瞧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宁儒清耳垂都红了,他轻咳了两声:“儒清……儒清先告退了。” “那就是雪伊了。” 以宁韶卿对宁儒清的了解,能让温文尔雅的宁儒清如此局促,必定是心虚。 “阿卿……”郝连宸看着宁韶卿完全将烦恼抛诸脑后的模样,真是又恼又笑:“行了,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吧!” 第339章 谋划至今 长信宫 长信宫是前皇后郝连氏所住的正宫宫殿,此时,长信宫外围正在修葺,所以宫内并无侍奉打扫的宫婢。 “唔……唔。” 只见有一老妪被绑在长信宫的宫柱上,而宫内,一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瞧着躺在软榻的人。 “当年,就是此处所发生的阴谋使得我乔家灭门么?” 男子正是乔瑾瑜,乔瑾瑜眼神中全是疲乏,他双眸通红。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我父亲怎么会入宫。” 乔瑾瑜不断的质疑,视线从未从软榻上的挪开。 至于躺在软榻上,正昏迷的人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乔瑾瑜从未干过绑匪的勾当,心中自然生出了几许惧怕,但乔瑾瑜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见那人醒了。 “你醒了?” 寡淡的声音从喉咙里冒了出来。 那人有些错愕,但瞬间恢复了寻常。 “乔瑾瑜,原来是你?不对,怎么会是你,今日你怎么能入宫。” 被绑来的人,正是宁老祖母。 宁老祖母只记得她才能够御花园出来的时候,眼前闪过数名高大的侍卫,他们挡住自己的去处,紧接着侍奉的嬷嬷被人打晕,自己也吸入了迷烟,失去了意识。 宁老祖母想要挣扎,只是双手被绑住,限制住了自由。 “是谁差使你的!” 宁老祖母神色恢复如常,她双眸眯起:“以你的能耐,不可能这般如鱼得水的在宫中将我绑走。” 宁老祖母想了想,太子君世陵没有绑走自己的理由,再加上乔瑾瑜这几日和郝连宸走的很近。 “是宸王?乔瑾瑜,你与宸王一心,祖母并无意见,但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还不快快将我放开!” 宁老祖母瞥了眼周围:“今日可是陛下的寿诞,我一旦消失,立马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祖母。” 乔瑾瑜不愿意与宁老祖母废话,也不愿意与宁老祖母详谈:“我今日可是你带入宫的呢!再说了,因为表妹身体不适,祖母这几日劳累过度,在这长信宫里休息,只要我出去稍作禀告,以祖母与瑾瑜之间的关系,旁人会相信的。” “长信宫?这里是长信宫?” 难怪宁老祖母觉得周围的摆布很眼熟,与慈济宫很相似,但有奢华了许多倍。“ “祖母,看到这长信宫可否想起什么?既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还不知我在这里的目的?” 乔瑾瑜站起身来,他冷哼一声:“只要你将当年的事情说明白了,我不会与祖母为难。” “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 宁老祖母将头偏到一侧,眼神中多了些淡漠:“与其问我,不如去问你那早亡的父亲。” “是你给了父亲入宫的手牌,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今日入宫,不也用的是我的名义,可然而你入宫与我有关吗?”宁老祖母辩驳:“乔瑾瑜,念在你乔家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祖母最后提醒你一句,今日你所作所为必定不会有好结果,宸王任性,他可是宸王,而你不过就是一届平民。” “我宁愿赴死,也要找出当年的真相。你既不愿说,我不勉强你。” 乔瑾瑜站起身来,他朝着空荡荡的长信宫看了一圈:“待宸王来了,我不信你不交代。” “宸王来了,也是同样的结果。” 宁老祖母双眼微微下垂,当年的事情确实与她没有干系,可若不是她从中干涉,当年郝连宸保不住,乔家又怎会留下乔瑾瑜这个独苗。 但偏偏宁老祖母不能说。 乔瑾瑜轻吐了口气,既然宁老祖母如此嘴硬,看来他不得不是使出其他的法子。 乔瑾瑜和郝连宸谋划了多日,才有了今日的布局,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乔瑾瑜是为了找到乔家灭门的真相,而宸王则是为了寻找当年前皇后逝世的原委。 他们不谋而合。 “今日祖母和儒清都来了宫中觐见陛下。”乔瑾瑜玩弄着手指,指尖摩挲着:“府中无人了吧!” “乔瑾瑜,你什么意思!” 宁老祖母心中生了些许的不安:“你对韶华做了什么。” “韶华根本没有清醒,她一直昏睡。”乔瑾瑜猛地凑到了宁老祖母的身前,眼神严肃:“还让雪伊装作韶华,在人前活动,你以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么?不,并不是这样的……” “宸王在宁国公府安插了人手。” 宁老祖母随即反映了过来:“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的,你们哪怕将我千刀万剐,可韶华是无辜!你们不能伤害她。” “祖母……”乔瑾瑜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柔,他将宁老祖母搀扶了起来,随后扭着她的头,让她看向了长信宫的内殿。 “你瞧,那床上躺着的是谁!” 宁老祖母错愕,她认识床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裘,衣袖上用金线勾勒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韶华!你们居然将韶华送到了宫内!乔瑾瑜,你们未免太过分了。韶华身体不适,你们怎能让她随意挪动。”宁老祖母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我的韶华,韶华啊!” “祖母,过去我一直觉得若是能迎娶韶华,乔家的事情可以不追究,可如今,得到韶华无望,那我必然索要一个结果。”乔瑾瑜转身,大步的走到韶华的身旁:“韶华的命要是都不够换取当年的事情,那只有用整个宁家来换了。” “卑鄙,无耻!” 宁老祖母破口大骂。 “你放心,现在我是不会动韶华分毫,在宸王到来之前,祖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乔瑾瑜万分怜爱的看着韶华长郡主。 韶华,我也不想如此! 可是老祖母实在是嘴硬,难道说出当年的真相就那般困难么? “韶华,希望祖母能够考虑清楚,究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否则表哥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乔瑾瑜撵了撵韶华长郡主身上的被角:“昏迷着,没意识,若是真的走了,也比在死磕着高强。韶华,有下辈子,你肯定会活的更好,别在投身这么复杂的家族中了。” 第340章 功德颂 正殿 早朝散去后,所有进宫贺寿的众人在君钊的召见下,齐聚正殿。 按着郝连宸这尊位,与太子君世陵并列。 宁韶卿与郝连宸站在正殿的正下方,第一排的位置。 “为何没见着祖母。” 宁韶卿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宁儒清孤零零的站在后面,满脸疑惑的瞧着郝连宸。 郝连宸很是平静,他随意开口道:“说不准有些急事,宁国公府只要有人在,即可。” “话虽如此,可是……” 宁韶卿想了想,宫中戒备如此森严,理应不会出事:“但好歹也叫人来送个消息,你瞧,儒清不也不知道么?” “我叫人去查查。” 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脑袋,朝着一旁的公公瞧了去:“让人查查宁老祖母身在何处?” 宁韶卿见状,心便放了下来。 转眼 君钊就在众人的拥护下,从后侧走了上来。 宁韶卿见过群臣朝拜,那场面实在是壮观,这次贺寿还多了不少的女眷。 “万人之上的高位,有时确实让人羡慕。”宁韶卿低声的说了一句:“不过,高处不胜寒,陛下虽说有如此权势,但有时候,也让人觉得太过于冷清。” “阿卿,你喜欢那个位置吗?” 郝连宸盯着君钊的龙椅。 宁韶卿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最喜欢的是与你在边境的那些日子。” “我明白了。” 郝连宸想,若阿卿喜欢那个位置,那自己就帮阿卿抢过来。阿卿,若是不喜欢,郝连宸大可不要,但却不能便宜了旁人。 “怎么?” 宁韶卿奇怪郝连宸怎么会问出的如此古怪的问题。 “没事!” 郝连宸唇角稍稍一扬:“只是再确认而已。” 宁韶卿知道郝连宸的野心,此前也为了天下,而想要放弃她,可郝连宸也不必反反复复的确认。 难不成,他今日真的要有所行动? 宁韶卿下意识的凑紧在郝连宸的身侧:“我不管你做什么,阿宸,我站在你的身旁。” 郝连宸垂了垂眉,可是眼下,却又生出些许的苦笑。 阿卿若是知道他今日做什么,可否会原谅他,可否能谅解他…… 郝连宸的不安,不知,填满了心尖。 —— 君钊从御书房前来,正殿里已站满了今日来贺寿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可是君钊的视线落在人群之中的时候,心中却生出了几许质疑。 这些人里,能有几个是希望自己真正能活下去! “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诞,各国使臣来访,朝中重臣及各位女眷也在正殿之中,普天同庆。”武贤妃坐在君钊的身旁,眼神中充满了喜悦:“咱们宫中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是很热闹。” 君钊平静的说着,他朝着朝堂下瞥了几眼:“今年这朝贺中,似乎还多了些生面孔呢!” “是呀!今年咱们齐国的大喜事儿,莫不就是宸王殿下大婚,迎娶了新媳妇。”武贤妃乐呵呵的指了指宁韶卿的方向:“陛下,你瞧,就是那位!臣妾见着的时候,吓了一跳,着实是因为宸王妃和韶华长郡主长相过分相似。” “那就是宸王妃!” 君钊其实早就看见了站在郝连宸身旁的女子,身材不算丰腴,但已然能瞧出了孕相。 君钊还以为是在家休养身体的韶华长郡主呢! “确实相似啊!就不知道为人如何了,是否有韶华半分。” “陛下,臣妾聊过一两句,宸王妃还算聪慧。”武贤妃在君钊面前未曾表达过对宁韶卿的任何不满:” “嗯,爱妃,朕过会再与你闲聊,每年这寿诞都一样,说到底,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君钊在众人行礼之后,站起身来,他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众人。 “免礼,诸位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君钊衣袖一挥,他站在龙椅的前侧:“今日诸位来到宫中,为朕祝寿,有心了,还有各位远道来的诸国使臣,千里迢迢的来了齐国京都,还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朕倍感欣慰。” 君钊顿了顿:“往年啊!朝臣贺寿,将礼品一一献上,今年咱们不如换个方式,诸位看如何啊!” “谨听陛下吩咐。” 朝臣们哪里敢拒绝。 君钊本来就是寿星,他又是皇帝,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您今年是有什么想法了?臣妾也十分好奇呢!” 武贤妃随着君钊的话闲聊下去:“可千万不要为难了众人。” “朕怎么会为难诸位呢!”君钊笑了笑,他看着朝堂下方的人:“诸位都放松些,这每年啊!朕收到的礼物,无非就是金银珠宝,稀奇玩意,这天下之大,朕是皇帝,自然都是朕的。朕今年倒不想要那些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陛下自然是看不上的。” 武贤妃眉心一沉:“那陛下的意思是?” “就功德颂吧!这人老了,偏生耳根子就想听些好话。”君钊轻咳了一声,身体显然有些疲惫。 武贤妃连忙将君钊搀扶住,又重新落在了龙椅之上。 “给诸位半柱香的时间,说说朕这些年来做了哪些功德。若是说不上来,也无妨。今日是喜庆的时日,随意说说。” 君钊想在他最后一个生日,做些能够决定齐国未来的事情。 众人听到君钊的话,纷纷瞠目结舌。 按照往常陛下寿诞,众人朝见,献上礼物,这皇帝喜欢的,会赏赐回来。 一如以往,这规矩都好几十年了。 君钊猛地要换个玩法,反而叫人措手不及。 站在一侧神游的宁韶卿,猛地回神,就听到君钊嘴里说的功德颂三字。 谁会想到规矩变了。 宁韶卿扒拉了下郝连宸的衣角:“阿宸,陛下这意图……怎么想得起要听功德颂呢!这照实说,陛下在位期间国泰民安是大功,但说不好就是奉承……” “阿卿。”郝连宸眸色暗了暗:“随他吧!倒是想看他玩出几个花样……弄到最后,不过就是想徒增乐趣罢了!他也没几个时日了。” “……这……” 第341章 天下大同 正殿里传来了细小的讨论声。 “无人反对,那朕就给诸位准备的时间。”君钊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众人:“今日不必谈什么规矩,独乐乐不如众乐,诸位放轻松,来人,给几位年长或身子不便的准备座椅。” 君钊说完这话后,大内侍卫就搬上了几张座椅。 给了朝中的老臣,也给了宁韶卿。 当宁韶卿看着眼前那果木色的方凳…… “阿宸,我想我就不必坐着了吧!未免显得娇气。” “无妨。” 郝连宸将宁韶卿抚着,坐在了椅子之上:“是陛下赐座,你要是不坐下来,反倒误了他的心意。“ “好吧!” 宁韶卿刚刚落座。 君钊忽的说话,他颇为好奇的看向宁韶卿:“想必宸王身旁的女子便是宸王妃宁韶卿吧!说来,这还是朕第一次看见宸王妃。” 宁韶卿又忙着起身,她轻吐了口气,随后慢慢朝着前侧走去。 郝连宸自然也跟了上来。 “宁韶卿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仔仔细细看,原以为只是和韶华那丫头远观相似,没想到宸王妃近看和韶华也和如此相同。” 君钊抚了抚下巴,这世上竟然有长相如此相似的女子? 若早晓得郝连宸会喜欢像宁韶卿这样的农家女,当年执意将韶华长郡主强嫁个郝连宸,倒也不是不可能成就一番姻缘。 “宸王对宸王妃很钟情呢!以宸王的身份能迎娶到比你好千百倍的姑娘,可是偏偏没那个缘分。” 君钊双眸一眯,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宁韶卿心底也没数,吃不准君钊对自己是厌恶还是喜欢的。 “听闻宸王妃擅长药理,此前在边境做的是药草买卖,甚至还解决了边境瘟疫,救了一村庄的人。”君钊慢慢的说着宁韶卿所做之事:“你这年纪也不大,翻了年也才十四岁,怎么能有如此胆量。” “陛下,人置于险境,定会谋求生路。”宁韶卿并未直视君钊,垂着双眸,恪守礼节规矩:“略通药理,机缘巧合,故此解决了大计,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君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说话不卑不亢,在这众人面前,更没有丝毫的畏惧。 放眼于整个京都,就算是大家族也难以培养出如此的出彩的女儿。 “喔?如此。难怪旁人都觉得宸王妃默默无闻,可是宸王在齐国又是重臣,宸王妃就丝毫不介意,旁人说你二人不相配?” 君钊并没有刻意为难宁韶卿。 郝连宸是他的儿子,哪怕从小离宫,君钊也希望郝连宸能找到一个世上仅有的妻子。 “我相信夫君的眼光。” 宁韶卿双手置于身前:“这世上有伟人,也有小人,有人鼠目寸光,自然有人慧眼识珠。所以,妾身从不介意旁人的想法。” 宁韶卿与君钊的对话……十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正殿的众人明白,想当初宸王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宸王妃的名字加入宗祠。 君钊压根就没承认过宸王妃的身份。 今日朝见,陛下第一个宣召的便是宸王妃,谁晓得是不是故意为难她。 宸王妃是个农家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少人想看郝连宸的笑话,想在陛下的寿诞上,看宸王妃出丑。 但……今日百闻不如一见,流言实在过于可怕。 宸王妃哪里像传闻中那样目不识丁,算是个只会勾人的小妖精,她这身段,这的样貌,这气度…… 显然是宸王妃的内在更胜一筹。 “好!” 君钊忍不住的拍拍手:“说的真不错,朕此时都想见见宸王妃的爹娘,是何种人才能教出像宸王妃这般的妙人。” “爹爹已故,娘亲是个普通女子,妾身也没什么大智慧,只是在齐国盛世下,长大成人的普通女子。” 宁韶卿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的尽是自信的笑容。 君钊很满意。 虽说宸王妃宁韶卿并未多说几句,但已经让君钊感受到他的这个儿媳妇并不简单。 “宸王,你娶了个好媳妇。” 郝连宸当然知道自家媳妇有多么的优秀,根本不需要君钊夸奖:“嗯,也正说明,臣这么多年来没白等,更不需仓促成婚。” “……” 君钊被郝连宸一呛,随即说不出话来。 郝连宸这不就是变相的讥讽他没有眼光,尽给他塞女人么? “朕看宸王妃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聊了这么些话,倒不如从宸王妃开始,说一说朕的功德?”君钊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眼神中全是期待。 君钊想知道从宁韶卿的嘴里听到什么话。 “宸王妃来自民间,应当比在座的诸位都更了解民情吧!” 宁韶卿呼吸一窒,她就知道!君钊在这时候将自己给点出来,必然不坏好心。 方才宁韶卿就在担忧这个问题,她可不想被人说是奉承,可也不想得罪君钊。 “怎么?朕做了哪些事情,宸王妃难道说不出来,朕在位三十二载,你年十三,从你出生便是朕执掌齐国……” 要是按照君钊这说法,宁韶卿所在的边境天高皇帝远,农家女宁韶卿恐怕知晓皇家为君氏,其他一概不知。 “陛下。”宁韶卿抿着唇,眼角灵光一闪:“于妾身而言,陛下最大的功德,便是让妾身嫁于宸王。” “这成婚,你们这婚约当初朕可是反对。”君钊哑然失笑,他还能不知道吗? 宸王妃宁韶卿是个聪明人,说出这话,想必是的想脱开旁人因她的话而传出的流言蜚语。 “但刚刚陛下是认了妾身与宸王还算相配。” “所以?” “天下大同。” 宁韶卿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顿时,整个大殿哗然。 天下大同! 宸王妃的口中说出“天下大同”这四个字儿的时候,于一个皇帝而言,是个极好的赞许,可是这四个字又显得很谦虚,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出来呢。 “孔老夫子说过,天下归一,天下大同。妾身不过只是一个农家女,若无大同,妾身怎能嫁给宸王。既天下大同,那离天下归一又何远呢?”宁韶卿朝着郝连宸看了过去,多了几许邀功的意思:“陛下在位期间,齐国拓疆扩土,百姓家和安宁,这就是最好的功德。” 第342章 风起 “阿卿。” 郝连宸是知道韶华长郡主聪慧,能言善辩。 郝连宸对于朝堂上的纷争,说白了,他也并不是很擅长。但阿卿却如鱼得水。 郝连宸慢慢挪步到宁韶卿的身旁:“今日,你这话一出,怕是旁人再无更好的说辞。” 那必须的! 宁韶卿哄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不是信手拈来。 “哈哈!” 君钊大肆的笑了出来,这么些年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话了。 “赏,朕要赏!”君钊朝着身旁的公公瞥了过去:“朕记得前些年,江南织造送来了金蚕丝所制成的软甲,这冬日里穿着不仅暖和,而且防身,去取来,赏给宸王妃。” 这金蚕甲可是百年难求的东西,金蚕本就是罕见,每年吐丝也就能制成巴掌大的棉布,能够做成一件软甲要耗费很长的功夫。 “多谢陛下赏赐。” 宁韶卿垂眉微笑。 “诸位爱卿……”君钊言语一转,朝着众人看去:“你们怕也自愧不如了吧!” “陛下说的是。”众人行礼:“臣等,不及。” 宁韶卿也没想过这么招风,实在是一出手就大放异彩。 郝连宸将宁韶卿揽在怀中:“阿卿,累了吧!来,向后坐下歇歇。” 宁韶卿点了点头,便随着郝连宸退了下去。 而在君钊身边的武贤妃,见此场景,虽说也是笑靥如花,但心里头对宁韶卿恨的牙痒痒。 宁韶卿先前对自己不恭,原以为陛下会对农家女也不屑一顾,但如今这场景。 陛下虽然没明说,但已然承认了宁韶卿的身份。 武贤妃摩挲着手指,眼神中带着些轻蔑,她绝对有法子对付郝连宸夫妇。 ——- 这场觐见,耗时半个时辰。 宁韶卿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或是因为怀孕的原因,精力大大不如从前。 “阿卿,此时外面的膳食应当准备妥当,中午便将就些,今年的晚宴听闻很丰盛。” “好不好吃,都没有在家中好。阿宸,你去打听祖母的下落,那人可否前来回报了?” 宁韶卿更关心的是宁老祖母的下落,方才在大殿上,因为没有祖母在身边,宁儒清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已经回来了。”郝连宸抚了抚宁韶卿的额头:“宁老祖在来正殿之前,扭着脚,再加上这么多天来,一直都在照顾韶华长郡主,本就偶感风寒,现在身体更不适,所以已经回府了。” “扭着脚。” 宁韶卿丝毫没有怀疑郝连宸:“祖母这把年纪,本就应该在家颐享天年,可因为我的缘故,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四处奔波,等寿诞过了,我肯定要亲自去看看。” “嗯。” 郝连宸看着宁韶卿一副担忧,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已经吩咐太医院的人去看看了,你就别担心了。” “还是阿宸最好。” 郝连宸是第一次欺瞒宁韶卿,他知道宁老祖母的去处,更晓得宁老祖母是被自己给绑走了。 但郝连宸不能告诉宁韶卿事情的原委。 他忍耐了这么久,就要在今天,还母亲一个公道。 郝连宸真的等不下去了,君钊的身体日渐垂败,万一被君世陵先有机可趁,那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对了,阿卿。”郝连宸领着宁韶卿朝着午宴走去:“待会用膳之后,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宫中巡防,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你去吧,待会让望钰将军送我去慈济宫。” 提及望钰。 “望钰将军,方才是在大殿上吧!我好像看见他站在后排。” “今日贺寿的名单有望钰,所以在正殿瞧见他实属正常。” 郝连宸体贴的守在宁韶卿的身旁:“也幸好望钰在,阿卿也有人护着,本王也放下了心。” ——- 长信宫 乔瑾瑜端坐在长信宫的门口,看着这日头,乔瑾瑜眼神中生出了急促。 这个时候,应当用过午膳,郝连宸也该来了。 就在乔瑾瑜焦急的起身,准备来回徘徊的时候。 长信宫的殿门被人推开,乔瑾瑜一瞅门口那高壮的身影,嘴角微扬,迎了上去。 “宸王,您终于来了。” 郝连宸心情沉重,他走入长信宫之时,这里仿佛打开了他掩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幼年时,郝连宸住在此处,这里仿佛每一寸土地都藏着母妃的笑意。 “嗯,人呢!都在里头?” “在里面,不过方才我问了,宁老祖母并不愿意说实话。” 乔瑾瑜抚着鼻尖,无奈:“也告诉了她,韶华就在此处,虽然有所动容,但……” “还不愿意说么!宁老祖母最疼爱的孙女,这条命,竟然还抵不上当初的秘密。她真的愿意用宁国公府的整个未来去牺牲。” 郝连宸才不相信有如此能耐的人。 宁老祖母一手创造了如今的宁国公府,她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韶华长郡主去死。 “走,进去!”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大步的走进宫殿内。 宫殿内,被打晕的嬷嬷已经清醒,正惊恐的看着周围,一见郝连宸走了进来,立即蜷曲在一处。 “宁老祖母,在软榻上。” 郝连宸轻车熟路的走到软榻的前侧,而此时的宁老祖母正闭目养神,似乎在沉思。 宁老祖母一听有人到来,随即睁开了眼睛。 郝连宸从高处俯视着宁老祖母,他眼神中仿佛藏着无数把刀子。 “醒了?刚才乔瑾瑜已经表达过本王的意思了,如何?说不说出当年的真相。” 宁老祖母愣是没搭理郝连宸,她一笑,笑的格外嘲讽。 “韶华长郡主若死了,对本王而言,无所损益。” 郝连宸话虽这般说,但他知道,韶华长郡主就是阿卿,即便郝连宸根本不希望阿卿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老身以为宸王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卑贱的勾当。” 宁老祖母苍老的声音中全是疲乏:“呵呵,若你母亲知道,你用了此等手段来做威胁,怕也会死不瞑目吧!” “我母亲若是知道,她被自己的好友害的没了清白,怕这才是多年尚未安息的缘故。”郝连宸转而落座在宁老祖母的身旁,他看着不远处躺着的韶华长郡主:“我不想听你废话,说吧!说出来,本王给你个痛快,若是不说,那本王便给韶华长郡主一个痛快。” 第343章 云涌 宁老祖母眼神低迷,她悠长的吐了口气,随后说道:“我对当年之事并不知情,且我是无辜的。若宸王还如此执意,那便毁了宁国公府。杀了老身,总之老身到了底下面,对郝连氏也算有了交代。” “你当真不愿意说!” 郝连宸全身冒出了嗜血的冷颤,他又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好,你做出了这么个选择,那本王也不再勉强。” “宸王。” 乔瑾瑜看着郝连宸朝着韶华长郡主走了过去,他又有些不忍心的拦在了中间:“你真打算如此?” 郝连宸没说话,但阴沉的眼神却已经道出了他的心意。 乔瑾瑜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恨,但这些恨中又因为对韶华的喜欢而逐渐减少。 可是…… 郝连宸不同,郝连宸对宁国公府至始至终都恨之入骨,他现在所做的事情,绝对是顺心而为。 “乔瑾瑜,你不想知道你乔家灭门的真相,可本王想知道我母妃一事,所以,让开!” 乔瑾瑜最后的防线因为郝连宸的坚定,而彻底崩溃。 乔瑾瑜双手微微颤抖:“杀了宁国公府的人,怕污了王爷的手,可我对韶华……让我来!” 若是得不到,亲手毁掉。 乔瑾瑜在断送自己对韶华的所有念想。 “呵!宁国公府的人,本王要亲手,一个一个的除掉。” 郝连宸虽然表面上对宁国公府恨之入骨,但他对宁韶卿的欢喜,怎可能真的对韶华长郡主下手。 “你们……” 宁老祖母仰起头,她看着郝连宸与乔瑾瑜二人走到了韶华的身前。 郝连宸随身带着匕首,他那把匕首寒光直冒…… 宁老祖母瞅着郝连宸将匕首扬了起来,瞧着他轻轻的摩挲着的匕首,对着韶华的心口刺下去。 “韶华……” 宁老祖母顿时眼泪冒了出来,她尖叫道:“你们这群畜生,杀了我,别动韶华,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匕首还没擦过韶华的衣衫。 郝连宸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匕首上,余光看向宁老祖母。 宁老祖母在尖叫,在痛苦,可这声音却无法舒缓郝连宸丧母的痛苦。 “你真不说?” “当年的事情与韶华无关,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宁老祖母使劲的挣扎。 乔瑾瑜见郝连宸磨磨唧唧,他干脆一把拧住了郝连宸的手腕:“事到如今,这匕首若是不入心肺,不要挟性命!祖母,无碍的!宁国公府灭门,也算是给我乔氏做了偿还。” “韶华死了,我与你们宁国公府的恩怨也就断了。” 乔瑾瑜将郝连宸的手往下一摁。 郝连宸却猛地抬头,狠厉的眼神射入了乔瑾瑜的眼底。郝连宸只轻轻一甩手,乔瑾瑜便手骨剧痛。 什么情况? 乔瑾瑜觉得郝连宸是真的要对韶华长郡主下手,但此时,他却在阻拦。 “郝连宸,你会后悔的!你的仇人就在你身边!你居然伤害无辜的人!” 宁老祖母笑了出来,她笑的凄惨:“你不得好死!”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陷害我母妃!” 郝连宸一咆哮,手中拿的匕首无误的朝着宁老祖母的软榻甩了过去,叮咚一声,匕首扎入床框:“你到现在还不说!韶华长郡主,不,外头还有你那乖孙宁儒清!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得好死……”宁老祖母本就年岁已高,她哪里经得住郝连宸这般刺激。 那匕首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血液顺着刀剑坠上了宁老祖母的脸。 “韶华啊!我的韶华……” 宁老祖母瞳孔扩散,刚刚郝连宸的匕首刺入了韶华的身体,所以才会有这么扎眼的颜色。 “祖母去陪你……去陪你。” 宁老祖母看着软榻边上的棱角,用尽所有的力气,她朝着上头撞了过去。 郝连宸措不及防,他可没有想到宁老祖母居然会自寻短见,他答应过阿卿,不论真相如何,都不能随意处置了宁老祖母。 就在郝连宸也惊慌,宁老祖母无望的时候。 长信宫掩住的殿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从外侧推门而入。 伴随着这道身影,锐利的声音也跟着游荡了进来。 “郝连宸,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 郝连宸一愣,而同时,乔瑾瑜的心也勾了起来。 “你真的想将宁老祖母逼死,何必多此一举,当年一事,她绝不会说出!因为,那是朕的旨意。” “陛……陛下。”宁老祖母这口气还没咽下去,看见君钊大步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以为君钊不会出面再提此事。 “小民见过陛下。” 乔瑾瑜也扑通的跪在了地上,他双手紧紧的捏住拳头,想要报仇,但他亦不能杀了当今天子。 是君钊,若不是君钊,他乔家怎么会灭门。 “你……知道……” 郝连宸没想到君钊会出现在长信宫内,今日君钊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郝连宸也有所察觉。 这里是皇宫,君钊只手遮天。 “呵!知道,为何不知!朕给了你巡防的兵力,那便是有控制你的能耐,君陌宸!你若对得起你母妃,就不该在长信宫内杀生!” 君钊朝着床榻上的韶华长郡主看了过去,韶华长郡主尚未清醒,君钊的眼线早已前来汇报。 君钊在外面看了一阵子,实在是对郝连宸过于失望,这才闯了进来。 “你迎娶韶华长郡主为平妻,就是想为你母后报仇,可你又何故杀他!她如宁老祖母所言,根本不知情。” “宁国公府欠我母妃命,我杀了何妨。” 郝连宸眼神清冷:“我母妃对你情深义重,君钊,当年是你以病故的名义暗中处死了我母妃,将我送出宫外,你亦是我的仇人,又有何资本再次叫嚷!” “原来,你一直以为你母妃是朕杀的。” 君钊轻笑,眼神中却是无尽的失望,他怎么会亲手赐死自己心爱的女人。 “好,既然是朕杀的,那你又能将朕如何?宸王羽翼丰满,杀父夺位?”君钊双手背在身后,毫无惊慌:“可以,你倒是可以现在就杀了朕,随后杀了君世陵,找回你那皇子身份,登基为帝!朕替你出主意如何?宫中三千兵力齐聚正殿,胁重臣就范,宫外宸王军团赶往各州县控制兵力。或者,威胁朕交出兵符……君陌宸,想要夺位,实在是太容易了,你想要用哪一种方式!” 第344章 反转 郝连宸双手捏拳,他掌心的疼痛早就被内心的麻木所掩盖。 郝连宸绛紫色的衣袍上沾染了鲜血,方才那把匕首根本没有插入韶华长郡主的心口。 郝连宸怎会舍得杀了阿卿的身体。 血是自己掌心的血……他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枭雄战神,冷血无情!朕真是错看你了,君陌宸,朕现在竟一点都不后悔将你送出宫去。” “君钊。” 郝连宸哪怕忌恨君钊杀了母妃,但君钊也是自己的父亲,哪有人真的麻木到不顾父亲的想法。 “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郝连宸伸出手,竟迅雷不及的冲撞到了君钊的身前,沾染鲜血的手掌掐住了君钊的脖子:“只有死人不会说话,弑父夺位?你从未是我的父亲。” 你也从未相信过我! 郝连宸内心呐喊着。 君钊眉心深深拧起,这才注意到郝连宸受伤了,他的袖口,地上都是血渍。 而躺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她……她的心口没染血……所以,郝连宸做的一些是在诈宁老祖母,逼她说实话。 或许,连郝连宸都在后悔,就连让宁老祖母失去最后一丝希望都没能让她说出真相,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尽是前功尽弃。 “你?” 君钊拳头微微颤抖:“你到底……” “你今日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我本无心为天下之主,可若我登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还怕查不出当年的真相,你以帝王之名让宁老祖母不敢开口,那我便以帝王之命让她道明真相。” 郝连宸的手指用上了些力气,君钊立即觉得呼吸不畅。 “阿宸……” 君钊并未从郝连宸的语气中听到任何的情感,他这种状态像是受伤的小兽……作为父亲,他误会了他,甚至于逼他上绝境。 郝连宸追求的,仅仅是当年的真相。 躺在软榻上的宁老祖母,万万没预料到君钊和郝连宸父子反目。 “陛下,何苦呢!何苦将当年的事情继续隐瞒,宸王已经成人了,你不敢面对的,他敢!正是因为瞒着,你不仅仅害了自己,更害了我那可怜的孙女。” 宁老祖母紧紧的抓着软榻上的薄被:“我宁家不能断后,儒清决不能有事,陛下……陛下。” 郝连宸对此事君钊和宁老祖母的对话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我现在不想要真相了……”郝连宸笑了笑,俊美容颜全是凄色:“我要你的帝位!” “你母妃是被他的亲哥哥郝连雄亲手逼死!君陌宸,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么!” 君钊的口中吐出这句他藏在心中已久的话:“当初,她就吊在这根悬梁柱上,她为了保住你,为了保住她那没用的丈夫,义无反顾的选择赴死!帝位?呵呵,正是这帝位要了你母妃的性命,要了我心爱女人的性命!如今,我的儿子也要帝位!” 君钊握住郝连宸的手腕,眼神中全不避让:“我这皇帝当的正是无能,只能让人隐瞒真相,才能求得一时心安,朕才是这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最没用的皇帝。” “你……你说什么?” 郝连宸颤抖着松开了君钊的脖子:“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明白,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君钊相信郝连宸聪慧,一点就通,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宁老祖母听到君钊终于道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她宁国公府与宸王压根没有仇,还替郝连雄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 宁老祖母远远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韶华。 韶华的命不能就此没了…… 宁老祖母要郝连宸与自己一样难过。 “郝连雄当年权倾朝野,又为皇舅,想要谋朝串位,陛下当年无力招架,郝连氏想要阻拦自己哥哥的计谋,却被郝连雄的心腹乔若文亲手掐死。宸王,当年真相如此,你还想继续听么!“ “宁氏!” 君钊低声训斥:“不要再说了。” 宁老祖母却越说越恨:“只有将你送到郝连国公府,你才能苟活,是我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送出宫去,如此恩情,你竟然忘恩负义,杀了我宁国公府的骨血!宸王,这就是你的作风?” “舅舅……郝连雄……是仇人?” 郝连宸惊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亲舅舅竟然是杀害母亲的仇人。 郝连雄对自己亲如父子,精心培养自己,却是自己的仇人。 “不可能,你们合伙骗我。” 郝连宸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他这么多年来尚未入京,安心在边境操持军务,更没有半分逾矩,怎可能是谋逆之人。” “这么多年来,你不问朝中事务,在边境打仗,为郝连国公府树立威名。”君钊不禁的笑了笑:“他从未逾矩,为何郝连国府的幕僚却源源不断的入主京都各大官员。阿宸,你看朝堂中站的半数,是否是熟人,又是否是熟脸。” 郝连宸终于瘫坐在了一侧。 京都官员确实郝连宸在边境见过,他虽然未曾在意,但有点印象。 “不可能,我父亲怎么可能是谋逆之人。”乔瑾瑜就算再愚笨,也能听懂宁老祖母的话:“宸王殿下,不可能的,我父亲不可能是郝连国公的爪牙,他入宫,入宫是因为……” “乔若文当年入京,我便觉得奇怪,乔家在利州根深蒂固,怎么会举家入京都。”宁老祖母薄凉的眼神落在了乔瑾瑜的身上:“乔瑾瑜,宁国公府干干净净,与郝连国公府没有任何瓜葛,但偏偏只有乔家这一房在边境的远亲,当年他入京,我与陛下就揣测到其中曲折。只不过没料到,他竟然会对郝连皇后下手……” 宁老祖母手一指:“你现在所联合之人,才是杀死你母妃真凶罪魁祸首的子嗣!” 郝连宸从未想过当年的真相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恨全部都落在宁国公府的身上……郝连宸也从未想过,他所依靠的亲人是他寻找多年的凶手…… 呵! 郝连宸笑了出来,越笑越凄凉…… 原来他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 “阿宸……”君钊慢步挪到了郝连宸的身旁:“父皇这么多年来,从未将你置之不理,只是你身处虎穴,唯有不理不问才能保全你。你莫不要因为郝连雄而身心俱疲,你是宸王,就该飒爽英姿,为你母妃报仇。” 第345章 寻觅 慈济宫 宁韶卿在望钰的陪同下,去了慈济宫。 只是这一路上,宁韶卿越想越觉得郝连宸不大对劲:“望钰将军,阿宸他?” 宁韶卿想和望钰搭话,但望钰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的朝着一侧瞥了过去。 “望钰将军。” 宁韶卿连叫唤了两三声,望钰都没回过神来:“望钰!” 望钰这才察觉宁韶卿在喊自己:“王妃恕罪,望钰鲜少入宫,这不是被宫中的景色迷花了眼?未曾及时应当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迷花了眼?你觉得我相信你这话?” 宁韶卿又不是傻子:“说吧!你心中在想些什么,我老早就觉得你们将士二人奇奇怪怪,阿宸总让我放心,我便没追问,你们到底谋划了什么?能让你都走心。” “没什么。” 望钰憨实的笑了笑:“王爷哪里有什么秘密能够瞒住你啊!再说了,王妃想知道什么事儿,尽管问王爷,你问望钰这不是白问么!” “好!”宁韶卿双手背在身后,眉头一挑:“你说郝连宸现在去了哪儿,我这就去。” “王爷去处理巡防的事务,按理来说,此时可以在任何地方。” “……果然是白问。” 宁韶卿冷哼一声,她看着慈济宫内的内殿:“行了,那我进去歇息,待晚宴的时候,你再叫我,今日疲了。” “王妃慢走。” 望钰双手抱臂,行礼:“望钰就在外面候着。” 宁韶卿转身入了内殿,顺手关了门,她瞧着望钰转身,守在门口…… 今日的郝连宸绝对有问题,郝连宸反常了好几日,宁韶卿是他的妻子,是最了解他的人! 可是,郝连宸说去巡防,到底现在去了哪里! 宁韶卿抚了抚小腹,见宫殿内有轻便的衣服,便赶紧换上,从内殿后侧的窗户翻了出来。 宁韶卿打小进宫,成年后被封为韶华长郡主,所以对皇宫内的摆布,还算了解。 从慈济宫出来,顺着御花园走,会连续路过好几个妃嫔的寝宫,而皇后居住的长信宫离慈济宫不算太远,就在东侧约五百米的地方。 宁韶卿垂着眉,沿着宫墙朝着今日觐见的正殿走去。 “听说了么!今日宸王妃在宫内大放异彩。” “人家都说宸王妃是个农家女,可我看并非如此!” 宁韶卿刚好路过储秀宫,储秀宫内侍奉的宫女正攒聚在储秀宫门口聊天。 “宸王看上的能是一般人么!” “哎哎,你们别在这里聊虚的,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宫里的侍卫变多了。” 宁韶卿耳朵很尖,恰好听到了婢女们热烈的讨论,她今早就发现宫中守卫更多,绥安还试图蒙混过关。 “确实变多了呀!咱们宫门口守着人多了一个。小李子他们去和侍卫搭讪,人家愣是不说话,手里拿着刀,气势汹汹的。” “宸王负责这次巡防的事务,侍卫变多了,是不是宸王从宫外带进来的。” 郝连宸怎么会从宫外带人进来,郝连宸若是没在君钊的同意下,调动兵力那就是谋反。 宁韶卿悄咪咪的从这群婢女的身边晃荡了过去,也不知哪个婢女眼尖,见宁韶卿穿的朴素,随即叫唤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宫中随意走动,看你穿的也不是宫女服,是哪家的!” 宁韶卿呵呵一笑,她稍稍抬眸,这几个宫女看着都很小,应该是刚入宫,见她们中没人辨认出自己的身份。 宁韶卿连忙说道:“我是宸王府的丫鬟鹊鹊,不巧的是我和我们家王妃走丢了,现在不知王爷王妃身在何处,所以想问问巡防的侍卫,可否见到我家主子,对了,诸位妹妹,你们是否有消息?” “你是宸王府的丫头。” 宫女们纷纷掩住自己的双唇,她们刚才可是在非议宸王夫妇:“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没有啊!我只是一心找到我家主子。” 宁韶卿瞧着她们这担惊受怕的眼神,瞬间有些无奈:“妹妹们可否瞧见?若是没瞧见我便先走了。” “她什么都没听见,哎,对了,你们看到没?”其中一个宫女询问着:“人家可是宸王府的女婢,日后可是大人物呢!有什么消息快告诉这位姐姐。” “没有,咱们一直都侍奉在主子身边,站在人群后头,连陛下的脸都没看清,咋可能看清宸王夫妇去了何处。” “那不巧了,这位鹊鹊姐姐,你还是问旁人吧!” 宁韶卿抚了抚额头上的碎发,稍稍垂眉:“好。” 于是宁韶卿话音刚落,便打算离开,她还没走出两步呢! 这些宫女里头有一个畏首畏尾的说道:“这位姐姐,你不如去长信宫看看。长信宫素日里无人,今天早上瞧见宸王府的管家从那里头出来。” “绥安?” 宁韶卿语气一沉,绥安早上去了长信宫? 长信宫是皇后居处,绥安去那边,难道和郝连宸的失常有关。 “那就多谢了。” 宁韶卿想都没想,径直的朝着长信宫走去。 —— 长信宫内 郝连宸沉默,他严肃的神情充满了呆滞。 “绝不可能!” 郝连宸推开君钊的手:“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亦不会听你信口雌黄。” “你难道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相信,而去相信一个外人,也罢!是当初父皇做的太过分了。”君钊立在一处:“阿宸,今日宫中风起云涌,只要你静观其变,真相自然会扑面而来。” “呵……呵呵。”郝连宸轻笑,他朝着乔瑾瑜看了一眼,又瞥向软榻上的宁老祖母。 “孰是孰非,都在你们的说辞之中!” 郝连宸觉得自己就像是玩物一般,他慢慢的走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旁。 看见韶华长郡主那可人的长相,郝连宸就想到唯一能让他安心的阿卿。 “你不要再动我的韶华,不许你!”宁老祖母发疯似的再次尖叫:“你已经杀了她,你还要做什么!” “她没死。” 君钊脱口而出:“方才阿宸只是为了逼你说出真相,而弄出的谎言。” “什么!” 宁老祖母错愕,她朝着乔瑾瑜一嚷嚷:“乔瑾瑜,你还不放开我!你难道想一错再错!” 第346章 不能入内 乔瑾瑜已然木讷,今日君钊和宁老祖母所说一事,已经全然出乎了他和郝连宸的预料。 若真的如宁老祖母和君钊所言,乔瑾瑜能够活着,是乔家这么多辈子积攒而来的福气,他不能再做对不起宁老祖母的事情。 所以,乔瑾瑜爬到了软榻的前头,用匕首割破了绑着宁老祖母的绳子。 宁老祖母得了自由,立即朝着韶华的身边跑了过去。 宁老祖母推开郝连宸:“韶华啊!我的韶华。” 宁老祖母以为自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韶华,但见她安安稳稳的沉睡在床上,心头的担忧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韶华啊!方才祖母已经心如死灰,你怎么能见祖母如此难受,快醒一醒吧!” 郝连宸见宁老祖母那佝偻的后背,假如,假如君钊和宁老祖母说的都是事实。 这么多年,他不仅仅恨错了人,还恩将仇报,对宁老祖母如此不恭。 “宸王,老身这把年岁,日后可千万不能再用此等手段做要挟!” 郝连宸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所用的方式有多么的不耻。 君钊恍然的站在长信宫里,而他也有二十年没有入过长信宫,一进入长信宫,君钊就会想到他心爱的女人是如何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不敢来,他胆怯。 “朕的时日不多了。” 君钊猛地咳嗽了起来,他差点因为咳嗽而软弱无力的瘫在地上。 郝连宸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刚想伸出手搀扶君钊,但又收了回来。 “真想在朕的有生之年抓住郝连雄,阿宸,每个王朝更新换代,都会引起纷争,郝连雄那老狐狸藏不了多久了。” “你还没到死的时候,这么早去向母亲谢罪,怕我母亲也不会接受了你这道歉。” 郝连宸心底冷嘲热讽,但终究是不愿意看到君钊的死:“苟活着,郝连雄要是真有罪,我会亲手解决了他!” “朕……无能啊!” 君钊也凄惨的笑了出来:“无能!” “岂止是无能!”郝连宸一甩袖子,他今日所知道的,要去查证,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 于是郝连宸头也不转的,径直的朝着长信宫外走去。 —— 此时的宁韶卿。 长信宫并不算远,宁韶卿随意走走就到了。 只是,宁韶卿还没走到长信宫的跟前,就瞧见附近的侍卫竟鬼鬼祟祟的朝内张望。 宁韶卿双眸一眯,大内侍卫通常训练有素,这人看着反倒像从宫外来的。 “我这腹中还有孩子,肯定不能与之理论。” 宁韶卿下意识的往后走了几步,可又见长信宫紧闭的大门:“里头若是没人,这侍卫干嘛鬼鬼祟祟的张望。” 宁韶卿轻咳了一声,随后直挺挺的走了过去。 宁韶卿刚想与那鬼鬼祟祟的侍从说话,可也没想到,肩头被人拍了下来。 “不知宸王妃为何身在此处,穿得如此朴素,本国公想,难不成宸王妃是别有意图。” 这声音。 宁韶卿后背一发麻,今儿郝连雄为难自己早就让她心里生出了几许的忌惮。 早不碰见,晚不碰见,这个时候居然在长信宫遇到郝连雄? “宁韶卿见过郝连国公。” 宁韶卿因为郝连雄不喜欢自己,她也没敢称呼他为舅舅:“不知郝连国公怎么会身在后宫,这里……” “这里是我妹妹所住的宫殿,我想来看看有何不可。” 郝连雄冷哼一声:“你鬼鬼祟祟,还这幅心虚的模样,应当本国公问你在做什么吧!” “方才那身朝服染上了屋子,所以就换下来清洗,正巧,我第一次入宫,亦想了解阿宸住过的宫殿,所以便问了宫婢,也是来长信宫瞧瞧的。” 宁韶卿很平静的说着:“只不过我与郝连国公同来了一个地方而已。” 宁韶卿不信,她与郝连雄的相遇是巧合。 “既然要瞧瞧,那便进去看看,怎么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郝连雄显得很是随意,他竟没有拒绝宁韶卿,反倒走在她的前头:“自从前皇后走了,我便再也没来过此处,阿宸也从未踏足,你这个外人居然还有心了。” 口口声声的外人。 要不是因为郝连雄是阿宸的舅舅,宁韶卿早就怼回去了。 宁韶卿跟在郝连雄的后头,两人刚打算走入长信宫。 可是宁韶卿看着郝连雄的背影,却犹豫了,她腿还没迈出去半步……就又收了回来。 “还是国公大人自己入内吧!我想,若是想来此处看看,还是要与相公一起。”宁韶卿双手放于身前:“毕竟阿宸只让我在慈济宫的范围内活动,若是阿宸在里头,他看见我,或许会生气的。” 宁韶卿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郝连雄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轻蔑笑容:“我可不觉得你是这种恪守妇道的女子。” “可偏偏我是这种女子,只是国公大人不相信而已。” 宁韶卿停在原地:“国公大人请。” 宁韶卿出于直觉,总觉得郝连雄比起以前,似乎变得很奇怪,她感觉郝连雄不是好人,所以阿宸不在,一定要避而远之。 郝连雄懒得与宁韶卿计较,他的眼线遍布宫中,这不是打探到郝连宸神神秘秘来了长信宫,就连皇帝君钊也尾随其后。 郝连雄本没想亲自到长信宫内打探消息,可谁想到长信宫的眼线如此不靠谱,正巧被宁韶卿给撞见了。 郝连雄恰好路过,怕自己这么多年来筹谋毁于一旦,于是便突然露面。 “国公大人,怎么不走?” 宁韶卿见郝连雄停在门口:“难道是触景生情?不愿意再入内了。” “她走了二十年。”郝连雄自言自语。 宁韶卿也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她不入内是为了避开与郝连雄的距离,可是郝连雄不入内,那可就有令人揣度的空间。 这皇宫中,那么多的去处,郝连雄唯独来了长信宫,比起长信宫,似乎前皇后郝连氏在慈济宫生活的时间更久一些。 “二十年物是人非,再去看,仿佛也没什么意义。” 郝连雄唉声叹气,双手背在了身后:“罢了,我也不必入内,走了的人,就该忘了。” 第347章 遇险 “……” 宁韶卿可没想到郝连雄这么反复,她抚了抚衣袖:“那既然郝连国公不入内,那不如我们一起离开,若郝连国公觉得无处可去,不如去慈济宫坐坐?” “这偌大的皇宫怎可能没有我的去处。” 郝连雄一挥衣袖:“你若是真的有心,那不如带着蓉佳四处走走,说到底,本国公还是想将蓉佳许配给阿宸,只要你能让郝连宸娶了蓉佳,我也认了你这个侄媳妇。” “感情之事,不可勉强,郝连国公所说一事,恕难从命。” 宁韶卿和郝连宸今晨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了郝连雄,这家伙怎么还如此恬不知耻的将女儿塞给郝连宸。 难道别有所图。 “不识抬举!” 郝连雄轻蔑的笑了出来:“果然是乡下妇人。” 宁韶卿见郝连雄似是要转身离去,她低声道:“恭送,郝连国公。” 郝连雄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宁韶卿瞧着他真的走远,紧紧勾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抚了抚肚子。 “孩子,这就是你舅爹,日后若是亏待了你,莫要对他亲热,否则娘会生气的。” 宁韶卿知道腹中的孩子听不懂自个儿的话,但还是想要与他诉说,只是……宁韶卿话还没说两句,心底竟升腾起一丝丝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最近日益频繁。 宁韶卿长久以来,并未食用解药,而李肃研制的解毒剂,虽然能够压制的了一时,但每到深夜宁韶卿都觉得直冒冷汗。 “呵!” 宁韶卿粗喘着气,她靠在了身旁的宫墙上,心脏仿佛被麻痹了一般,又疼又木。 “来人……” 宁韶卿轻喊一声,刚刚走远的郝连雄,听见宁韶卿的声音,又回眸。 “那女人……” 郝连雄一直都知道宁韶卿身体不好,蓉佳虽口口声声在自己面前说宸王妃命不久矣,但今日一瞧,宁韶卿身体康健,并无异样,还以为传言是假的呢! 郝连雄嘴角微微上扬,见宁韶卿如此痛苦的模样。 在这深宫里,死去一两个人很容易,若是想隐瞒,这辈子郝连宸都不会知道宁韶卿去了何处, 郝连雄又朝着宁韶卿慢步的走了过去,他朝着宫门口的守卫招了招手。 守卫看见郝连雄贼溜溜的双眼转了一圈:”国公大人。“ 宁韶卿难受的厉害,就连视觉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她晓得郝连雄又走了过来,而侍卫也靠近自己。 “你们想做什么。” 宁韶卿紧紧的捂住小腹:“郝连国公。” “与你好说歹说,可你偏偏不听本国公的话,既然如此的……” 郝连雄差使着侍卫:“将她带偏僻处,瞧她这样应当是毒发。毒发之后,若是死了直接扔到慈济宫的后院,若是死不了,就差个人赶紧去看看,可明白?” “是,谨遵国公大人吩咐。” 守卫乖乖巧巧的听着郝连雄的话。 这怎么可能。 “我是宸王妃,你敢!还不去传太医。” 宁韶卿知道今日宫中的守卫多了数人,但心里默认是郝连宸的安排。 “这宫中,无处不是本国公的眼线,宁韶卿,只有死人才能听到这话。” 郝连雄又改变了主意:“若是死不了,你也想个办法让她死的理所应当,还不赶紧送宸王妃上路。” “我怎可能轻而易举就死了。”宁韶卿捂着肚子,冷汗从额间冒了出来:“郝连雄,你这般做,我要是活着,你势必与郝连宸为敌。” 郝连雄不想与宁韶卿多说什么,他见周围无人:“还不赶紧带走,要是被人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宁韶卿这难受来的极为迅速,她挣扎着,侍卫竟直接用帕子将宁韶卿的嘴巴封了起来,随后扛在肩头。 “属下告退。” 宁韶卿不信,她怎么可能栽在郝连雄的手上。 ——- 郝连宸从长信宫内走出去,可半道却被宁老祖母的惊呼声,所惊扰。 “韶华,你醒了!” 宁老祖母原本哭哭啼啼的守在韶华长郡主的身旁。 韶华长郡主虽然没有清醒,但已经被折腾的面色苍白,宁老祖母紧紧的握着韶华长郡主的双手。 可谁曾想到,韶华的手却动弹了,随后她的睫毛也在颤抖。 “快,快去请李肃,韶华……” 宁老祖母激动的站起身来,见身边只有乔瑾瑜一人可以使唤:“乔瑾瑜,你还不快去将李肃请来。” 郝连宸本想走,可是一听到韶华长郡主醒了。 郝连宸随即不安了起来,他一转身,低沉的眸色快速充满了担忧。 韶华长郡主确实是醒了。 郝连宸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手臂抬了起来,她在挣扎。 “阿卿。” 郝连宸想都没想到折回头去,冲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旁。 宁老祖母忌惮:“宸王,你要做什么。” “闪开!” 韶华长郡主就是阿卿,若韶华长郡主醒了,岂不是意味着阿卿遇到了危难。 郝连宸犹豫了,他不知所措。 “闪开!” 郝连宸见宁老祖母挡着自己,急的将宁老祖母退到一旁,赶紧坐在了床边:“阿卿……” 韶华长郡主确实是醒了。 郝连宸看见,他竟看见韶华长郡主那漆黑的瞳孔里有了神气,她的手在挥舞着,但是看见自己的那一刻。 韶华长郡主的手落在了郝连宸的手上。 “阿宸……” 很干涩的声音,很痛苦亦很无力。 “救我!” “阿卿。”郝连宸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韶华长郡主,而是她的妻子宁韶卿:“怎么回事。” 郝连宸反手捂住了韶华长郡主的手。 “郝连……” 韶华长郡主说话有气无力,她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眼神中有些恐惧,有些不安,但看见郝连宸却是渐渐的沉稳下来:“是郝连雄!” “什么!” 郝连宸愣住了,方才才听到郝连雄是罪魁祸首,而如今韶华长郡主竟也提及了她。 “孩子。”韶华长郡主费劲的吐着这两个字,指甲深深的陷入了郝连宸的掌心:“保他。” 郝连宸整个人的气场都冷冽了起来,原本对郝连雄还存疑,但听到韶华长郡主这话之后,立即相信了君钊与宁老祖母的说辞。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住拳头,他朝着君钊和宁老祖母看去。 随后以命令的口吻盯着君钊。 “暗卫调令给我!” 第348章 察觉 “你要暗卫调令做什么!” 君钊双眸撑得滚圆:“你又从何得知暗卫!” “给我!” 郝连宸凶神恶煞,根本不给君钊思考的机会,他咬着唇:“若想给母妃报仇,你今日只得将暗卫调令给我。” “你不是不相信么。” “现在我信了。” 郝连宸的余光瞥向了身侧的韶华长郡主,阿卿只有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因为阿卿也绝不会与他说假话。 ——- 昌和殿 武贤妃用完午膳之后,便和安公主回了昌和殿。 安公主侍奉在武贤妃身旁。 “母妃,若是无其他的事情,那安儿就先告退了。” “慢着。”武贤妃端坐在软榻之上,瞅着眼前的安公主:“今晚上让你准备的,你可都准备好了?” “按照母妃的吩咐,安儿不会出差错,肯定能够将寿礼好好的送到父皇的手上。” 安公主笑的温和:“就连舞衣都量身定做了两件。” “嗯。”武贤妃稍稍的点了点头,她见安公主乖顺,继续说道:“过了年,安儿就十五岁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母妃,安儿还想留在您和父皇的身边。” 安公主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拧着衣袖:“尚未做好嫁人的准备。” “今日你父皇寿诞,安儿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武贤妃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安公主的身上:“我在朝见之时,见你对宸王夫妇心生羡慕,心想着少女怀春,安儿总不能总留在母妃的身边。” “母妃。” 安公主再次轻声叫唤了一声:“安儿想……” 安公主心头发颤,她这心里头早就住上了喜欢的人,想来,就算母妃和父皇商量着赐婚,那人也绝对不可能是无官无职的乔瑾瑜。 “晚上的舞好好的跳。”武贤妃双眸一眯,露出了些许严肃的神色:“一个女子过的好不好,那便是嫁人好不好,安儿你可是公主,亦不是寻常百姓。你要记住,你的责任。” 安公主后背发凉,她紧紧的咬住下唇。 其实她怎能不晓得,从母妃安排她在寿诞上跳舞开始,太子君世陵私下回见楚国的萧肃漓…… 安公主心里就极为清楚,她这条命,终究要走上和亲之路。 可是安公主心头又有不甘,看着宁姐姐和宸王之间的恩爱,她宁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哪怕贫苦。 “母妃,安儿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下去吧!” 武贤妃衣袖一挥。 安公主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出了昌和殿。 只是安公主心思却早就飘远,身旁的婢女凑过来,安公主都不知她在说什么。 “公主咱们现在回寝宫吗?” 安公主漫无目的沿着昌和殿外围走去。 “去哪儿?你们下去吧!让本公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 “是。” 伺候在安公主身边的婢女也退了下去。 安公主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宫墙后头,她看着东侧的庭院,不仅想到了身处于慈济宫的宁韶卿。 于是安公主朝着慈济宫走去,没消一会儿便到了慈济宫的外侧。 此时。 望钰正守在慈济宫外,见安公主走来,望钰本想躲开,但安公主眼尖。 “这位将军,你是跟在宸王妃身边伺候的吧!今日午膳的时候,宸王妃说,她要来慈济宫小憩,我想着,离得听不算太远,便想来拜见。” 望钰当然晓得眼前珠光宝气的女人是安公主。 “望钰见过安公主,我家王妃现在正在寝宫内休息,恐怕无法见你。”望钰木讷的说着:“不如,公主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前来。” “半个时辰?”安公主朝着慈济宫宫内看了过去:“可再过半个时辰,寿宴便要开始排练了……可我现在……” 安公主虽然和宁韶卿没见过几面,但安公主却很喜欢宁韶卿,她很困惑。 武贤妃与她说的婚嫁一事,她无人可说,便想找宁韶卿想个法子…… 宁姐姐今儿在朝见的时候,可谓大放异彩,聪慧十足,想必宁姐姐肯定能解决了她不想嫁人的苦恼。 “那安公主也得等我家王妃歇息之后再相见,王妃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便。” 望钰固执的将安公主挡在门外。 安公主也不是什么粗鲁的人,但心头一阵焦急,便嚷嚷了一声:“宁姐姐可在里头,安儿来看你了。” “公主殿下。”望钰一惊,安公主若是打扰了王妃歇息,王妃再向王爷抱怨,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宁姐姐。”安公主故意绕过望钰。 望钰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安公主。 安公主的叫唤声明明很大,但宫殿内却无人回应。 “我家王妃肯定已经歇息了,安公主,你叫唤了两声都无人应答,还是赶紧……” 赶紧走吧…… 望钰这话还没说完,他双眸忽然撑得滚圆。 “不好!” 望钰朝着殿内看了过去,紧闭的大门…… “怎么了?”安公主被望钰这么一吓,她捂着胸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望钰连忙跑到了门口,在门口低声叫唤道:“王妃……王妃你可歇息了。” 屋内还是没有人应答。 望钰心头一急,也不顾及许多,猛地将门推开。 殿内,望钰冲了进去,但他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大殿,还有一扇敞开的后窗。 “宁姐姐不在?” 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王妃的朝服也工工整整的叠放在一边。 望钰心里头无奈了。 “就知道,王妃怎么可能那般安安静静的在里头休息,今日问了那么多王爷的事情!” 王妃肯定跑去找王爷,非要搞清楚王爷异常的原因。 “真是该死!” 望钰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刀,他二话没说,快步的窜到了窗户的前面,很是轻盈的跳了出来。 “这人!”安公主一人被留在宫殿内,她看着周围:“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就跑了,宁姐姐也不在,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安公主嘟嘟囔囔的说着,她撅着唇:“罢了,真是惹了事儿,我这好奇心……” 安公主跺了跺脚,她朝着殿外跑了过去,若她记得没错,那扇窗户后面通往的应该是御花园。 第349章 回到原来的身体 御花园 郝连宸从君钊的手中拿到了暗卫调令。 所谓的暗卫调令,不过是在短时间内,从暗卫的眼线中尽快的掌握宫中状况。 郝连宸心中知道,阿卿不想回到韶华长郡主体内的原因,就是腹中的孩子。 所以,孩子坚决不能出事。 “宸王殿下。” 暗卫统领左誉看着手持暗卫调令的郝连宸,心中生出了几许的诧异。 从大齐成立以来,只有王储才有可能拥有暗卫调令,郝连宸的身份虽然是皇嫡长子,但自小离宫。 众人都以为君世陵稳坐帝位。 “不知宸王殿下有何吩咐。” “找,立即找到宸王妃的下落。”郝连宸嗓音颤抖,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是耽搁,本王格杀勿论。” “王爷,宸王妃此时不正在慈济宫歇息么!”左誉眼神中有些疑惑:“而且您身边的望钰将军也守着,王妃怎可能出事。” 阿卿绝对出事了! “她不在慈济宫。” “王爷还是先去慈济宫瞧瞧,若是找不到宸王妃的下落,那属下在发动人去找。” 郝连宸的嗓音略微有些发抖,他一瞅见左誉那满不在乎的模样,竟不自觉的从腰间抽出了软剑:“本王让你去找,再多一句废话,我便杀了你!” “宸王恕罪。”左誉哪里想到郝连宸如此易怒,连忙作揖请罪:“属下这就差人去找。” 郝连宸能料想到阿卿被郝连雄抓走的话,此时绝不可能身在慈济宫,他双眸一抬:“郝连雄此时在何处。” “午膳之后,郝连国公在宫内散步,刚刚眼线还来汇报,说郝连国公正与女儿郝连蓉佳在偏殿休息。” “偏殿。此前他去过哪些地方。” “属下需要核实,还请宸王给属下时间。” 左誉要不是看在暗卫调令的份上,是绝不可能任由郝连宸摆布,原本觉得君钊已经很难左右,郝连宸竟然也像个疯子。暗卫只属于陛下直属,谁都无法调遣。 左誉又瞧了眼暗卫调令,该不会是假的吧! “你在想什么,若是耽误了王妃……本王绝对会让所有人陪葬。” 宁韶卿就是郝连宸的命,郝连宸不敢想象若是失去阿卿,未来会如何天翻地覆。 左誉倒吞了口口水,郝连宸的气场确实非常强大,也让人恐惧:“半柱香的时间,属下定会找到宸王妃所在。” 郝连宸亦不敢在耽误时间,寻找暗卫便花费了些时间,沿途的宫殿,郝连宸也找过了。 宫中占地数千亩,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单凭郝连宸一己之力很难找到阿卿的下落。 可郝连宸又不敢打草惊蛇,郝连雄是当年的凶手,那便意味着他潜伏了这么多年,若兴师动众的找寻阿卿,说不准反倒将阿卿置于死地。 郝连宸焦头烂额,他看着硕大的皇宫竟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 就在郝连宸打算去下一处宫殿寻找的时候,望钰的声音从御花园的另一侧传了过来:“王爷,王妃不见了。” 望钰火速的跑到了郝连宸的身侧,见郝连宸慌错:“王爷……” “望钰,你答应本王要好生照看王妃。”郝连宸咬牙切齿,他双眸中的冷颤溢了出来:“你倒是告诉本王,她现在身在何处……” “王妃出事了?” 望钰心头颤抖,郝连宸鲜少露出如此难以掌控的状态:“王爷恕罪!” 望钰看着郝连宸这冷冰冰的态度,要杀人的表情,他心知肯定是宁韶卿出了意外! 望钰扑通跪在了郝连宸的面前:“王爷,今日王妃向望钰打听了王爷近来举动异常,是望钰的错,或许望钰早告诉王妃,她也不至于走动,更不至于涉险。” “王妃她……”望钰紧紧的捏着拳头:“王爷,王妃是望钰弄丢的,望钰若是找不回王妃,以死谢罪。” “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何用!” 郝连宸自嘲的笑了笑:“找到阿卿才是上计。” ——- 宁韶卿心疼,疼的格外厉害,小腹也渐渐疼痛了起来。 她好难受! 身上的毒这一次爆发,或许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吧! 可是腹中的孩子,宁韶卿想要生下来,她和阿宸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她是韶华长郡主而断送。 “宸王妃,对不住了!” 侍卫站在宁韶卿的身前,看着她痛不欲生:“国公说了,亲眼看着你死,才能离开,这里是任何人都不会发觉之处。” 侍卫阴森森的笑了笑:“各为其主,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宁韶卿抬眸,侍卫的长相在自己的脑海里模糊了起来。 她好像回到韶华的体内,若是能够回去,说不准就能救了自己? 宁韶卿深深的吸了口气,可是却无法回笼自己的意识。 就在这时候,侍卫竟然将自己再次扛了起来,随后将她拉到了一口枯井的旁。 “黄泉路走好。” 宁韶卿的脑海里一直游荡着这句话,她手指无力的落在身侧,剧烈的颠簸感让她灵魂一颤。 再睁开双眸的时候,眼前竟然是一片白色的帷帐。 周围好吵,祖母的声音在宁韶卿的耳边恍恍惚惚。 宁韶卿费了好大的力气。 “韶华,你醒了!” 祖母惊诧的声音让宁韶卿错愕,她难道真的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那孩子?那农家女宁韶卿的身体…… 宁韶卿的心不停的颤抖,喉咙的干涩让她说不出话来。 祖母,宁韶卿在心里呐喊了数次,救救我! 祖母的眼泪不停的落在宁韶卿的脸上,若是如此,时间耽搁下来,她恐怕再也回不到宁韶卿的体内,那她和阿宸的孩子怕也保不住了。 “让开!” 就在宁韶卿惶恐不安,想要努力表达出自己情绪的时候,熟悉的声音落在了宁韶卿的耳中。 阿宸! 宁韶卿从未想过此时阿宸竟然和祖母身在一处,她哪怕心头震惊,但还是拼了命的想要握住郝连宸的手。 “救我!” 宁韶卿不知自己断断续续的说些什么,脑海里盘旋着郝连雄,孩子…… 阿宸应当是相信自己是宁韶卿的存在,他的眼神里都是对她的信任…… 有救了吧…… 第350章 枯井 宁韶卿说着只有郝连宸能够听懂的话,看着郝连宸火速离开的背影。 宁韶卿的眼角落出了两行泪水。 “韶华!” 宁老祖母激动的握住宁韶卿的手:“醒了,醒了就好,祖母真怕你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宁韶卿的心一时半会难以平静下来,她被郝连雄派人劫持,要了性命。 宁韶卿此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孩子的身上。 “祖母……祖母。” 宁韶卿焦急,她摇着头,可是全身的力气却无法支持她说完一整句话。 “韶华,不要着急,别说话,等以后养好了身体再说。”宁老祖母疼爱的抚着宁韶卿额头的碎发,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看看你,怎么一醒过来就这幅模样,日后没人能害了你,知道了么?” “不是!” “什么事情你都管不了,你看看你这身体,能做什么啊!” 宁老祖母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番,她见乔瑾瑜回来:“别担心,待会李肃来了,让他给你把脉,身上的毒肯定全部都解开了,所以……” “枯井!” 宁韶卿费力的想要和祖母交流,但祖母一直都沉浸在自己清醒的喜悦中。 “什么枯井?这是长信宫……”宁老祖母见乔瑾瑜走到了跟前,眼神中生出了几许的不悦:“乔瑾瑜,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祖母。”乔瑾瑜知道自己背叛了宁国公府,想要做出对韶华,对宁家不利的事情,他应当无颜在此处,但乔瑾瑜无处可去:“当年的事情,我会等宸王查的水落石错,若我真的做错了,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出弥补。” “今日韶华醒了,我不想与你计较!赶紧滚!” 宁老祖母冷哼一声,她又回眸怜爱的看向宁韶卿:“祖母过两日再和你说说发生了何事,韶华啊!你昏睡了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祖母身心交瘁。” “宸王妃在枯井!” 宁韶卿憋了好久的话,这才好不容易冒出了整整一句。 “宸王妃?”宁老祖母怎么觉得眼前的韶华有些怪怪的,怎么总说出那般无厘头的事情:“韶华,什么宸王妃,什么枯井。” 宁老祖母眼神中生出了些疑惑:“你肯定是昏迷之中有些意识,听到我们说起宸王妃,宸王确实娶亲了。” “祖母,宸王妃在枯井。” 宁韶卿再次费力的说出话来,祖母,你与我的默契怎么没了! 宁韶卿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让人费解,但祖母的理解能力,宁韶卿觉得没什么问题,再加上方才郝连宸那般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宁韶卿似乎还听到他问君钊要了暗卫调令。 “宸王妃在枯井?” 尚在长信宫的君钊无意间听到了宁韶卿的话,他快步的走到了宁韶卿的身旁:“韶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 君钊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错愕:“暗卫来报,郝连宸让左誉去查宸王妃的下落,暂且不论你如何得知宸王妃的下落,枯井?你确定她在枯井!” 这皇宫上下大大小小的枯井得有几十口。 “枯井。”宁韶卿咬着字儿,她也不知道是哪口枯井,浑浑噩噩的被侍从带走,从昏迷到苏醒,宁韶卿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韶卿不知道为何君钊此时和自己有了默契。 总之君钊知晓了自己的意思,那边是万幸的事情。 “乔瑾瑜,去,赶紧告诉郝连宸,宸王妃在枯井,让他通知暗卫搜罗。” 乔瑾瑜一脸莫名其妙,明明本是一场解开当年真相,紧锣密鼓的筹谋,可是渐渐的,怎么发展到寻找宸王妃的下落? “是。” 乔瑾瑜也不敢耽误,他只能快步的跑了出去。 宸王离开没有多久,若是朝西的方向跑过去,也就是御花园附近。 乔瑾瑜跑到了长信宫的外侧,在回眸看向卧榻上的韶华。 而此时宁韶卿那深邃的双眸也盯上了乔瑾瑜,那眼神中的希冀和渴望。 这不是表妹的眼神…… 乔瑾瑜心中一愣,他口中不自觉的低声道:“宸王妃……” 宁韶卿知道皇宫这般大,就算是一口口枯井找过来,想要第一时间救了自己,也是难上加难。 可宁韶卿相信阿宸,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挽救孩子。 “韶华。”宁老祖母再次抚了抚宁韶卿的脸蛋:“怎么了?你别吓唬祖母,你可千万不要再睡过去了。” 疼…… 宁韶卿浑身麻木,可是她的意识却像漂浮在云端,来回不定。 “孩子……我的孩子……” ——- 御花园 安公主跟着望钰跑出慈济宫,可是到了御花园却跟丢了。 “奇怪,明明方才就是跑到这里,人去哪儿了。” 难道是因为皇宫太大,没跟上? 可安公主每日都在寝宫和御花园之间来回的游走,对道路十分熟悉。 “望钰将军?” 安公主张望了一番,确确实实御花园中一个人都没有:“神出鬼没的,身手真好。” 望钰将军应当是去寻找宁姐姐的吧! 可是宁姐姐能去哪儿。 安公主见四下无人,自己也十分迷茫不知去处,便只能折返。 但安公主刚要转身离去,却恰好对上了从远处跑过来的男子。 男子的气度让安公主觉得熟悉,长相也让安公主痴迷。 “乔公子。”安公主顿时慌错了起来,她吞了口吐沫,又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他怎么在宫里。” 乔瑾瑜迎面朝着安公主跑了过去,见着安公主的时候,并未有多少的诧异,反倒如常的问道。 “安公主,你可否见着宸王。” “没有。”安公主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乔公子好久不见。” “你刚刚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西面。”安公主一五一十的陈述着,可是乔瑾瑜并未花心思在安公主身上。 “那宸王或许去了东南北。这如何找的。” 乔瑾瑜一拍手,他眉头一拧,又低头看向安公主:“安公主,草民有一事想请公主赐教。” “乔公子,您尽管说。” “在这宫中,你可知哪里有枯井!” “啊?”安公主愣住了:“乔公子你问的这事儿,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第351章 找到 “这有何不妥当?安公主,实在是在下有所需,所以才会相问。” 安公主忖度了一番,在这宫中有许多枯井,而枯井之下有藏着不少的人命。 乔瑾瑜问出这种问题,难不成宫中私下又起了腥风血雨? 乔瑾瑜瞅见安公主眼神中的质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仓促。 “宸王妃被人掳走,怕是丢到了枯井之下,若是找不到宸王妃,恐会引起一场灾难。” “什么!” 安公主下意识的身体软了下来:“宁姐姐被人掳走了?枯井,在宫中有数十口枯井,若是一一找来,要费些功夫,宁姐姐怎么会被人给掳走了?是谁干的!“ “安公主,我也不知道是谁,眼下找到宸王妃要紧。” 安公主思前想后:“我知道几个,你跟我来。” —— 郝连宸将附近的宫殿一一找了个遍,并没有阿卿的下落。 暗卫统领左誉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宫内的所有暗卫召集,又从君钊处得知宸王妃可能被丢下枯井。 “王爷。”左誉在一偏殿中找到了正着急的郝连宸:“属下得知宸王妃有可能落在枯井之中,已经让暗卫分成数批前去寻找,您放心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宸王妃的下落。“ “阿卿。” 郝连宸知道阿卿的生命危在旦夕,他紧紧的捏着拳头,朝着一旁的柱子打了过去:“郝连雄在哪里!” “郝连国公在正殿偏殿,与群臣在一起,不过,左誉好心提醒宸王殿下,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郝连国公动手的迹象。” 就是因为郝连宸没有理由觉得郝连雄会动手,所以才没有前去找郝连雄质问,也更想避开郝连雄这个毒蛇。 “宫中多少口枯井,还有……” 郝连宸拼命的想着,他真后悔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边境安心打仗,根本没有功夫管朝堂上的纷争。 “你对朝堂上的局面应该很了解吧!” “宸王殿下,即便你手持暗卫调令,但并非暗卫的主子,朝堂上的事情,只有陛下才能事无巨细的了解。”是左誉垂着眉头,眼神紧紧的锁在郝连宸的身上。 郝连宸根本不愿意听左誉的话:“本王不管你们的条条杠杠,这么多年来,我从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你身在京都应该对利弊最清楚。郝连雄,他的野心……” “恕属下不能告知。” 左誉双手抱拳:“请宸王殿下不要为难。” “不要为难?” 郝连宸的耐心已经被左誉一点点的给磨灭了,他之所以对左誉客客气气,是想通过暗卫的力量找到阿卿的下落,但这并不意味着郝连宸对左誉就言听计从,守着暗卫的规矩。 “说!” 郝连宸软剑落在了左誉的脖子上:“这么多年来,我杀过无数的人,不在乎多你的一条性命,在朝堂的博弈里,谁是郝连雄最大的敌人。” 郝连宸的剑划过左誉的肌肤,肌肤瞬间被拉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左誉的脖颈慢慢的流了下来。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杀!” 左誉心中一抖,郝连宸玩真的啊!他一个暗卫统领,总不能因为没有眼力劲儿而被杀了吧! 谁让郝连宸是主子。 “郝连国公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势力盘旋在各处,朝堂之上明里暗里都是他的人,他盯着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是他的敌人。” “君钊?不可能!” 郝连宸的双手捏拳,君钊已经命不久矣,郝连雄没有必要针对他。 “君世陵!” 郝连雄这么多年来都瞒着自己,他的野心,郝连宸也一直将郝连雄当成自己的亲舅舅,为他卖命。 所以,在朝堂之上,只有君世陵才会是他的敌人。 郝连宸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昌和殿是否有枯井,东宫是否有枯井。” “昌和殿后有一个已经荒废掉的小院子,因为前些日子走水,所以那便正在修葺。“左誉低声的说着,他的话还没说完,郝连宸已经风驰电掣的离开了。 “宸王妃该不会在昌和殿吧!” 左誉吃惊,但随后想了想:“还真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宸王,还真是聪明啊!” —— 昌和殿 安公主带着乔瑾瑜偷偷摸摸的进入了昌和殿。 “安公主,你怎么带瑾瑜来了昌和殿,昌和殿是武贤妃娘娘居住的地方,应当不会有枯井吧!” “其实我原来也不知道昌和殿有枯井,若不是前两日走水了,这才晓得昌和殿后的水井并没有水。”安公主拧了拧肩头,悠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宁姐姐是不会在这个地方的,毕竟是昌和殿,谁敢在昌和殿撒野。” “那安公主,你觉得在宫中,又有几个人是宸王和宸王妃的敌人呢!” 乔瑾瑜一句话将安公主的话堵住了。 郝连宸的身份是齐国的嫡皇长子君陌宸,若他的身份昭告天下,那么郝连宸就会是未来的皇帝,将会是君世陵最大的敌手。 “乔公子,这边走。” 安公主拧着手指,她见周围无人:“可能是因为今日是父皇寿诞的缘故,修葺的工人都不在吧!其实昌和殿后面有一片竹林,本就荒凉,母后也不往这边走,所以冷落了些。” “是不是那口枯井。” 乔瑾瑜朝着不远处指了指:“这周围也不像有人,安安静静的。” “嗯,就是那里,乔公子小心。” 乔瑾瑜快步的走了过去,他赶紧凑到了枯井的前头,看着枯井边上的断掉的绳索,还有枯井旁杂乱的脚步。 乔瑾瑜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升级……他竟然有些不敢低头,万一宁韶卿在里面…… “怎么了?”安公主见乔瑾瑜呆愣:“宁姐姐不在里头,对不对,她怎么可能会在昌和殿呢!” 乔瑾瑜没说话。 就在乔瑾瑜和安公主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昌和殿的前院吵杂了起来。 转眼间,郝连宸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身后还拦着一群小太监小婢女。 “宸王殿下,这里可是后宫,是武贤妃的住处,你若是撒野,是要受到宫规的惩罚。” “宸王殿下……” 第352章 薨了 昌和殿并非寻常的宫殿,内外戒备森严。 郝连宸找寻宁韶卿心切,所以并未通传,直接闯了进来。 左誉跟在郝连宸的身后:“王爷,就在前面的竹林里。” 左誉说着,没想到安公主和乔瑾瑜竟然就在枯井的前面:“乔瑾瑜身前的那口枯井。” 郝连宸随即跑了过去,瞬间出现在了乔瑾瑜的身前。 乔瑾瑜浑身一颤,被郝连宸的冷气所威慑,他瞧见郝连宸步步逼近。 “阿卿……” 郝连宸刚要凑到枯井的前面,可是却被乔瑾瑜拉住了手,乔瑾瑜竟低声的呵斥道:“别看。” “你什么意思。” 郝连宸甩开乔瑾瑜的手,乔瑾瑜的眼角不停的在跳,他似乎都能闻到枯井里头散发的血腥味儿。 “宸王……”乔静宇的紧紧的捏住拳头。 安公主明白了乔瑾瑜的意思:“难道宁姐姐真的在里头。” “阿卿……不可能……”郝连宸心中生出了恐惧,他垂下头,漆黑的目光落在了枯井的下方。 阳光刚好,将枯井内所有的景象照的明明白白。 乔瑾瑜没拉住。 郝连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入了枯井之中。 “宁姐姐真的在下面?”安公主往后连续退了几步:“到底是谁……” 只听枯井内传来一阵悲戚的叫声。 郝连宸跌在了枯井的下方,这枯井已经荒废了一阵子,枯井下头已经完全干掉了,碎石铺在枯井的地面上。 穿着一身素洁衣服的宁韶卿正蜷曲在碎石之上。 血液,通红的血液流淌在她的衣角上,裤腿上。 刺鼻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枯井里头。 “阿卿。”郝连宸爬到了宁韶卿的身旁,他赶紧拉住宁韶卿冰冷的手:“快醒醒,我来了,阿卿!快醒醒。” 郝连宸根本无法唤醒已经沉睡的女人,她面色苍白,满身都是死亡的气息。 她没有呼吸,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郝连宸抱着宁韶卿,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阿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不论郝连宸如何呼唤,不论郝连宸如何晃动怀里的女子,她都一动不动。 “殿下。” 左誉在枯井上方看着里头的男女。 宸王妃真的在枯井之中,郝连宸抱着她,满是悲伤的神色。 左誉一抬头,朝着身旁的人吩咐道:“快去请御医,还愣着做什么!” “是。”太监忙不迭的往外跑去。 郝连宸浑身发冷,他的悲伤难以言喻,但出乎左誉意料的是,郝连宸冷颤的声音从井底传了上来。 “不必了。” 不必了,这三个字意味着……宸王妃薨了…… 左誉愣住了。 至于井口的安公主和乔瑾瑜也嗔目结舌的看着彼此…… “宁姐姐,这不可能,宁姐姐怎么可能死了呢!明明……”安公主中午用膳的时候还看见宁韶卿与自己说话,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没了? “宸王。”左誉收拾了下心情:“还请您带着宸王妃上来,井底冰凉,莫要再让宸王妃受凉了。” 郝连宸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他只抱着女人,两人坐在井底…… 安公主的眼泪掉了下来,乔瑾瑜的面色也十分悲戚。 “听说宸王非要进本宫这昌和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扰了本宫的休息。” 武贤妃身披棉衣不紧不慢,眼神中带着颇多的埋怨走到了人群所在之处。 武贤妃一瞧见安公主呆在那里,刚想将人叫过来。 武贤妃身旁小太监赶紧走了过去,在她的耳边叨叨了几句。 武贤妃立马慌乱了:“什么……这事儿怎么可能发生在昌和殿,宸王妃一事与本宫没有关系,本宫真的不知道啊!” 昌和殿内一片混乱。 ——- 偏殿 郝连雄与一干朝臣有说有笑的聊天。 这不,郝连蓉佳一脸得意洋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瞧见郝连雄,随即走了过去。 “爹。” 郝连蓉佳的心情格外的舒爽,她见郝连雄不搭理自己:“爹,你过来。” 郝连雄真是拿郝连蓉佳没有法子,便和朝臣赶紧将话题结束,走到了郝连蓉佳的身旁。 “怎么了?你这心情怎么这么像六月的天,晌午的时候还被宸王妃气个半死,现在又嬉皮笑脸的,爹都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女儿多谢爹爹为女儿出头。” 郝连蓉佳行礼,随后活泼的跳在了郝连雄的身前:“您可别再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爹有什么事情能够瞒着你啊!”郝连雄有些奇怪:“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绕弯子。” “侍卫和我说了,你让他将宁韶卿给处理了,他亲眼看着……” 郝连蓉佳的话才说了一半,立即被郝连雄捂住了嘴巴:“你瞎说什么!爹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个侍卫自作多情,将宁韶卿丢在了昌和殿的后院里,哪里是武贤妃的地盘,谁敢没事儿去翻啊!这下子,宁韶卿就算化作了干尸,恐怕都没人发现。” “郝连蓉佳!” 郝连雄责备自己,怎么就养了个郝连蓉佳这么蠢的女儿。 “这种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当做不晓得!你这般明显,是想让人知道,宁韶卿的事,是你做的!”郝连雄捏了捏女儿的胳膊肘:“不许再提。” “爹,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女儿啊!”郝连蓉佳见身旁人来人往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的,我保证接下来也不会再提。” 宁韶卿死了,那她肚子的孩子自然也死了。 这事儿做的大快人心。 郝连蓉佳一想到宁韶卿的尸体变的腐烂,肮脏,臭气熏天,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 郝连蓉佳不禁的笑了出来:“恶有恶报,这因果来的太快了。” “哼!”郝连雄扫了扫手:“行了,你也别笑了,这事儿打住,日后没人拦住你嫁入宸王府了,你也该好好学学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就算你以后不嫁给郝连宸,嫁到别人家,也得让人喜欢啊!” “爹!”郝连蓉佳撅着双唇,撒娇似的抱住了郝连雄的手臂:“还是爹对女儿最好。女儿也不和你在这里聊了,我去外面打听打听,就算表哥不知道宁韶卿死了,失踪的消息总会传出来的……真叫人期待。” 第353章 报仇 长信宫 宁韶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够听到阿宸哀嚎的声音,又仿佛能够听到老祖母的叫声,她真的好累。 宁韶卿累的不想醒过来。 “阿卿,对不起我来迟了。” “听说宸王妃薨了,韶华,日后郝连宸还要迎娶你,你也是正妻,我堂堂宁国公府家的孙女,做人家平妻也不适合。” “阿卿,是我没保住孩子。” 宁韶卿的脑海里徜徉着不同的声响,她的脑袋都要炸裂了。 她曾经重生,重生了四次。 第三次重生,她以为这一世已经完完全全的避开,因为上一世,宁韶卿从不知道郝连宸的身份,她被卷入了朝廷的斗争中,最后死于郝连宸与君世陵之间的你死我夺。 好疼。 宁韶卿努力的挣扎着,可是灵魂像是扭曲了起来。 “阿卿,我要给你和孩子报仇。”郝连宸冷颤的声音掺杂着温柔,他手指的温度从脸颊落过,滚烫滚烫的。 孩子! 宁韶卿终于反应了过来,从疼痛中清醒。 她被郝连雄所害,被一个不知名的侍卫扔入了枯井。 终究宁韶卿最珍惜的,没有保住么!那个孩子,才一个多月的孩子,虽然只在自己的肚子里呆了很短的时间,可宁韶卿早就将他视为自己的依赖。 孩子没了。 郝连宸没有对不起自己,是自己的错。 宁韶卿自责,都怪她,若是防备一些,若是不要乱走,若是不掺和朝廷里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郝连宸难过,宁韶卿更难过。 “韶华,快些醒来吧!祖母给你炖了汤,身体早些好了,祖母放心。不过,真是可惜,宸王妃年后才十四岁,那肚子里孩子命运也浅薄。” 宁韶卿被困在一片黑暗中,她死了? 孩子没了,连自己都死了么? 阿宸得多么的伤心,得多么的难过。 “对不起。” 宁韶卿想要呐喊,但是却喊不出来声音:“阿宸,对不起,我该怎么办!” 宁韶卿急的热锅上的蚂蚁,她要立即从这片黑暗中出去,可是却被束缚在其中。 宁韶卿挣扎着,越是挣扎,呼吸像是被人紧紧的勒住,不能呼吸了。 是她! 宁韶卿就像是沙漠上的鱼,充满了绝望。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自私,要是早知道留不住孩子,为何她当初不能残忍一些,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的。 宁韶卿心底的嘶吼让她像疯子一样。 “对不起。” 宁韶卿的嘴边一直徘徊着这句话,可是久久的挣扎,让她看不到尽头。 宁韶卿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如今这样的局面,她真的好像再来一次……她想要留住她的孩子…… 一道刺眼的光芒仿佛照射到了宁韶卿的心底。 宁韶卿往后退了几步,她的灵魂再次一颤抖,灵魂落地,她四肢深沉…… ——- 昌和殿 今日是君钊的寿诞,即便武贤妃有意隐瞒,但宸王妃是今年寿诞的显眼人物,在昌和殿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宁姐姐。” 安公主哭的像个泪人,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安儿舍不得你。” 安公主瞅着郝连宸将宁韶卿紧紧的搂住,死死不愿意撒手。 郝连宸的衣角上沾染着鲜血,宁韶卿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宸王。”武贤妃心虚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身边:“宸王妃这事情,真的和本宫没有关系,本宫不知她怎么……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查处凶手的。” 郝连宸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乔瑾瑜也想着安慰,但以郝连宸对宁韶卿的欢喜,恐怕任何的话都无法排除宸王心底的心痛。 就在周围人不敢凑近,气氛一度悲伤的时候。 郝连宸忽然站了起来,他沉默的抱着宁韶卿朝着昌和殿外走去。 “阿卿,我们回家。” 哽咽的声线都是悲伤,郝连宸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 一群宫婢跪在地上,任何人粗气都不敢喘一声。 郝连宸抱着宁韶卿走着,即将走出昌和殿的时候:“此事不许外传,王妃疲累,回府休息,今日……今日谁都不许说漏!” “若有人泄露一句,本王格杀勿论!” 所有人的脖子都凉了凉。 谁不知道宸王肚子里是什么用心,但宸王绝对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凶手。 武贤妃倒吞了口口水,究竟是谁,竟然在昌和殿下手杀人。 杀人也就罢了! 杀得还是宸王妃。 “母妃。”安公主慢慢的挪到了武贤妃的身边:“这个凶手连孩子都不放不过,宁姐姐走的太匆忙了……” “闭嘴,与其哭哭啼啼,倒不如想想如何应付此事。” 武贤妃面露凶光:“不对啊!郝连宸定然是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怎会让我们隐瞒了宸王妃的死讯,正常人定然以为是我害了宁韶卿。” “母妃……不是咱们就好,宸王殿下明辨是非,是不会冤枉了好人的。”安公主赶紧将眼泪抹掉,她不敢让武贤妃嫌弃。 “那是谁!在这宫中还有谁敢得罪郝连宸,谁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要了宸王妃的命。” 武贤妃忖度了一番,只料想到一人。 “难道是他?” ——- 郝连宸抱着宁韶卿出了昌和殿,绥安已经从宫内牵来马车。 “王爷,节哀。” 绥安看郝连宸无比失意:“王爷你一定要振作,若王妃的性命已经逝去,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为王妃报仇!” “望钰。” 郝连宸倒抽了口气,他的余光瞥向身后望钰,随后将宁韶卿轻轻的放入了马车。 “送王妃回府,让人好生的梳洗。”郝连宸努力的平复自己悲伤的情绪:“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下葬!”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望钰心头的担忧越发的明显:“报仇一事要仔细谋划,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伤害阿卿的人,本王容不得他留下半日。”郝连宸双手紧紧的捏住拳头,他又朝着马车内的女人看了一眼:“我今日就要为她报仇!” “王爷!” 望钰知道自己拦不住郝连宸,可是王爷就算知道凶手是谁,却没有任何的证据。 “王爷,你现在去哪儿?” 郝连宸头也不回的朝着长信宫走去。 第354章 你是谁 长信宫内 宁老祖母,宁儒清,还有太医李肃,众人纷纷围在韶华长郡主的身边。 李肃给韶华长郡主把过脉:“韶华的身体比此前好了更多,现在的不安,说不准是因为要苏醒了,方才你不是说,她清醒,还与宸王说了几句话么!” “是啊!”宁老祖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似乎只对郝连宸的话比较敏感,宸王走了之后,依旧陷入了昏迷。” “这可能是偶然吧!”李肃站起身来,他在长信宫内走了走:“我看今日这局面,宸王将韶华绑到此处,而陛下方才离开,看你们之间神情诡异,宸王莫不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宁老祖母点了点头:“知道了也好,总比恨错人高强,但这次郝连雄怕是做的过分。老哥哥,你可听说了宸王妃的事情。” “宸王妃怎么了?” 宁老祖母将李肃拉扯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宸王妃薨了,就是刚才的事情,一尸两命,死在了昌和殿的枯井。” “郝连雄做的?他可真是卑鄙!”李肃紧紧的捏着药箱上的绸缎:“这下朝堂上得热闹了,本以为今日会看见宸王和君世陵之间争夺,可如今,这可未必。” 宁老祖母不敢揣测:“以郝连宸对宁韶卿的喜欢,至今还风平浪静,那今日寿宴必定腥风血雨!” “嗯。”李肃点了点头:“既然宫中不安全,还是赶紧将韶华带出宫吧!” “打算你看完之后,就将韶华带走的。” 宁老祖母说着说着。 站在外侧的宁儒清却瞧着的郝连宸大步的走了过来。 “祖……祖母,宸王来了。” “什么?” 宁老祖母和李肃都没想到宸王这时候居然会出现在长信宫。 郝连宸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眼眶通红,眼神中都是悲伤的神色。 宁老祖母可不敢招惹丧妻的男人,她见郝连宸前来,沉默的站在一侧。 郝连宸远远地就瞧见随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 阿卿…… 若阿卿的身体死了,那她肯定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因为刚刚就是…… 郝连宸此时只想确认他的阿卿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 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孩子以后还会有…… “宸王殿下。”宁儒清赶紧垂眉行礼:“你……怎么来了。” 郝连宸却没想到此时的韶华长郡主却是昏迷的状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外界任何干扰都无法打扰了她的沉睡。 郝连宸静默的朝着宁老祖母和宁儒清,李肃看了过去。 “她不该没醒。” “这……我家韶华睡了许久,醒不醒都一样。”宁老祖母说的格外平静,她沉了口气:“宸王,望你节哀。我知道韶华与宸王妃长得像是,但她并不是宸王妃替代品。” “阿卿。” 郝连宸扫开众人,压根不注意任何人异样的眼光:“快醒醒,我求求你,快醒醒。” “宸王。”宁老祖母见郝连宸动作似乎有些粗鲁,她抹开郝连宸的双手:“若是发疯,宸王殿下,这里是长信宫!宸王府有的是地方。” 郝连宸心里恐惧,因为只有见到韶华长郡主清醒,见她叫自己夫君,他才敢相信他的阿卿并没有故去。 “闪开。” 郝连宸语气一凶,宁老祖母后背颤抖。 这时候,宁儒清从一侧走了上来:“宸王殿下,长姐身体恢复的虽然很顺利,但是意识却恍恍惚惚。即便你想看着长姐清醒,那也得等着。” “等着?” 郝连宸没有那个耐心等着:“阿卿死了……阿卿死了!” 郝连宸呼喊着,目光落在了宁儒清的身上:“你懂什么!” “儒清虽说什么都不懂,但懂得时机,长姐会醒的,现在不醒有不醒的理由,现在醒了,那是老天爷的安排。” “宸王殿下,宸王妃已经走了,你就算在这里发疯,有有什么用处,为何不去给宸王妃报仇。”宁老祖母深吸了口气:“你知道凶手是谁!这个凶手害了你母妃,害了你妻子,甚至害了你的孩子,你如今还在这里与我们纠缠!这就是你的能耐。” 郝连宸听不进宁老祖母的话。 郝连宸此时的状态像是魔怔了。 所有人都知道郝连宸最爱的女人是宁韶卿,而韶华只不过是和宁韶卿长相相似的女人。 宸王妃死了! 郝连宸为何要来纠缠韶华长郡主! 这不合理! “郝连雄现在就在偏殿,他快活着!”宁老祖母吞咽了口吐沫:“宸王,你现在这幅样子,只是让更多人痛苦。” 郝连宸只是想看着阿卿醒来。 阿卿没有骗他,她就是韶华长郡主。 那为什么阿卿死了,韶华长郡主没醒,但明明是韶华长郡主提醒自己,阿卿出事,在枯井之中。 这一切,郝连宸患得患失 郝连宸从未预料阿卿会走的如此匆忙,被害的那般轻易,是他的莽撞和轻信害了阿卿和孩子。 就在郝连宸死活不愿离开长信宫。 而宁老祖母和宁儒清等人对韶华保护周密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睫毛微微颤抖,她的手指也动了起来。 “阿卿。” “韶华。” 宁老祖母凑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旁。 郝连宸的呼吸屏住了,他知道,这是韶华长郡主苏醒的征兆。 郝连宸悲伤的情绪变的期待,变得卑微。 “韶华醒了。”宁老祖母一声惊叫。 果然,韶华长郡主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她漆黑的瞳孔中带了几许的散漫与困惑。 “阿卿。”郝连宸捏住了韶华长郡主的肩头,他措手不及的将宁老祖母与宁儒清挡住。 韶华长郡主稍稍用力抬起手臂,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俊美异常,幽深的瞳孔中全是深情,珍惜与害怕。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连京都的四公子都没有这般的漂亮。 韶华长郡主又觉得那眼前的男人异常眼熟,她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久久干涩又沙哑的声音,从唇边了溢了出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郝连宸一愣。 “你是谁。”韶华长郡主轻轻的捏了捏男人的脸颊:“至若珍宝,眼如星辰……” 韶华长郡主默默的低声道:“阿宸……” 话毕,她的双眸中溢满了泪水。 第355章 遗忘 “你不认识我?”郝连宸的心塌了。 明明是阿卿,她刚刚还提示自己,她遇难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 “阿卿,你竟不认识我?” “宸王,我家韶华从未与你见过面,怎么会与你相识。”宁老祖母赶紧将呆愣的郝连宸挤到一处:“韶华,韶华,你看看祖母。” 躺在床上的韶华长郡主,略有些疑惑的瞧着眼前的人。 “祖母?” 韶华长郡主的眼神里都是陌生,她下意识的往被子里躲了躲:“你们是谁,到底是谁。” “走开,走开。” 韶华长郡主胆怯的眼神让所有人感到震惊。 郝连宸又赶忙凑到了韶华长郡主的身旁:“你所有人都不识得?你叫的是我的名字,刚刚你说的是我的名字,对不对。” “阿宸。”韶华长郡主的心在不断的颤抖,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她哪里空落落:“阿宸……阿宸?” “韶华,我是祖母啊!”宁老祖母不能理解此时韶华长郡主的状态,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你是我宁家的孙女啊!你不能不认识我。” 韶华长郡主见所有人都逼着自己,她恐惧,于是伸手,猛地拉住了郝连宸的衣袖。 郝连宸顺势往床边侧了身子。 韶华长郡主随即躲在了郝连宸的身后:“我不认识他们,你救救我。” “阿卿。” 郝连宸胆敢笃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宁韶卿,就是他的妻子。 因为他了解阿卿,阿卿不会轻易求救,她是真的信赖自己,更何况,满屋子都是宁国公府的人…… “莫怕。” “老哥哥。”宁老祖母立马转身看向了李肃,她赶紧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你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家韶华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来瞧瞧。” 李肃刚想靠近韶华长郡主的身侧,韶华长郡主拼命的摇着头:“不要,我没有病。” “听话,给李肃瞧瞧。” 郝连宸的话快速的安定着韶华长郡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将手给他。” 韶华长郡主左右思量了下,但最后还是乖乖巧巧的伸出手。 “韶华,似乎很听宸王殿下的话。”李肃抿着唇,眼神中带了几许的疑惑。 不得不说,从前的韶华戒备心很强,除了很信任的宁老祖母,宁儒清,宁拂尧之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的话。 这次卧病期间,不止一次的提及郝连宸,就连这次清醒都依赖着他,难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脉象没有问题,这次清醒应该是完全清醒,日后不会再昏睡了。” 李肃非常肯定的断定着:“只是,为何会不认识人,我无从知晓。” “那你这诊断有什么用。” 郝连宸有些着急:“庸医。” “阿宸,先生他不是庸医,是很好的先生。”韶华长郡主默默的开口,她撅着唇:“你不许骂他。” “韶华长郡主应该是认得我们,难道是心底不愿意?”李肃生出了些许的想法:“我此前读过一本医术,说的是心疾,人一旦受了刺激,会忘记一些不好的回忆,或者是将周围的事务都重新组成,构建成她心中的乐园。” “这种情况?” 郝连宸阴郁了,阿卿所遭受的刺激,完完全全是因为他的大意,若自己保护好阿卿,孩子就不会丢,她也不会重新回到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若是心疾,什么时候能好。” 宁老祖母拽着李肃的衣角:“老哥哥,我家韶华这辈子过的不容易。” “可能很快就好,也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最好的状况就是慢慢的回忆起,按照现有的情况来看,韶华保留了部分的记忆。” 李肃瞅了瞅郝连宸,又看了看宁老祖母:“老妹妹,你确定韶华与宸王不相识吗?我看未必吧!” “不该认识啊!” “认识。”郝连宸回眸,眼神微微发光:“她是我的妻子。”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 宸王果然是魔怔了,而且还幻想了。 他的妻子明明是宁韶卿,宁韶卿被人害死,宸王居然说韶华长郡主是自己的妻子? 搁谁谁相信啊! “宸王殿下,莫要开玩笑了,即便你请旨迎娶韶华作为平妻,但陛下并没有下旨,你不要侮辱了韶华的清白。“宁老祖母格外护短,她还想靠近韶华长郡主,可是韶华长郡主却又躲在郝连宸的身后。 “我说是,她就是。” 郝连宸转身,目光死死的锁在了韶华的身上:“阿卿,你现在不认识我,没有关系,你放心待在宁家,因为此时宁老祖母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郝连宸已经失去宁韶卿了,他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郝连宸不会再让宁韶卿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要报仇,势必和郝连雄为敌,势必还会和君世陵产生冲突。 “我不要。” 韶华长郡主的声音像个小奶猫似的,软糯糯的拒绝着:“我要和你在一起。” “待我将大仇报了,我回来找你。” 郝连宸只要确认阿卿回到了韶华的体内,他这才会放心做自己的事情:“这个东西,你收好。” 郝连宸的从怀中抽出一块白玉玉佩。 白玉玉佩是阿卿随身所带之物,郝连宸下了枯井的时候,即便无限悲伤,但他还是瞧见这块玉佩在隐隐发光。 郝连宸将玉佩摘下,放在了怀中,这块玉佩本是自带寒气,但是靠近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越发的灼热。 “白玉玉佩。” 韶华长郡主看见玉佩的时候,双眸瞪得滚圆:“这是我的。我记得,它是我的。” “这就是你的。”郝连宸看着韶华长郡主握紧玉佩:“你曾说过,它有一方天地保护着你。所以,收好它,千万不要掉了。” “好。” 韶华长郡主赶紧将玉佩捂在了心口,玉佩的灼热让她觉得舒适。 “阿卿,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郝连宸站起身来,他看向身后满是疑问的宁老祖母:“日后我再和你解释,我与韶华,与阿卿的事情。现如今,郝连雄身在京都,我必定要趁着今日将大仇给报了,这么多年来,我误会宁家,从而给宁家带来麻烦,还请宁老祖母见谅。” 第356章 联手 “宸王说的哪里的话。” 宁老祖母可没想过郝连宸居然会和自己道歉,这么孤傲的男人,宁老祖母以为一辈子都惹不得。 “当年的事情不可能随意的说出口,毕竟事关江山社稷。而且宸王,你被我们送到郝连国公府寄养,即便是为了保命,但没能让你深知仇人,也是我们的过错。” “错不在你,在郝连雄,也在君钊。他没骨气的账,不必要宁国公府承担。” 郝连宸眼神深沉,他轻轻的咬着唇,随后道:“韶华就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韶华,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宁老祖母反倒不明白郝连宸那自作主张的拜托意义何在:“待我今日在寿宴上,将郝连雄生吞活剥了后,会亲自来接她回家。” “吖?不是……” 韶华明明是宁国公府的长郡主,怎么要宸王接回家? 宁老祖母老脸懵逼。 可郝连宸朝着韶华长郡主看了眼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了吧! —— 东宫 君世陵让身边的侍卫刘义召集了兵力,全部都集中在皇城之外。 “殿下,只要今日郝连宸动手,咱们的兵力绝对能够将他全然压制住。”刘义手中拿着兵符:“殿下,局愤怒物归原主。” “郝连宸。” 君世陵冷冷一笑,他看向刘义:“自古以来,为了登上皇位,弑父杀兄的事情常有,本殿下做的,不应该是坏事。” “殿下,您做的事情,全部是为了国家大义。” “是么,可本殿总觉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股私欲。” 君世陵靠在椅背上:“差人叫安儿好好准备,我答应了与楚国的联姻,这一次父皇的寿诞之上,安儿嫁给萧肃漓为妃,必是板上钉钉。” “是。” 刘义刚相出东宫,前去汇报。 这不,昌和殿来人了。 “殿下大事不妙,昌和殿出事了。”昌和殿的小太监屁滚尿流的滚进了东宫,一瞧见高位上的君世陵:“贤妃娘娘肯定殿下相救。” “母妃那里能出什么事情。” 君世陵哼了一声:“她在这人本事大呢!根本不在乎本殿下的想法,出事?宫中此时风平浪静,能出什么大事。” “宸王妃薨了。” 小太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君世陵差点从位置上掉了下来。 “你说谁死了?” “宸王妃薨了,死在了昌和殿后面的枯井里,宸王殿下刚刚将尸体领走,不让对外宣扬。宸王妃薨了,肚子里面的小世子自然也走了。宸王现在正四处寻凶手,贤妃娘娘必定遭殃。” “宁韶卿死了!” 君世陵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与韶华长想如此相似的女人,居然死了! 虽然宁韶卿与自己并不对头,但君世陵难掩对宁韶卿的欣赏:“这未免也太突然了,郝连宸胆敢让宁韶卿入宫,必定是做好了准备,你可知谁是凶手?或者郝连宸揣测谁是凶手。” 小太监摇了摇头:“宸王没说,但武贤妃娘娘说,他必定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没有打草惊蛇,现在娘娘危机,太子殿下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出手相救,现在本殿下还忙活着对付他在京都中的势力呢!” 君世陵一握拳头,除了宁韶卿这事儿,恐怕郝连宸对他们的报复会更加的凶狠。 “你前去回话,我会保住母妃。无论如何,这是儿子该做的。” “是,那小的便回去禀告娘娘。” 小太监又圆滚滚的跪了出去。 刘义守在君世陵的身旁:“殿下,宸王妃薨了,恐怕宸王会怀疑到咱们的头上,毕竟在这宫中,宸王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敌人,刚好又逢陛下寿诞,属下担心,宸王殿下会借题发挥。” “事已至此,只能想法子应付。” 君世陵站起身来:“郝连宸所知的仇人究竟是谁!” 就在刘义和君世陵两人揣测为难的时候,没承想,东宫的正殿又被人打开,来人冷冷清清的走了进来。 本就空荡阴冷的东宫,因为来人,更是寒气阵阵。 “是宸王。” 刘义下意识的惊慌了起来,他朝着君世陵瞥了两眼。 君世陵虽然表面很淡然,但实则已经内心慌乱。 郝连宸在边境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弑杀的气场早就让人胆怯,即便郝连宸不说话,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颤抖。 “宸王殿下不是负责宫中的巡防事宜,我这东宫虽然地理位置好,但想来也没人敢侵犯,不知宸王前来,什么意思?” 君世陵又淡然的坐在了椅子之上,他眉头一挑:“随便看看。” 郝连宸眼神中带了几许的弑杀,他双手背在身后:“屏退左右,我有事与你商谈。” “你和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君世陵懒得与郝连宸废话:“不管你今日想做什么,本殿下都能应付。” “私自带兵入京是谋反。君钊已经知道了。”郝连宸朝着君世陵身旁的刘义看去:“叫这人去召集兵力,你以为天衣无缝么?我知道,君钊知道,旁人怕也心里清楚,你还不愿意与我商谈?” 什么! 君世陵朝着刘义狠狠的看了一眼,这厮做事未免也不靠谱。 父皇若是知道了,岂不是知道了他的野心,万一自己带兵被镇压了下来,众大臣不也看着自己的笑话。 “刘义,你先下去。” 刘义在得到君世陵的吩咐下,慢步的走了出去。 君世陵见眼下无人:“郝连宸,你究竟要干什么!怎么,知道本殿带兵入京又怎么样,今日你要是想玩,我必奉陪到底。”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玩。” 郝连宸的恨意徘徊在心头:“但这一次,我想与你联手,一同玩。” 也许,这辈子郝连宸都没想过要和君世陵联手,但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大抵上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和君世陵斗来斗去,根本没有意义。 他的仇人根本不是君世陵,或许只是他内心的自尊使他这个皇长嫡子对君世陵充满敌意。 “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可是堂堂的宸王,要与我联手?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第357章 条件 “当然是……” 郝连宸刚想将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可然而,他却发现有人偷听。 郝连宸功夫了得,对于一些小偷小摸的人,定然能够提防。 可君世陵作为养在深宫中的太子,他哪里会这些东西。 “你倒是说啊!” 君世陵的耐心被郝连宸磨掉了,明明是这家伙非要来和自己合作,但是说话却吞吞吐吐:“怎么了。” 郝连宸沉了口气,他朝着天花板看了过去:“左誉。” 暗卫统领左誉一直跟在郝连宸的身旁,谁叫郝连宸身上带着暗卫调令,暗卫统领要跟随者调令,无时无刻的在一起。 左誉没有现身,那是因为暗卫不能打扰主子的事情,除非得到主子的吩咐。 “将那人抓进来。” 左誉迅速敏捷,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从大殿的外侧将鬼鬼祟祟的男人抓了进来。 “这是?” 君世陵哪里晓得身边还有人监听,但是看见左誉的时候,君世陵看见左誉身上独有的标志:“你?父皇竟然将暗卫交给了你,难道你已经……” “你想多了。”郝连宸是因为报仇,所以才想得到皇位,但是对于郝连宸而言,皇位并不是必需品他想要的,只是母妃能够沉冤得雪。 “这人一直在门外偷听,因为宸王没有吩咐去抓,所以属下并没有干扰。” “刘义?” 君世陵见左誉将刘义抓了起来:“你咋干什么,刘义是我的手下,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本王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能偷听。”郝连宸看着跪在地上的刘义,心中产生了一丝丝的疑惑便看向左誉:“该不会是……” “回禀宸王殿下,刘义确实是郝连雄的人,暗卫是知无不言,但主子不问,左誉也不会多嘴。” 郝连宸随即从腰间抽出软剑。 “你要干什么!” 刘义跟在君世陵的身边那么多年,君世陵早就对刘义产生了依赖,君世陵见郝连宸要对刘义不利,立马着急了起来:“你若是敢动本殿下的人,什么联手,我看你都是做梦。” “这个人是你身边的叛徒,你竟然还不知,还要帮着他。” 郝连宸根本没有给君世陵多说的机会,下手十分果断,软剑从刘义的脖子上快速的抹了过去。 刘义捂着脖子,嗔目结舌的看着郝连宸,最后连话都没说出来,随即就咽气了。 “郝连宸,你这个王八蛋。” 君世陵着急了。 郝连宸朝着左誉看了一眼:“你不必在我和君世陵的身边偷听了,去看看身边有没有郝连雄的人,若是有一并解决。” “好。” 左誉如影似的跳了出去。 “郝连雄?”君世陵走到了郝连宸的跟前:“你到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郝连雄可是你的亲舅舅,你到底怎么回事,郝连宸,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就别想从东宫里面走出去。” “我与你联手,皇位给你,但武贤妃必须给我母妃一个交代。” “你?” 君世陵更没有想到郝连宸居然会说出如此动人的话。 一直以来,君世陵想要的只有皇位,从来没有想过郝连宸会放弃与自己竞争皇位。 “你这话越来越让本殿下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郝连宸吞咽了口口水:“本王也是今天才知道郝连雄这么多年以来,竟然是伪善的人,他有谋逆的心,当年他与武贤妃一道害死了我的母妃,但本王看在武贤妃只是帮凶的份上,所以就放过你。” “前皇后郝连氏。” 君世陵其实对二十年前的事情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全都是从武贤妃那里得知。 因为母妃常常在自己的耳边炫耀着,当年是她亲手将前皇后郝连氏拉了下来。 要不然也不会有了他的太子之位。 “我母妃?”君世陵一甩衣袖:“你母亲当年做出了不洁的事情,当初父皇让她病逝,已经是给她面子,你还想干什么!” 郝连宸有了暗卫调令,刚刚在前往东宫的路上,郝连宸其实已经向左誉打听过当年的事情。 当年郝连雄谋反,母妃为了阻止郝连雄,被郝连雄陷害。 二十年前,武贤妃为了扳倒母妃,正好被郝连雄顺水推舟。 郝连宸的故友乔若文借助在宁国公府,而他口口声声说,对母妃有仰慕的情谊,身为母妃好友的宁老祖母,知道这一行为不好,于是拒绝了乔若文想要见皇后的请求。 武贤妃听闻了这事儿,便偷偷的给了乔若文进宫令牌,在出入皇宫的登记上,写了宁老祖母的姓名。 宁老祖母是无辜的。 乔若文进宫之后,便去了长信宫,就有了后来皇后不洁的传闻,乔家灭门。 “我想要武贤妃死,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同意。”郝连宸双眸一眯:“只要她出家,放弃宫中的红尘,我帮你登上皇位,而你所要做的,就是与我一同联手,处死郝连雄。” “郝连雄?他到底……” “你身边的刘义,若我猜的没错,是郝连雄的眼线,你带兵入京的事情,郝连雄必然知晓,本来我今日是想为母妃报仇,可若不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今日的结局,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相残,渔翁得利。” “你到底对郝连宸……本殿下可不相信你对郝连雄恨之入骨。” “阿卿,郝连雄对阿卿动手了。”郝连宸提及宁韶卿薨了,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不可原谅。” 原来宁韶卿是被郝连雄给杀了的。 难怪郝连宸会选择和自己联手。 可是郝连宸的话真的能够相信么? 君世陵与郝连宸斗了这么多年,郝连宸的秉性,君世陵还是只晓得,但…… “这件事情,本殿下要好好的想想,怎么可能,你说什么,本殿下就相信什么,你当本殿下是傻瓜吗?” “你没有考虑的机会。” 郝连宸忽然拿起软剑朝着君世陵走了过去:“以你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你身边侍卫全都退了,你以为你还有拒绝的本事么?” 郝连宸将软剑挥了起来:“反正阿卿都死了,本王不介意疯上一回,先斩后奏,你觉得君钊能耐我何?” 第358章 瓮中捉鳖 “郝连宸,你疯了!” 君世陵看着郝连宸的软剑就会挥在自己的眼前,仿佛一下子就能够要了自己的性命。 君世陵害怕,郝连宸这家伙从不开玩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便是了,皇位是我的,你就算骗了本殿下,本殿下也有能耐拿回来。” “我对皇位没兴趣。” 郝连宸这才将软剑收到怀中:“这么多年,仔细想来,还真的没有意思。” “啊?”君世陵又迷糊了。 郝连宸的转身,他报仇报错了人,还不是没有意思? “走了,你自重,本王会叫人将计划转告给你。今日,先演着你我相斗的戏码,别人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我们自然来一个瓮中捉鳖。” 郝连宸早就在心中谋划好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报仇,因为他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阿卿长相厮守。 ——- 正殿 郝连蓉佳四处打听,可是却没有听到宁韶卿已薨的消息。 “怎么回事儿,那侍卫明明告诉我宁韶卿已经死了!” 郝连蓉佳气鼓鼓的跑到了郝连雄的身旁,她深吸了口气:“爹,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蓉佳!” 郝连雄再次被郝连蓉佳一气,这丫头,寻日里做事怎么这般不着调,早就告诉她要谨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干什么啊!”郝连雄将身边的朝臣差使到了一边:“不好意思,小女鲁莽。” 郝连蓉佳做梦都想成为郝连宸的妻子。 “方才昌和殿那边传出消息,说宸王妃身体不适,宸王亲自将宁韶卿送上了马车,宁韶卿根本就没死,爹你的人做事真的一点都不靠谱。” “你若是再说这件事情,爹现在就叫人送你出宫。”郝连雄深吸了口气,今日的形势非常微妙,虽然宫中遍布了他的眼线,但是郝连雄能够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明明是你的人没有将事情做好,你居然在埋怨我!”郝连蓉佳双手抱臂:“爹,你真讨厌。” “郝连蓉佳!”郝连雄实在忍无可忍,他朝着身边的侍从看了过去:“送大小姐出宫。” “爹!” 郝连蓉不服气,还想和郝连雄理论,郝连雄干脆直接让侍从将郝连蓉佳给架了出去。 这不,郝连蓉佳还没让人碰着衣角。 郝连宸从郝连蓉佳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伸手将侍从推到一侧,眼神中带了几许的冷冽:“舅舅,你这是在做什么,蓉佳是第一次入宫,虽说活泼了一些,但并未做错什么!你为何要差人将她送出宫去。” “表哥。”郝连蓉佳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见郝连宸维护自己,立即躲到了郝连宸的身后:“我爹凶我,表哥,你一定要好好为蓉佳讨回一个公道。” 郝连宸虽然心中生出了无数的嫌弃,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他朝着郝连蓉佳的手看了过去,轻易的将双臂收了回来。 “蓉佳这丫头太不争气了,总是在我身边闹腾。”郝连雄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朝着郝连宸深深的看了两眼:“蓉佳今天上午已经被安公主惩罚,若是再惹是生非,我还真怕保不住她。” “在这皇宫里,谁敢动郝连国公府上的大小姐。”郝连宸眉心稍稍一拧:“舅舅,晚宴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不如挪步,本王有些话想和舅舅说。” “什么话?” 郝连雄心中没数,便低声道:“我常年居住在边境,也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虽然早上你挺让舅舅生气的,可咱们毕竟是舅侄,阿宸,只要你有什么吩咐,告诉舅舅一声,舅舅一定帮你。” 郝连宸嘴角稍稍上扬:“我通常不拜托舅舅,但舅舅明白,一旦阿宸需要帮忙,那必然是大事情。” “嗯。” 郝连雄点了点头,他见郝连蓉佳似乎还想纠缠他们。 “蓉佳去一边玩,要是再打扰我们……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 郝连雄的话还没说完,谁想到,郝连蓉佳居然天真的对着郝连宸问道:“表哥,我怎么没看见表嫂啊!方才听人家说表嫂似乎有些不舒坦,怎么回事儿,是动了胎气么?那需不需要蓉佳去宸王府探望表嫂。” 提及宁韶卿。 郝连宸的伪装差点破碎。 这对伪善的父女竟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提及阿卿?若不是他们,阿卿怎么会。 “你似乎从不会叫阿卿表嫂。”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拳,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火气全部都压制了下去:“阿卿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知为何掉入了昌和殿的枯井之中,太医看过了,人没什么事情,但现在正昏睡着。” “昏睡着。” 郝连蓉佳面上的笑容苦了几分:“哦,既然如此,那我就……” “蓉佳,我和阿宸还有些事情要谈。”郝连雄是生怕女儿会说漏嘴,他朝着侍从使了个眼神:“赶紧走。” 侍从将郝连蓉佳拉了出去。 郝连雄看着郝连蓉佳走远,他摩挲着手指:“宁韶卿没事就行,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看她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叫人好好照顾她。说到底也是侄媳妇。” 郝连宸冷笑。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郝连雄说这话出自于一点的良知。 但自从知道郝连雄是凶手之后,越发觉得眼前这人伪善厌恶。 “舅舅,这边请。”郝连宸不想与郝连雄纠缠,但若是私下处决了他,似乎对郝连雄过于宽容,他要他身败名裂,他要他下地狱。 郝连雄跟着郝连宸朝着正殿外走了出去。 郝连雄虽然觉得郝连宸现在的表现有些怪异,但郝连宸向来与人冷清,再加上宁韶卿受伤,或许诸事夹杂在一起,郝连宸就分神了。 但,宁韶卿真的福大命大?没死? 郝连雄抿着双唇,他的眼线做事如此的不靠谱? 若宁韶卿清醒了,岂不是得戳穿他!郝连雄还得想个法子,搞死宁韶卿。 “阿宸啊,宁韶卿一个人在王府?” 郝连宸设有防备,他点了点头:“是,所以才想请舅舅帮个忙,我早些将宫中的事情处理妥当,便能早早归去……” 第359章 拉拢 郝连雄跟着郝连宸来到了正殿的一个角落里。 郝连宸看着四下无人,忽然很严谨的瞅着郝连雄,随后低声道:“舅舅,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舅舅在阿宸的身边一直扶持着阿宸。” “阿宸,你这是做什么啊!舅舅有些被你搞糊涂了。” 郝连雄笑了笑,他双手落在了郝连宸的肩头:“舅舅为你做过的一切,你只要记在心上就可以了,不必要说出来的,你放心,舅舅一直站在你这边。” “那这么多年来舅舅可否知道阿宸心中的痛苦,是否知道阿宸心里所想的事情。” 郝连宸虽然不喜欢唱苦肉计,但郝连宸心里清楚,郝连雄这么多年来,蛰伏到现在,他最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皇权皇位,为了这个东西,郝连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害死。 “舅舅知道。” 郝连雄漆黑的双眸灵活的转了一圈,他双眸眯起:“你口口声声不在乎的东西,当就就知道你掌管此次寿诞的巡防,舅舅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阿宸,你开口,舅舅一定会帮你的。” 郝连宸心里更是笃定,郝连雄最想要的东西就是天下,否则自己还没说出口的事情,郝连雄怎么会理所应当的讲出来。 “舅舅,你不会觉得,阿宸是在谋反么!” 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我以为你不会帮我,所以才会恳求舅舅。” “你是郝连宸,但也是君陌宸,你是舅舅的侄子,但也是皇帝的儿子,当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的时候,舅舅就说过,人往高处走,你的母亲后来成为了皇后。”郝连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神情动容了起来:“舅舅也知道,你是想为了你母亲而报仇,你只有当上了皇帝,你才能书写你自己的未来。” 郝连雄悠长的叹了口气:“舅舅只有跟着你,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啊!” 郝连宸赶忙作揖:“那侄儿不必多说,多谢舅舅。” 郝连雄郑重的点了点头,慈爱的气场从浑身上下蔓延了出来,郝连雄还能不知道郝连宸的野心么! 这么多年来,郝连雄虽然盘踞在边境,但是自己的门生却遍布整个朝廷。 二十年前,郝连雄最想要的就是皇权,若不是因为亲妹妹的阻止,让君钊有了防备之心,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就是自己。 二十年间,他被迫无奈的前往边境养精蓄锐,他每年入京述职,就是为了让君钊放下心来。 君钊将自己的儿子郝连宸送到他的身边,不就是慑于自己的能耐,用郝连宸作为质子? 郝连雄私下冷笑了一番。 二十年后,郝连雄本就打算在君钊的最后一个生辰,圆了他二十年前的梦想。 “阿宸,你究竟想要舅舅为你做些什么!” 郝连雄在前往进度之前,眼线一直关注着京都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按照郝连宸那不问世事的性子,他是绝不可能接受君钊的安排,去接什么巡防的任务。 一旦拿下寿诞的巡防,那就等于拿下了皇宫的势力。 “今日我要为我母妃报仇,我要将君钊拉下皇位,将君世陵才在脚底,还有武贤妃……只要是陷害过母妃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郝连宸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郝连雄的身上。 郝连雄此时虽然没有表现出异样,但郝连宸能够察觉郝连雄内心的跌宕。 “为了你母妃报仇,同时成为?” 郝连雄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高位,龙椅上这时候并未座上人:“是不是!” “是!” 郝连宸一口答应:“舅舅,我的人马全部都在边境,边境离这里又太远了,人马一旦有动静,便会被察觉。” “宫中的巡防全部都在你的手上,你怕什么,三千侍卫足够应付。” 郝连雄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身旁无人,于是郝连雄又说道:“阿宸,今日舅舅帮你没有问题,但是舅舅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我要你迎娶蓉佳,一旦你成为皇帝,那蓉佳就是皇后,至于宁韶卿,她身为你的发妻,舅舅不会强求你休了宁韶卿,但是她必须离开京都。” 郝连宸一愣,面色有些发白。 按着郝连雄这股聪明劲儿,他的防备心也十分的强悍,怎么可能会因为郝连宸突如其来的一两句话,就上了道。 今日在朝堂之上,郝连宸对宁韶卿表现出了旁人无所能敌的爱意。 这份爱与皇位放在一起,究竟孰轻孰重,更何况,郝连宸还因为宁韶卿多次顶撞自己。 “舅舅,除了这件事情,我没法答应你。” 郝连宸喉咙颤抖了一分:“我可以许诺蓉佳公主的身份,将她嫁给更好的男人,但我决不能背叛阿卿。” 郝连雄错愕,他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郝连宸心里在赌,赌郝连雄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果不其然…… 郝连雄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双手鼓掌,眼神中多了几许的无奈。 “你这孩子,和你母妃一样,都是个痴情种。罢了,男儿就应该有情有义,你要是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了宁韶卿,反倒让舅舅对你刮目相看了。“ 郝连雄原本选择的心放了下来。 “舅舅帮你!” “多谢舅舅。”郝连宸又将郝连雄往外带了几步:“舅舅,接下来阿宸会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情,在咱们行动之前,你得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什么事情?”郝连雄满眼的疑惑。 郝连宸轻吐了口气,字句清晰的说道:“君世陵带兵入京。” “这个可是谋逆的大罪啊!”郝连雄故作夸张,他捂着唇:“这事儿可是真的?莫不要搞错了,冤枉了太子、君世陵这皇位稳操胜券,在此时带兵入京,他难道对你?” “君世陵对我产生了提防。”郝连宸双手背在身后,原地踱步:“寿诞之日,是京都鱼龙混杂之时候,我掌管宫中巡防,自然能稳稳的把握住宫中的漏洞。借机挟天子以令诸侯,为我母妃报仇。当年的事情一旦对被戳穿,君世陵与武贤妃无地自容。我恢复了君陌宸的身份,那齐国天子与君世陵再无缘分,他当然要防备我趁机谋逆。” 第360章 寿宴前夕 “那你需要舅舅为你做什么?” 郝连雄左右环顾:“我在京都也是势单力薄,能为阿宸做的事情,很少。” “舅舅,我此前在郝连国公府似乎见过你与朝中诸位重臣关系不错,其实也不需要舅舅为我多少的事情。只需要舅舅在我揭竿起义之后,名正言顺的顶下君世陵的名分,让人承认了我是君陌宸的身份。” 郝连宸抚了抚衣袖:“世人都知晓当年的君陌宸已经病故,而郝连宸不过就郝连国公府收养的弃子。一个名不经传的弃子,好不容易才变为了如今的宸王。” “阿宸……”郝连雄眼角酸下了两滴泪:“别这般说,舅舅知道你委屈,但阿宸,你既然如此恳求舅舅,舅舅必定将这个忙帮到底。” “三谢舅舅。” 郝连宸再次行礼。 郝连雄将郝连宸扶住:“你现在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舅舅也替你去通融几位朝中的重臣。那阿宸,话不多说,各自行动。” 郝连宸点了点头。 —— 东宫 自从郝连宸走了之后,君世陵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想郝连宸说的话,还有刘义被斩的事情。 昌和殿的小公公虽然被遣走了,可昌和殿总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太子殿下,贤妃娘娘来说,说是请殿下一同前往正殿,寿宴快开始了。” 君世陵想起了与郝连宸联手的条件。郝连宸说,要母妃出家,呵!这么多年以来,君世陵还能不晓得武贤妃内心的想法? 武贤妃代行皇后职权这么多年,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当上皇后,母仪天下。 让武贤妃出家,那可是要了她的命。 可是郝连宸要是与自己争夺皇位。 君世陵还真没有几分胜算,一来,郝连宸确实是皇嫡长子君陌宸,二来,郝连宸的背后是郝连国公府,郝连国公府拥有大齐过半的兵力。 “郝连宸的说法倒也可信,若他真的想要皇位,也不必等到现在。” 君世陵内心彷徨,但到最后…… 君世陵决定与郝连宸联手,万万没想打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手下刘义会是郝连雄的眼线。 郝连雄啊!郝连雄,你究竟藏得有多么深。 郝连宸这么多年尚未察觉,就连本殿下都没看出来你的野心。 君世陵站起身来。 小公公又来汇报。 “殿下,贤妃娘娘见你一直没有出殿门……” “催什么催,本殿知道了。”君世陵大步走向外侧。 与此同时,武贤妃本等的不耐烦,想入东宫找君世陵,刚想发火,君世陵就晃悠晃悠的走了出来。 武贤妃情绪焦灼,不仅仅是因为宁韶卿出事,得不到君世陵的支持,更是因为儿子对自己的怠慢。 “终于舍得出来了,刘义人呢?呵!作为你身边的狗,不服侍在主子的身边,就连本宫多次找他,都找不到人影。” “刘义死了。”君世陵淡漠的说着,他朝着武贤妃看了过去:“母妃,你若想找他,恐怕得下地了。” “你难道真希望母妃死了?本宫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武贤妃冷嘲热讽:“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母妃,你今日根本得不到如此万人敬仰的地位。” “那儿臣还得多谢母妃的恩情。” 君世陵双眸微颤,看着武贤妃如此趾高气昂的模样:“母妃,一年前,你我还并非如此,自从韶华出事后,我们各为前途分道扬镳,这样真的值得?” “你我本为一体,什么叫做分道扬镳,只是你不同意母妃的做法。我可明明了了的告诉你,君世陵,你母妃所做的,没有一件错事,你不听我的话,迟早要吃亏。”武贤妃一甩袖子:“吃了亏,可别哭着让母妃帮你。” “那当年,前皇后郝连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君世陵虽然听郝连宸或多或少的讲述了一些,但来龙去脉还是很含糊。 “你问这事做什么!” “母妃没有与儿臣说实话而已。”君世陵的眼神从武贤妃的身上扫过:“前皇后郝连氏并非是母妃害死,但也逃不了干系吧!” 以郝连宸那睚眦必报的个性,怎么会让母妃出家,这般简单。 除非母妃所做的事情根本没有那般严重。 “你胡说什么!怎么现在想忘了母妃的好,想忘了母妃让你当上太子的恩情了。” “与儿臣说实话,不是坏事,那事儿与郝连雄有关吧!母妃,你从未告诉过我,郝连雄曾经的野心。” “你都知道了?” 武贤妃眼神错愕,但最后还是说道:“郝连雄不过就是残兵败将,当年想起兵谋反,可是却被郝连氏发觉,这两人撕破了脸,最后一个死了,一个逃回了边境,还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如此。” 郝连宸并没有欺骗自己。 “母妃,儿臣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钝了。” 君世陵紧紧的握住拳头,郝连雄当年有胆量谋反,那现在恐怕更是毒蛇在暗。 “你若对母妃再如此不敬!母妃就要生气了。”武贤妃快步的走到了君世陵的前侧,随后将君世陵身边的人拳头遣走。 “好了,我不想同你废话。马上你父皇的寿诞开始了,那郝连宸怕也憋不住了,她的女人惨死,肯定会疯狂报复。宁韶卿死在昌和殿,郝连宸报复我理所应当。他本来就和你不对付,好不容易掌管了京都的巡防事务,他若是不乘机搞事情,都对不起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回京。你可都防备好了!” 武贤妃见侍奉的人离得远,赶紧说道:“你调遣的兵力可否都到了京都,与楚国二皇子萧肃漓达成的交易是否稳妥。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不会出差错。” 君世陵眼神中多了些异样的神色:“父皇身体不行,那皇位是我的了。旁人抢不走,而我已经谋划完全。” “你可得自己掌握好了。”武贤妃不放心:“安儿今日和我说了,她不想嫁人,估摸着也知道咱们的用心,你的一举一动,别泄露出去,否则……必定死无葬生之地。” “只要郝连宸是正人君子,今晚寿诞必定精彩。”君世陵意味深长的看了武贤妃一眼:“由黑洗白,简单,我今日带兵可不是谋反,而是为了防止旁人谋反。” 第361章 各怀鬼胎 君钊的寿诞放在了正德门外。 四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正德门外的寿宴陆陆续续有人入座。 “陛下。”暗卫统领左誉紧紧的跟在君钊的身后,他亦步亦趋:“宸王殿下方才和太子殿下见了面,似乎是商讨联手的事情,随后宸王又与郝连雄在一处,从旁人的角度看,宸王殿下似乎是想借着太子殿下的手,将郝连雄铲平。“ “是么。” 君钊咳嗽了两声,他双手背在身后:“我这么多儿子,只有郝连宸与君世陵最得朕的欢心,可然而这两人原本水火不容,想要他们两人和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陛下,事实如此啊!您瞧,咱们是不是需要安排人来收拾残局。” “若他们两人翻云覆雨,反倒能将朕的心头之患解决了,我们不必插手。” 君钊双眸一眯,他站在宫墙上,朝着正德门外看了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论是谁当上这齐国未来的皇帝,朕都开心。” “可是陛下的心中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左誉跟着君钊身后这么多年:“你分明更喜欢宸王殿下,但却拉不回脸面。” “朕喜欢阿宸,那如何?可是阿宸的心意从不在得到天下,君世陵虽说谋略不及阿宸,但是他志在执掌天下。” 君钊专设,朝着宫墙下方走了过去:“时间差不多到了,朕也该出席这场风起云涌的宴席了。” “是,陛下。” 左誉看着老态龙钟的君钊,可怜天下父母心,君钊身为一国之主,却不能满足自己的私心。 左誉忖度,他不知道郝连宸对君世陵的表态是否为真,但今天晚上的寿诞,宸王殿下决计是这场寿诞的主宰,两边吃!倒是要看看宸王如何收尾。 郝连宸在正德门外巡防,所有的侍卫全部都被郝连宸安排妥当。 “王爷。”绥安见郝连宸眉心锁起,一派严肃:“方才绥安又去彻查了侍卫,发现今日的侍卫比寻常多了些,后来彻查确定是郝连国公的人。” “人数大约有多少。” “最多百人,郝连国公能在宫中安插如此多的眼线。实在是只手遮天。” 郝连宸抚了抚袖子,风轻云淡的笑道:“百人?这宫内不过就是百人,但是宫外呢!宫外的人数恐怕不能控制,我让暗卫去查了,君世陵今日调来的兵,经过刘义之手,其中过半都是郝连雄的亲信。” “那王爷,我们该如何做?” 绥安生出了几许担忧:“王爷,你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吗?” “不论妥不妥当,只有今日这一个机会,若是错过了今日,恐怕再想收拾郝连雄,比登天还难。” 郝连宸双手紧紧捏拳:“阿卿,我势为你报仇。” “王妃她已经……”绥安不敢多言,但又想到了宁老祖母的嘱托:“对了,韶华长郡主已经回到了宁国公府,宁老祖母叫人来转告王爷,她状态还好,虽说有些认生,但并不闹腾。” “这就好。” 郝连宸冷冽的视线中多出了些温柔,他抚了抚鼻尖:“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她都安然无恙。” “王爷,绥安可否多嘴。”绥安其实早早就对宁韶卿和韶华长郡主之间产生了怀疑,王妃即便是个十四岁的农家女,但见识谋略不比常人,而且王爷每每提及宁国公府的事情,王妃都会和王爷据理力争。 “王妃与韶华长郡主之间……” 绥安忽然跪了下来:“属下的揣测有些不可理喻,但绥安总觉得王妃和韶华长郡主是同一个人。” 郝连宸错愕。 “以前王爷不爱与宁国公府打交道,都是绥安出面与宁国公府交涉,绥安在京都久了,对韶华长郡主的做事风格很了解,一个人即便长相相似,但不可能言行举止都一模一样。” 郝连宸轻轻的笑了出来,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是傻瓜么! 他还曾经质疑阿卿和韶华长郡主之间的关系。 “她是韶华,阿卿就是韶华。” 郝连宸肯定的告诉绥安:“我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贼做舅,害了阿卿,可今生最庆幸的事情亦是曾经以为的仇人竟是自己的妻子。绥安我已经失去阿卿一次,所以不能失去第二次。韶华长郡主不在今日的纷争中,但你也派人好好的保护她。” 王妃就是韶华长郡主,分明不现实。 但绥安相信。 “也许王妃到王爷的身边,就是王爷的及时雨,王爷的命中注定,绥安定不负王爷的嘱托。” 绥安对着郝连宸磕了个头:“王爷,放心。” “嗯。” 郝连宸收回自己的眼神,收回自己的情绪,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本王该去正德门了。” 绥安让开了一步,能让郝连宸放心大胆的前去收拾坏人,那便是照顾好王爷的后院。 绥安在宫中也帮不了郝连宸的忙,于是看着郝连宸走向正德门之后,他朝着宫外走去。 —— 君钊的寿诞,无人缺席,全是满座。 “陛下到。” 随着小太监的高声呼喊。 入席的群臣及女眷全都起身,对着君钊高呼万岁。 君钊的神情倒是如常,满脸的喜悦。 君钊看着满满的人群,他酣畅的笑道:“今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诸位就不必多礼了,都纷纷入座吧!享受今日的美酒,歌舞。” “谢陛下。” 君钊坐在正德门正中间的位置上,武贤妃也随着君钊入座,坐在了君钊的左手边。 “陛下,你瞧,今日人都到齐了呢!以前,您老说儿子和女儿难得在,就连大臣们都忙活着国事。”武贤妃伸手挽住君钊的手臂:“还是陛下的寿诞重要,各个都不缺,皇宫虽说大,但寻日里太过空荡,今儿热闹的紧。” “呵呵。” 君钊轻声一笑:“确实热闹,不过,还是缺了人。” 君钊下意识的朝着郝连宸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是故意而为,低声说道:“宸王妃怀有身孕,身体不适先行回府,朝见的时候,朕如此欣赏她,可日后就未必再相见了吧!” 第362章 起风了 武贤妃心口一紧,她连忙吞了口口水:“陛下,都是臣妾看管不周,还望陛下不要生气。” “生气的不是我,而是宸王。” 君钊抚开武贤妃的手,用余光扫了一眼武贤妃:“宸王妃的事情,让朕不禁想到了二十年前,皇后郝连氏,贤妃,你可否觉得相似。” “陛下,旧事不要提,今日是您的寿诞,还是开开心心的过寿吧!安儿还给您准备了寿礼。”、 “好。” 君钊也不再刺激武贤妃,其实君钊心里很清楚,当年前皇后郝连氏的死和武贤妃存在着莫大的关系。 可是武贤妃将那件事情做的实在是太干净了,君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纰漏。 君钊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压着武贤妃的名号,让她这辈子都甭想当上皇后。 “赶快叫安儿去准备。” 武贤妃吩咐着身旁的小太监,随后又笑意慢慢的朝着君钊看了过去。 君钊挑了挑眉头。 所有的人都入座完毕之后,正德门响起了音乐声,歌女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而坐在下方的郝连宸,怎可能有心思去欣赏歌舞,他紧紧的捏着就酒杯,双眸不断的朝着四周看去。 坐在郝连宸的身旁的正是郝连雄。 “阿宸,你在看些什么!这好好的歌舞不看,去提防旁的,似乎有些亏了。”郝连雄手持酒杯,他抿了口酒水,看着比郝连宸淡然了许多。 “舅舅,歌舞每年都一样。” “怎能一样,今年背后的意义不同。”郝连雄意味深长的说着:“陛下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所以今日的寿诞,将会是一场朝廷拉拢的你争我抢。” “是么。” 郝连宸手持酒杯,对着郝连雄敬酒:“这杯酒,阿宸敬舅舅,多谢舅舅这么多年来的栽培之恩。” “你要是真的想感激我,那就将我家这捣蛋鬼娶回去。” 郝连雄瞥向了一旁的郝连蓉佳,郝连蓉佳即便坐的端庄,但狰狞的表情已经对歌女环绕的安公主产生了从所未有的嫉妒。 “表哥,你不许看。” 郝连蓉佳故意娇嗔:“瞧瞧安公主那身段,还不知道是为了故意吸引谁呢!衣服各种漏风,像个青楼女子。” “蓉佳,不许胡言乱语。”郝连雄一声训斥:“爹看安公主跳的就非常好,身段婀娜,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翩翩,寻常歌女是无法做到,而且安公主的每个舞步都书写出一笔画。” 坐在席间的人热烈的鼓起掌来。 “妙!” “妙!” 入座的众人居然还站了起来,至于坐在高位上君钊,也笑眯眯的站起身来。 “安儿每年带来的舞蹈都与众不同,今年更是好,居然用舞步写出了寿字。”君钊笑得合不拢嘴:“赏,一定要赏。” “安儿这么多年来,受到陛下的赏赐不少了。”武贤妃在一旁附和着:“安儿今年到了适嫁的年纪,虽说我这作为母妃的不舍得女儿早早出嫁,但作为女子,什么都不必嫁的好。” “嫁得好。” 君钊还能不知道武贤妃的用意么? 从寿诞准备开始,武贤妃和君世陵已经开始会见邻国使臣,目的不就是联姻么。 “贤妃现在舍得安儿出嫁,朕可舍不得。” 君钊又重新落座在了位置上:“嫁人,还要再等两年。” “婚约可以先定了,嫁人的事情可以再等等。”武贤妃据理力争,她刚想再说话。 可然而君钊却不给她再多言多语。 “朕现在想和安儿说话,你先闭嘴吧!” 武贤妃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双唇。 安公主一曲完毕,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安公主气喘吁吁的,慢慢走到君钊的深浅。 小公公跟随在安公主的身后,将安公主的舞步绘画成的寿字呈了上来。 “安儿恭祝父皇寿诞,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儿快起来。” 君钊连忙伸手:“让父皇看看,这么多天来,练习舞步,辛苦了。” “安儿不辛苦。”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她朝着武贤妃和君世陵看了过去:“这么多天以来,全都是母妃和皇兄的精心栽培,才有了安儿今日的表现。” 安公主眨着双眸。 武贤妃随即笑了出来。 君世陵也从位置上走了出来,他双手作揖,行礼:“父皇寿诞,儿臣等怎能不用心。” “那就一起赏。” 君钊十分阔绰的笑着:“你们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们。” 君世陵眼角划过一丝精明:“儿臣只要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子说话,越来越可听了。”君钊还能不晓得么,自己这二字盯着皇位这么多年,最希望的还不是自己退位让贤:“太子有这个孝心,老天爷感动,定让父皇多活些日子。” 呵呵。 寿诞上众人心思不同。 至于郝连宸,他与郝连雄饮酒,茶盏之间,风起云涌。 郝连雄目光忽然瞥向了坐在使臣席位上的人:“阿宸,似乎起风了。” “哦?” 郝连宸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案几上,他顺着郝连雄的视线看了过去。 “安公主年纪轻轻,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已经有了女子的风韵。” 这轻浮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有些厌恶。 是萧肃漓。 萧肃漓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安公主和君世陵走了过去。 “楚国使臣萧肃漓,有个不情之请,望齐国陛下成全。” “楚国使臣萧肃漓……”君钊对每一个使臣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萧肃漓是楚国二皇子,非常善于行军打仗。 楚国和齐国这些年来,打打闹闹,边境战争时常发生。 萧肃漓是鲜少能与郝连宸对抗的人。 “朕今年的寿诞竟劳烦二皇子亲自出席,还真是意外之喜,二皇子有什么话尽管说,朕若是能答应的,必定答应。” 萧肃漓和君世陵,还有安儿。 君钊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肃漓清了清嗓子,这不,话还没说出来呢!突然之间,又有一男子从席间走了出来。 “赵国使臣赵寅蚺见过出齐国皇帝。” “赵寅蚺。”君钊可没想到默默无闻的赵寅蚺这时候居然走了出来,他坚持住自己的笑容:“赵大人是赵国这两年来的后起之秀,是第一次出使齐国吧!是个生面孔呢!” 第363章 自行选择 “回陛下的话。”赵寅蚺不卑不亢的说着:“是第一次出使齐国,但此前寅蚺在游历四洲的时候,曾经来过齐国,齐国的好山好水好人对寅蚺的影响非常之大,寅蚺很喜欢齐国。” “是吗?”君钊低声的质问着,不过,他转眼又看向了萧肃漓与赵寅蚺:“不知二位使臣共同出席,是何用意啊!赵国和楚国是邦交,这次难不成目的也相同?该不会是看上了我那活泼可人的安公主吧!” 君钊此话一出。 安公主的笑意凝结在脸上,所有席间的人纷纷彼此瞧了一眼。 “父皇,你定是在开玩笑。安儿哪里来如此能耐,能让入了楚赵二国使臣的法眼。” “安儿,莫要谦虚,父皇怎会看错呢。瞧这两人,眼里都是惊艳。”君钊随意的笑了笑:“二国使臣,可否是朕所说?” “陛下明鉴,萧肃漓愿用两国永久安好,求亲安公主。”萧肃漓行礼:“望陛下成全。” “赵国也愿用两国邦交,请求齐国皇帝将安公主赐婚于赵。” 赵寅蚺紧随其后:“望陛下陈全。” 寿诞上。 恐怕谁也想不到赵楚两国共同看上了齐国安公主,而且两人谁也不相让。 君钊故意做出了犯难的模样。 “你们二位这不是为难朕的么,朕这么些年从未见过这般事情,安儿虽说可人漂亮,但也不至于如此招人欢喜吧!再说了安儿年纪还小,你们也不怕安儿到了他国会刁蛮?” 君钊的句句都在拒绝着这两人的求婚。 武贤妃其实早就和君世陵谋划好了,要将安公主许配给萧肃漓。 况且萧肃漓和君世陵二人合作多年,无法用国土来权衡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便只能用公主来维系。 “陛下,我看这萧肃漓,楚国的二皇子就不错呢!仪表堂堂,看上去又明白事理。”武贤妃优哉游哉的笑了出来:“我身为安儿的母妃,觉得此人可以考虑。” 君世陵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既然武贤妃发话,他自然也要附和。 “不瞒父皇,儿臣与二皇子私下有些交情,再者二皇子尚未迎娶正妃,是个值得托付的才俊。安儿若是能够许配给二皇子,肯定是个良配。” 君世陵眼神微垂,朝着萧肃漓示意一番。 众人看着场面上的变化,看来齐楚两国联姻应该是早就密谋好的事情。 只不过,谁能预料到赵国杀了出来。 若君钊真的同意了萧肃漓的求亲,这不是明摆着扫了赵国的颜面。 场面一度安静。 郝连宸与郝连雄密切的关注着,这时候,郝连宸站起身来。 郝连雄连忙拉住了郝连宸的衣袖:“阿宸,你这是要做什么?” 郝连宸淡淡的开口:“自然是点火。若是不放火的,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完完全全的烧起来。” 郝连雄假装拦住,但手还是放开了,他见郝连宸朝着君钊的身前走去,眼神中不禁冒出了一丝笑意。 郝连宸势必与君世陵针锋相对,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站起身来的郝连宸,又悄悄的朝着郝连雄瞥了一眼,郝连雄巴不得他与君世陵闹起来吧! 只可惜郝连宸胜券在握。 “陛下,臣并不这样认为,这么多年以来,臣在边境打仗,常常与楚国二皇子萧肃漓交战。”郝连宸寡淡的说着,他抚了抚衣袖,随后行礼:“臣恐怕是比太子殿下还要了解萧肃漓的人吧!” “宸王。” 赵寅蚺见郝连宸走到了自己身侧,往旁边让了一步。 郝连宸清凉的视线扫了扫:“比起,在战场上狡诈,出尔反尔的萧肃漓,臣认为安公主更适合嫁去赵国,赵国是出了名的文人雅士之国,肯定不会亏待了安公主。” 宸王!君世陵! 这两人居然在寿诞上直接杠了起来。 君钊双手落在椅子上,见君世陵和郝连宸各执一词。 “安儿的婚姻大事,由父皇做主,父皇,楚国实力雄厚,边境辽阔,安儿嫁去绝不吃苦。” “陛下,赵国人儒雅温和,安儿才艺绝佳,这才是郎才女貌。” “好了。”君钊能够嗅到这场求婚背后的阴谋味道:“朕自然会为安公主的未来做谋算,这寿宴下面精彩的节目,你们再吵吵嚷嚷,都不看了。” 谁还不知道! 错过了这场寿宴。 安公主究竟婚配于谁都不清楚。 “安儿,你先下去吧!” 安公主紧紧的咬着唇,她谁都不想嫁人,她只想嫁给乔瑾瑜。 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货物,被人左扯右扯。 郝连宸与君世陵对视了一眼,君世陵低声道:“郝连宸,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事儿我与萧肃漓早就商谈好了,你从中干预,这不就是毁了本殿的目的。” “若我两不争执,那郝连雄反倒生疑。” “郝连雄生疑,我看你就是故意左右逢源!”君世陵气的面色发白:“你若是再横加阻拦,我当下给你难看。” 郝连宸懒得搭理。 武贤妃在此时,巧妙地出了声:“陛下,与其让您,让太子,让宸王在这里为难,那为何您不问问安儿的意思呢?安儿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她身为齐国公主,应当有自己的主见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 君钊深吸了口气:“瞧瞧你们,都为了安儿费尽了心思,可是怎么没人要问问安儿的意思了。” 君钊目光挪到了安公主的身上:“安儿啊!父皇本意是想再拖上几年,可是父皇的身体不不如从前,也想看着你开心,说吧!你对这楚赵二国更属意哪一方?” 安公主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还能有自己做主的机会。 安公主想与君钊说,她想嫁给乔瑾瑜,可是安公主的话还没落到嘴边。 武贤妃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安公主的身上。 武贤妃很慈爱的笑道:“安儿,母妃此前可是和你细细的说过,嫁人应当嫁个好人。” “母妃。” 安公主被武贤妃所吓,她瞬间收住了自己所有的糊涂心思。 从小到大,安公主为了保全自己,她拼了命的讨武贤妃欢心,因为她压根不是武贤妃的女儿。 “父皇,母妃,儿臣听你们的吩咐,不过……” 第364章 一触即发 安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气:“常听人说,楚国二皇子骁勇善战,是个栋梁之才。” 安公主说着说着,这心里头,其实早早的丧了下来。 她不想嫁给萧肃漓,但是偏偏不能说出实话。 武贤妃随即笑了出来,笑容更是灿烂,她看向君钊:“陛下,您瞧瞧,知女莫若母,我与太子认为将安公主嫁给二皇子是良配,就连安儿自己也这般认为,你就成全了他们两人吧!” “安公主。” 郝连宸语气一沉:“你确信如此?” “宸王,你难不成是在要挟安儿!”武贤妃说话的语调也扬了上来,她站起身来:“你凭什么主张安儿的婚事。” “宸王,母妃。” 安公主可没想到这两人轻而易举的呛了起来:“你们别……” “我为何做主安公主的婚事,武贤妃你心中没点数?”郝连宸嘲讽一笑:“贤妃这辈子生出来的儿子是当朝太子,女儿则是交易工具,我若不干涉安公主婚事,这朝堂还是君氏的朝堂?” “郝连宸!” 君钊听了郝连宸这话,也随即炸毛。 “今日是朕的寿诞,不与你斤斤计较,赶紧滚下去!” “滚?”郝连宸立在人群的中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坐在下方的郝连雄正注视着眼前的发展。 郝连蓉佳立马拉了拉郝连雄的衣袖:“爹,表哥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和陛下杠上了,若是再如此,必定要惹怒了陛下,你快去拦着他啊!” 郝连雄居然也一动不动,他冷冷的朝着郝连蓉佳瞥了一眼。 “妇人之见。” “爹!你不能放任表哥。”郝连蓉佳说着,作势站了起来。 郝连雄的伪装再也掩藏不下去了:“你若想嫁给郝连宸,今日就老老实实的坐好。千万别坏了老子的大计。” “你这话什么!” “爹早就告诉过你,今日君世陵带兵入京,意图谋反。”郝连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郝连宸可是君陌宸,你甘心当王妃?爹,要将你变成公主,如此郝连宸怎敢再拒绝你的婚约。” 郝连蓉佳呆住了。 成为公主。 难道爹想谋反。 若是自己成为了公主,表哥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可能抗旨不遵。宁韶卿也可以被自己处死,还有不给面子的安公主…… “爹,我明白了。” 郝连蓉佳渐渐的沉稳了下来,她安静的看着局面。 郝连雄觉得如此场景还不够火爆,于是朝着暗处的人看了过去,随后使了个眼神。 君钊动怒了,他让郝连宸滚下去,可是郝连宸并未给他面子。 “今日朕还偏偏要将安公主许配给……” 君钊的言下之意是将安公主许配给萧肃漓,可是君钊的话还没说完。 这不,从宴席的侧面,一中年嬷嬷朝着席间跑了过来。 这嬷嬷不是旁人,正是安公主的教习陈嬷嬷。 “陛下,在您将安公主下嫁人之前,还请听老奴一言,安公主早就心有所属,可是却只能被武贤妃威逼利诱,隐瞒自己的心意下嫁楚国二皇子啊!” 陈嬷嬷语出惊人。 安公主瞠目结舌。 武贤妃一听到陈嬷嬷的话,立马站了起来:“从哪里来的贱奴,居然再此叨扰了陛下的寿宴,拉下去斩了。” “母妃,万万不可。” 安公主连忙跪下:“父皇,陈嬷嬷是安儿的教习嬷嬷,对安儿有养育之恩,不论嬷嬷说了什么,父皇母妃千万不要计较。” “安公主。”陈嬷嬷老泪纵横:“今日就算是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要将一切都说出来。陛下,安公主虽然名义上是武贤妃的女儿,可是武贤妃却一日都未曾将安公主当做女儿对待。” “胡闹!” 君钊双手猛地落在案几上:“朕的寿诞,怎么尽出这些烦心的事情,来人,将这人拉下去斩了,若是再有人闹事,朕一并处理。” “拉下去斩了?陛下,你身为一国之主,连听嬷嬷真心话的机会都不留么?”郝连宸虽不知这个嬷嬷是从何而来,但郝连宸有种预感,有人在背后推动此事,要是猜的不错,必定是郝连雄。 “她一个教习嬷嬷有什么好讲的。” “安公主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武贤妃表面心善,对安公主生母的嫉妒转化为对公主的嫉恨!”陈嬷嬷冷冷一笑:“人面兽心!当年武贤妃害死了前皇后郝连氏,害的安公主生母抑郁而死,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怎能让她如此安心的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赶紧拉下去。”武贤妃双手紧紧捏拳:“信口开河。” “宸王……”陈嬷嬷瞧向郝连宸,对着他磕了个头:“陌宸殿下,是嬷嬷对不住您,当年是老奴胆子太小,明明看见武贤妃构陷皇后娘娘,却不敢出来作证,陛下,前皇后郝连氏是无辜的,她不是病故,更不是自裁,她是被人掐死后,悬挂在梁上。陌宸殿下也没有病故,而是被贤妃秘密送往宫外,被郝连国公收留。” 陈嬷嬷一口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宸王就是当年的君陌宸殿下啊!” “闭嘴!” 武贤妃顿时慌乱了起来,今日明明君钊的生辰,本将所有的事宜全部安排妥当,怎么会发生了这种纰漏:“陛下,不能容这种人在此胡说八道,赶紧拖出去下了,如此惑乱人心,我齐国江山不稳。” “来人。” 君钊再次动身,示意侍卫抓人。 可郝连宸依旧纹丝不动:“她说的不是假话。” 郝连宸稍稍仰起头,眼神中都是对君钊的鄙夷,他低声道:“身为君陌宸,是本王这辈子的耻辱。我本不想承认这身份,可是君钊!她方才所说,我母妃一事,究竟如何!” “前皇后病故,众所周知,还能有什么由头!”武贤妃倒吞了口吐沫:“难不成还能是在外不洁,勾结了野男人,羞辱的自尽?宸王,你不是君陌宸,你不是皇嫡长子,别在这里冒认了身份!” “冒认身份?”郝连宸的视线落在君钊的身上:“本王早说了不稀罕!现在本王重新质问,我母妃一事究竟如何!陈嬷嬷!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本王做主,我看今日在这寿宴上,谁敢耐我何!” 郝连宸说完这话,手指稍稍上扬,正德门外的所有宫中侍卫竟持剑入内,剑拔弩张。 第365章 逼宫 君钊一瞧宫内侍卫持剑入内,随即震惊。 “郝连宸,你究竟要做什么?”君钊朝着宫内的侍卫瞥了过去:“还不赶紧退下。” “谁敢退下!”郝连宸丝毫不给君钊面子。 宫中的侍卫彼此瞧了几眼,宸王手持宫中令牌,系听宸王调令。 但陛下又动怒。 “今日若不说明,我母妃为何故去。”郝连宸一甩衣袖:“就别指望着侍卫退下。” “郝连宸,你是在谋反!” 君钊大发雷霆,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郝连宸走了过去。 郝连宸冷眸眯起,他瞥向陈嬷嬷。 “继续说下去,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嬷嬷将眼泪擦了个干净,她抬头看向郝连宸:“陌宸殿下,皇后娘娘死的冤啊!” 郝连宸明白,他此时的一举一动正落在郝连雄的眼里,以郝连雄那老谋深算的个性,郝连宸若是不动真格,郝连雄绝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那日晚上,老奴就伺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因娘娘身体不适,所以就出去打了盆热水,刚好看见贤妃身边的曹公公竟带着一陌生的男子去了长信宫。” “你胡说八道,曹公公早就在三年前过世了!死无对证。”武贤妃看着君钊,神情都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陛下,一个异姓王,在宫中胡作非为,现在竟然仗着宫中的兵力,威胁陛下!陛下,宸王留不得,赶紧叫人杀了。” “郝连宸。”君钊双手紧紧捏拳,因为激动而不断的咳嗽:“来人,来人给我将宸王抓起来。” 可是整个正德门内。 居然没有任何人动弹。 “说!” 郝连宸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母妃的死因,可是再听陈嬷嬷一言的时候,仍然难平心中的怨恨。 “一个个都死了。逼朕亲自动手!” 君钊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抽出长剑,朝着郝连宸走了过去:“郝连宸,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退兵。” “我母妃一事,若不沉冤得雪,我绝不会妥协。”郝连宸竟空手直接将君钊砍过来的剑挡住:“君钊,当初我母妃瞎了眼才寻了你这样的夫君。” “朕是天下之主,所有人必须听朕的!”君钊手指一抖:“谁,谁若是将郝连宸拿下,朕必定重赏赐。” 郝连宸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这朝堂上的人多数是惧怕于君钊的威慑,可是更怕侍卫手上拿的剑。 众人沉默,可唯独只有东南角有人站了起来。 郝连雄不紧不慢的朝着君钊走了过去,他抚了抚衣袖,又理了理衣角。 “郝连雄,还不快管管郝连宸,你郝连氏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怕死。” “陛下。”郝连宸淡淡的开口:“我妹妹入宫那年才十六岁,至死才二十五,她死在这深宫中,着实的冤。今日有人愿意说出前皇后郝连氏病故的真相,为何不敢让她说出来!还我妹妹一个清白。” “你们!”君钊双眸撑的滚圆:“你与郝连宸早就谋划好了是不是,今日各个都来逼朕!” “阿宸的主意,我向来不能左右,他这个性如陛下,犟的很。” “皇后是病故的!”君钊咬着唇。 “皇后娘娘是被曹公公带进来的男人活生生掐死的,那男人不是旁人,就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乔家家主乔若文。”陈嬷嬷瑟瑟发抖:“曹公公虽然死了,但是奴婢有证据!” “什么证据!不可能有证据,本宫没做过的事情,怎么会有证据。”武贤妃紧紧捏着君钊的衣袖:“陛下,你要相信妾身啊!” “还不赶紧拿出来,让陛下和贤妃看看。”郝连雄右手一指:“陛下,臣早就和你说过,臣的妹妹死的冤枉,你非不相信,没错,今日一事我站阿宸,还皇后公道,将恶人绳之以法。” 只见陈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武贤妃的贴身玉佩:“这玉佩是从乔若文的身上掉下来的,老奴记得二十年前贤妃娘娘说她的这块龙凤呈祥玉被人偷走,至今仍在悬赏。龙凤呈祥玉是陛下当年上次给武贤妃的,与皇后娘娘一人一块,皇后娘娘的那块已经入了地宫,这块……” 郝连宸见过陈嬷嬷手中拿着的玉佩,他犹记得母妃当年很是珍惜。 “你还不承认!”郝连宸从腰间掏出软剑,干脆直接指向武贤妃。 武贤妃担惊受怕,抱着君钊的大腿跪了下来:“陛下,你要相信臣妾。” “玉佩在此,你还想推脱!”郝连宸的目光这时候紧紧的锁在了君钊的身上:“你还要如此偏袒武贤妃,呵!我看你就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为了让君世陵登上所谓的皇位,宁愿牺牲故去的人,也不愿意面对真相。” “郝连宸,你难道要朕废了太子,杀了武贤妃,才肯罢休!”君钊双手抱臂:“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响。” “阿宸,总之你都掌管了宫中的兵力,怕他做什么,为你母妃,为我妹妹报仇!”郝连雄朝着郝连宸使了个眼神,又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再逼一逼,君世陵定然按捺不住,他明摆着带了兵,一定要一网打尽。” 郝连宸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动:“君钊,我要你还我母妃清白!” “皇后无过,朕定然不会委屈了她。”君钊克制住自己的不适。 可郝连宸听了君钊这话,郝连宸却依旧没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君钊气的往后退了两步,直接倒在了龙椅上。 郝连宸的目光这时落在了君世陵的身上。 君世陵按兵不动了许久,这时看到郝连宸的眼神,大致明白了郝连宸的意思。 君世陵唇角露出了似有若无的笑容,他忽的站了出来:“郝连宸,你可别逼人太甚!真当皇宫是你的天下了,父皇健在,你竟然用宫中的兵力做威胁!呵呵,还真是天真。” “君世陵,你母妃做了坏事,怎的?你想替她顶罪!” 郝连宸目光微斜。 君世陵双手背在身后:“向来成王败寇,我母妃即便是做错了,可那又怎样,你母妃终究是败了!二十年过去,世人知道真相又能怎样?更何况!你以为本殿下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在宫中肆意凌虐?真相究竟是怎样!现在你根本无法定论,因为……” 第366章 成王败寇 君世陵转身对君钊行礼,他恭恭敬敬道:“父皇,儿臣暗自揣测,今日宸王可能会对您不测,所以调遣了京都外郡县的兵力。父皇,儿臣并非有意带兵入京都,实则是为了保护父皇,父皇将京都的兵力全都交给一个被皇族抛弃的人,儿臣不放心。” “什么!你带兵入京。” 君钊更是气急败坏,他瘫在龙椅上:“朕的一个个好儿子,都是如此居心不良!” 君世陵不再搭理君钊,目光直抖抖的落在了郝连宸的身上。 “京中不过三千兵力,我从周边调来了万人军团,郝连宸,你猜今日谁是瓮中之鳖。” 郝连宸双眸紧紧的眯起。 君世陵继续挑衅道:“枭雄战神?现在跪下认输,本太子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呵!” 郝连宸轻蔑的笑着:“以少胜多,本王行军打仗这么些年,还能怕你!”、 君世陵手指往后一扬,这不,原本在正德门的侍卫被从宫外来的士兵团团围住。 正德门就像个水泄不通的铁桶,插翅难飞。 郝连雄见郝连宸与君世陵针锋相对了起来,心头不禁洋溢起兴奋的笑意。 打吧! 这两个齐国的顶梁柱斗起来,那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阿宸,你放心舅舅在你的身边支持你!”郝连雄干脆也抢过身旁侍卫的刀,朝前一挥:“今日对付了君世陵与君钊,来日必将是阿宸的天下。” “我的天下。” 郝连宸默默的念着,他不经意的笑了出来:“是啊!我贵为皇嫡长子,若不出当年的武贤妃构陷母妃一事,太子之位必定是我的,哪里还有君世陵的一席之地。” “郝连宸!”君世陵嚷嚷了起来,他朝着外围的士兵看了过去:“你休想做白日梦!今日你死我活,谁赢了,谁就是未来的齐国王储。” 郝连宸的软剑散发着冷颤的光芒。 君世陵的剑也势如破竹。 两人手中锋利的剑对上了一起。 郝连雄在等,只要等着郝连宸和君世陵一动手,这宫中侍卫和士兵中都有自己的人!他只要坐享渔翁之利。 郝连宸与君世陵四目相对,他们即便是仇敌,但同样是兄弟。 郝连宸屈尊,要与君世陵联手。 但君世陵防备,却一直不相信郝连宸的话,再加上郝连雄在里头折腾。 “还磨叽什么!动手吧!” 君世陵叫嚷着,他手中剑朝前一挥。 郝连宸也当即不让,两人的剑在风驰电掣间靠拢在了一起。 郝连雄的心也紧紧的蹦了起来,他的目光锁在剑影之间…… 可是。 这剑明明是朝着对方刺去,但在中途竟然默契的折了方向,两只剑一同朝着自己的方向刺了过来。 郝连宸的软剑指着郝连雄的喉咙,君世陵的剑也当即不让落在了郝连雄的喉咙之上。 “郝连雄,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郝连宸再也忍不住了,他的戏唱到了头:“杀害我母亲与妻子,孩儿,你真当本王愚蠢,什么都不知么!” “就是!我与郝连宸虽然关系不好,可也是兄弟,手足相残?你倒是做梦!” “你们!” 郝连雄至今都没想明白形势怎么变化到如此程度。 “杀!” 郝连宸与君世陵两人异口同声,对着身旁的侍卫,外围的士兵道:“细作,杀无赦!” 这两人的命令刚刚传令下去。 宫中侍卫抹杀了小半,而外围的将士士兵也被斩首了几个。 “不对,你们!” 郝连雄这才意识道事情的不对劲,他对宫中的几个眼线都算面熟,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再瞅着外围倒下的将士,也都是他的门生。 “你们早就知道了!” 郝连雄在今日巡防的侍卫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几乎全部都调动到了正德门。 君世陵身旁的刘义是自己的细作,他从京都外调来的人马有一半也是自己安排。 本来,郝连宸与君世陵厮杀,他只要从中收利即可,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郝连宸和君世陵演的一场戏,他竟还推波助澜。 “阿宸,你背叛我!” “我背叛你?郝连雄,是你先背叛了自己的妹妹,背叛了齐国!大逆不道是你,谋害至亲是你,所有的过错全是你!” 郝连宸将手中的剑朝着郝连雄的下巴上一抵:“二十年前,你谋逆,被母亲发现了意图,你就假借武贤妃之手,安排乔若文入宫坏我母亲名节,杀我母亲姓名,君钊没能耐,看着母亲死了,抓不到任何把柄,只能灭了乔家满门!我怎可能抓不到你的尾巴。” 郝连宸说着,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陈嬷嬷身上:“她是你的人吧!呵呵,你留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反咬武贤妃一口,也恰恰证明了你意图,你真当本王傻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郝连雄筹谋了大半辈子,竟然会栽在你这小儿的手上!” “郝连雄,你连你的亲妹妹都能杀,利用我母妃,难道本太子察觉不了么!”君世陵笑了笑:“我母妃助纣为虐,她自然会受到她应得的惩罚,但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君世陵架在郝连雄脖子上的剑挪了挪,他转首看向君钊。 “父皇,郝连雄的生死,儿臣交于你!” 君钊这心里无比的惆怅,他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今日都有所图谋,但是他却没想到郝连宸与君世陵的默契居然如此契合。 两人竟各自找出了身边的眼线,一一除去。 君钊恨,恨自己当年的懦弱,害死了皇后,也没法向郝连雄报仇。 “看来,太子说的那句话,真对,成王败寇。” 郝连雄见君钊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仰天大笑:“哈哈,我这辈子居然栽了?栽了,死的这么快!可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郝连雄的目光朝着正德门内的朝臣们看了过去:“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我的人!” 郝连雄故意落了几个视线。 “你们以为我死了,这大齐就能安宁,我的人会为我报仇的!郝连宸,我佩服你,佩服你者等手段,装模作样本事高强。” 郝连雄又对着君世陵冷笑道:“君世陵,郝连宸雄才伟略,你以为你们联手,你就能坐稳未来的皇位,简直做梦!” 第367章 事后 “我要的从不是皇位,而是母妃的清白!” 郝连宸见君钊走到了身旁,他似乎要亲自动手。 郝连宸却不能让君钊如此:“母妃的清白已经落实,那下面,我便要为了阿卿报仇!郝连雄,你是何等残忍竟然能对弱质芊芊的女子下手!” “杀一个人没有理由的!更何况那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 郝连雄双眸滚圆:“我早告诉你娶我的女儿,以后天下是咱们的,你不肯定!那我必然动手,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后悔,做了这事!” “你!” 郝连宸一定要亲手杀了郝连雄。 “不要啊,表哥,你不能杀了我爹。”郝连蓉佳从一旁窜了出来,她紧紧的抱住郝连宸的双手:“我爹只是一时糊涂,是我要杀宁韶卿的,和爹没有关系。” “蓉佳,你是爹的女儿就不能求饶!”郝连雄用手扫开郝连蓉佳:“他不敢杀我,不敢!” “可朕敢!” 君钊手指发抖,这场戏该落幕了。 君钊对郝连雄恨之入骨,是他害的他妻离子散。 君钊想都没想,他的剑径直的没入了郝连蓉佳的身体:“郝连雄,你该死,你女儿该死!你郝连国公府上下该死!” “蓉佳!” 郝连雄心爱的女儿没半响就没了声音,他双手捏拳头:“君钊,我在地下等着你。” 郝连雄说着,他抬头看向了郝连宸,脖子朝着郝连宸剑端刺了过去,但郝连宸在最后的时候,却收了下手。 君世陵乘机而上,手中的剑刺啦的划开了郝连雄的脖子:“逆贼,诛杀!” 郝连雄这大块头扑通的跌在了地上。 君钊满脸是血,他松开剑,笑了出来:“二十年了……二十年……就这么结束了。” 郝连宸的视线从未从郝连雄的身上离开,他最后又瞧了眼倒在地上的郝连蓉佳。 正德门的宫中侍卫将剑都收了起来,而外围的将士也逐步往后退。 郝连宸的心仿佛空了一大块。 “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郝连宸将软剑丢在了地上,随后又将身上宸王令牌摘下,一道丢在了君钊和君世陵的身前:“否则,朝廷必乱。” “好。” 君世陵大抵相信郝连宸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郝连宸转身向外,背对着君钊:“此生我看不必想见了,你这辈子亦没有叫做君陌宸的儿子。” “阿宸,是父皇对不住你,你要去哪儿!” 君钊是怀疑过郝连宸今日的用心,可不也没有动手么。 可郝连宸仿佛早就洞穿了自己的心思:“至于宸王妃……” “我的事情,你们不必再管。” 郝连宸言罢,朝着宫外大步的走过去。 ——- 宁国公府 宁老祖母与宁儒清局促不安,他们看着眼前抱着被子的女子。 “宫中的状况也不知如何了?儒清,祖母后悔啊!早知道让你带着你长姐回来,我留在宫里的。” “宫中今日肯定不安全,这都快到子时了,始终要有个结果吧!” 宁儒清跟着宁老祖母原地徘徊。 抱着被子的韶华长郡主,瑟瑟发抖,她懦懦切切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忽然之间。 韶华长郡主怀中的白玉玉佩灼热了一下。 “阿宸,肯定是他回来了。” 韶华长郡主逇体力恢复了不少,再加之寻日里有人给她做双腿按摩,行走不成问题。 “长姐。”宁儒清哪里想到韶华长郡主居然会自行逃跑,连忙跟了上去:“你将鞋子穿好再跑呀!长姐!” “阿宸,阿宸,阿宸。” 韶华长郡主的嘴里不断的嘟囔着这两个字,她盲目的摸索着,最终,整个人撞入了来人的怀里。 郝连宸从宫内出来,先回了趟宸王府。 绥安在置办阿卿的后事,其实郝连宸知道阿卿还活着,只不过是以韶华长郡主的身份。 他确定农家女宁韶卿不会再清醒过来,便挥泪,让绥安找个了僻静之处,将阿卿的尸首掩埋。 顾琴在家中直骂着自己,没有良心。 郝连宸知道,他的良心一直停留在阿卿的身上,只不过留着无用的躯壳,反倒会让阿卿留有负担。 郝连宸畅通无阻的来了宁国公府,却也没想到韶华长郡主竟然直直的闯入了自己的怀里。 “阿卿。” 郝连宸一瞧韶华长郡主光着脚丫,冻得瑟瑟发抖,随即将韶华长郡主抱了起来。 “天气凉,你怎么四处乱跑,我不是让你好好的跟着宁老祖母与宁儒清了么。” 韶华长郡主一感受到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她焦措不安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日后不许不听话,否则我便不要你了。” “我怕。”韶华长郡主软绵绵的在郝连宸的耳侧低声道:“祖母说,你有危险,我怕。” “什么?” 郝连宸心里头一惊,韶华此时的状态明明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可是却能察觉到自己的危险为自己担心。 郝连宸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对着韶华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凶了……阿卿,我会让你想起来,没关系,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让你回忆起过去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快乐。” “不要。”韶华长郡主伸出手,捏着郝连宸的衣角,眼角的眼泪吧嗒的掉下来:“我不要……” “阿卿。” 阿卿最痛苦的回忆,怕是没保护好孩子,没看见他与宁国公府相安无事。 宁儒清和宁老祖母追了上来,宁老祖母看见郝连宸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宸王回来就好,看见宸王回来,那就说明宫中的事情都圆满的解决了。” 宁老祖母手持拐杖,见郝连宸将韶华抱在怀里,两人之间关系密切:“宸王,不如移步到房内……你和韶华……这,还是放下来吧!男女之别。” 郝连宸不舍得放开韶华,不舍得放开他的阿卿。 郝连宸寻日里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带着韶华往房内走去,可是在沿路上便低声道。 “我留韶华在宁国公府再待几日,待本王将边境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要将韶华带走,还望宁老祖母成全。” “什么?带走韶华?宸王,我家韶华现在记不清过去的事情,虽说现在对你有些依赖,可你也不能乘人之危啊!” 第368章 梦醒时分 宁老祖母的话还没说完,后背已经感受到了凉飕飕的冷气。 “我必带走韶华。” 郝连宸再次强调:“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你们尚未成亲,谈什么妻子。宸王殿下,你若是真心疼爱韶华,就不该让她没名没分。”宁老祖母可不觉得郝连宸喜欢韶华,这两人根本没有交集:“韶华是长得和宸王妃一模一样,但她不是替代品,若她清醒了,知道自己被人如此对待,定不会宽恕你的。” “她不是替代品。” 郝连宸知道阿卿就是韶华的事情,或许难以接受,但绥安发现了,绥安接受了。 “她只是我的妻子。”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宁老祖母干脆伸手抓住韶华长郡主:“韶华,你过来,到祖母的身边来。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别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阿宸,他不是外人。”韶华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郝连宸:“他说我是他的妻子,我觉得是。” 宁老祖母头晕目眩,她怎么养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孙女,这么多年韶华没能嫁出去,但也不是这种倒贴的货色啊! “韶华。” 宁老祖母抚了抚太阳穴,她暗沉了口气:“宸王,你口口声声说韶华是你的妻子,那你也得八抬大轿迎娶过门,我身为韶华的娘家人,见不得她受到半分委屈.“ 宁老祖母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委婉,行吧!你说韶华是你媳妇也可以,娶回去! 可郝连宸依旧像个没开窍似的,他深情地看着韶华。 “天地为媒,生死契约。”郝连宸眉宇间动容了半分:“阿卿,我们回家。” 韶华长郡主靠拢在郝连宸的身侧。 宁老祖母面色更黑了。 “儒清,将府门关了,今日没祖母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去,包括宸王!” “宸王殿下。” 宁儒清周旋在宁老祖母与郝连宸的中间,他低声道:“祖母的意思就是你好歹将长姐娶回去,这么带走,太不像话了,长姐说难听了还是长郡主,身份也不算太低。” “她不会在乎的。” 郝连宸知道,阿卿并不在乎婚嫁,并不在乎礼节,若她真的在乎,当初就不会嫁给又聋又瞎的自己。 “我家长姐是最守礼节的人了。” “我家媳妇,自然我最理解。”郝连宸当即不让,看着宁儒清一副非常了解阿卿的模样,立马就打翻了醋坛子。 “宸王殿下。”宁儒清就奇怪了:“为了你明明没有迎娶长姐,为何一直说她是你的妻子,儒清不明白,还请宸王殿下赐教。” “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反倒会觉得是本王疯了。” “可宸王不说,我与祖母定不知晓。”宁儒清双手作揖:“王爷,你若是能介绍长姐成为你的妻子,那你必须学会接受长姐的家人。” 阿卿是韶华长郡主,她就是宁国公府的掌事小姐,同样,她的奶奶,宁老祖母,她的弟弟宁儒清,都即将成为自己的亲人。 郝连宸长谓了一声,他的视线落在了宁老祖母与宁儒清的身上。 “韶华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尚未清醒,其实另有原因。”郝连宸握着韶华的手,似乎用尽了力气:“韶华昏迷,阿卿清醒,阿卿虽是边境农家女,可实里确是彻头彻尾的京都姑娘。” “什么?” “宸王,你说这话将老身给绕晕了。”宁老祖母有一种错觉,世界颠覆了:“你明明白白了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 郝连宸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从旁打断了郝连宸的话。 “因果轮回,不过就是梦一场,梦醒时分,韶华长郡主归位,不在为那农家女续命。所以,心之所向即归处。” 一穿着南疆服饰的巫师,手中拿着铃铛,晃悠悠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宸王的意思是宁韶卿就是韶华长郡主。” 南疆巫师说着说着,朝着宁老祖母行礼:“恭喜韶华长郡主日后毫无劫难,一帆风顺。” “大师。”宁老祖母瞧见南疆巫师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尊敬,这南疆巫师难寻,早就说他回了南疆,没想到却出现在此处。 “你说我家韶华就是宁韶卿,宸王妃?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老天爷注定的缘分。”南疆巫师又回身看向郝连宸:“宸王,您与韶华长郡主的缘归位了,可喜可贺。” 郝连宸是不大相信什么巫师,他信的是人定胜天。 但宁老祖母和宁儒清却对着南疆巫师的话十分听从。 “难怪,难怪宸王说,长姐是他的妻子,原来宸王殿下早就知道宸王妃的身份。” 宁儒清改口倒是快,他随即对着郝连宸作揖:“儒清见过姐夫。” “哼!” 宁老祖母心里头也是又喜又怒,喜悦的是韶华竟早已嫁给了郝连宸,可生气的却是韶华这么长时间来竟没有和家中联系过一句,她的昏迷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可就算韶华成为宁韶卿嫁给你又如何,在老身的心底,韶华永远都是我们宁家的大姑娘。” 郝连宸现下是明白了宁老祖母的用意,也没料到他们接受的如此轻易。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韶华的身份,那我带阿卿回家,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了。” 郝连宸现如今只想和韶华两人独处,他要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他要让阿卿想起他们的过去。 “不行。” 宁老祖母果断拒绝:“宸王,韶华是我宁家的,就算她是宸王妃,你也不能带走。你担心王妃,我们也担心韶华,她的这个状态,熟人不识,生人不近,老身这把年纪能随时随地的陪伴在韶华的身边,那你呢!你不可能!将韶华留下来,我们会更好的照顾她。” “我会比任何人更照顾阿卿。”郝连宸将韶华抱的更紧:“因为我不会再失去她,绝不容忍任何人再夺走她。” 一时间,宁老祖母和郝连宸之间的火药味儿浓厚了。 郝连宸与宁老祖母,谁都不让谁! 第369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咳咳。”南疆巫师轻咳了一声:“想必二位之间的苦恼,我有办法解决。” “大师,你有什么法子啊!” 宁儒清连忙向南疆巫师求救:“求求您赶紧帮帮我这可怜的姐姐吧!若是长姐清醒了,看见相公和祖母如此争执,恐怕也得气个半死。” “所以,能够解决宁老祖母和宸王之间矛盾的事情,那便是韶华长郡主的清醒。” 南疆巫师笑了笑:“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解决的方法就在宸王与韶华长郡主的身上。” 郝连宸顿时疑惑,他听了南疆巫师的话,质疑道:“在我与阿卿的身上,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是能够让阿卿清醒过来,本王必定重赏。” “老身一定也会好好的酬谢大师。” 南疆巫师慢步的走到了郝连宸的身前,他看向了郝连宸怀中的宁韶卿,嘴角稍稍扬起,随后拿上了宁韶卿手中的白玉玉佩。 “这块玉佩指引宸王与宸王妃相遇,所以王妃的清醒也和这块玉佩脱不了干系。王妃将最好及最坏的回忆都封存了,只要找到打开记忆的媒介就好了。” 南疆巫师说的有些高深,郝连宸根本没听明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本王并未听懂。”郝连宸从南疆巫师的手中将白玉玉佩夺了回来。 南疆巫师反问道:“难道王妃并未与王爷说过,关于这块玉佩秘密。” 这块白玉玉佩的秘密! 郝连宸忽然之间恍然大悟,这块白玉玉佩,阿卿曾经说过,这块玉佩别有天地。 难道是真的? 可是郝连宸从未见过那片天地,所以只以为阿卿是在做梦。 可如今看来,这南疆巫师的话,稍稍有些可信度。 “心诚则灵。”南疆巫师笑了出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郝连宸一眼:“王爷,你定然会有所收获。” 郝连宸攥着白玉玉佩,陷入了沉思。 “阿宸。” 沉默的韶华轻轻的扯了扯郝连宸的衣袖:“我好冷,可不可以先进屋子里取暖。” 现在是冬季,郝连宸哪怕将韶华搂的再紧,但韶华依旧冷的瑟瑟发抖。 “对不起。”郝连宸想要将宁韶卿带走,但是宁老祖母和宁儒清却挡在身前。 郝连宸真是敌不过韶华另外两个最亲近的人。 “罢了,今日我可以不带走韶华,但今日我亦得留在宁国公府。” “宸王想住几日就住几日。”宁儒清想的倒是随意,可宁老祖母却朝着宁儒清翻了个白眼:“胡说。” 郝连宸却不顾许多,他抱着韶华走进了屋子,随后宁老祖母与宁儒清也紧随其后。 —— 翌日 宫内的变故这才流传到了民间。 宁儒清从早朝下来,直奔宁老祖母的身边。 “祖母,宸王今日没上早朝,孙子走的时候还让人去喊了宸王一声,看来宸王是不打算再入皇宫了,就连陛下都对他只字不提。” 宁儒清朝着面色红润的宁老祖母瞧过去:“祖母,长姐醒了,我看您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我气色好?我不被偏院那两人气死就好了。”宁老祖母哪怕嘴上不愉快,但眼角却笑意满满:“朝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一夜过去了,残局也该收拾好了。” “陛下为皇后娘娘重设灵堂,武贤妃竟请命去守陵,即日动身,郝连雄谋反,郝连国公府满门抄斩,他手下的几个身居要位的门生也被发配边疆。”宁儒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因陛下身体不适,太子殿下如今听政,处理朝堂上的事务,怕离登基不远了。” “朝廷现如今的局面倒是挺稳定。”宁老祖母抚了抚衣袖:“你去将这事儿告诉宸王,瞧他是什么反应。” “其实,宸王早就知道这局面了,他早上的时候和我大致说了下。”宁儒清扶了扶鼻尖:“他与我说,若不是这个局面,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如此,应当是宸王和太子的交易。” 宁老祖母沉了口气:“难怪昨日他非要将韶华带走,他应该只是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或许吧!” 宁儒清知道郝连宸深谋远虑:“祖母,那我去偏院看看长姐和宸王?” “去吧!也不知道宸王想些什么,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守着你长姐和那块玉佩,南疆巫师,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宁老祖母又朝着宁儒清吩咐道:“儒清,你差人关注下,若是知道南疆巫师的下落,一定要密切关注,真怕你长姐和宸王再闹出什么。” “是,儒清明白。” 宁儒清从宁老祖母的院子里离开,便径直的朝着偏院走了过去。 偏院人来人往,侍奉的人都站在外面。 宁儒清走到偏院门口的时候,婢女正给打算进去侍奉梳洗。 “长姐起身了?” 郝连宸一夜没有休息,就坐在韶华的身边,所有人都瞧着呢!想必宸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宁国公府欺负韶华长郡主。 “起了,方才王爷吩咐人进去伺候了。”婢女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宁儒清这才决定入内,他推开房门,可是房内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 “长姐?宸王?” 宁儒清连续叫了两声,但是房内依旧没有人应答。 “长姐!” 宁儒清快步的朝着帷帐后走了过去,房间内空无一人。 “来人!宸王和长姐不见了。” “这不可能!” 婢女们纷纷诧异,分明她们都守在门口,分明没人看见宸王离开。 宁儒清走到房间的另一侧,朝着后院的窗户开着,窗户内外都放着凳子,而在窗户边上案几上放着一张字条。 宁儒清赶紧将字条拿了起来。 字条上,这熟悉的字,娟秀的小楷。 “安好,勿念,稳妥后自会通信,韶华。” 是长姐写的字条,可是宁儒清知道昨儿长姐失忆后,她可是什么都不会的白痴! 难道! 宁儒清双眸撑的滚圆,长姐想起来了?这怎么可能嘛!轻易的忘掉,又轻易的想起来,那个南疆巫师,未免也太灵验了些。 “来人,还不快去追!若是追不到,祖母怪罪起来,哎,倒霉的又是本少爷!” 第370章 私奔 此时的郝连宸与韶华长郡主。 郝连宸本就武功高强,轻功一流,抱着韶华长郡主从屋檐上连跳了几下,便直接出了宁国公府的院子。 “如何,早说过,宁国公府门卫根本不足为惧,我若带你出来,轻而易举。” “嘁,小贼。” 韶华长郡主朝着郝连宸深深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先放我下来。大白天的在墙上飞舞,你还真不怕旁人将我们当做贼人。” “贼?我若是男贼,你就是女贼,阿卿,我瞧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偷走了本王的心。” 郝连宸这甜蜜蜜的话越来越信手拈来。 韶华长郡主眉心一拧:“那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将我从宁国公府偷出来了,堂堂宸王,为了一小女子,做出这般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出去真叫人笑话。” “原来……”郝连宸愣了愣:“你作为韶华长郡主的时候,说话如此冠冕堂皇。” 郝连宸不禁笑了出来,对着宁韶卿取笑道:“你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窃喜呢!” “郝连宸!” 韶华长郡主使劲的拧了下来郝连宸的胳膊肘,随后一生闷气。 郝连宸还未留意之下,韶华长郡主竟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又去那里了。”郝连宸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耗时一宿,好不容易才苦苦追寻到南疆巫师所的奥秘:“怕了你,那地方毕竟山清水秀,让人流连忘返。” 郝连宸说的,正是玉中世界。 玉中世界 当郝连宸第一眼看到那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在白玉玉佩中还蕴藏着这么一僻天地。 这里鸟语花香,奇珍异宝遍布。 以前阿卿与自己说到此处的时候,郝连宸还不相信,真当自己到了这里,郝连宸反倒能畅快的接受。 郝连宸看着自己的周围空荡荡,他随意的抓了抓,并未抓到什么,于是郝连宸闭上了双眸。 阿卿曾说过,她的灵魂悸动之时,便会产生波荡,在韶华长郡主与宁韶卿的体内流转。 郝连宸想了一夜,终是想通了。 阿卿的悸动或许是源于自己对她的那份执着。 郝连宸即便对阿卿表达过无数的爱意,但却至始至终并未表示过,他们会生死相依。 “阿卿。” 郝连宸悠长的叹了口气,他对她的想念越深刻,仿佛与阿卿的灵魂呼应的越厉害:“我来了。” 郝连宸话毕,他整个人像被压缩了一样,经历过不适后,再次睁开眼睛。 郝连宸的眼前豁然开朗,成对的天鹅在小湖中嬉戏,柳条抽芽,青草吹生,湖中的鲤鱼欢快的游动着。 在那里! 郝连宸朝着不远处观望着,不远处是一亭台阁楼,有三层高,最顶上的那层烟雾缭绕,四周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味儿。 郝连宸嘴角扬起了一道弯月似的弧度,想都没想,朝着阁楼走去。 而韶华长郡主。 不,是已经清醒的宁韶卿。 宁韶卿先郝连宸一步到达了玉中世界,不知为何,自从回到了韶华长郡主的体内。 宁韶卿已经能够游刃有余的进出玉中世界,而且能够到达玉中世界的每个角落。 这里,日后不再是宁韶卿一个人的天堂,阿宸也能在此处出没,这里将是他们的避风湾。 宁韶卿走进了楼阁之中,玉中世界原来的三间瓦房,已经幻化为一座三层的亭台阁楼。 一楼是藏书阁,二楼是药房,三楼则是炼药炉与寝室。 宁韶卿在上一次沉睡之前,她犹记得她不安的灵魂,不断的躁动着,最后游荡到了玉中世界,在阁楼中落脚后,随后,宁韶卿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她不愿意清醒过来。 因为宁韶卿不想去面对,面对自己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面对阿宸与祖母之间的隔阂。 她身为韶华长郡主的同时,她亦是郝连宸的挚爱,妻子。 若是能够在玉中世界长眠,或许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可是,郝连宸却来了。 宁韶卿站在楼阁之上,看着从远处翩翩而来的郝连宸,他得有多大觉悟才能被玉中世界所接受。 “阿卿,醒一醒。” “我已经将事情搞清楚了,我与宁家毫无仇恨,还是宁老祖母当初救了我,将我送至郝连国公府,若你能醒来,我便对她负荆请罪。” “还有孩子。上天既成全了你我,必夺走你我心爱之物。阿卿,我的心很疼,他不在,我的心亦破碎。” “你不能再让我失去你。” 宁韶卿的脑海里依旧徘徊着郝连宸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若不是郝连宸的坚持,若非是郝连宸对她的呼唤,或许,宁韶卿这辈子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远比伤害一个爱她的人简单。 郝连宸可是宸王啊!堂堂的宸王爱她爱的如此卑微,宁韶卿又凭何再继续颓废下去。 所以,宁韶卿清醒了。 带着对郝连宸的愧疚,对着要弥补郝连宸的爱意。 宁韶卿轻轻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心在不停的跳跃着,这里住上了一个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阿卿。” 郝连宸顺着楼梯走到了宁韶卿的身前:“为何躲到这里,怕是在考验我对你这颗心。” “不是啊!阿宸。” 宁韶卿走到了郝连宸的身旁,她牵住郝连宸的手:“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一直在包容我。” “你在闹,我在笑。”郝连宸反手握住宁韶卿的小手,又揉了揉她的脸颊:“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幸福。你这任性也是我惯出来的,你但凡再任性些,旁人就更不敢要了你,恰好,宁老祖母还不愿意将你许配给我,看着齐国,还有谁能奈何你。” “讨厌!” 宁韶卿轻轻的敲打着郝连宸的胸膛,随后靠在了郝连宸的身上:“谢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 “不客气。”郝连宸挽住宁韶卿的肩头,悠长的叹了口气:“我们回边境吧!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以我爱你的这颗心,以你韶华长郡主的身份重新开始,这辈子白首相依。” 宁韶卿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好。” 郝连宸手指一紧,嘴角的笑意更深。 宁韶卿抱着郝连宸,她双眸一闪,看着周围的风景:“外面的人真热火朝天的找着咱们两,阿宸,生米煮成熟饭吧,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到时候瞧祖母再如何拒绝你我的婚事。” “好!那就如卿所愿。”郝连宸干脆直接将宁韶卿抱起,二人走进了寝室…… 第371章 大结局(上) 三年后 边境宸王府 “安公主,您可慢些,如此折腾,驸马可是要心疼。” “没事没事,我瞧韶华嫂嫂怀孕的时候,不也上树下河,又是打山楂,又是垂钓的么!”安公主小腹隆起,鼻尖冒出了点点细汗,她看着宸王府中那颗最高大的山楂树,手中拿着的竹棍敲了敲:“韶华嫂嫂快生产了,近来可喜欢吃山楂糕,所谓酸儿辣女,腹中肯定是个爱折腾的小世子。” “公主殿下,您说这话,不也想给驸马添个儿子,山楂每日都吃,差点都吐酸水了。” 鹊鹊紧紧的跟在安公主的身后,她双手抱臂:“驸马也真是的,自从当了校尉,非要将公主府搬到咱们宸王府的隔壁,这不是给我找事儿么!王妃闹腾也就罢了,公主也不省心。” “鹊鹊。”安公主无奈:“哼,你就是嫉妒我与韶华嫂嫂,谁叫你家宁游不争气,都成婚两年了,肚子都没见动弹,是不是你那个现成的小儿子哄的你不生了,女子还是有要个亲生骨肉。” 鹊鹊冷哼一声:“启明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小孩呢!我家宁启明,就是我的亲生骨肉。” “啧啧啧。”安公主懒得搭理鹊鹊,她继续忙碌着敲打山楂的重任,只不过,山楂没打下来几颗,安公主的手随即被人握住了。 “安儿,你在做什么!怀有身孕还如此皮闹,不成体统。” “驸马!”安公主在瞧见来人的一瞬间,马上安稳了下来,她连忙吞了口吐沫,委委屈屈道:“是小乔公子的错,他要吃山楂的么!现在宸王府内内外外没几个女婢,我总不能让韶华嫂嫂打给我,又差使不动鹊鹊这个死丫头,驸马……” “那你说出来,我来给你打,身为夫君,这事儿做不来,那就是没良心!” 驸马不是旁人,正是乔瑾瑜。 说起乔瑾瑜和安公主,他们之间倒是没什么可歌可泣的地方,本来乔瑾瑜是深爱韶华长郡主的,但安公主在他的身边日久陪伴,两人生出了感情,安公主便嫁给了他。 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乔家当年虽然做出了那般忤逆的事情,但好在新帝君世陵并未追究,还是将安公主许配给了乔瑾瑜,随后乔瑾瑜便被郝连宸讨要了去,留在宸王军团共事。 “驸马,你对妾身真好。” 鹊鹊一听到安公主如此娇嗔的话,随即作呕,每天看惯了这些人秀恩爱,怎么这胃还是有些受不了呢! “鹊鹊,宸王妃不是已经过了预产期么,你要不去王妃那边吧!公主这里有我,就不需要你来照顾了。” “是,驸马!” 鹊鹊屈膝,她刚想离开,可一回眸瞧上山楂树上不多的山楂。 “那啥,驸马,你若是要打山楂,还请留一些,给我家王妃……毕竟这颗山楂树,是我家王爷废了好大的力气,从楚国运回来的。” “好的。”乔瑾瑜应了应声,可心里却腹诽了几句,他媳妇爱吃山楂,他媳妇最大! 宸王妃都临产了,真没见孕妇临产还喜欢吃酸的呢! 鹊鹊快步的朝着宸王府的后院卧室走去。 说来,王爷王妃都已经成婚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鹊鹊高高兴兴的朝着卧室内走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到卧室里头,鹊鹊就停住了步伐。 “别,我不吃这个!” “孩子应该瓜熟蒂落了,李肃从京都寄过来的药方,上头还有祖母亲自留药丸,阿卿,乖,吃了你就解脱了。” “是我解脱,还是你解脱,郝连宸,你就是不爱我了,所以嫌我丑,嫌我胖,嫌我怀孩子瞎胡闹。” “没有。” 鹊鹊后背一哆嗦,王爷和王妃两人吵架怎么还甜蜜上了。 啧啧啧,果然,她和宁游的婚姻才是最正常。 “行了,阿卿,你就别闹了,赶紧将药吃了,你声音再大一些,书児就要醒了。” “娘!你的心中书児最重要!哼,早知道这样子,我就不生孩子了。书児生下来才多久,就又怀着了,郝连宸,你把我当成母猪。” 鹊鹊掏了掏耳朵,原来,顾老夫人也在房间里头啊!话说回来,顾老夫人可是花了许久,才接受韶华长郡主就是宁韶卿的事实,看来还是年轻人的心脏最好。 “王妃。”鹊鹊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三人同时转身看向了鹊鹊。 宁韶卿一瞧鹊鹊过来,随即推开郝连宸,走到了鹊鹊的身旁。 “鹊鹊,你瞧瞧他们,各个欺负我。都说女子生孩子是经历鬼门关,他们一个个要我去鬼门关逛一圈。” “王妃,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早死早托生么!” 鹊鹊眨巴着眼睛,她笑道:“您呢!就别怪王爷,还有顾老夫人了。” “连你都向着他们!” 宁韶卿手指颤抖,她往后退了几步,一回头:“郝连宸,你以后甭指望我给你生孩子。” “为夫只是践行了夫人当初的诺言而已,祖母还不满意咱们三年抱俩,我们都这把岁数了,不抓点紧都要被他们给超越了。” “超越你大爷!” 宁韶卿叫嚷了一声,可这声音还没传递出去,她忽然小腹坠痛了起来,伸手抓上了郝连宸的手臂。 “娘,阿宸,我……我好像要生了……疼……肚子疼……” “鹊鹊。” 郝连宸原本轻轻松松的心态的顿时焦灼了起来:“快,赶紧让产婆过来,娘,你将书児带出去。” 郝连宸赶紧将宁韶卿抱到床上:“别……别着急,等人来了的。” “这时候你就不着急了。”宁韶卿捂着自己的小腹,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这回,这回我坚决不给你生儿子,我要生小棉袄。” “生男生女都好。” 郝连宸握着宁韶卿的手:“儿女双全,我更开心,阿……阿卿……” “别废话。”宁韶卿自生二胎之后,脾气更暴躁,她狠狠的踹了郝连宸一脚:“哎哟哟,快走快走,有时间给祖母去信,你可别忘了,祖母说了生完两个之后,才同意咱们去宗祠领婚契……” “嘶。”宁韶卿倒抽了口气:“还不赶紧叫人去拿!” 第372章 大结局(下) 郝连宸得了宁韶卿的命令,这不,立马差使绥安去宗祠取婚书。 “王爷,绥安还有一事要问。” 郝连宸不耐烦的看向绥安,阿卿生孩子是大事儿:“快说,产婆怎么还不来,绥安,你再去催催。” “王爷,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绥安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王妃也真是凑巧,刚好今儿生产,王爷,你若是记不得,回头王妃还得将您扒了一层皮。” “啥日子。”郝连宸扶了扶鼻尖:“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吧!” “不是纪念日,王妃前几日不是请您将宁家药坊的账给盘一下么!萧二皇子在咱们账面上欠了不少的外债,王妃限你今日前处理了……王妃那斤斤计较的小算盘要是打起来了……即便小世子或者是小郡主生出来了,她还得与你拼老命。” 这三年来,绥安从京都来了边境,跟随着郝连宸与宁韶卿。 王爷王妃感情深厚,这完全得力于王爷是个妻管严。 郝连宸一拍脑门儿,心里默念着玩完,他这几日光忙着看阿卿肚子里的孩子和照顾书児了。 “你顺便去处理一下。” “这……”绥安瞬间无语了,萧肃漓怎么可能搭理他这个没用的管家。 郝连宸吩咐完毕之后,继续站在房门口焦头烂额的等着,他看着产婆和鹊鹊匆匆的跑进去,又匆匆的跑出来。 阿卿痛苦的叫嚷声从房内传了出来。 “阿卿,生完这胎,咱们后面不生了。”郝连宸对着屋内大声的叫着。 可转眼,一花瓶愣是丢在门上,砸了个稀巴烂. “这么有力气,生孩子肯定没问题。”郝连宸抚了抚额头的汗水,还在踱步。 时间飞快,转眼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郝连宸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房门外面,产房内依旧热火朝天。 “王爷,萧肃漓派人送来礼物,说是听闻王爷喜得二世子,特意让人准备的。” 在军中忙于政务的望钰,手中提着一木盒走了过来,他见郝连宸石化:“王爷?王爷。” “望钰。”绥安将事情办妥当后,一直陪着郝连宸在房间外面等着:“王爷现在可没什么心情看礼物,产婆说,孩子头有些大,出不来……还得等等,胎位倒是正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王爷这什么情况。”望钰憨实的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感觉失魂落魄。” “爱之深,他就怕王妃。”绥安背地里闹着磕:“就你一个人过来了?时介呢?” “军中事务繁忙,时介之前知道王爷娶了韶华长郡主,倒也平静,但自从知道韶华长郡主就是宁韶卿之后,整个人都惭愧了,根本不敢见王妃,说此前对王妃态度恶劣。他啊!就忙着多立军功,免得王爷被王妃红颜祸水,将他给赶走。“ “他就是活该!”绥安吐了口吐沫:“谁让他当时帮着郝连蓉佳的,王妃已经算大度了,不与他斤斤计较。” 就在望钰和绥安二人闲聊没几句的时候,产房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哭声。 “生了!” 郝连宸就像是被突然开启的木偶,转过身去,立马冲到了产房的门口。 这不,产婆赶紧出来报喜。 “恭喜王爷,恭喜王爷,得了位小郡主,王爷儿女双全咯!” “小郡主。”郝连宸傻笑了两下,却没来得及看产婆怀里的婴孩,直接奔到了宁韶卿的身旁:“阿卿,听到了么,是小郡主。” 宁韶卿早已生的没有力气,瘫在了床上,她手指着郝连宸:“闺女比她哥好,没折腾一宿,郝连宸……” 宁韶卿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嗒的掉了下来。 “可是她长得真的好丑,像个团子,圆圆的,书児出生的时候,一看就是个小美男。” 女儿生的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别哭别哭。”郝连宸连忙拂去宁韶卿的眼泪:“不丑不丑。” “嫁不出去了,得给她准备好丰厚的嫁妆。”宁韶卿拽着郝连宸的衣袖,她抽泣了两声:“所以,萧肃漓欠咱们药坊的账,你找他了么!三千两白银,一分钱不少,还得二分利。” “额……” 绥安那张破嘴! 郝连宸现在恨不得将绥安给撕了,他冲着宁韶卿笑了笑:“记得,我记得,已经让萧肃漓还钱了。不过,最近齐楚正联姻,萧肃漓忙着嫁妹妹,可能手头有点……不过……” 宁韶卿的神色骤然变了,郝连宸这话,不就是没要债么! 郝连宸后背立马发凉。 就在郝连宸百口莫辩的时候,婢女收拾好产房,望钰这才进来。 “王妃放心,萧二皇子已经让人送来了一尊文曲星的金像,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宝物,价值连城,绝对抵了欠药坊的三千两白银,而且……” 望钰朝着郝连宸和宁韶卿行礼,随后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木盒放的是文曲星的金像,但下面压的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原是给二世子的见面礼,现在看来是给小郡主了。” “这还差不多。”宁韶卿呜呜了一声,她收起抽泣的假动作:“闺女总算有点家底,丑一点也没关系。郝连宸,你还没望钰上心呢!” “我这不是将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了吗?” 郝连宸给宁韶卿拧了被角:“你也甭担心女儿不好看,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你我如此姿色,还担心生不出小仙女。” “仙女才不会像闺女那样,头那么大,团团的。我看不如以后就叫她团子吧!” 宁韶卿抬头瞅了眼放在身旁的女儿,她伸手拨了拨婴孩的小下巴:“小团子。” “团子……”郝连宸咀嚼着这两个字儿:“名如其实,还真是……” 可爱…… 郝连宸顿时被女儿那谜一样的颜值迷晕了,日后保准是个标准女儿奴。 “咳咳咳。”望钰嘴角上扬,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王爷王妃,你们这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望钰实在羡慕。” “羡慕,你便也赶紧找个小媳妇成婚。” 宁韶卿低声的说着,她揽着女儿,郝连宸则是将母女二人一起搂在了怀中:“郝连宸,我还想抱抱书児了……” “书児。”郝连宸刚吩咐下去。 鹊鹊和顾琴已经将书児带了过来。 郝连宸又将书児放置在了宁韶卿的怀里。 宁韶卿左手揽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背靠在郝连宸的怀里。 “这大抵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郝连宸……”宁韶卿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悠悠的爱意:“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好!” (全文完) -- 谢谢那些看到最后一章的你们~~~ 我们未来的某个时间再会~~ 下一本书大概会间隔比较久的时间,实在是太想写一本好书了。 虽然前面几本都不行。 希望下本开书,你们还会在~~但愿~~